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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浩文：「你確定看到的是個背影？」

「浩文兒，你也看見了？」

就這樣，秦賜剛才一路上撿到的那些燒焦的海產品，幾乎每一樣都被扔進了這隻火猴子嘴裏。

「這隻猴子的打扮和舉止神態都像個和尚。」朱浩文說。

「這隻魚對咱們也沒什麼用，咱們還有好些呢，就扔給它吧。」朱浩文說。

「好吧，那咱們就試試別的。」秦賜又拿起一隻海魚，這回那隻猴子沒有動。

「我大學時代看過一篇關於遺傳學的論文，其中就引用到了一位科學家的觀點，說人類起源於水猿，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分成了兩支，一支去了陸地，漸漸進化成了類人猿；另一支則繼續留在水裡，也不知演變成了什麼，大概還是水猿之類的吧。」秦賜努力回想著關於那篇論文的內容，「我記得當時我們對這個說法都很感興趣，有一位同學說，這種水猿有跡可循，在古代也有記載，好像是叫做海和尚。」

「它做出的動作，似乎是讓我們跳崖，進入火海。」朱浩文認為這個提議有些荒謬。

朱浩文也把這隻火中的猴子往年俗上面聯想：「我聽說有些地方是供奉孫悟空的，這個不會是孫悟空吧……不太像……」

「你這麼說還真是，我當年學針灸的時候，有個中醫就提到了人身上的穴位和天上的二十八星宿有關係，裏面確實有個觜火猴。」秦賜也想起來了。

「是一隻猴子，」朱浩文覺得自己的說法有失妥當，「是一隻巨猿，浴火巨猿，光著腦袋，沒有手，但他似乎想跟咱們表達什麼，甚至有https://m.hetubook.com.com些向咱們卑微乞討的意思。」

「原來這龜足才是它最想要的東西。」朱浩文說著，拿起一隻外表有些噁心的龜足，拋向了那隻火猴。

盒子果然是空的。

朱浩文嘗試著再次打開盒蓋。

「它好像有點兒急了，」朱浩文也盯著自己眼中的這隻猴子，「差不多要給咱們下跪了，也不知它想向咱們祈求什麼。」

火猴趕緊雙手捧住了，身子卻不起來，繼續下跪著。

兩人當初就是走到了這裏才被迫停下腳步的，繼而分頭從兩條小路探索，結果秦賜找到了一些海產，朱浩文找到了一個音樂盒。

此時那火中的猿猴開始跳躍起來，似乎非常激動，也很焦急，不停地招著手讓兩個人過來。

「這東西我碰巧知道，因為可以入葯。」秦賜說道，「在古代被叫做龜腳，學名叫龜足，應該屬於一種節肢動物，因為這東西不易採挖，所以產量不高。」

朱浩文：「毫無進展。」

朱浩文趕回來的時候，手裡捧了個盒子：「老秦，另一邊也已經燃起火光，咱們沒路可走了。」

秦賜收回目光，愈發感覺自己剛才可能產生了一個離譜可怖的幻覺。

朱浩文微蹙著眉頭：「我看見的是正面。」

「那是什麼？」秦賜覺得這一切都十分怪異，為什麼兩個人會看到同一個東西的正反面？明明自己和浩文是從同一個方向看過去的。

「是斷手。」說話的是朱浩文。

朱浩文耳中聽著秦賜的話，眼睛卻被那隻火猴吸引過去了，因為火猴比之前矮www•hetｕbｏoｋ•ｃom.cｏｍ了很多，仔細看，其實它是在下跪。

當秦賜拿起最後一樣東西的時候，朱浩文先打斷他要拋物的動作：「這是什麼東西？像章魚又不像，像貝殼兒也不像，太丑了。」

「嘀——」一聲響亮的報時聲，在炎熱難當的世界里清晰異常，彷彿三伏天的夜裡突然停了電，空調在停止運轉前發出這麼悲催的一聲「嘀——」

朱浩文也向那個方向看去，一時也不再出聲。

秦賜看了看自己剛才盯著的那個方向，陡峭的斷崖，再往前就是無盡火海，令人望而卻步。

「是的，就是在火里，與其說是一個真實的人，不如說是一個影像，所以我才能看那麼清楚。」秦賜的眼睛盯著那個方向，漸漸擰起眉來，「又出現了，那個人又出現了！」

「對，背對著咱們，光著頭，穿著一件袍子，好像在揮手……」秦賜吃力地看著，「那個，像手又不像手。」

朱浩文說：「我認為這不是它想要的，它剛才一直苦苦乞討，如果得到它想要的東西，它應該會安靜下來，而不是像這樣焦急亂動。」

「我以前玩過一個電腦遊戲是關於二十八星宿的，裏面好像有個叫觜火猴的星宿，應該就是與火和猴子有關的東西。」朱浩文都覺得奇特，自己居然記著好幾年前玩過的遊戲里毫不起眼的一個角色，大概因為這三個字讓自己想起了大嘴猴吧。

「那是什麼東西？」

於是，兩個人把這隻雕著古老花紋的盒子放在中間的地上，由朱浩文掀起了蓋子，那手勢就像是掀起一隻自己不怎麼愛https://www.hetubook.com.com吃的螃蟹的蓋兒。

如此這般，朱浩文一連扔去了四隻龜足，那火猴才站起身來，張開雙臂，袖端居然生出了雙手。

說不著急是假的，只是兩個男人都盡量維持著鎮靜。

朱浩文把盒子放在乾燥略熱的地上：「手裡掂著特輕，我當時沒打開，想著回來了一起看。」

但這「空」，只是相對於實物空間來說的，如果按照分貝來計算，這隻盒子可以說是相當的「滿」。

秦賜望著斷崖那邊的火海，火光中隱隱約約有個巨大的人影，隨著火中的空氣變化發生著嚴重的扭曲變形，甚至有一度連腰都斷了。

「它把魚吃了。」朱浩文望著這隻猴子咀嚼海魚乾的樣子，「咱們再換一樣給它。」

「你是說，在火海的那邊，在火里，有個人？」朱浩文問得很認真，絲毫不懷疑秦賜是熱得眼花了。

兩個人顯然已經熟悉了這個聲音，不必看手機也知道：「兩個小時過去了。」

朱浩文盯著火光中的東西，與對方渴望的眼神對視著：「我認為這個正面和你看到的背面是同一個人，不，這並不是個人，只是像人而已。」

「沒想到我弄來的就是個音樂盒兒。」朱浩文面無表情地說。

朱浩文望著火光中的巨猿，耳中聽著秦賜的聲音，不覺佩服同伴此刻依然保持著的鎮定：「老秦真有你的，你這會兒還記著年畫呢。」

兩個人現在所有的，除了那些海魚蚌殼之類，就是這隻可以放出大海聲音的盒子了。

秦賜關上了盒蓋，聲音瞬間停止，就像某段視頻被摁了停止鍵。

那是屬於海洋的聲和-圖-書音，波濤洶湧，直擊千里。

甫一打開蓋子，兩個人都聽到了盒子里的聲音，那聲音簡直呼嘯著充滿了整個世界。

「是個背影，越來越清楚了，我能看見他的後腦勺。」

「浩文兒，我剛才看見那個地方有個、有個人。」秦賜覺得自己表達得還不夠用明白，便用手指著斷崖的前方：「一個人的背影，那人光著頭，身形魁梧。」

這些龜足令火猴生出了雙手。

「水裡的猴子。」秦賜重複著這句話，「是不是水猿啊？」

猴子有些激動，手揮舞著。

「這和尚這麼愛吃海產，他肯定不是在火里出生的，也肯定不是什麼吃素的真和尚，既然這龜足能變成他的雙手，甚至雙腳，這說明猴子和海龜有些淵源。」朱浩文分析道。

「多了解一些醫學知識總沒有錯，」秦賜跟著朱浩文跑了一句題，很快又回到現實中來，那隻火中的猴子背影依然在那裡，揮著斷手，似乎在招呼兩人跟它前去。

「你不是西醫嗎？」朱浩文感覺自己有點跑題兒了。

秦賜已經熱得快虛脫了，身處的這個世界越來越熱，空氣密度因熱度發生著變化，使得眼中的景象發生了扭曲變形，就像空氣也在燃燒似的。

「這個……」秦賜發現朱浩文的比喻放在這兒居然無可挑剔，「這個音樂盒，其實和我撿到的那些貝殼海魚意思差不多，都是來自海里的東西，我覺得，咱們不會無緣無故找到這些東西，這一切肯定和海有關係。」

朱浩文在炎熱中依然維持著面無表情：「我就怕是個空盒子。」

「有什麼火里的猴子和尚的傳說嗎？」秦賜發現自己和*圖*書只能想到火焰山上的孫悟空。

巨浪滔天的聲音重新傳出來，關上，聲音消失。

秦賜把目光轉向朱浩文，聲音因焦渴變得暗啞：「我只找到了幾個被燒焦的海螺殼和蚌殼，還有一些海魚和叫不上名字的海中生物，都被烤成了干，倒是能暫時作為咱們的食物。浩文兒，你這盒子里有什麼？」

「它是不是要這隻盒子？」秦賜拿起盒子給猴子看。

秦賜苦笑一聲：「你是希望這東西像阿拉丁神燈一樣，打開了就會出現煙霧一樣的妖魔，來滿足我們脫離苦海的願望吧。」

朱浩文仔細看了一會兒：「你看見的是一個人的背影？」

「嗯？」秦賜感覺自己居然被朱浩文的這句話唬了一跳，說實話，那個奇怪的背影已顯得十分妖異，朱浩文看到的正面會是怎樣的呢？

於是，這隻已經被烤成了魚乾的海魚被秦賜拋向了火海，明明看著距離很遠，但偏偏達到了猴子那裡。

「也有可能，這隻猴子光著頭，孫悟空不就是個和尚嗎。」秦賜說。

秦賜還是想不通兩個人為什麼會同時看到一隻猴子的正反面，但這顯然不會立刻有答案，現在只能另闢蹊徑找其他線索：「關於這種火中的猴子，有什麼年俗的說法嗎？在我的印象里，好像只有猴年，人們才會在年畫上畫猴子吧。」

「你也看到了？！」秦賜這才恍然大悟，那個人的手很奇怪，其實是因為少了一部分。

朱浩文：「是為了說明咱們的處境是『水深火熱』吧。」

「咱們進入的不就是年畫嗎？要找的也是年畫木板殘片啊。」在秦賜看來，自己的這些想法，都是應當應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