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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覺得這地方挺冷，就買了羊肉餅，也不知道大家有沒有忌口的。」柯尋說。

大家也不覺恍然：「這裏的雞犬忘記了自己本來的職責，難道昭示著這個世界沒有時間概念！」

「嗚？！」羅勏還沒說話，心春就搶問了。

柯尋：「就是剛才那個胖大叔，他應該是光明旅的，咱們得想個好的理由去找他，因為這傢伙很可能提出用心春來交換。」

這是一個矮胖微禿的男子，愛笑，那笑聲曖昧而粘滯，就好像是用腹語在笑。

房間里的成員們似乎也在集中聊著什麼，看到大家提著的午飯，才一時住了口。

牧懌然一時也想不通，望著眼前二人一狗的目光，感覺自己像個企圖虐待狗狗的BT，牧懌然想伸手摸一下狗頭，又不大習慣，便抱起手臂淡笑了一下，這笑透著難得一見的無辜呆萌。

曹友寧環顧四周，突然感覺怕怕的：「是不是因為外麵灰蒙蒙一片見不到陽光啊，沒有太陽也就沒有晝夜了。」

奚盛楠拿了一小角餅嘗了一口：「這種烤過的羊肉還可以，沒什麼膻味兒，我不太習慣吃羊肉餃子。」奚盛楠似乎想起了什麼，從公用柜子里拿出了一小罐調味品，「剛才我就看到了這個，你們誰要吃？」

柯尋正抬頭望著天井上方的樓城，這裏的建築可謂巧奪天工，每一層各有其造型，或探出一個平台，或搭出一個躍層樓梯，角度刁鑽，設計巧妙。

羅勏撒歡兒帶狗跑了回去，氣喘吁吁地打報告：「哥，姐夫，那邊有個猥瑣的男人……」羅勏邊說邊指，這才突然發和_圖_書現，那個男子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不，猥瑣的男鬼……」

換做平時，羅勏再不喜歡這人也會禮貌說一句『謝謝』，但此刻卻不想惹麻煩，只是點了個頭，就打算帶狗離開。

男子黏膩地笑著，個子矮腿短，便又要踮著腳尖兒過來摸狗頭看狗眼：「多錢買的我買了，真的問你呢沒開玩笑。」

「我們在說畢笛的事。」秦賜急忙接過來柯尋手裡熱騰騰的大紙包，「這是買了什麼好吃的？」

「哪個男人？哥，你嘴裏說出男人兩個字來顯得特別沙雕……」羅勏說完就發現自己錯了，實在受不了柯尋和牧懌然一起看著自己的神情，此刻便「阿吧阿霸」幾句敷衍了過去。

柯尋歪頭看著牧懌然：「懌然，咱是一支13人的商隊，而且還有大宗的貨物，這些重量不可能是狗能承受的，何況咱們只有一隻小小的心春。」

「啊吧啊吧啊霸！」羅勏嚇得抱著心春飛速跑起來，直到看見不遠處站在門口的柯尋牧懌然，才把心安下來。

大家認真聽著，結合正在吃著的羊肉餅，無論形狀用料都和唐代古樓子的描述很相似，眾人都不免佩服邵陵的知識淵博，杜靈雨忍不住問：「唐朝會是線索嗎？可我們這個世界已經有照相機和顯影罐了啊。」

奚盛楠停止了咀嚼，手上那塊塗滿了鮮紅辣醬的古樓子格外醒目：「我那本小說就是唐朝的，是發生在盛唐時期的故事。」

衛東把在集市上買的東西也放桌上：「這裏還有一些菜糰子和幾個干蘿蔔，這裏的菜好像都不ｗwｗ•ｈeｔuboｏk•coｍ•ｃｏm怎麼新鮮。」

羊肉餅的香味兒已經成功俘獲了所有人的嗅覺，肚子咕咕叫的聲音此起彼伏，大家簡單洗手之後就準備大快朵頤。

羅勏只得在九樓走廊遛狗，心裏還告誡自己，遇到NPC少說話，盡量不說話，實在不行就裝啞巴得了。

柯尋：「剛才那個胖大叔和你說什麼呢？」

羅勏替答道：「是啊，那個老闆就是這麼介紹的，他的店鋪招牌也是寫的『古樓子』，有什麼問題嗎邵哥，卧槽不會古樓子是什麼毒藥代號吧？！」

「公雞和狗不會叫，肯定是有原因的。」羅勏似乎由此想到了什麼，眼睛看著柯尋，「哥，這個，是不是也和時間有關係啊。」

大家聽了也不免唏噓，但更多是在心裏分析這些信息與這幅畫的聯繫。

羅勏把剛才的情形添油加醋講了一遍，牧懌然聽得格外認真，過濾掉諸多形容詞和助詞之後，才慢慢說道：「和我們之前的猜測差不多，這裏的狗也許真的是交通工具。」

一人一狗沿著走廊轉了兩圈兒之後，就遇到了一個同樣散步的NPC。

「難怪我的心春不會汪汪叫！這是不想讓它發揮狗的職責！」羅勏突然想通了，「狗的原始職責就是守夜啊！三字經裏面都說了：雞司晨，犬守夜！」

羅勏運足了氣，爆吼出四個字：「雨女無瓜！！！」

邵陵說：「這個世界顯然是受到了畢笛這個人的各種影響，目前唐朝是否能作為線索還有待追查。」

原來瑕玉的故事也和唐朝有關，或許正是因為這個湊巧的heｔubｏok•cｏｍ•com相同點，才會被「選進」這個世界？

柯尋的話音還沒落，忽然從頂層傳來一個聲音：「滅燈——」

晚飯吃過之後，心春在屋子裡待不住，就鬧著要出去。

暫時沒有放大鏡的收穫，幾個人就提著午飯準備回去。

麥芃因為重感冒沒什麼食慾，只吃了一點就不再吃了，此時也說道：「我記得小時候的一本攝影雜誌曾經登載過畢笛的一些事，他好像有個願望就是想用攝影的方式來追尋大唐遺迹，但只實現了一小部分就離開人世了。」

心春特別認真地聽著牧懌然的話，此刻恨不得大叫兩聲，可惜只能發出幾聲「嗚嗚嗚」。

幾個人一路分析著，不知不覺就回到了所住的九樓。

衛東拍了拍羅勏的肩膀：「蘿蔔真有你的，居然把三字經都整出來了！也就是說，這個世界沒有早晨沒有夜晚，也沒有時間。」

「你吃得慣羊肉嗎？」陸恆問奚盛楠。

「多好的狗啊。」男子笑著說。

牧懌然：「……，畫中世界往往有出其不意之處，剛才那個男人提到了寒夜旅，我想那個地方應該比這邊還要冷，或許真的需要用狗去拉雪橇。」

男子一路跟著，用私密的口吻說：「這狗真白，不是在燈旅長大的吧，哪兒長得都好。」

即使用厚重的黑窗帘遮住房間，即使烏雲永遠遮住太陽，可時間還是會一分一秒地流逝啊。

「如果人真的可以逃避時間，那蘇軾也就不會寫出『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這樣的詞句了。」方菲點出了《逆旅》的標題。

柯尋盯著樓頂的最上面，那裡是完全和圖書遮蓋起來，此時沿著屋頂亮了一圈燈，將整個樓城照得恍如白晝。

面對這頓「美味大餐」，幾個新成員除了曹友寧之外都有些遲疑，秦賜說：「這個世界如果要用飯毒死我們，就不必大費周章了。」

男子一直笑著，感覺肚子里有大珠小珠落玉盤，一晃腦袋就能從耳朵里彈出彩虹糖似的：「這眼多好啊！兄弟，你這狗是靈犬吧！多少錢買的？能讓給我嗎？我要去趟寒夜旅。」

羅勏眼見著男子要低下身子去捉心春，急忙把心春抱起來，張著嘴「啊啊巴巴」地一路比劃著，還不停搖頭，心春也趕緊跟著搖頭，還「嗚嗚啊啊」配合著主人。

「我天啊，姐夫你忍心騎心春？！」羅勏急了。

「嗚嗚嗚……」心春先委屈地叫了兩聲。

男子雖然腿短，但走得也不慢：「這狗的腿也好，眼睛好嗎？」

幾人深覺有理，準備吃的時候才發現羊肉餅已經下去一小半兒了。

這是一個小瓷罐，上面貼著的紙上寫著「特辣辣醬」，大家都笑了笑，沒人打算嘗試，曹友寧把羊肉餅吃得一臉陶醉：「奚姐，這個古樓子已經很有風味了，根本不用再配任何調料了！」

柯尋：「但是，時間這個東西永遠都在，不會因為有意的忽視就消失。」

「畢笛是什麼時候去世的？有具體時間嗎？」牧懌然也早早結束了午餐。

矮胖男子顯然被嚇住了，之前大概真以為羅勏是個聾啞人。

「不不，放心吃。」邵陵先解釋一句，才繼續說道，「剛才咱們說到畢笛有一組非常著名的敦煌攝影照片，而且還說到他對唐朝很感興趣，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認為這座燈旅就有些唐朝遺風，比如我們衣服上的花紋，再比如這些燭台，還有就是古樓子羊肉餅，這是出自唐代的美食，《唐語林》里記載：時豪家食次，起羊肉一斤，層佈於巨胡餅，隔中以椒、豉，潤以酥，入爐迫之，候肉半熟而食之，稱為『古樓子』。」

幾個新成員都把目光投向了麥芃，麥芃仔細想了想：「那本攝影雜誌刊登了他的專訪之後，沒到一年吧，好像是得了什麼疾病去世的。我那時候年紀小，那本來就是我家的一本舊攝影雜誌，九十年代的雜誌，我看到的時候就已經是舊聞了。在知道攝影師已死的情況下，再去看關於他當時風光的採訪記錄和一些豪言壯語，真是覺得很可惜。雜誌不是95年就是96年，我真記不清了。」

大概正是因為這裏的人對時間概念的淡漠，才會產生這個逆旅即為永恆住所的奇怪社會群組吧。

「古樓子？」邵陵打斷了曹友寧，「你是說，這種羊肉餅叫古樓子？」

「剛才那個男人的衣服花紋和我們的一樣，都是來自光明旅的，說不定也是商人，咱們或許可以從他們手裡買放大鏡，甚至借用也可以。」柯尋說。

柯尋感覺自己心裏的某一處似乎變得軟而透明，笑著清清嗓子轉移話題：「對了，咱們的放大鏡說不定有著落了。」

一個沒有晝夜交替沒有時間流轉的世界，就像一艘在太空里失去了軌跡的飛船，永遠漂浮在那裡，永遠也不會逝去——這種時候，「永恆」就不再是什麼褒義詞了。

心春彷彿能看懂主人心思，見主人步子加快，便也跟著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