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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怖

作者:瑆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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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和合 第十章 古廟

第一卷 和合

第十章 古廟

柯尋:「那個,是不是還少一位?岑姐你剛才說了七位吧?」
經過岳岑的提示和糾正,柯尋總算將這首詩完完整整寫了下來。
岳岑道:「雖然沒有想清楚這裏面的緣由,但我對傳統年俗還是有一定了解的,我從來沒聽說過這種祭祀方式,這實在不合乎傳統。」
「或許這兩個字湊巧出現在了這裏,其實『上極天維,下窮坤紀』這兩句,指的就是天地萬物,正合了上一句的『萬物合祀』。」
「這裏面提到了『田畯』,指的就是中國西周時管理奴隸耕種的官,也就是後人說的『督耕者』。」
「可是,為什麼這些神像的位置都空著?神仙們都去哪兒了?」柯尋自忖進過不少的畫,也見識過諸如李家村紙人、筒子樓怨鬼、橡山研究所幽魂之類的鬼怪,但卻極少和神仙打交道。
這時又聽柯尋道:「祀鼠?你剛才不是說『老鼠嫁女』其實是民間祀鼠的活動嗎?祀鼠的祀應該也屬於一種祭祀吧?難道說,這裏面供奉的其實是……」
「看來我之前判斷得有些少了,其實這座廟裡供奉著八位神仙。」岳岑說。
「四言詩算是我國古代最早的詩歌體裁了,《詩經》就是以四言為主的,再往上推,四言在上古歌謠及《周易》中,都有所見。」岳岑的目光掃過石碑上的每一個字,但能夠確定也只有四五個字。
石碑上能夠被認出來的幾個字,根據所處的位置也可以確定,這首四言詩正是岳岑背誦的這首《郊廟歌辭·蠟百神樂章·迎神》。
「我認為至少有https://www.hetubook.com.com五位,甚至七位。」岳岑根據石台的大小進行猜測。
「廟裡的情況大概就是這樣了,咱們出去再說。」岳岑搖著輪椅轉了方向,打算先離開這座廟再說。
「維」、「鼎」、「樽彝」、「靈」、「咸」。
「對,這首迎神詩就是以八蜡神開始歌頌的,所以才會有『八蜡開祭,萬物合祀』這開頭的一句。」
岳岑對柯尋機敏的反應非常讚歎:「我的確是見過這首詩,但能否完全背過就說不好了,以前我曾經參与過一個關於古代習俗的紀錄片拍攝,裏面恰恰用到過一組唐代的《郊廟歌辭》,這首詩正是裏面的迎神詩,需要由當時負責朗誦的小演員誦讀出來,但因為裏面的詞句對孩子來說較為晦澀難懂,基本上都是我一字一句教他念背的。」
上極天維,下窮坤紀。
柯尋嘗試著理出一條思路:「咱們剛來的時候,看了一場皮影戲的《老鼠嫁女》,當時你的腿就不太舒服了,天亮之後發現腿部石化,而且還生了青苔,為了尋找青苔的源頭一路來到了這裏,結果發現了這座廟。廟是空的,剛才咱們見到的糧倉也是空的。糧倉空,是因為裡頭的糧食都被老鼠們吃光了;廟空,是為什麼,神仙們去哪兒了呢?這些神仙和『老鼠嫁女』之間有什麼關聯嗎?」
難怪畫推當初會選中嶽岑入畫,此人真的是個難得的「入畫人才」。
「很有可能。」岳岑道。
「小柯,你們在以前的畫里遇到過神https://m.hetubook•com•com仙嗎?」岳岑問。
與其瞻前顧後,不如一同前往。
「岑姐,咱們去看看那塊大石碑吧,雖然字跡模糊,但隱約還是能看清一些筆畫的。」柯尋推著岳岑再次走近了廟門口。
外面依然是熟悉的自然風景,二人就暫時停在廟旁邊的一棵大樹下。
「八位?難道就是這首詩里提到的『八蜡』嗎?」柯尋問。
「郵表畷,」岳岑又慢慢說了一遍,「這三個字各有其意,『郵』指的是農家茅棚,『表』指的是田間地頭,『畷』指的是水井。明清後人寫的集子里有關於這三個字的進一步解釋:標表田畔相連畷處,造為郵舍,田畯居之以督耕者,故謂之郵表畷。」
這座廟並無真正的廟門,只有一面字跡模糊的石碑立在門口不遠處。兩個人即使一同進去,應該也沒什麼危險,換言之,即使柯尋獨自進去發生了什麼危險,以坐著輪椅的岳岑的力量,恐怕也無法幫什麼忙。
柯尋望著地上自己用樹枝寫下的這首詩,敏感地找出了自己之前最在意的兩個字:「這裏的『維』不是地維,是天維,這裏的『鼎』,應該也是盛放祭祀食物的東西。」
岳岑卻用手指在手心寫著什麼,口中還念念有詞,兩人來到這個世界早已不見了隨身的包,那些紙筆之類更是找不到了。
岳岑:「對,還有一位,字面非常複雜難懂,叫做『郵表畷』。」
柯尋:「『辣百神』?是哪個『辣』?」
「對,我認為這兩位應該就是在廟中主神位供奉的神:先和*圖*書嗇是神農;司嗇是后稷。」
廟中十分陰涼,陽光穿透黑暗照射進來,有無數光塵在亮處亂舞。
「四言詩,這種詩有什麼說法嗎?」柯尋也認出了個「彝」字,雖然字體複雜,但這個字可以說是整個石碑上最完整的一個字了。
「什、什麼?油什麼?」
多說無用,其他都是偽命題。
柯尋也注意到了這兩側的石台:「正中央的石台是用來供奉神像的,那這兩側的石台是幹什麼用的呢?」
這塊石碑很高,幾乎擋住了廟門,因為年代久遠,石碑上有很多深深的裂紋,上面的很多字都無法辨認了。
地維,九鼎。
柯尋跟上去,推著岳岑走出了廟門,剛才在廟裡說話,有著重重的回聲,彷彿自己的話被什麼人跟著重複了一遍似的,令人心不定。
八蜡開祭,萬物合祀。
柯尋看出岳岑似乎對這首詩並不陌生,索性撿起一根樹枝,蹲身在泥土地上:「岑姐,你來說,我來寫,不會寫的字你就告訴我筆畫組成。」
這個說法令兩個人都有些不舒服。
被樹木掩映的古廟著實有些古怪,柯尋正準備獨自先進去看個究竟,卻聽岳岑說:「咱們進去看看吧。」聲音里似乎毫無畏懼。
「如果以前看到這個詩,我肯定只能猜測這是關於古代祭祀的詩,但自從我們開始研究入畫這些事情,我認為這首詩肯定不那麼簡單。」柯尋的目光落在自己最熟悉的那兩個字上——「維」和「鼎」。
岳岑一直認真聽著柯尋的話,心裏有些靈光閃現,卻又沒有足夠的依據。
「我對古代建築雖然hetubook.com.com沒什麼研究,但這座石廟似乎像是建於隋唐時期的。」岳岑由柯尋推著來到廟門口,陽光的光束透進廟中,只見裏面立著石頭的祭祀神台,但神像的位置卻空著。
鼎俎流芬,樽彝薦美。
岳岑聽柯尋簡單講了關於《信仰》這幅畫的事情,一時覺得與兩人目前所處的世界並無類似之處:「我們是因為青苔才找到這裏的,但廟裡的石台以及屋檐下面的石頭台階都很乾燥,並沒有發現青苔痕迹。」
柯尋已經寫完了這一串題目:「我的字兒丑,您將就著看吧。」
岳岑嘗試著回憶有關八蜡的內容:「八蜡是古代與農業有關的上古神祗,我們之前說的『鼠患』,其實也歸八蜡神管,人們祭拜八蜡,往往就是祈求『田裡無蟲,倉里無鼠,五穀豐收,安居樂業』。這八蜡神分別是——先嗇;司嗇;農;貓虎;坊;水庸;昆蟲。」
岳岑用手搖著輪椅車輪,在廟中四處觀察著,此時的目光停留在神台兩側的石台上。
柯尋來不及感慨這件事的湊巧,此時手拿著樹枝道:「太好了,你來背,我寫!」
有靈有祇,咸希來止。
通過字的排列依稀可以看出,這上面的似乎是四字一句的詩。
難道這首詩和入畫有關?
「應該也是用來供奉神像的。」岳岑說。
「蠟燭的蠟。」岳岑說到這兒,不禁又看了看廟內的情景,似乎想到了什麼。
柯尋也認為自己剛才的說法有些荒誕了,如果這幅畫是以荒誕見長還說得過去,但這偏偏是以傳統年畫為主題的,所以還是應該以中國傳統年俗為主。
「…和-圖-書…,後人說的更是雲山霧罩了,這到底是哪位神仙啊?」
「你之前說過的先嗇、司嗇都是什麼神呢?這兩位排在最前面,應該是地位比較高的神吧。」
鼠?
柯尋:明明聽起來說的都是中國字,為什麼除了『貓虎』和『昆蟲』我一個字都聽不懂?
最重要的題目以及開頭一句詩,因為碑面一道橫著的裂紋,導致字跡完全不見。
岳岑便依靠記憶背誦道:「郊廟歌辭·蠟百神樂章·迎神。」
岳岑緊蹙著眉頭:「我可能說不太全,如果是華館長進來就……」
「字不醜,看得出是心胸豁達的人寫出來的,」岳岑評判一句,繼續背誦道:
柯尋總算是聽明白了七八成:「說起來,上古時期祭祀的神也特別古樸,有監督耕種的官兒,有昆蟲,還有貓虎,昨晚上那聲貓叫應該不是普通的貓吧,是不是貓虎神顯靈了?」
「遇見過一次,那是一位善惡一體的神,當我們出畫的時候,終於看到了那位神的善面。」柯尋說的正是《信仰》裏面的黑屍天。
這是一座石頭築成的古廟,建造風格十分古樸,令人一時摸不清年代。
柯尋暫時拋開了『入畫』的終極命題,將注意力放在了眼前:「八蜡神,都是哪八位神呢?」
「是四言詩。」岳岑仔細辨認著,能看出最後一句里似乎有個「咸」字。
柯尋只在小時候去過寺廟,仔細回憶,似乎有的廟堂的確是這樣擺設的:「那就是說,這座廟供奉的不止一位神仙?」
祭祀用的神台後面有一座石台,顯然應該是供奉神像的地方,但這尊神究竟是哪位也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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