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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媽的神鬼就能辱人了？」柯尋無奈。

「我體育系的。」柯尋臉上毫無愧色，「話說，書里能教你怎麼識別棺材木料？」

「那為什麼要讓村民守靈？」柯尋問。

「天打？」柯尋揚眉，「天打雷劈？」

柯尋：「……詛咒？厲害了。這是為什麼呢？」

柯尋正想著桌上的食物會不會有毒，卻見已經有兩三個人走過去坐下開吃了，柯尋看了看牧懌然，見他面色有些沉，但也向著桌子走過去，給自己盛了碗粥。

旁邊劉宇飛一邊厭惡地用勺子攪著碗里稀湯寡水的米粥，一邊繼續和柯尋說話：「他臉色不好看，我猜是因為那兩個去挖墳的都死了的緣故。」

這頓飯的味道也實在無法形容，粥是涼的，包子是硬的，幾根鹹菜棒子上面掛著白毛，包子餡也不知道是什麼食材，吃起來像草，還帶著馬糞味兒。

「因為那老頭兒沒有等那兩人回來就讓我們開飯了，」劉宇飛指指裡屋，「如果那兩人還活著，老頭兒會等人齊了才說剛才那番話。」

「誰？」柯尋看他。

抿了抿唇，牧懌然挪開目光，低聲開口：「那口棺材的木料，有問題。製造棺材的木料，通常多用楠木、桐木、松木或杉柏混合木這類木材，可靈堂里的那口棺材，用的是純柏木，不摻雜的柏木。」

牧懌然用看智障的目光看著他：「在中國的神鬼文化里，不論神鬼，皆不可辱。」

牧懌然ｈｔｔps://wｗw•ｈetubook•ｃoｍ.coｍ不大想回答的樣子，但好像又怕被柯尋纏著問，只得勉為其難：「我有痴迷木藝的朋友。」

柯尋就問：「難不成小牧哥哥你是樸實的農民兄弟出身？」

「我們跟你一起去。」柯尋決定抱緊大佬大腿不放鬆。

「在中國部分地區的喪葬文化里，製作棺木的木料，禁用純柳木或純柏木。」牧懌然聲音低淺，「舊習相傳，柳樹因為不結籽，用它做棺材木料的話，會導致絕嗣。而如果用純柏木製棺，會遭天打。」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就只是默默地吃著東西，有的人一臉麻木，有的人似有所思，有的人失魂落魄。

柯尋衛東跟著牧懌然大步走過去，卻在土丘旁看到了兩具屍體。

荒地上空，點點寒鴉叫聲凄厲，盤旋幾圈之後，落在一處土丘旁。

牧懌然冷冷剜他一眼：「想一秒速死我成全你。」

村北是一片荒地，更遠一些的地方仍然是無邊際的混沌模糊。

伸手抓過兩個包子，十分狗腿地遞給牧大佬一個，牧大佬沒理他，被衛東伸手搶了過去。

說話間已經到了昨晚那個老頭兒的家，進門后見當屋的桌子上擺著包子米粥和碗筷，老頭兒死氣沉沉的眼睛掃過眾人：「大家昨夜辛苦了，先吃早飯吧。白天沒有什麼活要干，大家可以休息休息，天一黑還來我這裏，我給大家安排今天晚上的活。」

一出院門www.hetubook.com.com就看見煎餅攤老闆頹然崩潰地坐在地上，一臉的水漬，也不知道是汗還是淚。

牧懌然冷冷看他：「多讀書。」

「閉眼，閃一邊兒去。」柯尋擋到他身前，本來也不大想看這兩具屍體的死狀，卻見牧懌然直接走到了近前，低著頭在屍體上仔細地查看，就忍著不適也跟著往屍體上瞅了兩眼。

「好像少了點兒什麼。」柯尋望著走在前面的那幾個人。

牧懌然目光微閃：「少了喪葬儀式中的第二主角。」

「說明是故意為之，」牧懌然也目含深意地回頭看了一眼，「明知而故犯，這種作法大概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化忌諱，為詛咒。」

牧懌然淡聲：「找到這些問題的答案，你大概就能離開這兒了。」

牧懌然沒理他，大長腿一邁就出了院子，直奔著村子北邊的方向去。

「能亂走？你不怕遇著內什麼？」衛東問。

柯尋問衛東：「怎麼跑都回到原地是怎麼回事？」

柯尋仍然看著牧懌然：「那你這臉色是怎麼回事？粥里有屎？」

「草。」衛東在旁邊低罵了一聲，「一晚上就折了五個，照這樣的效率，今天過後咱們還能剩下幾個？」

旁邊的劉宇飛冷嘲地介面：「放心吃吧，要是食物里有毒，就沒必要弄出這麼多玄虛事兒來折騰咱們，直接扔屋子裡餓上一個月，沒人活得下來。」

「所以？」柯尋看著他。

牧懌然微微和*圖*書點頭：「可以這麼說。所以，用純柳木和純柏木製棺，是一種喪葬忌諱，有相關習俗的地方，通常不可能犯這樣的錯誤。」

柯尋一頓，數了眼屋裡的人頭，發現的確少了昨天去挖墳的兩個：「你怎麼知道那倆死了？」

一頓難吃的飯很快完畢，牧懌然站起身往外走。

牧懌然目光移到他的臉上：「死者家屬。」

「那麼死者家屬為什麼沒出現呢？」柯尋找回話題，「死者被人用柏木棺材詛咒，家屬就沒點兒說法？給死者做棺材的人又是誰？」

煎餅攤老闆失魂落魄地起身，像個木偶般跟著眾人的腳步。

眾人檢查過後，都沒有什麼令人振奮的發現，看了看天色，雖然灰沉陰瞈，也知道已是天大亮的時候了，就關了正房門出來，往院外走去。

衛東終於想起昨晚上劉宇飛跟他說過的話，過去拽了拽煎餅攤老闆：「別乾沒用的事兒了，這地方跑不出去，你往哪兒跑最終都還會回到原地來，還是跟著大家一起吧，說不定今天就能找著回去的法子了。」

「真沒事？」柯尋坐到他旁邊，看著他舀了勺粥送進嘴裏，動作優雅。

柯尋轉頭看了眼已經落在遠遠後方的李家宅院：「可這家人卻犯了諱，這說明……」

「你在那屋裡都看出什麼來了？」衛東問。

這一看險些當場吐出來。

這個「痴迷」就很有講究了，通常伴隨著痴迷而來的就是瘋狂進行安利——估計平時沒少https://m.hetubook.com.com被安利關於木頭的學問。

「根據畫反映的內容來看，白天應該沒事，」牧懌然說，「何況老頭兒剛才的講話里，也沒有提到不許到外面，所以應該不會有事。」

不過再難吃還是得吃，否則不知道體力能支撐到什麼時候。

柯尋簡單給他講了講，抬眼看見走在前面的牧懌然，加快了步子追上去，並著肩問他：「小牧哥哥，說說看，那會兒你在那靈堂里都發現了什麼？」

「行吧，那不燒了。」柯尋攤攤手，「那我要是在它倆臉上畫個烏龜王八山羊胡什麼的呢？」

牧懌然垂眸看了眼橫在面前的這張臉，一頭亂糟糟的短髮讓這個人看上去顯得有些慵懶，有些不羈，可兩條張揚漂亮的眉毛下面的一雙眼睛，又特別的純粹和認真，黑白分明的，一睇一眄間，閃動著澄澈的光。

只看這張臉，還真看不出這人有著一股子厚臉皮二貨的屬性。

「……真特么絕望。」柯尋嘆氣。

「會發生什麼，我不知道，」牧懌然冷淡地看他一眼，「上一個干過類似事情的人，遭到了異常慘烈的反噬。」

柯尋立馬想起昨晚自個兒被這人摁在地上毫無反抗之力的情形來，就說他：「別鬧，快吃。」

衛東大叫一聲，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而後臀手並用地一連向後退了七八米才停下來，指著屍體哆嗦。

說完老頭就轉身進了裡屋。

「不是。」牧懌然用下巴指了指走在前面的那幾個人，「我們這和-圖-書些人的裝束都是一樣的，如果是死者家屬，穿的應該是重孝，或者就算不是，裝束也不會一樣。根據昨晚在那老人家裡『被安排』的情況來看，我們這些人應該是『村民』。」

牧懌然閉了閉眼，柯尋在他冷峻如冰山的臉上硬是看出了几絲無奈，不覺就軟了眉眼，沒有催問，就只歪著頭看著他，靜靜地等。

柯尋想起昨晚那個老頭交待過，今天早上八點還要到他那兒去集合，就叫上了一直在院子里待著的衛東。

衛東指了指遠處灰霧蒙蒙的深處：「劉宇飛說無論往哪個方向跑，最終都會回到你起跑的原點來，這就跟一幅畫擺在你面前，畫上的人往畫框的左邊跑，跑到框外的同時人又會出現在畫框的右邊一樣，然後又跑回到原地，你明白吧？反正你怎麼跑也跑不出畫框去。」

柯尋醍醐頓醒：「對的，昨晚那院子里除了咱們這些人之外，就沒有別的角色了。等等，會不會死掉的那三個人就是死者的家屬？」

「外面走走，找線索。」牧懌然沉聲答。

「一些人口少的村莊，一戶人家辦紅白事，全村人都要去幫忙。」牧懌然答。

柯尋拉著衛東跟上去：「去哪兒？」

牧懌然垂眸，似也在思索：「哪怕是畫，內容也要符合邏輯，而如果是寫實畫的話，就更要結合實際。我們這些人，進入畫中之後，就成為了畫中角色的一員。這其中有守靈人，有砍柴者，有守糧倉的，有守庫房的，有挖土掘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