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回來了
暗鴉變回人形，摸出手機給少主打報告去了。
「花即使插得再好看，也是短命的……讓它留在枝頭上，每天觀賞新開的鮮花，這樣才更善良更妥當。」
「以前還在會館的時候，我時常拿連翹來做插花。不過等到綉線菊也開花了，那就綉線菊是我做插花的首選對象了。」
「我會努力的！」北川涼子給自己打氣，隨即開始練習起來。
說話間，她的身體一個搖擺，眼看要摔下去，但在快要碰到地板時，卻又飛快地轉身，髮絲揮舞成一個圓形，朝雪野里穗這邊後空翻了一步，定格住身體后，再自然地盈盈拜倒。
古川會館收留的女孩，都是無依無靠的孤兒，有妖怪也有普通人。北川涼子是個普通人，學起東西來卻比妖怪更快，加之她聰明伶俐的性格和討喜的外表，在會館里很受大家的喜歡。在會館里，她又特別黏雪野里穗。沒有感情的雪女可不懂這是為什麼，大概……或許對方把自己當成了姐姐吧。
竹中昭日意味深長地有看著雪野里穗的服裝：「看你打扮得那麼整齊，是只有在去會館才會穿的正裝呀。平常都是穿私服的嘛。」
「雪野姐……」
「一點都不好，世界上就沒有比他更渣的了！恨！我恨他！雪野姐啊……快醒醒吧，那人太厲害了，你掌控不住的。就算他喜歡你，你也只能當他的情人啦……永遠被他擺布，被他迷得神魂顛倒，死乞白賴地想要倒貼過去的女人，都沒好下場的！啊，我也不是說雪野姐不要臉，但道理就是這個個道理嘛……」
「可我們性別相同怎麼互相喜歡？」雪野里穗表情很認真地發問。
古川會館後院，北川涼子走過迴廊，看見雪野里穗把椅子搬到了花架下寫生。假設在池水的花架上，紫藤花鋪成了紫色的瀑布，像是鋪了一層綴滿紫羅蘭花圖案的絨布。
正當北川涼子如痴如醉地欣賞著雪野姐的裝束時，耳邊傳來了雪野里穗的聲音：「後天就動身了對吧？」
我的少主喲。
「誒誒，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們是不是在山神大人的寢宮裡？」
雪野里穗後退一步，接著反手一巴，拍在他臉上。
「那邊開著黃色花朵的樹呢？」
雪野里穗眼角抽搐了下。
「沒事，孩子還小。」竹中昭日頗有風度地笑笑，輕描淡寫地說，「我今晚過來，是想邀請你同行去長野縣的。山神祭快開了，我也要去參加，一起去如何？我可以在路上保護你。」
這人啊，除了蠢女人還有誰。
她們都穿親手縫製的衣服，儘是些花哨亮麗的圖案，以致於教室里也瀰漫著一股盛夏的氣息……
「不是古川會館嗎？」
陽光明媚，鶯飛草長。
隔天天微微亮，下著小雨。
「我們給這個地方取個名字！」
「誰不圖啊……嘻嘻，不僅是美色，還有山神夫人的榮耀呀……那可是飛驒山脈的萬妖之主呢，別說你不心動。」
「你們有誰見過他不？」
深色襯衫，沒打領帶，肩膀寬度很平均，頭髮往一邊梳著蓋住了眼角的傷疤。整個人看上去的第一印象，像打理得乾乾淨淨的短毛狗。
「你難道有想嫁人的對象了？」雪野里穗笑著問道。
「雪野姐啊，男人都是討人厭的東西對不！」北川涼子纖秀的赤足踩在地板上，跳著舞步緩緩擺動，「不論是這個，還是那個，都應該從地球上消失。」
【雪野：漸變色絲|襪我有看過，是真的比普通絲|襪好看很多。】
冷冷地拋下一句后，雪野里穗帶著北川涼子回到麵包店。
圍觀的十多位少女，都微張著嘴，顯然是被震撼到了。
不一會兒，她拿來了一個紅色的小提籃。
「我們逃課吧！」北川涼子只想著一個人獨佔雪野姐，一把拽住她的衣袖往外走。
「……」雪野里穗張和圖書張嘴。
她有預感，藤原君不會無緣無故說這話的，說不定是想送她一身這樣的行頭……什麼樣的關係，會送鞋子裙子和絲|襪呢……雪野里穗有些懵懂，有些期待，顫抖著指尖回消息。
這天晚上，她本想和雪野里穗同一張床睡的，但雪野里穗不習慣有人在身邊睡覺，無情地把她趕了出來。她又不想去藤原臨也那間房睡，於是只能在客廳的沙發上睡了一晚。
沒穿鞋的那雙腳，顯得纖秀可愛，被寬大和服照著的身軀，也格外嬌小柔弱。北川涼子看了好一會，才來到她身邊，坐下來安靜了好一會，才聲音低沉地說：「雪野姐根本就沒把心思放在舞蹈上對不……」
她一隻手撐在臉上，側著頭看畫架，輕聲哼著古韻十足的歌謠，唱了幾句后趴下來，下巴擱在交疊在膝蓋的雙手之上。嘴裏還咬著一口糕點沒吞進嘴裏，花架灑落的微光，正好均勻地塗滿那雪白的顏色上，漾起冰晶般的光澤。她那頭烏黑直發總是扎齊在後頸處，從而露出白凈的衣領來。白凈的衣領比任何顏色都搭配她那張輪廓分明的臉龐……
雪野里穗臉上，瞬間露出久違了的表情。
「哎，雪野姐在畫畫嗎？」北川涼子笑著問。
【藤原：我有個很好的idea，你幫我參考一下？】
臨近下午時，會館的鐘聲靜靜地敲響了。
「真的很帥？」
「唔，好呀。」雪野里穗微微笑了笑。
「只有我和雪野姐會說的名字。叫『紫野』怎麼樣？」
讓這麼漂亮的雪野姐不開心，真是太不應該了！
在北川涼子執意的要求下，雪野里穗只好在草坪上席地而坐。
你的雪野小姐被很多人惦記著的呀。
少女慘烈的哀嚎聲中，舞蹈課程開始。
望著雪女那完全不把心思放在這裏的表情，北川涼子心頭一涼。
……
其實吧……她也不是在想藤原臨也，只不過藤原臨也恰好發信息來，才打亂了她的注意力而已嘛。
雪野里穗總覺得那隻烏鴉很眼熟，好像是某個人在寸步不離地守護著自己那樣。
藤原臨也快步跑回去。
「雪野姐很喜歡花嗎？」
……
原本她想說些什麼，但終究還是沒能說出來。
「不要。」雪野里穗淡淡搖了搖頭。
雪野里穗提著著裙擺，在旁邊坐下，拿起紙和筆盯著少女的姿勢來看，在紙上把需要改正的地方記錄下來。偶爾遇到需要沉思的地方，她不自覺地想要咬東西，這時她會微微蹙著眉把筆桿伸到整潔的牙齒間輕輕咬住，發一會呆。
要在山神祭這樣莊重舞台演出的舞蹈，風格必然是以大氣為主。
「他也沒抱過呀。再說了，他對我很有禮貌的，才不像你這麼暗藏色心。」
「還有時間，我再和你練習幾次。」
「去年我就遠遠見了一面。」
她皺著眉頭，而且緊抿雙唇。
「樹枝上儘是花呀。」
「畫完了。」雪野里穗沒好氣地說道。
「早上好。」藤原臨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藤原：哦，隨便問問。在忙呢，下次再聊。】
【雪野：請說。】
「……」
該不會著火了吧……
樹梢上，又胖又黑的烏鴉翻了個白眼。
人車稀少的道路遠處，能夠看見便利商店小小的綠色燈光。
雪野里穗微笑著注視樂開了的小女孩。
呆了幾秒后，雪野里穗也笑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背擦了擦額頭：「呃，今天下雨，我不想去麵包工廠……所以，就自己試著弄了些東西來賣……但好像失敗了……」
充當教室的房間里，少女們正嘰嘰喳喳地討論著山神祭。
「為什麼那麼高興？」
「怎麼糊了啊……」
「欸？」雪野里穗一臉疑惑。
【藤原：而且不單單是鞋子，藍白漸變色可以作為全身的服飾搭配。例如絲|襪呢，和-圖-書襪筒部位是白色，一路下來到腳踝的位置加深成藍色。裙子也是，從肩帶往下由白邊藍。你想想，全身的色彩走集中於雙腳的部位，是不是會很吸引人的眼球？】
「哇！」
「一起吃點啦。」
北川涼子歪著頭思考了片刻，堅持不懈道：「叫『花之丘』呢？」
「這未免太僭越了！」有幾位少女的臉刷地一下就紅了，然而大部分少女還是眉飛色舞，欣喜如狂，卻又裝出一副老練的樣子，議論著山神大人的感情情況。
少女們一致搖頭。
「我不許你這麼說我丈夫！」
雪野里穗緩步前進，聽著腳下涼鞋規律的聲響，筆直小巷盡頭，街燈亮著朦朧的橘色燈光。
「真的！不是開玩笑，和涼子一起住把！雪野姐，真的啊……」北川涼子不斷重複這話，但雪野里穗完全只當她是小孩胡鬧，過了一會兒，北川涼子忍不住嘟囔一句：「雪野姐你萬一真的嫁給他了，以後我怎麼辦啊……」說完又接著鬧了下去。
「別再這裏發春啦！對了，山神大人是不是單身？」
【藤原：你也喜歡那太好了。】
肢體觸摸的那剎那，北川涼子臉上露出了陶醉的表情，內心中涌著久違了的親切感：自己又回到了生長的娘家。那感覺就像是一種古老的醇香，沁人心脾。
「呀……」
「我有什麼好想的。」
「別鬧，做飯呢！」雪野里穗靈巧地避開。
儘管她在舞蹈和音樂的造詣上很高，但平心而論那或許是種族天賦也不一定。在教學方面，有些蠢的她，無論如何也算不上是個充滿教學智慧的老師，除了一遍遍重複練習，她也沒別的法子可用了。
「雪野姐你也要多了解一下人類才行了。女人喜歡女人是很普遍的事，世界上多著呢。等以後我離了會館，就搬去了雪野姐一起住啊，你也可以喜歡涼子的嘛。涼子這麼漂亮這麼可愛，還會做家務和賺錢。保證能把你養得漂漂亮亮的……」
小鳥仿集結成群返回鳥巢，鳴叫著從樹叢上空飛掠而過。
「因為我喜歡雪野姐呀！」
「姐姐的椅子！」北川涼子眼神一亮，歡快地叫嚷道：「姐姐的椅子安放在美麗花叢中間，多美啊——簡直就是為了而雪野姐量身定做的！」
【藤原：雪野小姐，冒昧問一下，你喜歡什麼顏色的鞋子？】
雪野里穗心頭一跳，臉頰不由地有些熱。
接連做了最後一個高難度的動作，雪野里穗放在停止身形，輕盈的身體像飛起來般，輕柔舒緩地完成了收尾的動作。在原地稍稍停了一下，然後緊繃著的身體，就舒展了開來。
「什麼意思？」
「請你自重。」
「我剛才跳的那段，雪野姐有什麼要說的嗎？」
忽然，手機響了下。
「山裡的妖怪說的呀。」
「雪野姐？」北川涼子看過來。
北川涼子轉身，往屋內跑回去。
快起來的時候，如曇花綻放般給人華麗的美感；忽而慢下來時，又帶些英武的氣息，配合手腕的翻轉，給人一種欲說還休的意猶未盡感。
「呃，我……有的。」雪野里穗的樣子很不好意思。
「那誰說他好帥的？」
「雪野姐，讓涼子來保護你吧！」
「要是我們得了第一，說不定有這個機會。」
「我就知道！」北川涼子心累地嘆口氣，悄無聲息地彎下腰，把側臉靠在雪野里穗的後背上，「可雪野姐這個樣子，我好心痛！」
教音樂課雪野里穗，為了排量舞蹈，依然穿著一身漂亮的藍色和服，系著一條絲綢腰帶。藍色綢緞和服穿在她身上是那麼協調，使她看上去比普通衣服漂亮了好多倍。
「看不清，戴著面具呢。」
「……」北川涼子皺了皺眉，走到進廚房氣呼呼想要伸手抱她。
「嗯？……看花呢。」
一大早，藤原和_圖_書臨也就飛回了東京，趁著沒人時降落下來。接近面到店時，發現店門沒開，但遠遠地，能看到有股黑色濃煙冒出來。
九月已經迫在眉睫。
【雪野：聽起來很棒！】
【藤原：現在不是都流行撞色和漸變色嘛，我想藍白漸變色的鞋子應該蠻好看的。前段部分是白色，鞋幫越往後顏色越深，就如同白色的海浪漸變到深邃還有的一個過場。鞋尖是白色，到了鞋后幫和鞋跟的位置，就是藍色了。】
「你的眼神根本就沒看我，而且一會兒咬著筆桿，一會兒看著紙傻笑。你根本就不是幫我找問題，肯定又是在想那渣男了對不！」
【雪野：藤原君，為什麼忽然說這個？】
雪野里穗有些無奈。
「唔，不是呢。去年的山神祭，他就是獨自住持的。」
「嘻嘻。」北川涼子大概是想到了什麼好計謀，笑出了豬叫。
「雪野姐！」北川涼子委屈地扁著嘴。
【雪野：藍色的。】
趕緊回來吧。
「欸，你們知道不？表演得最好的隊伍，可以得到山神的親自接待喲。」
花架旁的樹梢上，蹲著個又胖又黑的烏鴉。
在夏末時節，樹木的葉子就像剛剛洗濯一新似地一塵不染，熠熠閃光。
「還是雪野姐想得周到。」北川涼子表示贊同，「以後的每一年，雪野姐能不能都到這裏來？到這個開滿紫藤花的地方來？」
「心痛什麼？」
「嗯，京都有條花見小徑，這未免太……」
北川涼子踩著木屐，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
越說，北川涼子就越激動。
北川涼子琢磨著，或許那個她還不算認識的少年正在某個地方和別的女人親熱呢，絕對不能讓他再靠近雪野姐了。
望著屏幕上的【藤原】二字，她那恐怖的眼神，宛如在注視一條冷凍庫里死透了的魚。
「雪野姐就只會護著他。」北川涼子拿著一條黃瓜來肯，嘟囔著：「等著吧，看涼子去勾引他，讓你看看他到底有渣！哼哼，要是真敢碰我，我就和他拼了，絕對不會讓他傷害到雪野姐的。要是他打不過我，我就可以和雪野姐相信相愛了……」
「滿嘴胡言亂語……」
「呃……記住一些總沒問題吧？」雪野里穗頭疼地問。
小女孩的眼神里透著股聰穎伶俐的靈動，而又毫不含糊。
「有事嗎？」雪野里穗把北川涼子護在身後，隔著幾米遠盯著他。
有信息發來了。
敞開的窗戶，傳來太鼓、十三弦古箏等傳統樂器或低的絲竹之聲，淺吟低唱的嗓音中，雪野里穗的身影，如冰雪精靈般輕快地舞動著。
「鞋子，喜歡的鞋子……」雪野里穗娓娓低語一般重複呢喃幾遍，把手機藏在紙里，回復他的消息。
盛夏的光影中，眼角餘光瞧著雪野姐由衷喜悅的模樣，北川涼子真心覺得她實在是太美了。而且雪野姐是因為自己的舞蹈而喜悅的，這麼一想，北川少女跳得更賣力了。
夏風微暖，院角落樹木，把投影落在室內的地板上。
「沒有，恰好路過。」竹中昭日聲音熱情地說，「你剛從會館回來對吧。」
「是連翹。」
「晚上好，雪野。」竹中昭日在店門前打招呼。
「我覺得都很不錯。」竹中昭日語氣親切地說，似乎想要拉近距離，「無論私服還是正裝，雪野都是那麼迷人。說起來，雪野你性喜安靜，喜歡琴曲舞蹈，且在這方面有著非凡的造詣，更難得的是，在會館出來的一眾女子當中，你身上的那份書卷氣非假裝出來的……怎麼說呢，在我心裏，你是個真正性情閑適的女子，和你在一起時，心底總會有寧馨的感覺。我能感受到這股獨特的氣質，能夠理解你與眾不同的心思……」
「嗯，是的呀。雪野姐和我們一塊跳舞嗎？或者給我們伴奏。」
「現在要摘點回去嗎？」
洗了好和-圖-書多次，感覺還是有些厭惡……她有些生氣，生那竹中昭日的氣，也生藤原臨也的氣。她認為，至少，至少藤原臨也該和自己說一聲，讓自己知道事情的經過，好幫他去反駁一下，而不是任由別人在背後詆毀他。
「那太棒了！」
聽著她的抱怨，雪野里穗轉過身，笑著撫了撫她的腦袋：「好啦好啦，聽你的。不過你也別老是說他壞話，他是個很好的。」
按奈不住心情的她，一下子就站了起來，雙手揮舞著，像小母雞般圍著雪野里穗轉來轉去，嘴裏嚷嚷個不停。
「不是說山神有好幾個夫人嗎？」
「紫藤花。」
「你會後悔的……」竹中昭日靜靜地站在原地，目送著店門合緊后，才轉身離開這條小路，和在那邊等候的八重子匯合，商量在山神祭上的謀划。
「求求了，別爆炸呀……」
「會讓人聯想到京都呢。」雪野里穗搖頭道，「京都市北區的紫野，就有座栽滿紫藤花的大德寺。」
「……這個沒什麼好說的！」雪野里穗瞬間感到很丟臉，臉頰因此變得更加躁紅。
「我是雪野姐的護花使者都不行嗎！」北川涼子也撿起一朵花，像是含著笛子似咬在嘴唇中間，然後她說道：「所有靠近雪野姐的男人，涼子都會把他趕跑！」
「拜託，我是雪女耶。」雪野里穗揀起了一朵凋落的紫藤花，一朵在正午明亮光線中顯得凄楚動人的落花，「雪女是不會為了旁人起舞的。」
「呃，主要還是為了你的安全。」竹中昭日走上來，在她面前說，「山神祭是個魚龍混雜的祭典，各路神明和妖怪都會出席。你性格單純，我怕你會受到欺負。就像那個姓藤原的，你不也被他矇騙了那麼久，這樣的事情我不忍心看到發生第二次。」
「是下午的茶點。」
「我不餓呀。」
她臉上都被熏黑了不少，手裡拿著本書拚命扇走黑煙，表情有些驚慌和糾結，大概是想著還要不要搶救裏面的東西。正在艱難抉擇中，耳邊忽然聽到動靜，她偏過頭看到來人後，表情一下子就愣住了。
草葉靜靜飄落在原地，撒落在被叫作「姐姐的椅子」紫藤花架上。
「啊，雪野姐……」北川涼子發脾氣似的，在雪野里穗身邊上躥下跳。
說著，她隨手抓起一把草，往上一灑。
「喜歡？」
這鬼族很討厭啊！
雪那般美麗的女子，低頭想自己小心事，庭院盛開紫色花叢中，那抹剪影說不出的孤寂。
「再吵的話，罰你跳一個小時不能歇！」雪野里穗笑著伸手指戳戳她的額頭。
比起普通和服，她穿著是稍稍改良過的舞蹈專用和服。長裙到了腰肢下邊后，不像傳統和服那樣收束起來，而是像唐裝那樣后飄散而下，將她的身材襯得苗條高挑。每當舞動之時，那淺藍色的裙擺之下，裹著白襪的靈巧雙足，時隱時現。
「就叫『紫羅蘭小徑』？」
少女們嘰嘰喳喳地議論著，雪野里穗沒阻止，而是臉色柔和地在在一邊，思考自己的事。至於她們討論的山神大人，完全無法讓她提起興趣，她去長野縣，只是想見一見老夫人而已。
「我又不會給人演出。」
「為什麼？」
「回教室里去吧。」雪野里穗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穿藍色和服的她，顯得清新純樸，楚楚動人。
「……」北川涼子猶豫了下，搖起頭來。
「哇，好漂亮的花呀。」北川涼子沒話找話似的開口，「這叫什麼名字？」
「藤原抱得涼子就抱不得？」
出了古川會館，北川涼子死活要跟著雪野里穗，去她哪裡睡一晚。兩人乘坐電車回到淺草，步行往麵包店走回去。
雪野里穗呆了下，看著寫了沒幾個字的紙好一會，才抬了抬頭，輕聲道：「其實……這些天我還是比較煩的。我有在想他哪天回來，會不
和*圖*書會和我主動說一下發生了什麼，總之，涼子……剛才的事很對不起，你再跳一次吧……」
「當然！就和你喜歡那渣男一樣！」北川涼子搖晃腦袋，嘟囔著說道，「可你喜歡他是沒結果的，不如喜歡我吧。」
穿什麼衣服關你什麼事啊，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
時間過得很快，太陽光線暗淡了下來。
「我是老師啊！」雪野里穗沒好氣地敲敲她的手腕。
「老山神那麼花心，小山神估計好不到哪。」
就那這樣怔地趴著，夏日陽光里，猶如寂寞的十七八歲少女似的雪女……看著叫人發自心底感到憐惜呀。
今天又是一個晴朗的日子，微風習習，陽光明媚，從花架下看上去，盛開的紫藤花恍如一層薄薄的霧靄。
「這是什麼？」
「好吧，雪野姐等我一會。」
少女們還是搖頭。
「……蛤？」
北川涼子的心裏，把某個渣男反反覆復前前後後罵了個遍。
雪野里穗可不知道小女孩心裏在想什麼。
「噓！」
「喂喂，哪來的噁心男人。」北川涼子從背後探出頭來，惡狠狠地瞪著他，「要找知心朋友，麻煩去吉原，去歌舞伎町，不到1萬円你就可以找到了，不夠可以繼續加錢。別在這裏裝深情來噁心人！」
在北川涼子聽起來，這鐘聲也帶著假日般的倦慵……
「不必了。」雪野里穗淡淡地搖頭，神情盡顯疏遠。
「你就是圖人家的美色！」
「嗯？」雪野里穗心不在焉地低著頭。
雪野里穗的舞姿，時而快速，時而緩慢。
一眾少女頓時轉頭，齊聲喊道：「雪野姐！」
「雪野姐在看什麼？」
掏出鑰匙開門，一眼就看到了冒出濃煙的地方是一樓的后廚。在那滾滾黑煙當中，有道人影在手慢腳亂地拿著本書扇風，咳嗽，不停地絮絮念叨著什麼。
白皙的手背，在額頭和臉頰上，不斷抹出深深的黑灰色痕迹來。那清雅的瓜子臉上，笑容很是驚慌和羞澀，但這受驚兔子一樣的表情，配合上她肌膚的黑灰，只會讓人覺得純凈無暇……
說話間，他伸出手，想要牽住雪野里穗的手。
雪野里穗想象著那樣的鞋子，纖細的指尖以從未有過的靈活姿態，輕輕敲擊屏幕。
「哦，沒事，你跳吧……」雪野里穗輕咬著下唇，把手機藏好。
……
「又來了……」她揉了下眉心。
「呀，你怎麼不出聲啊。」雪野里穗大概是被嚇到了，聳聳肩膀，隨即關上寫生簿。
回到家，雪野里穗乾的第一件事，就是衝進廚房洗手。
「這是領舞者的舞蹈，你們不用完全記住的，注意配合好節奏就行。」雪野里穗踩著地板走過來，問北川涼子：「這次是你領舞，有沒有信心？」
「啊——」
「相同沒關係，我也沒關係啊……再說了，同性才是真愛……」
「太平庸了。」以為雪野里穗高雅的審美水平來看，她接受不了這樣的名字。瞧著已經詞窮了的小女孩，她思考了下，笑著說：「我看還是叫『姐姐的椅子』吧！」
「哎，那是老山神，現在的小山神是去年才開始接過老山神的位置。」
花叢里傳來黃鶯的囀鳴，雪野里穗坐在草坪上安靜地吃著糕點。近乎透明的美感，讓她顯現出一種縹緲而又神奇的美妙境界，就像永遠不會醒來的難能可貴的夢境似的。
「還有哪裡不懂的嗎？」她問諸位少女。
這樣不行！
「你還是想想自己吧……」雪野里穗心情好了些，從冰箱里拿出食材開始做晚飯。
「請雪野姐領舞，帶領我們拿第一！」眾少女的眼裡，都燃燒著奇妙的鬥志。
「聽說山神大人，是一個俊俏的美少年……」
「算是吧。」雪野里穗點頭道。
雪野里穗扯了扯少女：「涼子。」
這熱烈氣勢，把雪野里穗嚇了一跳，連忙擺手：「不可能的，我不會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