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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敢動手，我就剝了你的皮！」

「這裏離北平很遠，你回不去，放下他，我保你一命！」

「躲開！」

火光驟然升騰，藉著長刀不易翻轉的時機，顧懷的左手奮力揮刀，狠狠劈在了漢子的側臉。

「干你娘！」

「你得自己看。」

漢子上前一步：「兒子沒了還能再生，婆姨沒了還能再找，惹怒了老子，你會生不如死！」

一隻手被砍斷了只連著皮，后心還插著那把剔骨尖刀，臉上猶然有些不敢置信--為什麼爹會砍自己？

「噗呲」的聲音響起，像是咬碎死魚的眼睛，漢子伸直了手，卻終究沒辦法捏碎顧懷的喉嚨。

「去……」

「他們死沒死？」

脖子上出現一條醒目的血痕：「來，繼續罵。」

「我要剝了你的皮！！」

「只要沒死，就有的談！」

他閉上眼：「還好這次沒扔歪……」

「哈……」

「阿大他娘！老四！」

大概是終於忍不住了，漢子一腳踢翻走廊上的椅子，揚起了刀：「動了他，你也跑不掉！這裡是城外，沒人會來救你！」

燈影搖動，熱油飛濺，各種聲音和刀ｍ.ｈeｔｕbook.coｍ.ｃｏｍ光混雜在一起，有所防備的漢子手肘和衣服擋下了不少熱油，但終究是被粉末迷了眼，熱油滾燙的疼痛感讓他發了狂，臉和脖子通紅皮膚上迅速泛起的水泡讓他看起來猶如惡鬼，揮刀的速度和力道尤自快了三分。

飛向漢子的自然還有些不明粉末--但想必其中肯定會有辣椒之類的東西。

猶如情人投懷送抱，顧懷撲進了漢子的懷裡，刀柄重重打在了顧懷的肩膀，他的手也握成拳頭打到了漢子的臉上。

說不清到底是胸腹和手臂的刀傷致命，還是那把后心的尖刀致命，待到漢子再看清廚房中的兩具屍體，猶如凄厲野獸般的嚎叫便響了起來：

「啊！我要殺了你全家！」

「放開他，你可以上船。」

火焰升騰而起，映著顧懷有些扭曲的臉，對面漢子的臉更為可怖，吼叫著砍了過來。

「相反，只要你老實點……什麼都有的談！」

破風聲呼嘯，刀已經近了，自己的兒子好像也掙脫了，漢子的眼睛里才出現一絲欣喜，就對上了顧懷古井無波的眼神。

「再說。」https://m.hetubook.com.com

漢子的眼睛已經有些充血，臉上越發猙獰，配上魁梧的身軀有些嚇人：「是我看走了眼……你以為你能活著出去？」

「砍吧。」

漢子往前跟上，五指微微動了動，磨礪著刀柄上的銅鑄花紋，微微發熱。

「我不能說。」

等到他能微微睜開眼，看到的就是已經倒地身亡的兒子。

他在空中就吐出些血，重重撞在了柜子上，「踏踏踏」的腳步聲響起，頂著火焰的漢子逼近過來，竟是完全忽略了烈焰灼身的痛苦。

「我要殺了你！」

「還有一個人呢？」孩子腦後只露出一隻眼睛，冷冷的，「你們是四個人。」

「爹，爹！」

「干你娘！」

「這是你兒子？那挺不好意思，我可能要先殺你全家……」顧懷抄起尖刀刺入身前人的大腿，又乾脆利落地在慘叫之前抽了出來抵在脖子上，「你們是誰？」

「後退。」

是壓鍋的石頭，是三娘每次給他做水煮魚的時候，都會用來壓鍋的石頭。

「老大出去了，要不了多久就會回來，到時候你沒法跑，」心急如焚咬牙切齒的漢子和圖書努力裝出坦誠模樣，「你放了我兒子，別讓我王家絕後，你現在就還能跑。」

「砍啊！」

站起的顧懷用盡全力再次撲了上去，撲倒了漢子，忽略了火焰，用那柄尖刀插向了他的眼窩。

「放開他！」

「啊啊啊啊啊！」

對峙的氣氛鬆緩了些，孩子身後的顧懷好像真的認同了這番話，放鬆了些警惕，往後退了退。

「倒也有點道理，」沉默片刻后，顧懷的笑聲傳了出來，「怎麼談？」

平靜的聲音彷彿壓過了漢子的咆哮，沒有絲毫的遲疑和恐懼，彷彿水中的巨石，把漢子身上逼人的氣勢壓了回去，顧懷的手也很穩，即使漢子已經靠近了廚房的大門，那把尖刀也沒有絲毫的晃動。

這一擊當然不可能活生生砸死漢子……卻能讓他的動作頓上一頓。

漢子依然在緩步靠近，顧懷擒著人影緩步後退，等到靠近了那條橫卧的腿，顧懷又推著人影往前，漢子也就退上一步。

他抄起那盞已經有些暗了的油燈，燈油灑了出來淋到了他的手上，對面的漢子重新舉起了刀沖了過來，高大的身軀宛如魔神，顧懷擲出油燈，暴怒中的和_圖_書漢子卻猶然存了些理性，雖然被濺了滿頭的煤油，卻一偏頭躲過了那微弱的火焰。

「去死去死去死……」

「那就是沒得談？」顧懷的眼睛移向漢子的腿，「一句話比你兒子的命更重要？」

「啊啊啊啊啊啊！」

一個鐵鍋飛了過來，還有沸騰的熱油，有用的招數顧懷從來不忌諱用第二遍……事實上在刀下的孩子有動作的第一時間他就鬆開了手。

走廊很窄，兩人也就幾步距離，彼此拉扯之間，孩子的慘叫聲已經弱了下去，漢子終究是心更急的一方，移開了手中的刀。

天色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分，廚房的燭火搖曳，把影子拖得極長，空氣里血腥味焦糊味交織，和對峙的氣氛一起讓人有些窒息，漢子身上的戾氣升騰，而顧懷依舊是那一副單薄安靜的模樣：

「砰！」

「你們是誰？」

「退後！」

「好。」

這一聲並沒有嚇到廚房角落的顧懷，最後的談判籌碼已經沒了……接下來無非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他滾到了孩子屍體旁邊，用力拔出那柄尖刀，猶豫片刻之後，刀扔到了左手，沾滿燈油的右手摸上了燃燒著的地面和_圖_書。

然而刀還沒到，他就被一拳打飛出去，世界旋轉起來，顧懷眼前一黑，感覺自己的頭骨已經裂了。

「操！」

又補上了好幾刀，那隻手才垂了下去，顧懷踉蹌起身靠在柜子上，甚至沒力氣撲滅衣服上的火焰，他咬緊了牙，雙腿顫抖，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

「哦。」

漢子的身子晃了晃，刀還沒揚起，血漿就從額頭流了下來，那個「死」字還沒出口，一塊沉重的石頭就飛了過來。

一聲嘶吼，原本已經鬆緩的氣氛再次拔升到頂點，漢子猛然前踏，手中的刀從下往上撩起，平時憨厚的孩子彷彿開了竅看懂了自己親爹剛才的眼神，把頭往後一錘，避過剔骨尖刀的同時砸暈顧懷。

兩個人都下意識忽略了高大孩子的慘叫聲還有腿上飈射的血花，兩人的視線始終交織，都想從對方眼裡看出些什麼，或是恐懼或是……退縮。

竹木搭成的地板燃了起來，顧懷像是被逼到了絕路，他想不到漢子居然這般能抗--熱油和粉末也就阻攔了他幾個眨眼，眼見那一刀來得極快，顧懷狼狽就地一滾，腿上卻還是中了一刀，從疼痛感來說……傷口應該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