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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應該說什麼呢？

一直到此時。

「啊。」

陽光，穿透窗欞，稀疏地灑落下來，徐徐勾勒出一個並不清晰的側臉輪廓，金色的光暈一點一點順著五官的線條暈開，隱隱約約能夠捕捉到眼睛里流露出來的專註，彷彿這就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事情。

筆尖，又掰了回來。

即使是「湯臣有話說」節目組內部也窸窸窣窣地流傳著，如果因為陸潛曾經的偶像身份就認為他是一個花瓶，那麼就上當受騙了，這絕對是一個扮豬吃老虎的傢伙，才華是有才華的，但狡猾也是狡猾的。

「謝……謝謝……」

無數個問號正在判斷，然而大腦卻宣布罷工。

「不過，事情並不是沒有解決辦法的。」

狼狽不堪地迴避視線，如同鴕鳥一般將腦袋埋在膝蓋之間，注視著自己手中的鋼筆，用盡全身力氣才能夠在崩潰邊緣懸崖勒馬。

裴文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那些傳聞似乎都不再重要，此時、此刻才是重要的，真正地近距離注視陸潛，甚至就https://www.hetubook.com.com連最近兩年圍繞在陸潛身上的神話光芒、流量熱點、網路追捧也全部都變得不重要了。

裴文丹只感覺眼睛又再次湧上一股溫熱，幾乎就要不能呼吸。

穩定而強壯地撞擊著耳膜，世界的嘈雜就這樣漸漸遠去，重新找回了平靜，久違的平靜。

但裴文丹聽得很認真也很專註。

裴文丹的大腦有些轉不過彎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指尖傳來的疼痛如同漣漪一般徐徐蕩漾開來，痛感神經的麻木與僵硬讓整個人浸泡在半夢半醒之間的混沌和朦朧之中，腳踝被拖拽著緩緩下沉。

裴文丹快速將鋼筆接過來，低垂眼睛，掩飾自己的慌亂，細細地看著手裡的鋼筆，不由感到神奇。

去年，陸潛錄製節目的時候，整個節目組並沒有大驚小怪，只是普通待遇面對又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錄製，上上下下都沒有什麼特別感覺，裴文丹一直在工作室里閉關忙碌，以至於無緣近距離看到陸潛。

所以https://www.hetubook.com.com，現在正在發生什麼？這是怎麼回事？

耳邊傳來時間流逝的聲響，裴文丹就好像一座雕塑般，靜靜地注視著近在咫尺的陸潛，陷入時間的縫隙里。

裴文丹能夠捕捉到陸潛話語里的輕快與自如，她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來，然後就看到了陸潛嘴角的淺淺弧度。

可是，她依舊非常非常專心，煩躁而低落的心緒就這樣漸漸平撫下來，然後，心臟跳動的聲音就變得清晰起來：

不由自主地，就這樣屏住呼吸。

「你需要試試看嗎？我也只是嘗試看看，不確定這樣是否能行。」

耳邊又再次傳來陸潛的聲音，裴文丹就如同牽線木偶一般，慌亂地點點頭，左右看了看，沒有找到紙張，於是就傻乎乎地在自己的掌心裏寫寫畫畫了一番：

「早晨，電腦突然關機，我辛辛苦苦工作完畢的文件沒有來得及保存就消失了，現在必須全部推翻重來。」

然後，裴文丹就看到陸潛抬了抬手中的鋼筆示意，眼睛里流露ｈtｔｐs://m•ｈeｔｕbｏok.cｏm•coｍ出一抹淺淺的笑容，時間的凝滯就這樣被打破，耳膜之上傳來一陣轟鳴，心臟撞擊的聲響持續不斷地洶湧著。

事情，的確是發生了，也的確是一個打擊，但這件事並不是自己崩潰的原因，好嗎？

但隨即就意識到，自己居然寫了一個「陸」字，心跳加速，慌慌張張地就將手掌蜷縮成為拳頭。

「啊，這樣的事情確實令人沮喪，甚至足以令人發瘋。」

但是，陸潛當真了，他沒有任何懷疑。

「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哭了嗎？」

六個月？一年？兩年？

他開始為她尋找解決辦法，如何用技術手段恢複電腦里的數據，如果沒有成功，還可以嘗試看看恢復硬碟數據，因為電腦緩存數據往往都會保留一定資料，即使無法百分百恢復，也能夠找回來部分。

「行……可……可以了……」

他為什麼還沒有離開？她已經竭盡全力躲在陰影角落裡，他為什麼能夠發現她，而且還沒有被嚇跑？

……陸潛？

然後，終究還是沒有能夠忍住ｈｔtｐs://wwｗ.heｔｕbook.coｍ.ｃom內心的困惑和躁動，偷偷地用視線餘光瞥了一眼陸潛，雜亂的思緒洶湧著：

唯恐自己的聲音不夠清楚，又連忙點頭，就好像一個壞掉的點頭娃娃。

蘭川關於陸潛的傳聞著實太多太多：

有人說他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有人說他是私生活糜爛的海王，有人說他是滿嘴甜言蜜語的騙子，有人說他是恃才傲物目中無人的天才，有人說他是貪婪成性不擇手段的惡棍……

能行。

其實，陸潛到底說了什麼，她完全無法理解，那些話語從左耳進緊接著就從右耳出，沒有留下任何痕迹，即使聽了，她也不知道應該怎麼操作。

淺淺的淡淡的語氣，如同潺潺流動的暖流，推動著圓潤的鵝卵石前進碰撞，清脆的聲響在流水聲里涌動。

在聲音傳來之前，裴文丹就看到陸潛的嘴角輕輕上揚起來，彷彿能夠看到晶瑩剔透的金色陽光在輕盈的弧度之上翩翩起舞，氤氳出一圈圈光暈，心髒的跳動就這樣消失了。

「……文件……」

她在說什麼胡話？

他為什麼會出現和-圖-書在這裏？今天整個節目組都圍繞著他打轉，他為什麼會獨自一人在攝影棚里閑逛？

準確一點來說，應該說她「看」得很認真。

距離上一次有人詢問自己怎麼回事，已經過了多久？

「好了。」

沙沙。

陸潛似乎察覺到了裴文丹的視線，也微微抬起眼睛，展露一個淺淺的笑容。

然而，當別人再次詢問這句話的時候，所有防線徹底崩潰，她才意識到，她不好，她已經不好很久很久了。

陸潛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裴文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她只是需要一個借口，一個掩飾自己狼狽的借口，一個掩飾自己傷口的借口，一個……讓自己看起來不要那麼醜陋那麼失敗的借口，即使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也沒有關係。

真的已經太久太久，以至於她都忘記了，似乎所有重量所有事情全部都由自己一個人扛，她都已經習慣了。

沙沙。

分辨不清楚虛幻與現實，也沒有關係。

有點荒謬也有點好笑，陸潛正在告訴她應該如何挽救自己的電腦，就好像軟體工程師還是程序員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