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這些白色的魚，引起了大家熟悉的恐怖感。

麥芃清了清嗓子，又喝了一些水，這樣還舒服一些：「對對，我從來沒有按這種順序感冒過。」

「他還在覬覦心春嗎？」牧懌然問。

「逆發生？」很多人都不淡定了，陸恆率先說：「難道，這是一種……時光倒流？」

「不算，」朱浩文面無表情，「如果時光真的倒流，我們就不可能順利說完這些話，順利前行，順利吃飯……我們的所有動作以及一切都會是倒著的。」

「雖然不知道照片上到底發生著什麼天塌了的大事兒，但那是另一個時間的事兒，跟咱們現在無關，」柯尋的聲音有著令人踏實的鎮定，「萬一，萬一時間就是逆行的，萬一以前的事兒真的要逼咱們再經歷一次，那咱們起碼還有選擇。」

羅勏：「可是，咱倆為什麼會打架呢……」

曹友寧在一旁說：「沒有快門線和三腳架的情況下，10秒能把照片拍成這樣已經相當逆天了，我們當初算了算，10秒拍到的可能是十幾個小時前的情景，但如果成倍算的話，也有可能拍到幾天之前的東西。」

「難怪這裏叫逆旅，而且時間這麼混亂，其實這裏的時間是逆行的！」曹友寧驚訝極了，連飯都顧不得吃了。

心春對於「靈犬」兩個字很感興趣，此時四腿站得直直，眼睛瞪得圓圓，彷彿在聽一件很了不得的大事。

「不知道，可能是出大事兒了吧……」衛東努力擺脫著壓抑的情緒。

「那是手控快門，當速度長於30秒時，就可以選擇B門，完全是手動來控制，只要手指摁在上面就能一直保持曝光，可以長達幾分鐘。」麥芃說，「奇怪的是，這個相機的速度從1/2秒之後，更慢的速度很難用，好像有些失靈和*圖*書，所以我只能選擇了B門，當時手動曝光的時間大概是10秒。」

麥芃解釋：「我們追求的是最慢的速度，所以我用了B門。」

最終，方菲打破沉默：「很顯然，這並不是幾個小時或十幾個小時前的事情，這應該是幾天前，甚至更久的事。」

因為相機是放在桌子上固定拍的，所以拍到的是桌前到柜子那邊的情景，裏面拍進了四個人，秦賜站在桌旁，能隱約看出五官輪廓，但卻是虛化的，即使這樣，還是能模糊看出，秦賜當時的表情很不好；再遠處的是牧懌然，孤獨立在當地，因為是側臉，更看不出表情了，但從這模糊的側影竟能令人感受到某種強大氣場，彷彿把整個逆旅的空氣都凝結了；最遠處的是羅勏，站在柜子旁似乎正在和某個人扭打著，那個人大半個身子在鏡頭之外，實在辨認不出是誰。

曹友寧看向秦賜的目光有些崇拜，不知道這個人是什麼時候把這個世界的基本地形摸這麼透的。

「第三個螢石旅，那裡相對要黑暗寒冷一些，沒有火源，那裡的人們靠旅內特有的螢石來照明，也就是我們自製投影儀所用到的那種螢石；

眾人：「……」

「姐夫！浩文哥！秦哥！」羅勏突然的驚叫把杜靈雨從想象中喚出來，她急忙看向牆壁上的大光幕……

「什麼邏輯？」曹友寧反問，「我的鬍子就是證據，我剛來這兒的時候突然就變得鬍子拉碴，今天早晨醒來反而短了一些！這難道不是時光倒流的證據嗎？」

麥芃卻說：「我的嗓子疼得不行，實在吃不下去。」

一點兒不拖泥帶水地來到了這個陌生世界，就像在昭示某種訣別。

「在發生那件可怕的事情之前，咱們就找到簽名兒出去和_圖_書。」柯尋說，「過去將來都是虛的，給咱們提供的只是線索，不是事實。」

朱浩文面無表情地在流著眼淚。

「我從來沒想過，這種魚還能吃。」衛東擰著眉頭，下意識遠離了這個散發著腌魚乾味道的油紙包。

「但我看胖大叔他們好像特別嚮往寒夜旅，說那裡有好貨，」羅勏接茬說道，「他說這些白魚就是珍貴的好貨，在其他各旅供不應求，至於寒夜旅是不是還有其他秘密，他沒說。」

麥芃自己也解釋不出來，這的確是一件很怪的事。

秦賜繼續說：「按照這裏對我們的角色設定，我們都來自光明旅，那裡應該是四旅之中最明亮的地方，究竟那些光源是什麼我不得而知，只知道光明旅是外旅人所嚮往的地方，被稱之為『神選定的所在』；燈旅的白晝時間雖然不如光明旅長，但卻算是排行第二的宜居逆旅，最重要的是這裏火源充足，用燈一樣可以把旅內照亮；

「可是，那個時候我們還沒來……」杜靈雨說。

邵陵：「這個世界的魚都是這樣的？」

解釋的任務再次落到了秦賜的身上：「其實咱們的公共包裹里有一些地圖和路引之類的東西，上面寫明了這個世界一共有四個逆旅，也就是這裏人們常說的『人間四旅』。這個四旅因為所受光照的不同，而有著非常迥異的氣候條件。」

「什麼是B門？」

「那人是我。」衛東說。

麥芃那邊也說：「膠捲也快好了，一會兒就能看。」

黑暗帶來了熟悉的恐慌，尤其是幾個新人，畢竟昨晚奚盛楠確確實實死去了，屍體如今就放進棺材懸在寒冷的外面。

「這是小杜的膠捲，裏面肯定也有一些外面那個世界的風景吧，」衛東想辦法放鬆著氣氛，「不知道第一張https://m.hetubook.com.com會拍了什麼。」

「能吃，那個胖大叔看我有些遲疑，當場就吃了個魚尾巴……」羅勏回想起胖大叔吃魚尾巴的樣子還心有餘悸。

大家認真聽著，之前心裏對四旅只有模糊的概念，今天聽了秦賜的話，才算進一步了解了這個世界的逆旅分佈。

麥芃的話引起了她的恐慌，這卷膠捲只有十幾張，之前的那些跑到哪裡去了呢？難道真應了時光倒流的說法，之前的那些被之前的自己用去了？然後剪掉洗出來了？剩下的十幾張又裝回了相機？

柯尋看了看桌上的好東西——那些腌制好的白魚，相信大家誰也沒那個胃口去吃它們，於是就暫時收了起來：「天不早了，人也全了，咱們還是邊吃飯邊說。」

對，很多人都是這麼想的，這個世界的時間是逆行的。

負片上的聚焦點，在距離最近的朱浩文的臉上，他當時就坐在桌旁，面孔最為清晰，他在哭。

「那行，都先吃飯。」柯尋已經擺好了飯。

「因為不知道即將拍到的是什麼，所以我無法判斷距離，更無法聚焦，只能按照速度來選擇常用的光圈搭配，」麥芃向大家解釋著，「按照牧哥的建議，我最大限度保留了慢速，這裏沒有三腳架，所以我只能把相機固定在桌子上來力求穩固。」

「最後就是寒夜旅了，資料記載著，那裡沒有人居住，雖然表面叫做旅，但是並沒有人在那裡建房子，那裡常年黑暗，沒有一點光。」

雖然想不到具體的事情，但照片上每個人失態的樣子已經引起了大家的不安。

為了能看清楚，秦賜打開了手機照明，皺著眉頭觀察了一陣：「真奇怪，你現在是扁桃體紅腫，還有些潰瘍，按說，這不該是重感冒之後的表現。」

秦賜已經走上和*圖*書前來，讓麥芃站在一盞燈旁：「你張開口，我看看你的嗓子。」

因為已經熟悉了手法，此時照例是羅勏和衛東負責拉動投影儀內的膠捲，兩個人配合得更加默契，已經完全沒有了手抖的跡象。

「不愧是我姐夫啊，」羅勏豎個大拇指，「他就是這目的，知道咱們肯定不肯把心春借給他用，於是就想方設法讓咱們和他們一起去寒夜旅，說虧不了咱們，寒夜旅有好東西。」

「什麼選擇？」杜靈雨問。

羅勏：「這應該是寒夜旅特有的一種魚，屬於比較珍貴的食材……據說這種魚不僅美味，還有驅寒暖體的強大功效，即使走進外面的冰天雪地也不會覺得冷。」

「順序？」秦賜抓住這個詞彙，「這似乎是個逆行的順序。」

吃飯接近尾聲的時候，滅燈了。

羅勏點頭：「他說只有靈犬才能帶著人去寒夜旅，而心春就是靈犬。」

「東哥，你是怎麼……」

「他是想合作？」牧懌然進一步問。

夜晚的「觀影」效果果然更好，光幕在黑暗的牆上顯得特別明亮。

「寒夜旅，這個地方到底有多少個旅？」曹友寧插言道，「哪位能給我普及一下這裏的地理知識？」

黑暗裡有人輕輕拍了拍巴掌，最終大家的目光停留在了柯尋的臉上。

「就是我，第六感。」

關於時間的推測一時也無法完全弄明白，大家索性都坐下來吃飯。

光幕在輕輕顫動著，是衛東的手在發抖：「對不起，我有點兒……我有點兒受不了了，看見這個照片兒我心裏就難受，也不知道怎麼了。」

秦賜看了看牧懌然，表情十分嚴肅：「麥芃說得對，這才是正常情況下的感冒順序。我認為，感冒這件事在麥芃身上，是在逆發生。」

朱浩文淡淡開了口：「這不符合邏輯。」https://m.hetubook.com.com

當大家習慣性地去尋找牧懌然來獲得安全感的時候，卻發現這個人不知何時站到了距離光幕最遠的一個角落裡，彷彿是不願或不敢再繼續看圖。

「是，我身體底子還不錯，一般感冒三四天就過！按照常規是這樣的順序，第一天嗓子疼，第二天鼻塞，第三天打噴嚏流鼻涕，到第四天基本就扛過去了。」

柯尋已經把牧懌然拉著坐在桌前了：「先吃飯，馬上滅燈了，誰也不想摸黑吃飯吧。吃飽了有力氣了再商量，咱們好多事兒還沒做呢，看新洗出來的膠捲兒，把白魚的那四張照片放大了研究，都坐下，吃！」

大家靜了靜，邵陵半晌才說：「他說得有道理，這個世界的時間並非徹底的倒流，但卻在某些地方有逆行的痕迹。」

這張負片有些發虛，但並不影響大家認出上面的人物來，因為這些人物距離鏡頭比較近，而且，這些都是大家非常熟悉的成員。

「時間是混亂的，幸虧我們還能用相機抓拍。」方菲說，「當時一定是出了很大的事。」

杜靈雨卻沒有說話，兩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光幕，她很清楚，這是一卷新的膠捲，因為自己在現實世界已經清空了相機里的照片內存，所以這裏面不會有以前的任何痕迹。

這句話引起了秦賜的注意：「你的嗓子疼？昨天你不是已經有了明顯的感冒癥狀了嗎？現在為什麼會嗓子疼？」

在場所有人都在試圖猜測著這張照片背後的故事，但猜到一定程度就不敢再猜下去。

在螢石和手機的冷色調照明下，大家飯後把木桌收拾出來，擺上了投影儀。

柯尋聽見朱浩文變得略微沙啞的嗓音：「這是用的多少秒的速度。」

柯尋看了一眼圖片，心裏覺得莫名難受，好像心臟都收縮成了冰冷的一個硬團，半天都緩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