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邵陵：「……」

柯尋連忙點頭，兩根羽毛隨著他的腦袋而前後擺動。

柯尋看到了希望，頓時精神百倍，一把拎起雉的屍身，兩手一掰雉的兩腿，就給它擺了個大劈叉的姿勢墩在了甲板上。

「挺有意思的，」柯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的眼睛，「你這麼謹慎的人，讓你付出絕對信任恐怕很難，所以我很好奇你是怎麼能擁有一個完全信得過、並能把命交到對方手上的朋友的。邵先生，恕我亂猜一句：第一夜過後，你對我們描述的你所見到的幻象，恐怕是你杜撰的吧？其實你根本沒有那麼一個朋友，你之所以編出這麼一個人來，不過是想把自己塑造得非常有義氣，從而得到我們這些人的信任——尤其是那些剛入畫，還沒有主心骨的新人們的信任。我再猜一句——其實你是個掌控欲非常強的人吧？你不喜歡被別人掌控，而顯然我們這些老成員不可能服從你，所以你需要掌控新人，讓他們聽你的命令行事。當然，不能因此就說你是個壞人，掌控欲強的人生活里比比皆是，但我奉勸你一句，謹慎是對的，但謹慎過了頭，就成了疑心病了，不但沒朋友，還容易誤事兒，真的。」

邵陵將所有的犀角全都拿到了甲板上來，衛東也腫著一雙眼睛跟著秦賜回來，邵陵就問柯尋：「用手機點燃還是我們自己點？」

然而甲板顏色偏深，他寫了幾個字，發現這三人並沒有注意到，只好停下，想了想，將雉那幾根很長的尾羽拔了下來，各在自己的耳後別了一根。

衛東看著他：「跟大佬混久了你這智商上的戰鬥力也飛速提升了啊，杠杠的！」

柯尋緊緊擁了他一下，然後把他推開：「你丫鼻涕都蹭我臉上了！趕緊先說正事——hetubook.com.com等等。」說著大步過去，先用手碰了碰邵陵懷裡沒有被點燃的犀角，發現終於可以觸到人和實物了，為了再證實一下，又去拿了拿扔在地上的竹簡，「好了，回來了！」

朱浩文看著這兩根羽毛的高度和它們之間的距離，忽然開口：「柯尋，是你嗎？」

「那麼，寫字呢？我去拿竹簡和筆墨？」邵陵說。

牧懌然接著他的話道：「李億，雪格和方菲，在他們點燃犀角的時候，應該跟我和柯尋一樣，並沒有看到幻象，但看到了雉，方菲能射中雉的尾羽就是例子。

「真的是你，小柯？！」一向沉穩的秦賜也罕見地喜形於色，「小牧呢？」

柯尋在布上畫了個「√」。

「……好像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在擺弄它。」邵陵猶疑著道。

明亮的光照亮了身周的小片範圍，小心謹慎地站在光線外的眾人，齊齊望向那兩根羽毛漂浮著的位置，就見光影交錯處，慢慢地顯現出兩道修長挺拔的身形，正是柯尋和牧懌然。

牧懌然：「……」

柯尋搖頭。

羅勏：「啥時候了還玩兒表情包，東哥都哭死了，你和我姐夫是怎麼了？為什麼看不到你們？你們沒事吧？找到鈐印了嗎？你們，你們不會從此以後就成隱形人了吧？」

「是讓我們點燃犀角？」朱浩文問。

朱浩文：「……」

衛東悄悄地問柯尋：「你怎麼知道他第一夜的經歷是編的？」

邵陵立刻轉身去中廳取犀角，秦賜則去把暈過去的衛東弄醒，羅勏一步一步地蹭過來，盯著虛空問：「哥，你隱身啦？」

秦賜：「……」

眾人聽了牧懌然的分析，齊齊點頭。

「……」柯尋在布上寫：(-_-)。

柯尋卻不想m.hetubook.com.com耗時間，用手指蘸著雉腦袋上流出的血，在甲板上寫字。

柯尋淡淡哼了一聲：「你忘了，每夜的幻象是以人的七情為主題，第一夜的主題是七情里的『愛』，但在當時我們並沒有猜到這個，所以他編了個和朋友的事，在經歷了幾夜之後懌然才推測出幻象是以七情為題的，那個時候他也沒有辦法改口了，好在誰也沒再理會這事兒——誰的『愛』會是和自己朋友的？他又不是gay！」

羅勏：「哥你『shut』拼錯了。」

——有效！

柯尋：「……」

「更確切地說，我們每一個人都處在不同的空間，」牧懌然的聲音沉緩且清晰地繼續說道，「不是只有一個異空間，而是有好幾個不同的異空間，雉利用這些異空間把我們分別隔離開來，再配合它製造的幻象對我們進行誘殺。那麼問題來了，如果異空間是雉製造出來的，為什麼殺掉它后，隔離我和柯尋的異空間仍然存在？如果異空間不是雉製造出來的，為什麼它卻又能隨意利用異空間把我們隔離開來？」

牧懌然道：「我推測，只有被犀角的光照到的人，才不受幻象影響並能看到雉。」

柯尋蹲身到這隻死雉的旁邊，他的對面是朱浩文、邵陵和秦賜，他們三人也蹲在這裏仔細地觀察著這隻雉。

「我們既然推定雉無法靠實體攻擊人，那麼我想，能夠導致這三人死亡的原因大概有兩種。第一種，就是這三人同我和柯尋一樣，被隔離在了另外一個空間，無法回到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世界，於是在天將要亮時，以某種方式丟掉了性命。

柯尋瞥了眼邵陵：「懷疑我，可以。懷疑那麼努力幫大家找出路的我家大佬——不行。」

邵陵不為所動，wwｗ.heｔuｂｏｏk.com.ｃｏｍ仍然平靜且淡然：「我並沒有比別人更聰明，我只是更謹慎。」

眾人的目光齊齊一頓，似乎抓住了什麼關鍵點，但一時又想不分明。

邵陵面上神色未變，平靜地看著柯尋：「是的，這麼說的確很抱歉，但鑒於這畫里死亡規則的屬性，我很難不懷疑你們兩個是幻象升級后的體現方式，畢竟，現在天還沒有亮，這一夜，還不算完。不是么？」

牧懌然就看著他：「我們之前已推定，我們每夜所經歷的幻象是蜃氣所化，蜃氣既然是千年精怪所凝之氣，就沒有那麼容易說散就散，所以可以續存一段時間，這一點我認為是對的。」

「是怎麼回事，跟殺死雉有關么？」邵陵問向牧懌然。

「海里有別的鬼東西隨時配合著它？」衛東猜。

「會不會是雉攻擊了他們？」秦賜猜測。

柯尋搖頭，用羽毛指向地上的死雉，然後就捏著這根羽毛，蘸著雉的血，在甲板上划拉了幾下。

牧懌然正要開口，忽聽柯尋說了一句：「邵陵，你在懷疑我和懌然？」

「那麼，你認為是什麼東西導致你和柯先生被隔離在另一個空間的呢？」邵陵問，「雉被你們殺死後，你們仍然在另一個空間，所以這件事應該不是雉做的，那又是誰，或者說是什麼東西做的呢？」

柯尋無語得失笑了一聲：「知道么，你這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牧懌然快速並簡略地對幾人講述了一下原委，而後道：「抓緊時間，天亮之前爭取找到鈐印。」

「在殺死雉之前，我的確聽到海里還有很多其它古怪的聲音。」柯尋說。

朱浩文：「……」

「那些東西會有這麼二么？」朱浩文用下巴指著那隻死雉姿勢標準的一字馬。

三個人盯著這隻死雉，一時和-圖-書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大家看懂了他的意思，是要先點一支做個試驗，至於要試什麼，目前還不清楚。

「這貨話真多。」柯尋鬱悶，在布上寫：shatup！

邵陵就要掏自己的手機出來，卻被朱浩文快了一步，幾乎是急不可待地用他自己的手機引燃了犀角。

牧懌然垂眸沉思，片刻后抬眼看向眾人：「事實上，每一夜的黑暗降臨之後，我們所有人其實都處在另一個空間里，不是么？」

「手機。」柯尋寫，「先點一支，試驗。」

柯尋用羽毛蘸著血，帶血的羽毛尖落在白袍上時，白袍不再化為水波，於是寫道：「燃犀。」

說著撕下身上穿著的白袍的大半幅下擺，鋪在了甲板上：「在這兒寫。」

「或者，它所製造出來的空間不因它的死亡而消失，仍然可以續存？」朱浩文道。

柯尋從自己耳後摘下一根羽毛，用尖尖的羽毛根指向牧懌然站的位置。

柯尋用手推了推雉的屍體，「那邊」的朱浩文邵陵和秦賜乍見屍體突然晃動起來，齊齊驚得跳起身，警戒地退後幾步盯著它。

邵陵問向牧懌然和柯尋：「這麼說，剛才你們兩個並沒有看到幻象？」

「……會是海里那些看不見的東西么？」秦賜不大確定地猜測。

好在，他們擁有牧懌然。

「這意思……咱們還得把海里的東西全都趕盡殺絕才能找到線索唄？」衛東和羅勏二臉絕望。

朱浩文將手機的光對準甲板，看到上面似乎有些血印子，就道：「看不清，你等一下。」

邵陵道：「那麼第一晚死去的李億，和第三晚死去的雪格、第四晚死去的方菲，其實也沒有看到幻象，那又是因為什麼死亡的呢？」

邵陵這一次沒有再說話，緊抿的嘴顯示出他此刻的心情並不似他臉上神情和*圖*書所表現出來的那樣平靜。

「我並不覺得這鬼東西能把人一擊致死，」柯尋看了眼甲板上雉的屍體，「如果它能靠攻擊把人弄死的話，還用幻象幹什麼？就算是幻象，它也只能靠誘惑把我們引落海去，而並不能主動上來靠實體來強行改變我們的行為軌跡。」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管是我們經歷幻象時被隔離的空間，還是你和柯尋殺死雉后被隔離的空間，都是雉製造出來的？」邵陵看著牧懌然，「但有一件事需要提醒牧先生一下，經歷幻象時，我們被隔離的空間無法看到、聽到和感觸到彼此，但據你剛才描述的你和柯先生的情況，你們是可以看到並聽到我們所在的空間的，這又怎麼解釋？」

羅勏遠遠的：「……」

「柯兒！」衛東大吼一聲，撲上去擁住自己失而復得的兄弟。

「第二種，依然要參考牛渚燃犀的故事。故事里溫嶠點燃了犀角，招致了海中神怪躍出海面，將犀角的火撲滅。蜃來自海中，落在船上化為雉，我們是否可以推測，這三人雖然一開始點燃犀角時沒有受到幻象影響，但卻被雉撲滅了犀火——雉雖然無法攻擊我們，但有牛渚燃犀的故事做參考，證明它可以撲滅犀火——那麼在它撲滅犀火之後，就可以對這三人重新施以幻象，所以，這三個人也很有可能仍然是死於幻象。」

大家對此話中的含義心知肚明——今夜沒有人死亡，天亮前如果還找不到鈐印，就要票選了。

眾人聞言倏然一靜，齊齊看向邵陵和柯尋。

朱浩文：「……」

秦賜和他對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難以置信和希冀的光。

「——難道海里除了雉還有別的鬼東西？」衛東一哆嗦，旁邊的羅勏跟著哆嗦。

「發生了什麼事？」邵陵問，「你們能說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