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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東覺得對方可比自己生龍活虎多了，哪裡像個病號的樣子：「雄風不減當年。」

「浩文兒就是b市本地人，住的近，不好意思不來看你。」衛東打算從臨床借個凳子給朱浩文坐。

「還有那誰，」柯尋說起「那誰」來，眼睛眉毛好像都不是他的了，就像從心尖兒流露出一股難以表達的歡暢，慢慢就四散到了眼角眉間。

柯尋睜開眼睛醒過來，直接面對了衛東那近距離探過來的大臉，柯尋的手像在呼救似地划著：「眼珠子快別轉了，讓我想起旺福的主家兒了……」

「大夏天兒的我上哪兒給你買蘋果去，冷庫里的紅富士要吃么？一般都是剛懷了孩子特想吃蘋果的才買那個吃……」衛東停止吃薯片之後就開始話癆，邊說邊開始找床側的搖把兒開始搖床。

或許因為是牧懌然的緣故，自己似乎不像以前那麼執著于攻守的位置了……

「那個推先生還挺仁慈……」柯尋直接把「畫推」進一步簡化成了推先生。

「總算是醒了。」衛東的臉遠離了柯尋的視線，面積便又恢復如常。

「我們是這麼覺得，之所以能夠這麼快養好傷，就是為了給下一步做準備……」衛東殘酷地道出了實情。

衛東張口就是一陣咔嚓咔嚓。

朱浩文卻決定站著，手中的小果籃放在了旁邊的桌上：「這兩天打聽了一些美術館的消息，那塊地方以前的確是春筍公寓，當初開發商為了驅散那些釘子戶，也動用過一些手段……」

「浩文兒是誰？」柯尋茫然地從手機上抬起眼睛。

衛和_圖_書東直接遞過來一隻線條粗壯的大號馬克杯。

「秦醫生也是見慣大場面的人了，一般的血肉模糊絕對不會讓他抖一下手。」衛東隨手消了一大溜紅球兒，手感非常爽，感覺像是無聲地對那些畫作進行對抗。

柯尋呵呵笑了幾聲，眼睛一直沒離開手機屏：「你想過沒有，咱們這些人離開畫之後，都會以怎樣的姿態立即投入到現實生活中？」

「我也從網上查了些關於犀象美術館的傳說，尤其是關於美術館下面那個網紅餐廳，很多人都說夜裡去那裡吃宵夜的話，會看到奇怪的事。」衛東拿出手機來點了點，「沒想到的是，這一類的傳聞越多，反倒令那個餐廳越來越火。」

衛東又看了看「有血有肉」的柯尋，正端著大馬克杯咕咚咚喝水，突然就有一種被真實世界緊緊擁抱的幸福感。

柯尋徹底醒過來，渾身的乏力疼痛一掃而空，這才看清了自己原來置身於一所醫院的病房中，隱約記得從畫中出來之後就覺得特別疲乏，然後就特別幸福地趴在牧懌然的背上睡著了……

朱浩文走後，柯尋就辦理了出院，和衛東兩個坐火車回了故鄉z市。

衛東正想說：牧懌然早回s市了，就連秦賜都回x市了……

「……」

「奇怪的事兒？」柯尋問。

病房門被推開，走進來的居然是朱浩文，手裡還拎了個小小的水果籃，裏面密封的正是那種冷庫里的紅富士……

柯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差點兒淪陷……不行，攻！必須攻！絕不能失守！

「我這輩子www.hetubook.com.com還沒收到過探病花束呢……」柯尋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回到了病床上，蓋上被子半靠在枕頭上。

柯尋做了個沉沉的夢，夢裡就是不停地行走，卻怎麼都走不出那一片青翠欲滴的竹林。

「我們也覺著奇怪，從那兒出來以後，好像傷勢一下子變輕了。」衛東當著外人面不能提「畫」的事，即使那些人並沒有在聽自己講話。

「你丫別老賊眉鼠眼地瞟我行么？」柯尋喝著水，還能騰出一隻眼睛來瞄衛東，也是一種本事了。

「誰全家捅我？」

柯尋一下子收回了架在窗台上的腿，整了整自己這身藍白條的病號服：「怎麼樣啊，我如今這樣兒能看嗎？會不會一臉病容啊？」

柯尋不厭其煩又說了一遍：「離開b市之後兩個小時，他就出現在香港某個名畫拍賣現場了。」

六個患者里只有柯尋沒有打石膏，柯尋隔著被子動了動自己的腳，發覺還是挺靈活的，又曲了曲膝蓋，也沒什麼障礙：「東子，我這腿，沒事兒了？折的是哪根兒來著。」

柯尋想了想：「這一次似乎格外真實，之前的系統遊戲風格更強烈一些，NPC也更機械化一些，我認為這一次的地點非常關鍵，畫面和真實世界發生了重合，導致很多景象實現了非常逼真的還原。」

「什麼事兒能讓你樂得這樣暢通無阻？」衛東揉了揉睡眼。

「最常見的說法，就是會看到一閃而逝的影子，而那影子往往都穿著紅衣服。」衛東指著一條消息讀出來。

「不是得給弄個和-圖-書吸管兒嗎？有這麼讓病人直接喝水的嗎？！做人不能細膩點兒嗎？！」柯尋終於看清了自己所處的這個大病房，居然住了六床病人，再加上家屬滴溜噹啷足有二十來人。

朱浩文再次開了口：「我只是想知道，你們之前經歷過的情形和這一次類似嗎？」

衛東看了看朱浩文，非常慶幸自己已經結束了和此人做室友的歷史，要不是一起經歷過畫中的生死，眼前這個人，倒真像是畫里安排的NPC了……

「削蘋果那不都是病房標配么……」柯尋的上半身被慢慢搖起來，笑得一臉雍容華貴，「那誰，趕緊的，我要喝水。」

「加上那兩位，我們一共是五個人，到時候見吧。」朱浩文淡淡說道，那語氣就像新生班裡的冷麵班主任在給學生們做介紹：大家認識一下吧。

雖然牧懌然對於生活在z市的衛東柯尋來說，是一個無法企及的國際化傳奇，但如若能讓自己的哥們兒發自內心的快樂，衛東反倒希望這個仙兒似的人能按下雲頭在人間逗留得久一些，哪怕能讓自己鐵子多這樣笑幾次也夠了。

「聽沒聽啊？剛吃完肯德基全家桶你又餓了？」柯尋輕輕胡拉著衛東的腦袋。

柯尋看了看坐在一旁吃薯片兒的衛東：「趕緊的把我床搖起來，別干坐著，給我削個蘋果啊！有這麼伺候病人的嘛，快點兒的，我要喝水！我要吃削好的蘋果！」

「那估計是坐私人飛機去的香港。」衛東再次看到了大佬與普通人之間神一般的距離，忍不住又叨叨起來：「柯兒，我還是覺著，和*圖*書大佬離咱們太遠了……其實咱們身邊好多人都挺不錯，比如說浩文兒那樣的。」

柯尋並沒有認真思索這個問題，在他的想象中，牧懌然一走出美術館，應該就被什麼神秘人物直接接走了，所有人打扮的一水兒駭客帝國……

「兩個小時？從b市坐飛機到廣州也得三個小時吧？怎麼到香港才兩個小時？」衛東覺得自己有時候還挺帶腦的。

z市和b市離的並不遠，坐動車也就兩個多小時，今天這個時間段車廂里的人很少，兩個人周圍並沒有其他乘客。

衛東使勁兒眨眨眼，努力讓即將溢出的淚水憋了回去：「嗯，剛才沒聽清，大佬怎麼了？」

「當我沒說。」

……

柯尋索性下床活動了活動，右側小腿微微有些疼，掀起病號褲來看，小腿上是一大片淤青，但肌肉沒什麼痛感，骨頭更沒問題。

「……」柯尋跑窗檯邊兒做了幾個高難度壓腿動作，把鄰床躺著的幾個病患都嚇了一跳，以為這小子是來病房搗亂的。

柯尋看了看薄薄的隔離簾：「不能再多說了，有些話咱們可以在群里討論。」

牧懌然就在前方不遠處，自己卻永遠也到達不了那裡，想要叫對方的名字，出口的聲音卻化作了一陣陣入林的清風……

朱浩文卻像是對畫中世界發生了興趣：「我比較注重規則和邏輯，只要所在世界不是隨意任性地安排出來，那就是一種合理的存在。」

畢竟說的這些事情也跟畫有些關係，所以衛東還是避嫌似的將病床的隔離簾拉上了，在外人看來，大概以為陪床的看護們和-圖-書在幫病患換衣服或是幫忙大小便……

衛東還真仔細想了想：「記不清了……反正大傢伙七手八腳把你弄到醫院，拍了片子說沒事兒，基本就是皮外傷，醫生今天早晨就催著出院呢，我實在不忍心喊醒你，就讓你多睡了仨小時。」

衛東已經很少見柯尋露出過類似表情了，雖然柯尋這些年沒再表現過消沉，和兄弟們在一起的時候也是縱情歡樂，但衛東總覺得柯尋保留了一部分，那一部分或許是留給本真的——自從柯尋的父母出了事，他再也沒有露出過少年時候那種無憂無慮的笑容。

柯尋直接無視了衛東後面的話：「昨天秦醫生在群里就說了，當天從b市趕回到x市，立刻就被安排了一場大手術，他是主刀大夫，手術十分成功。」

「84號床，趕緊在中午之前辦出院！」表情冷酷的護士進來下了最後通牒，「還有，剛才有人打聽你們床呢，可能是來探病的。」

衛東靠在椅背上小眯了一覺，睜開眼就見柯尋正對著手機傻樂。

「萬能的手機還能告訴你這個？」衛東習慣性打開了手機消消樂，「手機手機請你告訴我，誰是這個世界上最淫|盪的男人？」

「當年有很多關於開發商暴力清場的新聞，後來似乎被封鎖了消息，從住在美術館附近的回遷房那裡還是能打聽到一些事，傳說那塊地方被春筍宿舍的人下了詛咒。香港開發商也很迷信，所以就找風水大師看了看，最後用犀牛和大象鎮住了春筍公寓，那所美術館索性就叫了犀象美術館。」朱浩文說這些話時依舊是一貫的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