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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形血漬擁擠在一起，血臉們擠擠挨挨，眼、鼻和嘴形成的血洞密密麻麻地遍布了各個角落。

田揚看向茶几上擠得滿滿的眾人，有了幾秒鐘的失神，直到聽見柯尋再次叫他，才忽地悵然一笑：「不了，肖凱這個樣子，恐怕會連累你們掉下來，我和他上沙發。」

污血不斷地從門縫下和窗縫裡湧入，一灘又一灘的人形血漬漸漸地布滿了整個房間的地板，使得整片地板就像是一張用血繪成的密密麻麻的人形剪影畫一般。

肖凱已經說不出話來，但似乎聽見了田揚的呼喚，他偏頭『看』他，濃黑的鼻血忽然由鼻孔中湧出來。

「那可能要看……」朱浩文將手機光的角度調整了一下，重新照向沙發底，見又一張血臉猙獰地探出頭來，「……流進屋中的血量會有多少了。」

「不是你的問題，」羅勏微喘，「是我體力忒差了，這一畫要是能活著出去，說什麼也要跟著我哥學學鍛煉……」

田揚划亮手機，卻沒有辦法穩定地拿著它照向地面，肖凱靠坐在沙發背和門板上，又是吐又是抽搐，田揚不得不用兩手拚命地摁住他，以防他抽得摔落到地上去。

「都站到茶几上去！」牧懌然提聲道。

「這麼說，這些血可能無法把咱們怎麼樣？」羅勏心存僥倖地問。

隨著更多的血湧入，地面上的血開始匯聚成窪，大大小小的血窪又漸漸地連成一片，不多時，整個地面已經形成了一汪淺淺的血池。

柯尋背起吳悠，衛東背起方菲，羅勏背起顧青青，邵陵背起何棠，依次站ｈｅtｕｂｏｏｋ•ｃom•cｏm上桌去，到了田揚和肖凱這裏卻出了問題——肖凱已經開始渾身痙攣了，又是抖又是抽，田揚甚至無法把他背到背上去。

這張污血形成的面孔上嘴角大大地裂開，由於血漬蜿蜒，以至於看不出它這樣的表情是在笑還是在哭，又或者，是在凄厲慘叫。

「得趕緊想個辦法，肖凱情況不好……」秦賜和田揚一直攙扶著肖凱，而肖凱居然還在嘔吐，整個人傴僂成了一隻弓背蝦，吐得昏天黑地，看著他像是幾乎要喘不過氣來的樣子。

秦賜做慣了精細手術的敏銳眼睛，雖然無法觀察到肖凱的瞳孔是否已經擴散，但也能看清他的眼內亦正開始向外溢出血。

柯尋扔給田揚一支備用的手機：「用它照著點地板，發現情況不對就招呼我們！」

田揚無暇顧及這邊的眾人都說了些什麼，他一手捧著肖凱的臉，一手慌張地用袖子替他揩鼻孔里不斷流出的血，想要阻止它們流進他的嘴裏。

「就……弄死我們唄……」羅勏汗流浹背，往上掂了掂背在自己背上的顧青青。

眾人：「……」

「為什麼要讓我們接觸到這些血？」邵陵順著牧懌然的思路凝眉思索，「莫非……一接觸到這些血，我們也會變成那些人皮的樣子？」

「你來背吳悠，我背肖凱！」柯尋就要和田揚換。

「我們得想個破解之法，」邵陵環顧四周，「首先得弄清楚這些血和人皮圍堵我們的目的是什麼！」

肖凱鼻間流出的血的血色不太正常，出於謹慎起見，邵陵提醒完和-圖-書后又問向秦賜：「他這種情況……還在正常的疾病範圍嗎？」

「卧槽！」柯尋一驚，沒想到這門窗堵住了人皮堵不住血，只要有一點縫隙就能被滲入。

當它爬到沙發與茶几之間的空地處時，它停下了爬動，那張詭異的血臉在地板上緩慢地左右張望，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而就在這片地板上，卻正有一灘濃污黑濁的血從沙發後房門下的微小縫隙里緩緩地滲進來，越聚越多，直到這灘血漬漸漸地在地板上匯聚，形成了一塊人臉般的污漬。

邵陵正要繼續往下說話，忽聽得沙發上的田揚聲音焦急地響起：「肖凱！肖凱！你怎麼樣？你說句話——肖凱！看著我！說句話！」

「還有咱們的衣服可以撐一會兒！」柯尋道。

而看清與否其實已經左右不了最終的結果了。

邵陵：「……」又想騙我脫衣服。

沙發的外面包著棉和布，容易吸收液體，出於保險考慮，牧懌然沒有建議大家踩到沙發上去，畢竟誰也無法預料當那些污血大量湧入屋中後會不會發生有違常理的事。

顧青青很細心，忙問：「你是不是累了？對不起……我有點兒重……」

說著不再猶豫，攙扶著肖凱踏上了堵在門前的沙發。

萬幸的是這茶几不是玻璃的，也不是一塊桌面四根細腿的高腳茶几，而是實木帶桌肚的矮几，還算結實。

「這樣下去不行，窗帘和靠墊遲早都會被血滲透，」邵陵道，「而咱們能用的東西並不多！」

「它只能以一種液體的平面狀態行動。」朱浩文將發現告訴眾人。https://m.hetubook.com.com

秦賜蹙眉，醫者的職業道德讓他很難對病患束手旁觀，可眼前情形卻又不同於現實世界。

所以他才會建議大家站到茶几上來，早在污血滲入房間的一瞬間，他就已經有了這樣的猜測。

「注意窗縫。」牧懌然提醒大家，站得離窗戶最近的衛東和方菲立刻去檢查窗縫，果見已經有絲絲縷縷的血開始往屋內滲透，兩人二話不說扯下窗帘團巴了團巴，飛快地擦拭那些血漬。

「我懷疑那些血里不只有人皮，」柯尋凝眉回想，「還有一些粘稠的塊狀物和枝枝杈杈的東西，所以才能把人皮堆湧起來，但現在這些東西被門擋住了，能進來的只有血，所以它現在只是液體的平面狀態。」

「田揚，盡量不要接觸他的血……」儘管知道這話很殘忍，但邵陵還是忍不住提醒了田揚一句。

「目前不好判斷，」秦賜盡量讓自己保持清醒和理智，緊緊地盯著肖凱的臉，「浩文幫我照一下他的面部。」

「懌然秦哥浩文，你們仨站中間，東子蘿蔔邵總田揚，跟我站邊上，面向里，田揚背著肖凱，其餘人背女生，懌然你們仨在中間拽著我們的衣服，別讓我們失去平衡掉下去。」柯尋迅速做出安排，眾人配合也十分默契，飛快地在茶几上站好位置。

「肖凱——」田揚顫抖地捧住他的臉，「肖凱——別這樣……肖凱……你撐住……撐住啊……」

「我來。」牧懌然伸出手，「蹲下。」

見此情形，站在茶几中央的朱浩文蹲下身，划亮自己的手機，從大家的腿間伸出去和*圖*書，照向沙發下的地面。

然而柯尋根本沒注意這廂，還在用腳踩著靠墊在地板上拚命摩擦，那些污血前面被擦掉，後面很快又再次匯聚起來，每一次匯聚成型都是一張詭異扭曲的人的面孔，而越到後來，污血滲入的速度越快，血漬開始漸漸地形成人的肩頸和上肢，一根胳膊拚命地向前伸著，五指屈張，像是想要去抓住柯尋的腳腕。

朱浩文重新划亮手機，用手電筒功能照向肖凱，光線有些刺眼，但此刻已顧不上禮貌問題。

眾人放棄了擦血的無用功，齊齊向著房間中央那張唯一的茶几衝去，然而問題來了，茶几並不大，人卻有十三個，就算緊緊抱在一起，也至多站下六七個人。

眾人連忙循聲看去，卻見肖凱靠坐在沙發背上，在田揚手中那支手機的光照下，臉竟已經變成了青黑色，他耷著眼皮，眼皮下的眼珠似乎要暴出眼眶一般，整個眼球都充著血。

地面上的血污沒了人為的擦拭，正在迅速地重新匯聚成形，詭異的人臉，扭曲的軀幹，猙張的四肢，以一種液體涌動的狀態從沙發下爬出，在身後留下淅淅拉拉的血漬。

「這些血和人皮如果與以前我們入過的畫中世界的超自然力量相比，顯然屬於『笨拙』型，」牧懌然站定后，接了邵陵剛才的話頭道，「因為它們不具備穿牆和控制我們的感官或行動的能力，所以我想，如果這些血和人皮能對我們造成傷害的話，傷害類型應該不是攻擊型。再看這些血，在人皮和柯尋看到的那些不明塊狀物被擋在房間外面后，仍然想盡辦法也要鑽入房和圖書中，但又很『規矩』地一直保持著液態的平面狀態慢慢以少聚多，因此我猜想，它們的目的也許不是犀利式的攻擊，而是包圍、淹沒，甚至僅僅只為了『接觸』。」

但最可怖的是他的臉，或者說是他的臉皮，整張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就像是他的臉已經不再受他控制，隨時都有可能從他的顱骨上滑落。

柯尋反應很快，一把扯過沙發上的靠墊就扔到地板上的血臉上，然後用腳踩著狠狠在那塊血漬上摩擦。

「——那就奇怪了，」衛東疑惑，「咱們剛才看到的那些人皮，是被這些血卷巴著堆湧起來的，並不是平面狀態啊！」

門前堵著大家剛才搬過去的沙發，柯尋的手機光就落在沙發旁邊的地板上，白亮的光將暗黃色木質地板的縫隙和紋理照得清晰可辨，空氣里的微生物和灰塵在光照里混亂地團團飛舞。

吳悠何棠和顧青青上去幫忙，牧懌然再次提醒：「注意，皮膚不要接觸到這些血跡，以防萬一。窗帘很快會被血滲透，不要用太久。」

田揚一邊替他拍著後背，一邊焦急又茫然地將目光望向柯尋。

「情況不容樂觀，」朱浩文看血看得太久，眼睛被刺得發疼，關掉了手機燈光，閉著眼睛沉聲道，「照這樣下去，也許不等天明，血的深度就能到達茶几面的高度。」

這話說得眾人身上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羅勏沒有逞強，依言蹲身，牧懌然伸手直接把顧青青從他背上拎了起來，然後長腿一抬從羅勏肩上跨過去，羅勏向里一挪身，兩人順利換了位置，顧青青也被牧懌然穩穩地背在了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