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大聰明
我看大聰明是你陸松啊。
陸松一想，是啊。
陸松則坐在車夫旁，二人間本來隔著一道車簾，但此時帘子已經卷了起來，可以直接對話。
雖說那次的人多了點，容易泄露風聲，但辦事的水準……
「他們還想讓我娘回莊子跟他們商議什麼對策……但我娘說了，我們都已經分家單過了，我連我爹的錦衣衛百戶職位都不繼承，有什麼理由繼續聽從朱家的擺布？再說了，我的目標是考科舉，而不是頂著軍戶的名頭，當一輩子粗鄙武夫，以我這小身板……我也沒辦法從軍啊。」
朱浩見朱娘有些失神，小聲問道。
「嗯。」
「嗯。」
連我這個受到他「恩寵」的孫子，都不敢對他的行為下定論呢！
那一次，王府真沒做多少事，你說王府加強戒備，起到了麻痹敵人的效果，可敵人在發現不能成事後，真那麼輕易就放棄掙扎？
朱萬泉見狀，來到朱娘母子跟前，「三嫂，是這樣的……娘有話讓我轉告。」
「對了娘，我看祖父的身體不太好……我的想法是，回去給祖父做個輪椅，讓他平時可以自由出來活動一下，有助於他身體恢復。」
換作以前，他聽到類似的言辭，只會覺得朱浩是在替朱家開脫。
朱娘一臉迷惑。
一句話沒說完，陸松頓住了，或許是考慮到朱家怎麼說也是朱浩的家族，在孩子面前這麼指責不太好。
陸松帶著人離開，於三等人也都自覺地趕著馬車走出一
和圖書段路程。朱娘看到陸松一行正在前面官道旁等候，準備護送自己兒子回城，說明王府對朱浩的安全非常關心。
陸松聞言又不由回頭打量朱浩。
朱萬泉看了朱浩一眼：「娘的意思是……王府支持侄兒考科舉，乃是想讓他離開，並不是因為侄兒學問有多好，而是早點把小浩給打發了……娘的意思，既然侄兒留在王府，有機會為朱家做事，就不能輕易離開。」
可仔細想想朱浩話中的道理，這年頭，能通過科舉當文官，有誰稀罕做軍戶？社會地位低下就不說了，乾的還都是辛苦活，而且一代傳一代，沒法逃脫。
陸松突然就對朱浩寄予厚望，「即便興王府未來不能出真龍，至少你也能通過科舉走上仕途，興王府可在背後助你一臂之力。」
「我大伯更是被朝廷抓去當了幾年人質，你說錦衣衛指派朱家做事就算了，還需質子作何？不就是為了敲詐勒索朱家？
但他說不說後半句，朱浩都能聽懂。
指望科舉一舉成名天下知，畢竟是一條充滿荊棘之路，不是你有才華或是文章寫得好就能在科舉中無往而不利。
簡直對不起錦衣衛的名頭。
這次她回來，最怕自己被扣為人質，朱家以此要挾朱浩做什麼危害大義之事。
……
朱家再想用威逼利誘，或曉以大義等方式欺騙，一向踏實本分的朱娘都不會再相信，更何況她身邊還有朱浩這個對大小事情均洞若觀火和*圖*書的軍師？
「輪椅是什麼？」
陸松知道這是人家家事，就算可能涉及王府，想旁聽一下，可問題是你站在那兒，人家也不會說啊。
「爭取吧。」
朱萬宏這次在安陸州城，要不是其主動露面，王府的情報系統壓根兒就調查不到絲毫訊息，而人家居然能好端端行走在教坊司、酒肆等地，簡直匪夷所思。
「真是小人之心度君……」
陸松突然又說了一句。
就說他陸松，明明在興王府任職，有著大好的前程，卻因為自己世襲錦衣衛的身份，被人先後要挾，苦不堪言。
朱娘點頭，不想在朱家門口亂說話。
……
「可他畢竟之前曾有過謀害興王府的舉動……」
……
陸松回頭瞪了朱浩一眼，他就是軍戶出身，當然不會覺得武夫有什麼不好。
朱萬泉一臉為難的樣子，顯然朱家對三房的態度，他這個本家弟弟並不是很贊同，但恪于孝道，他又不得不說。
……
正要上馬車，後面傳來聲音：「三嫂請留步。」
朱娘順利帶著兒子離開。
朱浩嘆了口氣：「我四叔帶來祖母的吩咐，說是王府鼓勵我來年參加科舉，完全是不想我繼續留在王府，隨便找個借口把我打發了！」
這次不單純是來送禮，更是要保護他們母子平安離開朱家。
朱浩好奇地望向陸松。
人間自有真情在！
上次就像是朱萬宏故意露出破綻，等著陸松去抓現行一樣，讓王府提高警惕，然後
和*圖*書王府加強戒備后，錦衣衛什麼事都沒做就撤走了……而上次……
朱浩突然提出一個想法。
朱浩斜躺在馬車車廂里，精神有些萎靡不振。
朱浩笑了笑，有想法卻不說。
對了，就那麼無聲無息走了！
「朱家在安陸把功勞立到天上去，也就那麼回事……或許只有我祖母才會覺得，能靠為朝廷立功返回京師，重振朱家門楣。」
朱娘咬著下唇：「可吾兒明年參加縣試，乃是興王親自定下的……我們有什麼資格回絕呢？」
這是他最關心的問題，回去后要如實彙報的。
考官水平參次不齊，加上朱浩軍戶出身，年歲又小……很多不利因素！
「夫人……」
如果朱萬宏早一步從林百戶那兒得知他陸松錦衣衛密探的身份，或許當時就利用他做一些加害興王父子之事，如果之前組織策劃攻擊興王府都不算敵人，那怎樣才算？
朱娘低聲道：「娘可沒那麼傻……都分家單過了，你祖母明確說你沒法承襲你爹的錦衣衛百戶職位，娘為什麼還要對朱家言聽計從。」
陸松對此耿耿於懷。
追出來的居然是朱萬泉。
陸松問道：「朱浩，你四叔跟你們說了什麼？」
如果我祖父真是這麼個簡單到讓人一眼就看透，那他這個錦衣衛千戶當得也太窩囊了，你不知道有可能他是在演戲么？
朱浩笑道：「我大伯神龍見首不見尾，也不知他整日瞎琢磨什麼……陸典仗你不必把他當成心腹大敵，和-圖-書他手下沒人，做不成大事。」
朱浩笑道：「就是一種靠手就能走路的東西，平時也是坐著，但相比躺在滑竿上，自由度大許多……就像裝了車輪的椅子……等我做出來娘就知道了。娘，我要跟陸典仗回王府了，你記得別再被朱家人蒙蔽就行……我先走了。」
不如先去做正事，稍後朱浩或許會跟自己明言。
陸松道：「你是說……你大伯跟朱家立場不同？」
總算開竅了。
陸松點點頭：「我覺得你祖父……朱老千戶他……好像是個明白人。」
「娘，你不會真相信四叔的話吧？」
於三帶了兩人在莊子側門外的馬車前候著，見朱浩和陸松從這個門出來，不由趕緊迎上前。
考官的主觀臆斷非常重要。
陸松打量朱浩一眼，想試著從朱浩嘴裏打聽朱萬泉追出來的目的，朱浩笑著對陸松道：「陸典仗，你先去正門那邊，把馬車叫過來，我和我娘，與四叔說上兩句，便跟你一起回王府。」
再加上他桀驁不馴，有著改變時代的小心思，會讓他在文章中自然而然帶有一種野心，或許在唐寅這樣開明的人看來，這是優勢，但在科舉中，有可能會成為朱浩最大的軟肋。
「你大伯沒回來，我倒是沒想到。」
「朱浩，你在王府中好好讀書，我覺得以後振興朱家門楣之事，恐怕得由你來完成。」
一個婦道人家，大風大浪中經歷那麼多事後，算是徹底看清楚形勢。
朱萬泉往遠處正往這邊趕車和圖書過來的陸松一行看了一眼，低聲道，「實在不行，試著想辦法找人替換侄兒在王府中的伴讀位置……若三嫂誠心為侄兒好的話，不如有時間回莊子來，跟娘從長計議。」
朱萬泉笑著拱拱手，轉身回側門去了。
連一向認為忠孝大過天的朱娘，都能感覺出其中蘊含的善惡對錯，心中更加堅定了讓兒子在王府中好好讀書的想法，一切聽從王府安排便可。
原本是一家人的朱家，卻對母子倆安全有著巨大威脅，本該是敵人的興王府，卻處處維護他們母子的利益……
我爺爺連站都站不起來，話都也不連貫，只靠幾個眼神，你就能察覺他是個「明白人」？
朱浩差點兒就要向老娘豎大拇指。
現在他卻知道，朱浩沒理由幫朱家人說話，那隻能說明，朱浩真覺得朱萬宏不會對興王府造成太大威脅。
朱娘點點頭，未予置評。
走了？
朱娘道：「但說無妨。」
朱浩泰然自若說道。
朱浩笑著搖頭：「朱家能有什麼立場？先皇時被派到安陸，在此定居二十來年，得到的會比失去的多？
朱浩一臉高深莫測：「陸典仗怎知，錦衣衛行動前泄露出的風聲，不是他故意放出來的？以他如今在城裡藏匿的本事，你覺得若他真有心要跟興王府為敵，會在上次行動中露出那麼多破綻？簡直可以稱得上錯漏百出！」
但現在朱家除了在壽宴上有所為難，老爺子卻表現出對朱浩寄予厚望的樣子，怎麼看此行都值得，讓她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