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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怖

作者:瑆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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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緋色之獸 第十四章 女子

第一卷 緋色之獸

第十四章 女子

朱浩文略帶疑惑地望著趙燕寶,也不好打斷對方。
的確,似乎大多數人真的是這麼想的。
柯尋則嘗試著用秦賜的電腦查資料,結果發現這個城市根本沒有互聯網,問護士,護士疑惑地說「先生您是想發傳真嗎」……
窗外濃重的黑暗涌動著,雷聲撕裂了城市上空,暴雨突然急下。
……
蘇本心低下頭,忍不住跟著落淚。
趙燕寶的淚珠大滴大滴落在玻璃瓶的外壁上:「我知道你無法愛我,我又何曾怪過你?對於我們來講,愛情是最不值得一提的。」
趙燕寶說到這裏,稍微停頓了一段時間,似乎在總結內心的話。
趙燕寶用手輕輕撫摩著眼前的玻璃瓶,目光柔和地望著裏面的女體獸:「女性在不公平的世界里,是沒有多少話語權的,說你『頭髮長見識短』,說『女人一思考上帝就笑了』,對他們來講都是再平常不過的話,並無惡意,甚至還有一絲寵溺意味似的……實則明裡暗裡都在對女性進行著社會階層的排除。以前每年的春晚都會上演幾個有關懼內的小品,我從來沒在現實中見過小品里那樣家庭地位的太太,我這個職業面對的人群是很廣的,但我從沒見過,也不知道這種作品算不算是一種過來人合起伙來欺騙未婚女性的行為。」
「請你們保持安靜。」說話的是標本處理室的工作人員。
秦賜忍不住問道:「池蕾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對所有異性都不抱希望了?」
蘇本心有些動容,似和圖書乎感同身受。
秦賜像是忽然發現了什麼,走過來觀察著玻璃瓶:「獸發生變化了!獸在慢慢軟化!」
這個世界沒有互聯網,畫一定是想隱瞞什麼,有什麼東西是怕從互聯網查出來的呢?
余極還在憤恨地說著什麼,邊說邊被衛東和Lion拉出門去。
房間里的幾個男人都不做聲,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多謝了。」
「那一晚,我們兩人在黑暗裡抱著痛哭。她說掌握了那個畜生性侵自己的一些證據,但對方已經移民出國,池蕾不願往後幾年為打官司傷神,若是將信息發布出去,她認為對她自己也是傷害。我當時很不理解,我認為我們應該停下手上的一切去打贏官司,真正在心理學界混不下去的應該是那個衣冠禽獸。
「在我出櫃之後,池蕾突然不再來我們諮詢中心,而那個有聲望的心理師也莫名出國深造去了。後來我才知道,那個心理師長期性侵著池蕾,長達兩年,因為他掌握了我作為女同的一些證據,如果池蕾不滿足他,這些資料就會散布出去,讓我『一輩子在心理學界混不下去』……」
「可惜,她從沒遇見過一個像樣的男人。無論是家人還是男友,都沒把她當人,也沒把女人當人,包括她媽在內。
「像我這樣的人,本身就不被社會大多數所認同,因為內心的太多迷惘才修了心理學。有時候覺得也挺好,似乎自己這樣的感情更加純粹,絕不會碰上符合自己m.hetubook.com•com性取向的那種相親和催婚,更不可能為了傳宗接代而去結婚什麼的。
獸的重量沒有變,依然是1974克,加上智淳那隻獸的26克,共達2000克。
「我和池蕾是發小。在我們家鄉小鎮,重男輕女的思想很嚴重,我們兩家也不例外,不過,我家相對好些,雖然父母偏向弟弟,但起碼肯供我讀書。池蕾家……池蕾在家裡是最沒尊嚴的一個,無論是哥哥還是兩個弟弟,對她都是呼來喝去,推來搡去,父母也視而不見,一旦有人闖了禍,被打的那個永遠是她。她爸以前打她媽,後來就打她,她的頭皮上現在還有一道深疤,那是她爸喝醉了用鐵杴拍的,為了養傷,她剃了光頭,那時候足有15歲了。
秦賜站在門口做了個請的動作:「我們有些事情要談,其他人請暫時迴避一下吧。」
外面依然黑暗如夜,一聲聲悶雷似乎要將天給炸漏。
趙燕寶淡淡一笑:「我們發現,其實哪裡都一樣,在S市B市這樣的都會,人們的思想也比我們那個落後小鎮好不到哪裡去。
「我當時已經考上了B市的大學,她就來投奔我,那時候我們一起租房,一起生活。我們只是相依為命,形同親人。她知道我的秘密,但我們並不可能成為那種關係。一些天性的東西無法改變,她無法用精神的意願去改變自己的身體。而且,我那時候也有自己所喜歡的人。
「池蕾讓我息事寧人,甚至說自己的和_圖_書命天生就不好,後來,她說起讀技校期間住在姑姑家的事,她曾經陸續被姑父和表哥性侵……她告訴了媽媽和姑姑,但那兩個人不信,也不知是真的不信,還是裝聾作啞。」
「那時,我在一個心理諮詢中心做助理,輔助的是一位很有聲望的心理師,因為池蕾常常過來找我,偶爾也會向那位心理師請教一些心理問題,並且得到了很有益的幫助。我們那時候都很尊重他。
標本處理室內的氣氛則更為壓抑,趙燕寶坐在距離盛放女體獸的玻璃瓶最近的地方,目光黯然著講述了一個故事——
「扉頁上的確有一句話:我就看見一個女人騎在硃紅色的獸上——《啟示錄》第十七章。」蘇本心從窗邊回過頭來。
其他人有的去秦賜的辦公室等候,有的就坐在走廊邊的椅子上看窗外。
蕭琴仙破天荒沒有對「把自己排除在外」這件事發牢騷,此時整個人都有些沉默,或許是因為看到了那隻令人感到壓抑苦悶的女體獸,又或許是相信了余極所謂的「13公斤獸的均攤理論」——對於這種無人能破解的「怪圈」,即使是「幸運兒」恐怕也難逃厄運。
柯尋:「沒沒,我就是想叫個外賣……」
蘇本心正把辦公室的窗帘拉開,外面是一片雨過天晴的琉璃之色。
「她那個男朋友,居然有一天提出和哥們兒交換女朋友來玩的建議,她就離開了,後來再沒有回過那個罪惡的小鎮。
「我和池蕾的價值觀完全一致,生活習和_圖_書慣也已經融合,算是難得的靈魂伴侶,比好友和親人都要好一層,但卻與戀人不搭界的那種伴侶。」
人們想到這裏都不淡定了,余極甚至說:「咱們每個人的體內都有獸,只不過出現的有先有后罷了!它們早晚都得湧出來!反正有13天呢!早晚都得一頭一頭地出來!」
趙燕寶似乎只是在對這隻女體獸說著話:「你看你,眉眼秀麗,卻沒有嘴巴,是不是因為有口難言?你看你,好好的一個人,非要**著身體,是否是對垂涎於此的人做出個痛快的**裸的揭露與鞭笞?你看你,明明有健壯的四肢,卻偏偏沒生手和腳,雙手可以抓牢一切,雙腳可以走遍天下的啊!你就這麼僵硬著,立得直直的,是在警惕著四周的危險,還是因為那根捆著你的繩子?那該死的繩子都斷了,你也好起來吧,好起來吧。」
「你是想查什麼?」牧懌然不知何時來到了柯尋身邊。
「那您可以撥打外賣電話的。」
「她媽也不把她當回事。
池蕾體內的獸最終軟化成了一個圓圓團團的東西,趙燕寶說這或許是一種另類的釋懷。
「蘇本心和蕭琴仙,這兩個看過這本書的人,總有人能記得吧。」牧懌然看了看同樣走進房間的蘇本心。
余極還在恐慌,衛東寬慰:「咱們入的這些畫就是用來恐慌的,虧你還是個畫家。」
外面的暴雨傾盆而下,狂風將半明半晦的世界蹂躪成一張皺皺巴巴的黑白照片,並妄圖將其撕得粉碎。
「她和我和*圖*書一起考上重點高中,但家裡不肯供,就讀了個技校,為了省住宿費,只好擠在當地的姑姑家住。那兩年,我們見面很少,她技校畢業就工作了,還交了個男朋友。」
蕭琴仙向護士要來紙筆,準備給兩位死者設計『結婚禮服』。
「我們相守為伴,並打算從此度過餘生。
13公斤獸,彷彿是這13個人體內的獸合起來的總量。
趙燕寶主動解釋:「池蕾天生並非女同,連後天的都不算,在性取向方面,她喜歡的一直是男人。
牧懌然並沒有往這邊看,而是慢慢起身準備離開:「還是留時間讓她們單獨待一會兒吧。」
「扉頁,《緋色之獸》那本書的扉頁到底寫了什麼。」柯尋把腦子裡的疑問依次排開,最先想解決的就是這個。
「即使有了避風的港灣,但池蕾始終沒能解開身上的束縛,一種男權世界對於女性的束縛。那種原生家庭帶來的傷痛,在成年後又不斷升級,無法擺脫。」
「在那裡兼職工作了兩年後,我為了當時的女朋友決定出櫃,誰知道我那個女朋友卻逃離了,她也是學心理的,我出櫃后她就出國了,和我斷了一切往來。出櫃這種事在我們行業簡直是滅頂之災,在常人眼裡,同性戀者本身就是心理不健全的,根本就沒有資格做心理師來治療別人。」
柯尋還站在門口,準備關門的趙燕寶看了看外面的柯尋,剛想開口說什麼,柯尋卻連連說:「你們談,我不願意聽這類故事。」說著柯尋就主動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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