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也許，那個消失的靈感並沒有那麼完美那麼出色，我們的後悔和懊惱只是因為它的消逝，才變得格外珍貴，並且自己給它附加了一系列』如果』，惋惜著哀嘆著永遠不可能發生的藍圖，假設它會非常成功。」

老實說，陸潛的話語，裴文丹沒有聽懂，甚至大部分都沒有認真聽，因為這些事情都已經不再重要。

也許這就是結束了，她還在奢望什麼呢？

話語，稍稍一頓，陸潛對著裴文丹展露一個燦爛的笑容，帶著一點點狡黠一點點得意，有著張揚的驕傲。

他說。

裴文丹就這樣靜靜地注視著陸潛，在某個剎那，她產生了一個奢望：

點頭，輕輕點頭，裴文丹只是不斷做出回應，靜靜地注視著陸潛的眼睛，彷彿能夠在那雙深邃的眼眸里看到星空，然後不知不覺就已經沉靜了下來，久違地找回了平靜。

裴文丹又再次低垂視線，看著陸潛的那雙白色帆布鞋，腦袋依舊一團亂麻，雜七雜八的思緒持續不斷地往外冒。

他又說了一句，這次，腳和_圖_書步就再也沒有停留，轉身對著那位滿頭都是問號的工作人員做出一個邀請的動作，也沒有理會對方的疑惑，徑直邁開腳步，朝著休息室的方向邁開腳步。

噼里啪啦地，一陣疾風驟雨就撲面而來，沒有秩序也沒有脈絡，前言后語略顯混亂，可以清晰感受到一陣加焦慮和慌張。

「抱歉，我剛剛去屠龍了。」

其實，裴文丹有些困意，因為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好好合眼過了，她甚至不記得上一次好好睡覺三個小時以上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整個世界就只有一片朦朧。

一個聲音由遠及近地傳來，打破了平靜，拯救了裴文丹。

「現在整個攝影棚都陷入了混亂。」

「我們現在趕回去，一切都還在軌道上。」

「我覺得這是一筆劃算的交易。」

一直到現在，神經不知不覺地放鬆下來。

裴文丹覺得自己好像白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大腦已經徹底停止轉動。

「……當然，如果全部都找不回來，也沒有關係。」

「……和圖書導演？導演，導演！你在這裏！」

「但換一個角度來看，當靈感消散的時刻，是否也就意味著，沙盤又重新回到原點，任由我們重新創作？」

如果時間就這樣永遠定格下來，那該多好。

「當我們的創作全部被意外清空或者摧毀的時候，我們最懊惱最傷心最痛苦的就是靈感的消逝和滅亡。」

「起點，就在這裏。」

裴文丹就這樣站在原地，注視著陸潛離開的背影，從今天開始，她的世界就這樣翻天覆地。

她想死。

陸潛也沒有停頓，又繼續說道。

「導演，我們還以為你失蹤了。」

腳趾蜷縮了一下，卻越發暴露出自己的窘迫。

陸潛並不介意，笑盈盈地繼續說了下去，自問自答。

然後，陸潛用手指輕輕地點了點自己的腦袋。

裴文丹站在陸潛的身後，隱隱約約能夠明白陸潛的意思，撲哧一下，差一點點就笑出聲，但她還是控制住了自己。

「好好把握現在，用過去改變未來。」

「前期準備已經全部完成，接下和_圖_書來需要麻煩你接受妝發的整理，然後更換服裝，我們就可以進入錄製了。」

「……所以，痛快地哭出來，如果不解氣的話，還可以罵罵粗口，然後重新開始一段全新旅程。」

陸潛用眼睛示意了一下地面，裴文丹條件反射地順著陸潛的眼神望過去，然後就看到了自己穿著拖鞋的雙腳，一雙小黃鴨的襪子暴露出來。

「那麼，加油！」

禮貌的話語就能夠深深感受到陸潛的歉意，工作人員終於反應了過來，連連擺手。

裴文丹從來沒有如此慶幸自己被發現過。

然後，裴文丹的心臟就猛地收縮一下，因為那雙準備前進的白色帆布鞋又重新停下來，轉過身來。

「在那一個瞬間記錄下來的細膩和觸感全部都被刪除，化為烏有，即使根據同樣的想法和感覺重新記錄下來，也不會是一模一樣的了，整個感覺都必須推翻重來，因為創作不是數學，沒有公式也沒有模版。」

結束？

然後，陸潛輕輕聳了聳肩。

「那就是現在。」

「但你知道嗎？我們和*圖*書都忽略了一個顯而易見的秘密。」

怎麼辦？

一句道歉的話語，卻帶著些許調侃，眼前的工作人員不明所以，滿頭都是問號，笑不出來。

「但退後一步，重新構思重新設計重新想象，反而有一個更加廣闊的世界在眼前，靜靜地等待著挖掘。」

她好一些了，不對，她好很多很多了，似乎又能夠呼吸了，似乎又能夠感受到地面了，似乎又能夠感受到陽光了。

「不，不不不，你誤會了。」

陸潛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輕輕頜首，「啊，那這就再好不過了。」

「怎麼樣，現在好一些了嗎？」

作為當事人，陸潛卻是不慌不忙，雙手稍稍往下壓，讓工作人員安定下來，微笑地說道。

裴文丹能夠感受到陸潛的視線溫暖地停留在自己的身上，皮膚表面微微發燙，她只是愣愣地搖搖頭。

「過去，才是不可改變的那個，而未來，卻依舊擁有改變的機會，因為改變未來的鑰匙就在我們的手中。」

赫。

「我們匆匆跑到湯臣先生的待機室，結果卻沒有找到你，heｔｕbｏｏk•com.cｏｍ而且沒有人說見過你。」

「生活里，我們總是恐懼未來，因為未來是未知的，不可控的；所以我們總是念念不忘過去，因為過去發生的事情是已知的，彷彿只需要我們重新排列組合一番，就能夠改變一切。」

時間，似乎非常非常短暫地停下了腳步，攝影棚周遭的繁忙與喧囂也短暫地遠離這個無人知曉的角落。

「你知道創作工作最煩惱也最幸福的時刻，是什麼嗎？」

「從離開休息室之後就沒有人見到你了，這怎麼可能？」

裴文丹不由屏住呼吸，抬起頭來，緊接著就可以看到那雙明亮的眼睛，如同溫泉水正在潺潺流動一般。

「我們只是擔心你的安危，但錄製時間沒有問題，完全沒有問題，現在還有充足的時間，你不用擔心。」

「不如讓我們現在就返回休息室，先配合工作的展開，其他事情可以稍後再說？」

「靈感。」

「幸好幸好，找到你了。」

暖暖的幸福就在胸前涌動，但裴文丹依舊像個笨蛋一樣，什麼話語都說不出來，就只是輕輕頜首表示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