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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燕寶垂著眸子：「那好，你們兩個也陪在身邊吧，說不定我要說的話對分析案情有幫助。」趙燕寶看了看站在門口的朱浩文，「還有浩文，也來吧。」

「什麼？」趙燕寶聽得恍惚。

趙燕寶回頭看看蘇本心，沒再說什麼，將目光投向了走廊窗玻璃外——自午後起，這個城市就陰雲密布，似乎醞釀著一場大雨。

趙燕寶和蘇本心齊齊怔住了。

蘇本心似乎還有什麼話要說，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將捲髮劉海用手梳到腦後：「因為額頭一直有些遮著，就想讓您再幫我看一看。」

裏面的人似乎沒有聽到。

「秦醫生今天做了兩台手術，很累了，一會兒總要公布答案的。」蘇本心來到了趙燕寶身後。

「昨晚在走廊，你把頭髮弄亂了，整個劉海都被你弄到後面。」

「的確，不只是那些本地人，也包括你們。」羅維並非開玩笑，「我說的有些話，你們都像沒聽到。」

一看見秦賜，蕭琴仙幾人就焦急地奔過來：「那個大玻璃瓶用布蓋著，不讓我們看！」

「如果你真的想說什麼，最好是陪伴在那隻獸的身邊。」牧懌然不知何時也來到了走廊，此時天已完全被厚重的烏雲壓蓋住，彷彿暗夜。

「我並非在誘導你什麼，」蘇本心把凌亂的頭髮打開，重新盤成一個髻，「既然她在內心作繭自縛，那就得敞開心扉，連皮帶骨地重新塑造，這才能真正打開束縛的繩子。」

秦賜親自打開了標本室的門：「都和_圖_書進來吧，一定要保持安靜。」

……

眾人的期待也並不像上午那樣外顯，大多是用期盼的眼神望著這位主刀醫生。

衛東形容得比較形象，這隻獸的樣子有些像長出人形的人身，有腦袋，有四肢，只是四肢都像蘿蔔那樣中間圓潤頂端尖尖，看不到手腳。

趙燕寶就繼續隔著門問：「你剛才說那個獸很僵硬，那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呢？明明智淳的獸是很軟的……她的為什麼會那麼硬？那個……獸，是什麼形狀的？」

「應該已經收拾好了，一起去看吧。」秦賜的聲音有些低沉。

柯尋望著瓶中女人形狀的獸，看了許久，心裏難受，又不免生出許多疑問：「為什麼它是僵硬的？而且，它的四肢是緊繃繃的筆直的，就像是被……捆著？」

眾人終於得以看到這隻獸的廬山真面目——電熱水壺那麼大的一隻玻璃瓶，裏面貯滿了透明液體，一個直立狀態的紅色物體就浸泡在其中。

「傷口都縫好了，這個城市的無痕手術非常先進，那種藥水用上之後，完全沒有疤痕，起碼肉眼是看不見的。」秦賜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或許做醫生久了，已經強迫自己看淡生死。

下午四點鐘，秦賜疲憊地走出了手術室。

趙燕寶快走兩步，向前面拐彎處的更衣室走去。

大家目送著秦賜向更衣室走去，直到看不到了才慢慢收回目光。

「女體？那……是個人？」蘇本心用手捂住了驚訝的嘴，「那個，和_圖_書真的是獸嗎？」

「不，那就是捆綁著獸的『繩子』。」秦賜說。

此時最興奮的是蕭琴仙：「真不敢想象，池蕾那麼瘦，居然產出了將近4斤的獸！」——礙於趙燕寶在眼前，也不敢太大聲，只小聲和身邊幾人分享著喜悅。

「請吧。」

「那個獸的形狀是個女體，有著較為逼真的女性特徵，整體卻十分僵硬，剛才取出來的時候，手術鉗就不小心令其出現了一道裂紋。」秦賜捏了捏雙目之間的睛明穴位置，今天的確很累了。自己雖然是一名成熟的外科醫生，但面對死者體內剝離出的那些奇形怪狀的獸，心裏不可能不緊張、不懼怕。

但是，這死之後的剝離，又屬於什麼呢？

說到秦賜下午要進行的手術，大家都讓秦醫生趕緊回去午睡一會兒，養足精神。

「你說對了，」秦賜說，「在瓶子底的那根紅色的細管一樣的東西，看到了嗎？」

趙燕寶有些木訥地站在走廊上，剛才秦賜的話一字不落地聽進了耳朵里，字面意思都聽明白了，但卻像理解障礙似的，怎麼都想不透。

「好，我們需要參觀一下。」

站在玻璃瓶另一個角度的幾人卻都不說話，因為他們看得更為清楚——這才是獸的正面，面部只能看到眉眼鼻峰的輪廓，沒有嘴，身體是很明顯的女性，有著飽滿的胸部，以及一目了然的女性下體。

牧懌然的表情慢慢冷峻起來：「這些，一定和宿主的人生經歷有關。」

蕭琴https://www.hetubook.com.com仙愣了愣：「我從沒換過髮型，劉海這麼厚，根本不可能看到。」

更衣室的門反鎖著，趙燕寶敲了敲門：「秦醫生，為什麼會有那麼大的獸？」

好像池蕾是個剛接受完手術的活人。

「我留的是蘑菇頭，根本就看不到額頭！你憑什麼說我有獸記！」蕭琴仙放大了聲音，想讓大夥評評理。

趙燕寶咬了咬嘴唇，突然回過身來又開始敲秦賜的門：「怎麼會剝離出那麼大的獸？我就想知道池蕾這些年心裏到底有著多大的負擔！那個獸是個什麼樣子啊？」

標本處理室里只有一些儀器，並沒有陳列標本。

那個玻璃瓶就放在一張桌子上，一位實驗員看到秦賜就站起來：「秦醫生，標本很難軟化，這樣僵硬的獸體我也是第一次見到，目前只能先用營養水泡著。」

「好。」羅維摘下來給她看，上面的「心城區域外」方型章十分醒目，蘇本心看完正面又看看背面，然後雙手還給了羅維，「我總覺得這個東西對我們一定有用處，說不定能幫助大家最後逃離心城。」

「不，哪有這麼巧的，死了兩個人，加起來正好2000克？平均分配的話，每個人1000克！十三個人，加起來就是13000克！十三公斤！」余極後面的話顫抖起來，彷彿自己發現了一個最陰險的秘密。

羅維瞭然，仔仔細細將對方的額頭端詳一番，並沒有發現任何紅色痕迹：「放心，額頭很乾凈，只是……和-圖-書」羅維看了看對方額角接近頭髮的地方有一顆黑色的痣：「這裡是有一顆痣嗎？」

趙燕寶望著窗外烏雲中的閃電，眸子里似有異彩。

秦賜還未來得及換下手術醫生服，聲音隔過口罩傳過來，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獸在死者的心臟邊沿，重達1974克，因為獸體過於僵硬，極易碎裂，目前要將其進行軟化處理。」

羅維不擅長說這類貼心的話，就端起檸檬水來喝，坐在一旁的蘇本心側過臉來看了看羅維胸前的工作證：「真是奇怪，你就這樣將它掛在胸前，這裏的本地人卻都像沒看見似的，通過這些時間的觀察，我並不覺得『外面的人』很常見，起碼目前就只見過你一個。」

「但願如此。」羅維淡淡一笑，眉宇間有著些許落寞——自己說出的某些話像空氣一般消散在空氣里，在場的所有人都充耳不聞，這裏面還包括著自己的同伴——這件事情的恐怖程度並不亞於獸。

趙燕寶已經被蘇本心扶著走出了標本處理室，她輕輕撥開了蘇本心的手：「我沒事，我比你們想象的堅強。」

蘇本心一直扶著趙燕寶，低聲安慰道：「不是咱們相信的那樣，這應該是一種象形化的……」

坐在較遠處的蕭琴仙突然走過來，怒氣沖沖看著羅維：「果然你一直在欺騙！」

「我看見你腦門兒了，那上面什麼都沒有。」羅維突然說。

「這，只是個巧合吧？」Lion說。

三個人一起朝手術室旁邊的標本處理室走去，趙燕寶幾和圖書乎有些站不住，全靠蘇本心在一旁攙扶著。

蘇本心放下心，此刻笑著點頭：「是的，這個是天生的。」

羅維：「……」

當幾人重新回到標本室，正聽見余極在驚呼：「這個獸的重量是1974克！之前智淳的獸是26克，加起來正好是2000克！」

「那你就不必擔心了。」

「這是個人蔘？」衛東使勁眯著眼睛試圖看清楚些。

「他根本看不見我腦門兒，就胡謅在眼睛下面！」

「那是什麼？是連接宿主和獸的管子？」柯尋說到這裏就覺得頭皮發麻。

蕭琴仙像沒聽見似的，還在叨叨：「就知道你故弄玄虛嚇唬大家。」

衛東：「你的在眼睛下面，沒在腦門兒上！」——人怪養的獸也怪，連位置都和別人不同。

門突然開了，已經換回白色醫生服的秦賜站在門口：「是個女體。」

羅維懶得回答對方，只是抬抬眉毛。

蘇本心將劉海恢複原樣：「誰知道今天還會發生怎樣的變化，獸這東西本身就是一種無常，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它上了身。」

「心結需要打開，如果她這輩子沒能說出來，沒能自我解脫，作為她最好的朋友……你可以替她完成。」蘇本心說。

難得這個女子以如此豁達的口吻來發牢騷。

蘇本心像沒聽到似的，繼續問：「能摘下來給我看看嗎？有點好奇。」

「女人，這明明是個女人。」趙燕寶看了兩眼之後，就不再看，問秦賜：「池蕾怎麼樣了？」

聽到這個意外的答案，所有人一時都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