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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稍微掃了兩眼，顧懷就有些入了神，心頭上的尷尬情緒消失不見，心神逐漸沉入了這個西遊記話本里。

「嗯嗯。」

「不擅文字筆力不強么……」

想到如今北平對這個青衫書生的評價，她噗呲一笑，有些嬌憨地抽了抽鼻翼：

「大概需要多久才能排練出第一回？有沒有什麼困難？」

「其實我也不擅長寫故事，筆力也弱，姑娘不要介意我一個外行指指點點……之所以能給姑娘一些意見，還是因為看過吳承恩老爺子的原著而已，多少記得一些。」

「過段日子我可能要南下一趟，少說也得花一兩個月才能回來，」顧懷頓了頓，「當然也有可能要耽擱更長的時間……多講一些好一點，之後可能就得寫信給柳姑娘了。」

他笑了笑：「說錯了，應該是對柳姑娘有信心……講故事很容易，但要寫成話本，還要排練上台，就得辛苦柳姑娘了。」

一群裸著上身揮舞汗水打鐵的漢子出現在腦海里，哲學的氣息蔓延開來……顧懷趕緊hetubook.com.com搖搖頭驅散這一幕：「我有個熟悉的鐵匠鋪子，離這裏不遠，道具什麼的你們可以去他們，服飾之類的你們就自己尋一間綢緞鋪子，不用擔心花費，我會再撥一筆銀子過來。」

只是寫一回就花了這麼多時間還有這麼多廢稿……柳煙墨有些疑惑：「是不是有些急？」

直到夕陽西斜，顧懷才合攏匣子，心滿意足地說了告辭。

「原來是這樣……」

這樣的對話持續了很久，等到顧懷說得有些口乾，才端起茶喝了一口，見柳煙墨還有些走神，他笑了笑：

「大騙子。」

柳煙墨微微前傾，好像想看清顧懷此時臉上的表情，她輕輕笑笑：「公子可真謙虛……」

「別忘了我也佔一半股份，多投資一點也沒關係，我還是對這個故事很有信心的。」

故事很長，肯定是記不住的，柳煙墨拿出宣紙，一邊靜靜聽著一邊記著筆記，偶爾顧懷停下來回憶時，她就揉著手腕靜靜看著顧懷的側臉，和-圖-書然後好像想起了什麼，從柜子里拿出個小匣子，裡頭的桂花糕香味很濃。

顧懷突然想起那天看的《畫皮》：「道具可能得再重新定做一下，太過陳舊了……這種神話劇如果沒有太好的燈影效果服飾道具什麼的，很難讓人看進去。」

柳煙墨在一邊坐下，微微鬆了口氣：「我還有些擔心公子會覺得寫得不好……之前寫的多是情愛話本，倒是沒寫過這種故事，讓公子見笑了。」

「尋仙問道這一段，可以再加一點磨難，體會下市井百態之類的，仙凡兩邊的對比也會很有看點……」

說完不容柳煙墨再拒絕，便開始將後面的故事慢慢講了起來，春日的暖陽透過窗子斜斜照了進來，陽光里灰塵輕舞，牆外的青藤綠意盎然，手裡的茶杯裊裊地散著熱氣。

「這要是還見笑的話那我就找個地兒自己解決得了……」顧懷開了個玩笑，稍稍端正了些神色，拿起稿子開始一一點了起來：「猴王出世這一段，筆墨應該再重點，人設是很重要的，頑ｈｅtｕbｏoｋ.coｍ.ｃoｍ劣不堪的猴群須得寫得活靈活現……」

「好。」

剛醒時視野朦朧，再加上看不太清，柳煙墨確實是把顧懷當成了小玉，直到顧懷在門外出聲，她才後知後覺發生了什麼……想到剛才那一幕場景，臉上的紅色蔓延到耳垂和鎖骨：「昨夜寫稿子入了迷，就睡得晚了些……」

「明白了……」

「很棒，甚至比我想的還要好上很多，」顧懷掃了一眼桌旁的廢稿，「文風或許還需要改一改，但姑娘的筆力是很強的。」

「不，不礙的，」柳煙墨低著頭，這幾個字有些悶，「稿子就在桌上，公子稍坐，我去泡壺茶……」

這個時候是千萬不能講「我什麼都沒看到」之類話的，女孩子麵皮薄，裝作無事發生還好糊弄過去，反正女孩子本身就喜歡自己騙自己……真要是挑明了，到時候惱了倒霉的還是自己。

柳煙墨低下頭：「還是不要了……勾欄不景氣，多虧了公子才能發出月錢，如果再讓公子破費……」

聽著樓梯響起的腳步聲，https://m.hetubook.com.com看著那道青衫人影離開荒涼的小院，柳煙墨拿起一本詩冊，看著上面的「初見集」三個字微微出神。

房門再次被打開，露出的是柳煙墨通紅的小臉，她隨意扎了頭髮，身上的絲織睡袍也換成了淺白襦裙，結結巴巴：「顧……顧公子？」

她跺了跺腳：「小玉這個死丫頭……」

「通篇是個神話故事，神話不像情愛話本那樣要深究心理變化，必須得寫大氣磅礴一點，必要時可以參考一些道教佛教的東西……」

柳煙墨想了想，搖頭道：「勾欄里都是些演慣了的老人……戲應該是沒問題的，我再改改稿子，排練三四天就行了。」

「真不是謙虛……算了，這次正好把前十回的故事講一講，不過故事可能會有點斷斷續續，我得一邊講一邊回憶。」

一直到冒著熱氣的茶杯被放在了手邊，顧懷才看完了第一回，轉而欣賞起了那簪花小楷。

顧懷移開目光，總覺得視線落到柳煙墨身上好像能穿透那淺白襦裙……他輕咳了一聲：「在前面見了小玉，說柳hetubook.com.com姑娘在後院，我剛剛敲門沒人應……」

「公子謬讚了，」柳煙墨的情緒好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忐忑：「那稿子……」

說完就逃也似的往樓下去了，顧懷哭笑不得，只能進了屋子，渾身不自在地拉開椅子坐在桌邊，拿起一張手稿看了起來。

「聽小玉說公子好像很喜歡桂花糕……」

於是春風依舊吹拂，陽光繼續溫暖，還帶著傷的青衫書生偶爾喝口茶拿起塊桂花糕，講著神鬼妖魔的故事，長發垂肩的女子坐在窗邊認真聽著，肌膚被陽光照得有些透明，偶爾抬頭時雖然看不太清眼前人，但眼睛里滿是笑意。

「姑娘寫得一手好字，」顧懷由衷嘆道，「娟秀有神，讓人一見難忘。」

原版的味道倒是差了點……不過倒是多了幾分女子寫故事特有的秀氣，大環境描寫還是少了些氣勢，不過也怪不得柳煙墨……這個年代畢竟是沒有什麼電視劇之類的能讓人把視野拔高去寫。

顧懷轉身就往樓下走：「姑娘既然醒了，那在下就去樓下等著姑娘，也正好看看姑娘寫的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