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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尋走在玫瑰石砌成的圍牆邊，暖米色的毛衣為整個人賦予了一種不一樣的色彩，即使警服搭在手臂上也並不違和。

「沒關係，反正我這個人也不好熱鬧。」羅維自我寬慰。

「是吧，我也覺得愛抽煙的女人不靠譜。」羅維使勁把話題往那上面引。

走在前面的秦賜正在跟眾人說：「所有死後出現獸記的人，葬禮等一切後事都要有警局來安排，據說規格也是統一的。」

牧懌然突然看了看羅維，從手中的警察制服的口袋裡取出了一支筆，在紙上記下：18:39。

牧懌然繼續說道：「我在紙上一共點了5個時間點，也就是說有過5次我們無法溝通到的話，如果你單方面提出，我們就永遠聽不到；除非我們靈光一現自己想出來，這才能夠得到你的回答。」

蘇本心轉臉看了看柯尋，似乎很認真地想了想，又慢慢點了點頭。

柯尋抬頭望著牆角處看出的山桃花枝條：「在之前的畫里，很少有這樣四季分明的情況，大多數時候會讓人忽略季節的存在——這幅畫這樣安排，可見是有用意的。」

柯尋想起羅維所說的秦賜額頭上那觸目驚心的紅色痕迹，若真的幻化為體內的獸，會是一種怎樣的存在呢？兇猛的？隱忍的？大象無形般的？

「據說大部分人會選擇捐給城市，這種捐獻並非無償的，而是會獲得一筆很豐厚的報酬。」

「我替池蕾謝謝你。」

「抱歉，我只是午飯的時候，發覺和你的交流總會有一個短暫的空白，但想說什麼卻無從說起，就暗暗在紙上記下了這幾個時間點。https://m.hetubook.com.com」

「是嗎，那就……」

「好吧，」羅維欲哭無淚，「那就先別提抽煙的事兒了。」

「謝謝。」羅維望著在前面喋喋不休的蕭琴仙，「你今天見過她吸煙嗎？」

柯尋似有所悟：「難道是獸的緣故？」

「其實光影這種關係最為神奇，就像是此刻的夕陽，我們的影子明明被其拉得很長，但太陽卻在反方向發力。」牧懌然露出一個罕見的微笑，令柯尋恍惚覺得這世界上所有的白色香花都次第盛開了。

柯尋卻覺得這件事很好解釋：「畢竟只有在這幅畫里，秦賜才真正作為一個醫生存在著啊，以前在現實世界里我也沒見過他作為醫生的樣子，之前的幾幅畫，他並沒有機會拿手術刀——只有這幅畫，他才真正展示了作為外科醫生的一面。」

「大多數人對獸怎麼安排呢？」余極問道。

如果光與影也能形成如此坦率的包容，或許就能夠解開心城的謎題了。

「正是因為秦賜的變化，才讓我感覺到了這個城市的可怕。」牧懌然拉住柯尋的手，兩個人的手指都是冰涼的，便都企圖用溫熱的手掌握住對方的指尖，兩人並沒有探索太久就做到了，兩隻手掌形成了一種微妙的互嵌。

「今晚必須得和秦醫生……秦賜好好談談，」柯尋越發擔憂起秦賜來，「獸太可怕，掌握著宿主的命門。」

牧懌然忍不住又打量了羅維一會兒：「讓你一個人承受這些，實在是有些殘忍。」

柯尋聽著這番話，並不完全贊成：「那些獸，都是負面情緒m.hｅｔｕｂｏoｋ•ｃｏｍ.coｍ的產物，絕不可能單純。」

「你一直在觀察秦醫生。」柯尋望著兩個人長長的影子，身後的夕陽令人覺得這個世界愈加真實。

天色漸漸由黑暗恢復了明亮，但卻已經接近黃昏。

「目前只有兩個女生看過這本書，我認為蘇本心更靠譜些。」

「我本就少言寡語。」

「心城似乎也有這麼一股說不清的力量，」牧懌然眯著眼睛看了看走在前面的9個成員，「獸涉及到人們內心最深的地方，讓我們根本無法展開事前的分析。——如果沒有猜錯，那些有紅色痕迹的人，應該已經明白自己的心結所在了。」

有時候，面對面的對決並不可怕，即使力量懸殊，說不定也能夠狹路相逢勇者勝；我在明敵在暗也並不可怕，只要有一方沉得住氣，就總能迫使對方露出蛛絲馬跡；最可怕的，恐怕就是只緣身在此山中，不走出這座深山，永遠都不識廬山真面目。

蕭琴仙看著自己剛才畫下來的婚紗圖稿，皺了皺眉：「剛才頭昏腦漲的，怎麼會設計出這麼一套古板保守的婚紗，我最不喜歡這種風格了。」

羅維長舒了一口氣，露出一個欣慰的表情：「我有一種在寂寞山谷里吶喊了一整天，終於在黃昏時分得到回應的感覺。」

「對於獸本身的價值來講，無論心城市政府回饋多少報酬，大概也都無法與獸相提並論。」秦賜說，「當然，我這也僅僅是單方面推理，究竟這些獸有什麼用途，恐怕我辦公室里的那些資料是不可能明說的。」

蘇本心抬頭望著上方那些特屬於春天和-圖-書的嫩綠枝條：「愛情這東西本來就該是厚重的，也註定不可能是太簡單的，無論背景多麼單純的人，只要有思想，愛情就會有層次——反倒是那些獸，它們才是真正的單純，所以也才會如此執拗。」

「看來秦賜自己也是這麼覺得。」牧懌然說，「他已經很自然地將自己融入了這個世界。」

大家都不太想繼續在醫院停留，隨著夜幕的降臨，也都沒有什麼胃口吃飯。

蘇本心快走兩步，正好與走在中間位置的羅維並肩：「怎麼這麼沉默？」

這一建議得到了大家的認可，於是一行人離開醫院沿著挺熟悉的街道向餐館走去。

趙燕寶卻認真看了看這張圖：「這正是池蕾喜歡的那種款式。」

「真是諷刺，明明是買賣，卻非要說是捐贈！」蕭琴仙漸漸恢復常態，話也多了起來。

「針對今天這兩隻獸的情況，我總覺得如果單純賦予其愛情含義的話，有些過於單薄了。」柯尋說完這話，感覺特別不像自己說的。

Lion提議：「簪們還去昨晚的那個自助餐廳，怎麼樣？」

兩個人寬寬的肩膀挨在一起，令柯尋覺得踏實而妥帖：「這件事我還真沒認真想過，如今經你這麼一說，這種力量和世間所有的力量都不同，太陽越是偏西，我們的影子就越是向東，簡直就像是反方向地拉長著我們的影子。」

此時，11位成員都彙集在了走廊上，秦賜說：「目前收集到的兩公斤獸已經鎖進了專門冷藏櫃，安全性請大家放心。」

蘇本心望著羅維，露出個微笑：「我覺得這時節的早春最好，比百花盛開的暮春還和_圖_書要有魅力。」

蘇本心裹緊了自己波西米亞式的大披巾，恰與牧懌然柯尋走在一起，不覺感慨著：「唉，如果拋開其他因素，能夠享受畫里如此美麗的春天，竟像是畫家給予我們的一種恩賜。」

羅維一時也不知先從哪個說起，目光又落在前面的蕭琴仙身上：「就說那個女人吧，她昨晚抽了很多的煙，但今天卻一根煙都沒見她抽——我認為這不符合常理，煙癮大的人是忍不了這麼久的。」

牧懌然點點頭：「畢竟在這個城市，只有死去的人才能被專業儀器測出體內獸的位置。」

「不必。」蕭琴仙有些尷尬，還有些生疑，這幅婚紗圖實在不像自己的風格，簡直不敢相信是自己剛才設計的。

「對，今晚必須要開個會，」牧懌然望著走在前面的羅維，深鎖的眉頭慢慢展開，快走兩步追上了對方，「今天一直有個事想問你，但都被其他事情耽誤了——今天我們都見了不少人，無論是在街上還是在醫院里，額頭上有紅色痕迹的大概佔多少比例？」

羅維放慢了步子，露出一個苦笑：「牧先生，你終於想起問我這個問題了。」

「除去剛才的問題，另外的三個時間點，你是想說什麼？」牧懌然有些不甘心地再次問道。

「我一直都覺得咱們是一個集體，你千萬不要把自己排外。」

「這個，」柯尋正想說，老團體的人可以先溝通一下，有紅色痕迹的人如果能猜到體內獸的特徵，大家集思廣益說不定就能避免，「所以，你覺得秦醫生有什麼不妥？」

「嗯？」

的確，柯尋平常是管秦賜叫秦哥的，偶爾也會戲謔稱其ｈetuboｏｋ•cｏｍ.com老秦，秦醫生這個稱呼——除了牧懌然之外，沒什麼人這樣正正規規地稱呼了。

莫非，死者真的在天有靈？剛才趁著雷電交加天色昏暗，就藉助妝殮設計師的手為自己畫了婚紗？

「你不覺得你的稱謂有些怪嗎？」牧懌然抱起自己的手臂，「你已經很久沒有把秦賜稱為秦醫生了。」

「感謝你的睿智。」羅維不由得笑了起來，「剛才你說的事情，我已經主動和你們說起過兩回了，但大家都無動於衷。關於這個城市的其他人，有紅色痕迹的人大概佔總人數的30%左右，我想他們自己應該並不知道。」

柯尋和牧懌然漸漸地就落在了後面。

牧懌然輕輕一笑：「不只是秦醫生，目前的你就已經有了不妥。」

牧懌然似乎陷入了思考，目光望向長街的遠處：「我認為我們下一步應該就扉頁的事情好好聊一聊，今晚起碼得把這個先弄清楚。」

秦賜看了看外面的黃昏天色：「今天的晚飯繼續在醫院食堂吃，還是另選個地方？」

「好吧，當我沒說。」羅維一陣苦笑。

「你曾經提醒過我？」牧懌然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來，上面記著一些奇怪的時間點，「是在食堂午飯的時候？有兩次？還是今天下午在等候手術的時候？有三次？當然也有可能是上午手術的時候，但我還沒想到記錄。」

「是這麼個意思，說得我像個神仙似的……」羅維難得開了個玩笑。

「春天這個季節，總會和風花雪月一類的東西沾上些邊，」蘇本心淡淡一笑，「或許這樣，才更符合心城這個浪漫城市的設定吧。」

想到這兒，蕭琴仙不覺打了個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