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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懌然完全沒有理會對方，就像聽不到一樣。

沙柳的情緒似乎難以自抑，畢竟那個紅哨子就掛在自己所住的410門口。

秦賜也漸漸明白過來：「若是跳窗真的是一條捷徑，那麼在別人趟出路子來之後，沙柳日後也可以效仿；反之，跳窗這條路若是走不通，沙柳也趁機除掉了一兩個人，這樣就能避開第二天的死亡選舉——不管怎樣，對沙柳都只有好處。」

衛東看了看自己的室友，突然覺得對方似乎有些許變態……

「等你們順利出去了，做足準備，攢足經驗，相互扶持，爭取把後面的那些畫都趟過去，真真正正回到咱們那個世界！到時候你們就是最堅強最無畏的一群年輕人，有雄心壯志的就去好好建設國家，沒有遠大抱負的就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別讓人生留下遺憾。」

衛東似乎也意識到了：「昨天在晚飯桌上，她就提出了跳窗戶的建議。」

「是那個307的老頭，」朱浩文的眼睛瞄了瞄四樓那個醒目的紅哨子，「昨晚410的動靜平息之後，那個老頭無聲無息地來到410門前，掛上哨子，又消失在樓梯間了。」

沙柳有些懷疑柯尋沒有盡全力幫忙，便又去樓下向秦賜等人求助，甚至還驚動了底層的門房大爺，但那扇窗就像死了一樣，任誰也關不住。

「跳窗這件事的確很有誘惑力，因為這是NPC從來沒有提出過的禁止條件，沙柳應該也很想知道跳窗究竟會帶來怎樣的後果，但她自己並不願以身試法，所以就要選人幫她試探。」柯尋看了看樓下蹦蹦跳跳的鑫淼——沙柳這個女人的確夠狠，面對鑫淼居然毫不心虛，對於裘露的死，也推脫得m.hｅtｕｂoｏｋ•ｃｏm•cｏｍ一乾二淨。

「而且還在410門前留下了一個古怪的紅哨子。」柯尋的表情有些揶揄。

牧懌然突然問：「沙柳當時是什麼反應？」

「她有些失望，但李大爺安慰她說，以前住307的老人應該是個善良的人，或許不會在夜裡害人……沙柳倒是聽進去了，可是很快又開始擔心別的，怕夜裡沒有死人的話，第二天要開會選人……」

就在沙柳焦急地想要找什麼東西把窗戶釘住的時候，門房大爺做出了準備熄燈的提示。

沙柳自告奮勇負責一樓底商，自從聽說有個店鋪專賣舊貨，而且其中的一部分貨都是從樓上住戶手中收的，沙柳就認定了這個鋪子里一定會有大家想要的東西。

最終全樓熄燈，萬籟俱寂。

柯尋剛剛體會到對方略顯濕潤的目光，卻又再次被這目光輕輕撂下了，心裏生出一個略顯滿足的小嘆息，便也將目光投向了窗外。

牧懌然和柯尋像昨晚一樣，守著那扇沒有窗帘的小窗。

其他人分包樓上，幾個男人上樓的時候，秦賜忍不住說：「我只是覺得奇怪，昨晚到底是什麼人在敲門，為什麼只敲了410？」

「大家是否發現，昨晚的敲門聲比往常的聲音都要小一些？」牧懌然說。

李泰勇老人繼續說道：「我這幾天都在想這個事兒，心裏已經做好決定了，你們到時候能照辦，就算是對我這個老頭子最大的尊重了。」

「……」

每個人都停下了筷子，望著這位極少露出嚴肅之情的老人。

這個說法與昨晚牧懌然看到的完全一致。

牧懌然突然開口：「我只是想知道，在昨天下午之前，沙柳有沒有和你們和-圖-書中的任何人討論過關於307的事？」

這下子所有人都吃了一驚：「什麼？是410的人自己敲的門？！是沙柳？」

柯尋第一個反對：「老爺子，咱們還沒到那一步呢，說不定明天就能找到印了！再說就真到了那個地步，我也捨不得選您。」

朱浩文卻說：「不，我覺得掛哨子這件事充滿了想象力，即使循環，應該也是螺旋式上升的循環。」

「對，」這次開口的是柯尋，「沙柳只要找借口獨自去客廳，就能伺機從裏面敲門弄出響動，這一行為昨晚已經騙了我們大家，就更不要說身在其中的裘露了——沙柳敲門之後就發出尖叫，讓裘露誤以為410發生了可怕的事，沙柳趁機撞翻了屋子裡的很多東西，造成有人闖進來的假象，然後再鼓勵裘露跳窗。」

秦賜第一個點頭：「對，聲音有一點小，還有點悶。」

李泰勇老人說：「你們都去找印吧，我看著這孩子。」

牧懌然露出了瞭然的神情：「沒有人對開會選人的事有十足把握，所以某些人會在開會之前蠢蠢欲動。」

沒有任何人吹它，是哨子自己在響。

眾人的眼圈都有些紅，柯尋也覺得眼眶發熱，看了看坐在那裡低著頭的沙柳，想問老爺子些什麼，卻又覺得無從說起。

「然後呢？」也不知幾個人在說。

「但是，關於那個瓷盆我們並沒有找到，裏面究竟盛的什麼東西也很難說……」

「我就想著，真要有那麼一天，大傢伙也別為難，你們都選我就成。」老爺子嚴肅的表情里透著慈祥。

很快，長長的哨聲就響起來，在暗夜裡吹成一種聲調——「旺福——」

這些道理大家都懂和-圖-書，但規則就是規則，無人可以抗拒。

幾個男人分析出這件事之後，愈發覺得這個女人可怕。

雖然鑫淼已被門房大爺劃分到「人」之外的範疇，但面對豆沙包還是有著「人」的本能。

大家想起昨晚上無助地呼喚著「旺福」的老人，居然有著這樣的人生。

「難道，昨晚的恐怖事件真的會無限循環？」秦賜說。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410的門口沒有任何人。」朱浩文面無表情地說。

「難怪，當我們昨天下午在六樓破解竹筍秘密的時候，沙柳流露出了與其性格不符的驚恐。」柯尋也覺得昨天沙柳的表現有些反常，「竹筍破土的推斷固然可怕，但沙柳營造出的氣氛更可怕，甚至有些危言聳聽。」

最終還是柯尋去410看了看，發現面對水泥牆的那面大窗整個敞開，因為窗戶是過去那種向外推開的木窗，要想關上就得將窗扇合起來，偏偏那木頭就像朽住了一樣，無論如何也關不上。

最終秦賜嘆了一句：「外患未平，又出內鬼。」

晚餐桌上，李泰勇老人一臉認真地說：「我有些話想跟大夥說說。」

「今晚如果咱們的門被敲響，」柯尋說出了自己的預感，畢竟411離410最近，沙柳一旦發生危險，就很有可能敲響旁邊的這扇門，「那咱們一定要想辦法在門被敲響的那一瞬間，看清楚房間里出現的異像。」

整整一天，大家一無所獲。

鑫淼不知何時也來到了天井院子里，一會兒做幾個舞蹈基本功動作，一會兒又獃獃地仰頭往樓頂的天井口看。

包括牧懌然後來談起這位老爺子，說的是——像燈塔一樣的老人。

「小秦早就給我講過了畫里的規則，如果https://www.hetubook.com.com頭一天晚上沒有發生命案，第二天大夥要開會推舉一個人去死，」李泰勇老人的話頓了頓，「我是覺著，這個事兒很難，不只是撕破臉傷感情，這是在害同類的命。」

用沙柳的話說——每一條瓷磚縫兒都不要放過。

「那是因為，敲門聲是從裏面傳出來的。」牧懌然慢慢說出了這個結果。

牧懌然點了點頭，望著臉上身上都灑了月光的柯尋，再次將目光投向了窗外。

從這個角度，恰巧能看到410門前懸挂的那個鮮紅的哨子，此時正隨著夜風輕輕擺動。

衛東扭頭看了看自己的室友：「你不是一直守在窗邊兒看嗎？」

整個結果水落石出，人們的表情各異，有的哂笑，有的憤怒，有的嘆息，還有的依然面無表情。

久違的夜再次降臨，九點多的時候，沙柳來411求助，說自己房間的大窗戶怎麼都關不上。

於是，其他六個人繼續在樓里尋找鈐印和簽名，六個人，正好六層樓，每個人負責一層，盡量從出其不意的地方找。

李泰勇老人的這段話，柯尋一直都深深記得，很多很多年後，還能清晰地想起來。

「難道，敲門的老人可以隱身？又或者，敲門者另有其人？」秦賜想不透其中原理。

彷彿一切都是為了保留裘露昨晚跳下去的樣子。

朱浩文：「『巨臉時刻』我沒守著。」

衛東從飯館買了幾個豆沙包，喊她過來吃。

眾人都仔細想了想，最終秦賜說：「昨天午睡的時候，她敲了我們307的門，說是想更深地了解一下307的情況，因為據她分析，307的怨靈很有可能第一個敲響她們410的門，她想提前做好應對。」

就在這樣略顯妖異的夜色和_圖_書里，掛在晾衣繩上的紅哨子突然發出了尖銳的鳴響，第一聲有些短促，就像是在試音。

「那個老人到底為什麼選中410？昨天晚上到底是誰在敲410的門？」衛東還是不解。

……

但面前的李泰勇老人，和他們都不同，畢竟自己這些人和老人非親非故，論交情也只有短短的四天……僅僅因為年輕就可以獲得免死金牌嗎？因為年長就活該先死？

在柯尋經歷過的畫里，雖然充滿了自私和算計，但也見識過周彬那無可撼動的男友力，耿爸耿媽那拚死護犢的父母心……

馬上就11點了，沙柳欲哭無淚。

「小柯兒，你聽我說，」李泰勇老人笑了笑，「你們都是大好年華，有太多的事兒等著去經歷，我今年76歲了，都經歷夠了，要是真能以一條老命換條年輕性命，我覺得值，我覺得沒白活。」

「只是不知，掛哨子的人是誰。」柯尋說。

沙柳將那箇舊貨鋪子的東西全都翻找了一遍，但卻失望而歸。

「我們就讓她進屋了，她在屋子裡翻找查看了半天，並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線索，」秦賜蹙著眉頭陷入回憶，「不過……我們倒是從房間抽屜里發現了一些關於那位老人的事，以前住在307的老人是個很善良的人，平日省吃儉用，省下來很多錢都資助了比他更困難的人，尤其是那些希望小學……抽屜里有很多受資助的小學生給他的來信，還有學校的表揚信。」

大前夜裡410的白女人，前夜裡307的執盆老人，都是在門被敲響的時候突然顯形的，如果能夠趁機仔細觀察這些異像，說不定會有收穫。

窗外是黑黢黢的筒子樓，一圈一圈走廊如同竹筍的紋理，頂端已經呈弧線形慢慢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