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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午的時間竟是眨眼即過。

「畫不可能把尋找簽名的過程設定成一條死路……」柯尋舔著乾裂的嘴唇自語著，「如果簽名真的在這片沒邊沒際的森林里的話，就不應該是毫不起眼的形式，這跟死路沒什麼兩樣……所以，簽名應該是顯眼的……就算我們一眼看過去認不出來，但它一定也是顯眼的……顯眼的……要怎麼找才能找到顯眼的東西？到處都是綠色，到處都是樹……顯眼的綠色？」

柯尋：「……我特么，這是差點吐了正在強忍好嗎！我懌然呢？！」

秦賜已經開始發起高燒，並伴隨著顱內劇痛，整個人蒼白虛弱得厲害，坐在一所宅子的門廊下呼吸粗重，搖搖欲倒。

五個人在森林里瘋狂的穿梭和尋找。

眾人補充完水分，準備再次分頭行事。

「好。」方菲沒有同她客氣，自己現在的狀態的確已經快要到了體力的極限，欲速則不達，強撐反而誤事。

大家迅速分為兩組，體力更好一些的柯尋、牧懌然、衛東、羅勏和方菲去森林，剩下的人留下，秦賜也起了身，和留下的人一起查找住宅區內的線索，兩組人約定好中午的時候仍回到原地。

「那麼下午我們兩組就換一下，」邵陵道，「秦醫生恐怕……比較困難，你們留下四個，剩下一個和我們再進一次森林。」

「可是天黑以後我們必須得回到房子里，」邵陵道，「不進入房中的話，也許我們全員都會有危險。」

正鏟酸了胳膊暫停休息幾秒鐘的衛東聽見身後有聲音，扭頭看見柯尋站在門口，驚訝道：「都什麼和圖書時候了你還有心思站那兒做鬼臉？！」

柯尋轉頭去了隔壁，看見自家男人也正在那兒和那些噁心到家的東西混在一起，簡直心疼得恨不能一把火把房子燒了，連忙大步過去到了身邊，搶下他手裡的鐵杴：「懌然，這兒我來鏟，你帶著東子去森林找邵陵他們。」

「天黑前我們回來。」邵陵交待了一句。

這片原始的大森林一如第一天進畫時那般幽深蓊鬱，無論人類生死輪迭多少代，這些古老的生物都始終沉默且堅忍地矗立在地球上。

柯尋用力地抿了抿嘴唇，想了想道：「如果真的是可以發出熒光的植物呢？會不會需要等到天黑以後才會更加顯眼？肖凱他們三個的死亡都是在晚上九點以後，如果我們能在九點之前找到，秦哥就還有希望。」

「事實也的確如此，我們的同伴都折損在了這一問題上。所以我想，這破壞地球的三大問題里，畫者是否更關注于瘟疫傳染問題？換句話說，他更關注的是破壞環境對人類自身的直觀危害？

天黑以後如果還沒有找到簽名，就再也來不及了。

這一次幾人奔著沒有涉足過的區域去，仍然是無休止地穿行、尋覓、查找、焦急，和失望。

四人聞言連忙開始穿戴，柯尋和衛東還去房子里搜集了帽子圍巾口罩手套甚至墨鏡出來，給大家全副武裝上。

森林小組出發前，牧懌然叮囑：「把厚衣服穿上，蒙住頭臉。前幾次進入森林沒有受到蚊叮蟲咬可能是幸運，但現在，我們不得不防著畫的力量作祟，來利用蚊蟲https://m.hetubook.com.com叮咬對我們進行下一輪的死亡篩選。要知道，這畢竟是畫中世界，不是現實，超自然力量始終是致我們于死地的罪魁禍首。」

「我去吧。」柯尋說，「我還有餘力。」

灰濛濛的天光從窗口溫吞地透進來，讓兩個人交錯又和諧的身影泛起一層朦朧的光。

可他們畢竟只有五個人，五雙眼，付出全力的尋找也僅僅只如以針挑土，徒手移山。

「不無這種可能。」柯尋看了眼躺在遠處一動不動的秦賜，「事不宜遲，咱們兵分兩路，一組人留在這裏，繼續查找房子內的相關線索，另一組人去森林找簽名！」

「發現了什麼？」牧懌然揉揉他的腦袋。

幾個人正用找來的鐵杴鏟子甚至菜刀等物，在刮鏟房子里那些粘在牆壁和房頂的……血和被血覆蓋著的塊狀物，想要檢查被這些東西覆蓋下的牆上是否有線索。

五個人筋疲力盡地回到住宅區，併為同伴們帶回了含水的長藤用以解渴。

「……」朱浩文再一次被他跳脫的腦迴路折服，「哪有熒光綠的植物？」

「那我覺得簽名跟它沒關係，」柯尋道，「熒光綠也暫時當成備選項，不過我覺得只要有一絲可能就不能放過，不如這樣，你們先繼續找，我回住宅區去把東子帶來，他是美術專業的，對色彩應該比咱們更敏感，也許他能分辨出與眾不同的綠色來。」

「如果是這樣，那麼我們尋找簽名的時候或許可以更『以人為本』一些。」邵陵對朱浩文的說法表示贊同地點了點頭，「說不定，在這些房和-圖-書子里我們還可以找到一些與森林有關的，指向簽名的線索？」

「邵總，你本末倒置了，」柯尋道，「我們的目的是找簽名，不是躲危險，也不是只為了救秦哥一個人。如果天黑后真的可以看到熒光綠的植物，並且那熒光綠真的是簽名，那咱們都得去觸到它才可以離開畫，你回到房子里去躲起來算怎麼回事？」

「那會是什麼綠？」柯尋抓了抓頭上的帽子，帽子下面的頭髮早就汗濕得跟剛洗完一樣，「難道是——熒光綠？」

自認為站在生物鏈頂端的人類，實則在大自然里，渺小脆弱得可憐。

回到住宅區的柯尋在看到留守小組正在進行的工作后，險沒吐出來。

但其實包括他在內，所有人的狀態都已經降到谷底，可他們真的，已經沒有時間了。

「隔壁呢。」衛東指指旁邊。

住宅區小組也是一無所獲。

柯尋帶著裝備好的邵陵等人再一次快步奔向了森林。

眾人一陣壓抑的沉默，目光向著那邊的秦賜瞥去一眼，卻又不忍多看，很快地各自收了回來。

「……」柯尋也噎了一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不睡覺是差點事兒……我腦子已經完全木了。而且其實我想不太明白這個翠雲草為什麼能成為簽名的關鍵標誌……青姑娘，這個翠雲草有沒有什麼比較特殊的性質？或是能跟生態、人類、疾病等等產生關聯的屬性？」

「說說看。」柯尋用鐵杴支著地，整個人倚著鐵杴柄，歪著身子看他。

「我和你換換吧，」吳悠對方菲道，「我上午搜住宅跟休息差不多，現在體力還行，我來換和*圖*書你。」

從地上掉落的已經被鏟下來的塊狀物可以看出來，這些濃血里所卷裹著的果然是一張張腐爛不堪的人皮、骨頭和內臟，而在這些東西里還有不停鑽進鑽出的……唔……蒼蠅的孩子們。

「懌然說他可能是一個人類主義思考者，那麼也許，在他所展現出來的激烈極端的諷刺批判表象之下，其實隱藏的是一顆對於人類不作不死的命運的悲憫之心？」

「兩天多沒怎麼睡，進食少、飲水少，這讓他比肖凱田揚他們更快地進入到了病情的嚴重階段。」邵陵皺著眉，「我們沒有時間休息了，喝點水，然後繼續。」

「我們已經不止一次地進入過那片森林了，但並沒有發現任何顯示出簽名跡象的東西，」邵陵道，「那片森林範圍太廣，咱們就算不歇不睡一直不停的找，恐怕在七天結束前也無法找遍整個森林，我認為我們必須得縮小一下範圍，這樣漫無目的的找，既耗時間，又耗精力，還不一定有效。」

柯尋把幾人剛才在森林的不靠譜推測說了一遍，末了道：「不管怎麼樣，先試試再說，萬一真是呢，所以讓東子去看看，你去壓陣。」

「……」邵陵噎了一下，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是我腦子不夠用了……你說得對，但如果我們猜錯了呢？根本沒有或根本與熒光綠的植物無關，那麼我們豈不是全員都會死在今晚？這就成了一個賭命的局勢，要麼全死，要麼全活，我們真的敢這麼賭嗎？」

「說到這幅畫里想要揭示的幾個問題，」朱浩文開口，「環境污染，生態破壞，瘟疫傳染，這三種情況https://m.hetubook.com.com對我們來說最具殺傷力的，是瘟疫傳染。

牧懌然聞言若有所思，道：「熒光綠植物不太可能，但我對你之前的推測比較在意。」

顧青青回憶了半天，終於搖了搖頭：「它好像……就是一種觀賞植物而已，也許還有一些藥用價值，但我覺得應該不會跟埃博拉病毒什麼的有關係……」

眾人聞言各自沉思，線索已經全都解析明白，剩下的最後一步卻仍舊困難，在偌大的森林里尋找一個不知道會在什麼地方、以什麼形式出現的簽名，無異於大海撈針。

有人負責觀察頭頂，有人負責觀察樹榦，有人負責觀察腳下。

旁邊的朱浩文一直邊找邊靜靜聽著他自語，聽到此處，忽然插話道：「綠色也分很多種，深綠，淺綠，青綠，薄荷綠，橄欖綠等等，所謂的顯眼的綠，會不會是那種哪怕混在眾多色值不同的綠色中也能一眼分明的綠？」

「有啊，」答話的是顧青青，迎上柯尋和朱浩文投過來的微訝的目光，不由有些緊張，背書似的道，「有一種植物叫做翠雲草，就自帶一種藍綠色的熒光質感，多生於南方，北方也可以盆栽，是我國特有植物。」

「不管是不是這種草，找起來恐怕也同樣困難，」邵陵並不樂觀，「森林里草木太多了，而我們的時間……也已經越來越少了。」

這幅畫設定的時間也許是「血災」發生后並不算太久的時候，所以這些東西還沒有完全腐化，保持在了「完好」與「化掉」中間那段最噁心的狀態，至於在夜裡大家看到的那些還算完整的死人臉，應該是畫的幕後力量「藝術加工」后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