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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記得嗎，咱們那會兒總結線索時不是推測過了嗎——這片地區以外的其他地區，很可能也都是這種狀態，」柯尋已經很快地冷靜下來，「什麼樣的團伙能有這麼大的能量屠殺這麼多人？不可能。」

「我……我跑肚……」肖凱痛苦虛弱地呻|吟著，「扶……扶我去……去廁所……」

柯尋不動聲色地從褲兜里掏出一隻備用手機和一柄摺疊式水果刀，水果刀是從廚房裡找到的，而備用手機的手機殼，早在入畫之前就已經被他拆了下來，手機的電池裸|露在外，用水果刀用力捅進去的話，隨時可以製造手機爆炸。

「去起居室，所有人都去！」牧懌然提聲通知眾人，眾人毫不遲疑地立刻放棄堵門窗的行為，嘩啦啦地沖向中廳旁邊的那間起居室。

柯尋和牧懌然最後進房，回手將門反鎖，眾人又將起居室的沙發搬扯過來堵住門，把窗戶關死，另還拉上了窗帘。

「還有一點，」朱浩文接道，「我們白天檢查這些房子的時候，並沒有看到人皮，它們是從哪兒來的？幻象？」

這張詭異駭人的慘白的臉，鑲嵌在背後被光照得泛起鱗灰濛塵的黑暗裡，如此的突兀，就像憑空從另一個世界鑽出了一張鬼臉，毛森森地匍匐在二樓的樓梯口，面無表情地用兩隻浸了烏血的眼白「看」著樓下的柯尋。

就好像這張臉並非由脖子控制，它歪頭時整張臉產生的不協調、不靈活的顫動，就像是一張搖搖欲墜的假面具。

「堵住！」衛東也吼著，眾人瘋狂地hetubook.com.com搜羅著屋中所有能用到的東西，全都堆堵到門和窗的位置。

「不是喪屍，絕對不是喪屍！」羅勏也粗喘著驚魂未定。

柯尋盯著那片黑暗看了一陣，並側耳傾聽，在門后肖凱痛苦的嘔吐聲中，他艱難地分辨出了一種類似什麼東西在地板上輕輕摩擦的聲音。

狹窄逼仄的木質樓梯，一直通向去往二樓的黢深的黑暗裡。那片黑暗裡似乎並不平靜，隱隱有著什麼在蠢蠢欲動。

秦賜和田揚攙著還在嘔吐不止的肖凱從廁所里出來，邵陵在那邊指揮著其餘人用沙發和柜子將門窗抵住，屋外的濃黑不明物已經團裹著無數張慘白的死人臉涌擠到門前，並將已經破敗的門窗擠得吱吱作響。

然而接下來，柯尋就看到它動了。

「什麼情況？這是什麼情況？」衛東粗喘著驚問。

中廳那邊的眾人也都進入了一級警戒，站起身背靠背地圍成一圈，一邊打量著周圍情況，一邊盯著柯尋和牧懌然所在的方向。

「咱們被包圍了！」衛東拉著方菲撤離窗邊，因為外面那些慘白的死人臉已經「看」到了他們，並蠕蛹著向著這邊聚來。

柯尋用水果刀扎向備用手機的電池，並在它爆炸前將手機扔向了那正在爬下樓梯的死人臉，火光驟亮，那密密麻麻的黑暗擁裹著那張慘白的臉在火光里翻滾，然而即便有火光照亮，柯尋仍未能看清那黑麻麻的東西是什麼，但在電池爆炸的一瞬間，這些黑麻麻的東西被炸得四外飛濺，也就在hetubook.com.com這一瞬間，柯尋看到了被這些黑色不明物質包裹下的東西。

在視線里驟然出現了這樣一張臉，饒是柯尋已經足夠膽大，也被猝不及防地驚出了一身冷汗，他緊緊盯著這張臉，握穩了手裡的刀和手機。

「柯尋說的應該接近答案了，」牧懌然道，「正是人皮和血在作祟。」

「如果那些東西無法穿透實體物質，那我們現在躲在這裏應該是比較安全的。」邵陵道。

「邪教崇拜？」衛東想起了《信仰》。

這張臉慘白得駭人，就像是一張被水泡得起皺的白紙糊在臉上，又像是被放幹了全身每一滴血的死屍的臉，然而它只剩下了兩隻眼白的眼眶裡，卻掛著長長短短粗粗細細的好幾縷濃黑的血漬，蜿蜒地順著臉頰流下來，一直流進了下面那張似乎含著一團血肉的僵硬的嘴裏。

「幻象的話，應該不會受到牆壁這種實體東西的阻隔吧？」邵陵則想起了《海上燃犀圖》。

廁所里的肖凱似乎不僅僅是跑肚，還在嘔吐不止，半天不見出來。門外站著的柯尋，臉正沖向對著廁所門口的通往二樓的樓梯。

「怪不得房子里的血量那麼大，」邵陵也喘著，「這真的是人身上全部的血都噴洒出來了。但誰能做到這種程度的殺人手法？這個住宅區幾乎相當於一個小村子了，一整個村子的人都被這樣殺死，誰能做到？為什麼要這麼做？」

田揚見他雙腿軟得直打哆嗦，二話不說地將他背到背上，大步向著拐角處的廁所走去。

柯尋看到hetubook.com.com它爬下了一級樓梯台階。

「情況怎麼樣？」邵陵提聲問。

而它的歪頭動作並沒有停止，在越過了人類可以達到的歪頭極限之後，它還在繼續的扭轉它的臉，直到，整張臉歪成了一個平行的狀態，額頭與下巴水平地橫在那裡。

「那就是……心理變態的一些人，以殘忍的殺人手段取樂，所以、所以屠殺了整個住宅區的人？」顧青青顫著聲說出自己感到最恐怖的猜想。

朱浩文扔出去的著火的床單很快就被台階上那團濃黑不明物吞噬，柯尋邊同他和牧懌然一起後退邊用手機向著上面照，白光掠過的地方，又有兩張慘白的死人面孔出現在了二樓的樓梯口。

「是人皮，」柯尋擦了把頭上的汗，熄掉手機的照明，「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卷巴著，那些人臉下頭都是人皮，一整套。」

「我過去看看。」柯尋說著站起身。

坐在距離稍遠些的中廳里的眾人，聞聲齊齊一驚，向著柯尋所立的方向看過來，而牧懌然卻反應更快一步，在柯尋話音落時，他已經大步向著柯尋奔去。

一束白光刷地順著樓梯照向二樓那令人不安的黑暗裡，就在那片無窮黑暗的背景之中，一張屬於人類的慘白的面孔登時出現在了二樓的樓梯口處！

「老秦，趕緊帶他倆出來！」柯尋敲身後的廁所門。

這張慘白的臉，緩緩地偏了偏頭，這種偏不是左右偏動臉頰，而是上下偏動，額頭向著右偏，下巴向著左偏，這樣的角度和動作，換到一個正常的人類身上，或許可以稱為和*圖*書歪頭殺，但如果由這張臉做出來，卻帶著極度詭異的扭曲感。

「怕就怕……」柯尋突然想起什麼，飛快地劃開手機，用照明功能照向門前的地板。

「還是我去吧，」秦賜說道，「通過排泄物也能判斷一下癥狀。」

「怎麼辦？！」吳悠帶著哭腔問。

這張人皮和那慘白的人臉連在一起，四肢和軀幹的部分已被揉搓卷裹得成了麻花捲，它被那些黑色的濃稠的東西重新覆蓋卷裹上來，蠕蛹著繼續往樓梯下面爬。

就彷彿，整個世界都淪陷為了一片剝皮地獄。

「現、現在怎麼辦？」吳悠同何棠哆嗦著抱在一起。

這張臉的位置很低，就像是一個人跪爬在地上，只是無論手機光怎麼照，柯尋也無法看清這張臉以外的其他部分。

「手機電池爆炸不起作用！」柯尋和牧懌然一邊謹慎地後退一邊回道，「你們注意一下房子外面，看看有沒有情況，實在不行就往外沖！」

「廁所……不會有危險吧？」吳悠膽戰心驚地問同伴們。

這聲音來自二樓，來自那片似乎隱藏著無法想象之物的黑暗裡。

「它們好像不能穿牆而入！」顧青青喊著自己的發現。

衛東和方菲聞言不約而同地沖向窗邊向外張望，不望還好，這一望，就見外面漆黑的路面上到處都蛹動著被黑色物質卷裹著的慘白的人臉！

「與宗教無關。」牧懌然的語氣十分篤定，「我們檢查過的所有房子里，沒有放置任何與宗教相關的用品，整個住宅區不管是室內還是室外，都沒有任何標誌性的圖騰或神明形象。https://ｍ.hetｕｂoｏk.coｍ•cｏm」

是一張軟塌塌的、乾癟得像是膠皮一樣的，人皮。

「一整套……」衛東扯起上衣下擺擦臉，「這意思是，這些房子里死了的人，都是被活活扒下一整張人皮的？」

柯尋看得整個后脖頸都起了雞皮疙瘩，然而這張慘白的臉仍然沒有停下它扭曲又詭異的轉動，直到它將下巴轉到了上方，額頭轉到了下方的位置時，它開始在黑暗裡蠕動。

朱浩文四下看了兩眼，扯過一張床單扔進燒著樹枝的鍋里，當床單被徹底點燃后，他將床單扯出來，幾步沖向樓梯口，將床單扔向那張已經爬下了六七級台階的死人臉。

它帶著密密麻麻蠕蛹著的黑暗爬下第二階樓梯，柯尋沉喝了一聲：「來了！」

柯尋慢慢地將另一隻手裡的手機的下半部分插|進前襟的脖領里，露出上半部分來，而後一隻手拿著備用手機，一隻手拿著水果刀，划亮了脖領里那隻手機的手機屏，並點亮了手電筒功能。

它身後的黑暗隨著它的爬行向前蛹動，它的臉繼續扭曲地顫動，像是正被一團烏黑的螞蟻托舉著運送的一粒死白的大米。

「我覺得，」柯尋指了指牆壁和天花板，雖然這間起居室的牆和房頂還算乾淨，「那些人皮，就是我們白天看到的，被覆在污血下的那些凹凸不平的東西，它們在白天被污血覆蓋住了，所以咱們沒有發現，到了晚上，它們就從污血中剝離下來，我懷疑剛才我們看到的那些黑麻麻的物質，其實就是那些污血。」

柯尋划亮手機，同秦賜一起走向廁所，秦賜敲門進去，柯尋則等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