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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懌然的脖頸被這人頭上柔軟毛茸的亂毛搔得微微發癢，然而他並沒有推開他，只是一動不動地坐著，任他靠在身上。

看著陷入靜默的另兩人，柯尋一動不動假裝自己不在現場，大氣都沒敢喘。

牧懌然抽回了自己的手，柯尋也沒有再追，只是用鼻尖拱了拱牧懌然近在毫釐的耳朵，就枕在了他的肩上不再動作。

「我有個推測，既然我們三人都處於清醒狀態，而前額葉切除術也不可能同時對三人進行，那麼肯定會有一人被拉去同時做ET試驗。

「所以，從『研究人員』進門，至麻醉起效這段時間，對我們來說最為關鍵，而除去兩個成為試驗品之外的第三個人，將肩負著儘快發現簽名，並營救另兩人的重任。

朱浩文看著他：對的。他說過，做機關坑人是他打小的拿手活。

朱浩文：「……」

重新來到C試驗室，牧懌然從工具箱里找出螺絲刀，把機器後面的面板給拆了下來，露出了裏面的各種線路。

「前額葉切除手術第一步是打麻醉針，對試驗品進行局部麻醉，這會佔去一部分時間，在這段時間里，ET試驗已經展開，我們可以了解到它的內容，並趁機尋找簽名。

鋰離子電池的內部，是由一塊薄薄的塑料將兩個電極分開的，如果電池損壞並且塑料層失效，那麼正負電極就會接觸，並導致電池的液體電解液著火爆炸。

之後的時間只能在黑暗中靜坐，地下室無食無水，要一直撐到晚上。

「但這算不算人為破壞『畫ｈｔtps://m•ｈｅtuｂｏoｋ•ｃｏm.com』的設置？」朱浩文審慎地看向牧懌然。

牧懌然再次頓住，靜聲問道：「怎麼。」

「而最大的難題是，」牧懌然看著柯尋和朱浩文，「我們不到最後一刻，無從知道簽名會以什麼形式出現，所以一切的應對方法和判斷，都需要當時、最短時間內做出，沒有任何可以犯錯重來的機會，這，是一個零容錯的任務。」

「那還等什麼，」柯尋說，「說干就干。」

「就算無法撞擊變形，直接刺穿電池也可以。」牧懌然補充。

牧懌然：「……」很好，借口越來越無懈可擊了。

為了確保一次成功，眾人先做了幾回無手機電池的實驗，在保證了羊角錘百分百不會砸偏并力道十足之後，牧懌然又對手機電池小心翼翼地做了最後的加工。

「不管是破壞還是改動，很可能都會遭到反噬。」朱浩文在旁邊看著，提醒他。

眾人把所有的手機關機，以節省用電，手電筒也關掉，D試驗室一片漆黑。柯尋挨著牧懌然坐，兩人靠在牆邊，眼前黑洞洞什麼也看不見，柯尋伸手摸了摸，握住了牧懌然的手。

「你想怎麼弄？」祁強猶疑著把手機遞給柯尋，眼睛看著牧懌然。

柯尋掏出自己那早已沒電關機的手機，想了想，又塞回兜里，出門去了D試驗室，很快把祁強和黃皮叫了過來，然後伸手：「你倆的手機拿出來，晚上要用。」

這台機器比C試驗室的機器要複雜得多，機器上有幾塊大小不等和圖書的顯示屏，由於此刻沒有通電，也不知道都是用來顯示什麼內容的。

柯尋和朱浩文同他一起回到了D試驗室，柯尋就指著試驗室里那台至今不知是幹什麼用的機器看向牧懌然：「你說這台機器咱們用不用提前也裝上機關，以防個萬一？」

就在這黑暗與靜中不知過了多久，牧懌然終於在心中輕輕地嘆了口氣。

「而且，」秦賜介面，「如果你們今晚想要破壞掉這台機器，我建議暫時先不要過早動手，萬一簽名的出現契機就在這台機器的運轉上，至少也要先弄清這機器是做什麼的，過早破壞掉會不會致使簽名消失。」

幾個人首先把兩台機器挪動到了離門盡量近的位置，然後搜集了本實驗室一切可用之物，如辦公桌椅、門后的衣架、拖把柄、工具箱，甚至撕成條狀、用來做綁繩的黃皮和祁強的上衣，由牧懌然指導，柯尋動手，其他三人輔助，完成了一架連接門扇和放置在機器內部的手機電池上的簡易機關。

牧懌然：「……」

「我覺得這台機器應該不會第一次就致命。」朱浩文思索著道，「實驗日誌上的內容表明，那個282號在經受過第一次ET實驗之後仍然存活，否則不可能再進行長時間的觀察。」

柯尋幾次靠直覺預感都挺准。

祁強一臉的初中文憑，還沒來得及破解牧懌然口中的天書，已聽柯尋在旁邊補充：「只需要把手機擺在這機器裏面，燃燒或爆炸就會毀掉裡頭的線路，這機器准廢。」

朱浩文：「……」這ｈｔｔps://ｗww.ｈetuｂｏｏｋ.ｃom•ｃom人果然是犬系男，不僅護食兒護短兒，還護自個兒的東西。

「你想怎麼做？」朱浩文問。

一個比前幾天更加緊張和難以預測的夜晚再度降臨，秦賜帶著李雅晴回了A試驗室，柯尋跟著衛東去了B試驗室，將他捏暈后回到了D試驗室，C試驗室的祁強和黃皮一直沒有什麼動靜。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如果失敗怎麼辦？」祁強咬著牙使勁盯著牧懌然問。

機器插口處伸出幾條線，線的另一端有連接著類似頭箍的裝置，也有形似夾子、銬子、棍子之流的裝置。

「我們只有極短的時間做出行動，」牧懌然道，「在『研究人員』進門之後，至試驗開始之前，它們會有幾分鐘的準備時間，我們就利用這個時間，用手機攝像頭尋找282號，並觀察它的舉動。

柯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弄一個機關，利用那些『研究人員』推門的力量，把放置在機器里的手機撞變形，從而引發爆炸和燃燒。」

一旦那些「研究人員」推門，門扇打開的力量撞擊機關一端，使機關產生形變，縛于機關另一端的羊角錘就會受形變的作用力，對準手機電池砸下。

【在D試驗室，只有在性取向上有異端傾向的人，才會成為試驗品。】

「所以引爆手機這一環節，我們不親手來做，」牧懌然淡定從容，「設置一個聯動機關，讓那些『研究人員』自己動手。」

然後忽然想到了牧懌然剛才說的話，其中似乎不言自明了一個讓人感到尷和*圖*書尬的事實。

「前額葉切除術的工具都是簡單的小件，不像複雜的電控機器，肯定還有備用的，炸壞這一套起不了什麼作用。」正研究ET機器的牧懌然頭也不抬，淡淡地摁滅了衛東的靈光。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不能再設置機關了。C試驗室的機關是靠那些「研究人員」推門進屋的時候施力的，只有一次機會，D試驗室卻不能照搬這個法子，因為這台用來做ET試驗的機器還不知道對尋找簽名有沒有用。

「自求多福。」牧懌然淡淡拋下這四個字就離開了C試驗室。

說著握著牧懌然的手摁向了心口。

「這個試驗室的『研究人員』動用到力量的地方只有兩處，」牧懌然偏臉看了眼試驗室的門，「一是進門時推開門的力量，二是強制把試驗品押上機器旁的椅子並禁錮。後者隨意性太強，無法利用，所以只能利用前者，因為門被推開的軌跡是不會變的，力量作用的方向也不會變。」

「不，就僅僅只是打開。」牧懌然把面板放到一邊，「既未改變性狀，也沒改變功能。」

自己終究做不到鐵石心腸，終究做不到無牽無絆。

「那你們說，照這樣，咱們乾脆改用手機把那做額葉切除術的工具炸壞，不就少了個危險了？」衛東靈光一現。

「如果我們會被強制施行前額葉切除手術，你們是否想好了對策。」朱浩文看著柯尋和牧懌然。

「就是一種莫名的感覺，」柯尋把下巴放他肩上，「不是對別人，是我自己，渾身肌肉發緊，還有點兒心驚肉跳，你感hｅｔuboｏｋ.ｃom.ｃoｍ受一下。」

「祝我們好運。」柯尋抓過牧懌然和朱浩文的手，把三個人的手搭在一起做了個加油的姿勢。

柯尋拿著工具和牧懌然一起動手，把這台用來做ET試驗的機器外殼拆掉了一面，露出了裏面複雜的線路和機械零件，仔細檢查過後，沒有發現能被利用的地方，又把外殼掩了上去。

怎麼看怎麼兇殘。

黑暗與寂靜，除了會帶給人恐懼與孤獨，還會讓人冷靜和思考，並直面自己真正的內心。

「手機在這幅畫里屬於無法被識別的東西，就相當於宇宙中的黑洞或是身邊的空氣，看不見摸不到，」牧懌然繼續淡淡道，「只要不是我們直接用它造成的破壞，就不會被認定為和我們有關係。」

牧懌然頓了頓，正要甩開，卻被這人微微用力，硬是握住不放，緊接著熱噴噴地湊過來，在耳邊用極低的聲音說話：「懌然，我有不太好的預感。」

牧懌然將電池的表皮弄得盡量薄，並放置成容易被砸變形的角度，羊角錘的尖端正對準那層塑料所在的位置。

牧懌然接過柯尋遞來的手機，用從工具箱里挑好的工具，毫無憐憫之意地三下五除二就把祁強的手機給拆了，眼睛都不帶瞟祁強一下的，只淡淡說道：「手機里的鋰電池，如果受到撞擊而變形，其內部的正負極相接，必然會造成短路。短路會導致電池內部熱量聚集、氣壓急劇增強，從而引發爆炸。而電池中的鋰離子，也會直接與空氣中的氧產生化學反應，出現劇烈燃燒的現象。」

「……牛B。」柯尋豎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