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大約半分鐘后，老闆彷彿才回過神兒來：「看我這人，愣什麼神兒呢，古樓子涼了就不好吃了！趕緊給你裝！」

柯尋算了算賬：「先來四張吧。」

「光明旅的商隊才會賣那些稀奇貨物。」老裁縫低頭縫製衣服，半天才抬頭看了柯尋一眼，把自己的眼鏡摘下來，「這個就是從那些商隊的商人手裡買到的。」

柯尋反倒有些釋然了，NPC的突然機械化令人覺得這幅畫並非想象中的無懈可擊，起碼讓大家明白了這個世界的禁忌，這就離掌握規則不遠了。

羅勏早就餓了，羊肉餅的香味太有誘惑力了：「行啊，就這個吧！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張的羊肉餅！」

老闆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右手舉著刀，左手扶著案上的餅，臉上寫滿了茫然，彷彿一下子失憶了似的。

「所以，咱們最好避免和NPC說話，遇到非說不可的時候，也一定要注意禁忌用語。」柯尋也沒想到這個世界這麼複雜，和NPC交流居然有這麼多的禁忌。

等在那裡的衛東把話頭接過來：「除了豬羊之外，別的動物都不叫。」

曹友寧看到羊肉餅就興奮地搓搓手，還跟羅勏訴苦：「集市上沒啥東西可買，全是些針頭線腦，豬羊狗兔。」

羅勏：「我也算是經歷過老頭NPC的人了……」

柯尋剛才也嚇了一跳，但很快就鎮定下來：「你說，我剛才到底哪句話犯忌了？是光明旅嗎？可是，光明旅這幾個字明明是他自己先說的啊。」

柯尋進一步笑和_圖_書道：「咱們這兒開店都挺隨意的，說困就困，說打烊就打烊，我們下頓還來您這兒買的話，能買上嗎？」

柯尋：我也不敢說了，不知道哪一句犯忌了……

「狗，和心春一樣都是啞巴。」衛東說。

「別的？還有啥？」羅勏問。

曹友寧：「手機上沒有時間，怎麼判斷一小時啊，」說著還四處觀望，「這個大廣場怎麼連個鍾錶都沒有啊。」

「是時間。」柯尋低聲說，此時周圍比較安靜，人不太多。

老裁縫定神想了想：「哦哦，看我這記性，你是說放大鏡是吧，咱們燈旅有的店鋪是會從商旅手裡進貨的，前面有家玩具店好像就有放大鏡望遠鏡什麼的，你去碰碰運氣吧。」

往前走過幾家店鋪，果然看到了一家玩具店，可偏偏緊緊關著店門。

分組之後，柯尋和羅勏就向那一排店鋪走去。

衛東攤了攤手：「我們覺得稀罕就問了問，那老闆說雞就是這麼叫的，咕咕咕，公雞也這麼叫，問多了老闆就急了，差點兒當場暴走。」

兩人回到集合地點的時候，衛東幾人已經等在那兒了。

老闆非常利索，已經用刀把四大張羊肉餅切出來了，色澤金黃，透著肉餡兒，看起來十分美味。

「兔子本來就不叫好嗎。」

柯尋也沒再多說，接過老闆遞過來的一大紙包羊肉餅，付了錢，又問一句：「對了，哪裡有賣放大鏡的？」

柯尋突然發現旁邊的一家店鋪也正準備關門，心裏覺得有些不對：和圖書「怎麼都要關門？」

老闆聽了這話，很是高興：「這個您放心，我們店就只有滅燈才打烊，只要一點燈，立馬就開始張羅開店了！我和我兄弟伙開的店，輪班兒做餅也不那麼累。」

「好嘞！！」老闆的聲音那叫一個響亮，沒想到碰到了這麼大的主顧。

柯尋想了想，字斟句酌地又問一句：「我們初來乍到，這會兒是不是快滅燈了？」

兩人只好去問鄰居——一家賣羊肉餅的：「老闆，旁邊的玩具店關門了？」

羅勏緊跟著柯尋走出了這家店：「我天啊，咱們剛才哪句又犯忌了，那老闆差點兒也……」

「要不咱們中午就來這個？」柯尋說。

「我天啊，哥，剛才嚇死我了。」羅勏的腿都軟了。

大家都有點餓了，現在只能靠腸胃消化的程度來判斷時間，比原始人還原始人。

「時間？」

周圍都是燈光，窗外又是灰濛濛的霧，根本無法判斷太陽的方向，也就無法獲知大概的時間。

羅勏也急忙道：「是啊老闆，要是好吃的話，我們晚飯……」

羊肉店老闆不以為然：「困了就睡唄。」

「好好，謝謝。」柯尋和羅勏連連道著謝，趕緊出門了。

「咋還豬羊狗兔？」

柯尋使勁兒一拍羅勏，讓他立即閉口，此時笑著說：「好吃的話，我們頓頓都吃您這兒的餅！」

羅勏早在旁邊嚇傻了，心春卻做出護主的樣子，「嗚嗚嗚……」了幾聲。

羊肉餅老闆：「剛閉店，回去睡覺去了。」

「兔子。」

和圖書羅勏仔細想想，也覺得有道理：「但是，人們在日常說話的時候總免不了會說到時間吧，比如『現在幾點了』，『你什麼時候來』，『是不是快滅燈了，』，『你怎麼說睡就睡，你這是睡的什麼時候的Jio』……」

羅勏：難道是傳說中的下蛋公雞公雞中的戰鬥雞歐耶？

柯尋、衛東、曹友寧、方菲、羅勏和心春，五人一狗結伴兒來到了樓下的店鋪和集市。

柯尋經過一路琢磨，似乎隱約明白了那個『禁忌』究竟是什麼。

方菲也說道：「還有雞，那些公雞好像不會打鳴。」

曹友寧立即點頭：「快買午飯吧，我早就餓了！」

柯尋給大家簡單分成兩組：「方菲、東子、曹友寧，你們就在這邊的集市轉，我和蘿蔔去那邊的店鋪，大概一小時后在這個地方集合。」

柯尋自己就是光明旅商隊的，可惜自己的這支商隊只販賣香料：「老師傅，那些賣放大鏡的商隊什麼時候還來？咱們這兒的店鋪有沒有可能從他們手裡進貨？」

柯尋也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話『犯了忌』，此時被步步逼近的老裁縫弄得連退了兩步。

老裁縫似乎被狗聲喚醒了似的，喘了口氣，使勁兒揉了揉眼睛，重新戴上了眼鏡：「哦，小夥子，你剛才說什麼？」

柯尋：那好像不是個老頭兒吧……

時間的確是個問題，方菲說：「每一組都儘快打聽，先完成任務的組就在這裏等待。」

羅勏：「你比我還饞呢，一蹦三跳的我剛才還以為你們買到放大和-圖-書鏡了。」

羅勏膽兒一顫，拽著柯尋後退幾步，很怕NPC突然暴走。

羅勏看了看周圍亮閃閃的燭光：「回去睡覺？」

「賬單？！哥，你還有記賬的習慣？」羅勏很吃驚，感覺這個習慣和柯尋的人設完全不符。

羅勏畢竟只經歷過一幅畫，此時還是心有餘悸：「我想起東哥給我講過的幾個老頭NPC了，有一個復讀機老頭，據說差點兒吞了你們，還有一個穿紅背心兒的收發室老頭，還有一個廣播老頭，一直沒露面兒，只有一個蒼老的聲音：不要污染顏色！我靠我覺得這個最怕了。」

柯尋笑道：「可能是丟到哪裡找不到了，等我回去再找找。」

兩個人邊說邊走，前面是一家裁縫店，應該沒有兩人想買的東西，但柯尋還是進去打聽：老闆，哪裡有賣放大鏡的？

「想睡覺了就關門唄，咱們這兒又沒規定必須一直開著門。」羊肉店老闆發現兩人並沒有買羊肉餅的意思，就有些不悅。

「對，我第一次犯忌是因為問了『賣放大鏡的商隊什麼時候還來』，這是一個比較明確的時間點，老裁縫後來還重點重複了『什麼時候』這四個字；第二次險些犯忌，是因為問了『這會兒是不是快滅燈了』，這又是一個時間點，但也許我問得比較隨意，所以並沒有引起NPC的強烈反應。」柯尋把自己的分析說出來。

「我從包裹里拿了些錢，」柯尋摸了摸自己的錢袋子，「這裏的貨幣應該是通用的，賬單上顯示，我在燈旅花過一些和_圖_書錢。」

「我們古樓子是四旅名吃！來燈旅的人都要嘗嘗的！」老闆很快又熱情起來，「這一大張夠三個漢子吃的，你們倆要多少，我給你們切！」

「行吧。」衛東看了看四周，「也只能這樣了，對了，咱們順便把午飯也買了吧，應該到中午了。」

曹友寧一臉欣喜地跑過來：「你們是不是買到好吃的了？！」

「哥，你帶錢了嗎？」羅勏跟在柯尋身後，心春像個小尾巴一樣也跟在後面。

柯尋看了看老闆正在烙的大張羊肉餅，分很多層，炙烤的碎羊肉很新鮮，又鋪上胡椒豆豉，味道十分誘人。

老闆想了想：「旁邊的玩具店就有，集市上要是有光明旅的販子，說不定也能買著！」老闆說著就看了看柯尋身上的棉袍，「你就是光明旅來的吧，你們手裡從不缺那些稀奇玩意兒的。」

「我從不記賬，但我的錢袋裡有一份簡單記錄的賬單，而且是我的筆跡。」柯尋始終想不明白這一點，打算回去了再和牧懌然說，「回去了你也好好研究一下你包裹里的東西，我感覺畫並沒有完全摸清咱們每個人的習慣。」

「是，有賣活物兒的，」曹友寧點點頭，「那些羊咩咩叫得可煩了！」說著又看看柯尋手裡的羊肉餅，似乎吃羊肉餅是為了報仇。

老裁縫摘掉眼鏡之後，眼睛有些深陷，而且有著很明顯的深棕色黑眼圈，此時這雙眼睛就死死盯著柯尋，一眨不眨，聲音格外陰沉：「什麼時候。你說什麼時候。你是要犯忌嗎。你犯忌。你犯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