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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放人吧，真心惹不起！

「濟州島……朝鮮國的地盤？」

張純無奈道：「曹大人何出此言啊，那些事……卑職都和大人稟報過的。」

本來，這件事也就結束了，可是，三天後，其中一個叫牛大寶的，在街邊和人發生爭執，被人一磚頭砸在頭上，當場斷了氣。

張純做了二十八年的官，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

為了這件事，造船廠只得賠禮道歉，並賠償了一大筆銀子，張純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哪裡肯這麼容易放過他們，因此，一定堅持要將真兇嚴懲，以命償命。

是了，想要惡人先告狀……不對，我怎麼成了惡人？

雖然在試航的過程中，或多或少還是出現了一些問題，比如說，有些鐵皮接縫處的鉚釘出現了鬆動，四台鍋爐一起開動的時候，鍋爐房的溫度過高，諸如此類的小問題都被一一記錄下來，靠港之後，造船廠的匠人會第一時間進行修補和改良。

這二人乃是永樂年間的進士，歷經四朝，和無數人打過交道，哪裡吃過這樣的虧，於是，開始想方設法利用手中職權給造船廠使絆子。

「以臣對此人的了解，他做事，定有所圖，而寧波造船廠最大的秘密，就是鐵甲艦！」

朱祁鎮點了點頭，科學院現在連共振都研究明白了，看來，自己肚子里這些知識儲備有些不夠用了。

在匠人的解釋下，他才明白，原來熱鉚就是把需要連接的兩塊鋼板分別鑽好孔，然後把鉚釘燒紅了，穿過鋼板上的孔以後，用模具擊打鉚釘，迅速讓鉚釘頭部成型，等鉚釘冷卻下來時，會利用熱脹冷縮，自動把兩塊鋼板連接的更緊密。

如此一來，皇上定心生厭惡，或許連帶著對鐵甲艦也失去興趣。

於是，張純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將造船廠的翰林和匠人們以尋釁滋事罪扣押。

燃料倉的煤炭消耗了大約一半，不過，由於金英擅做主張，偌大的倉房只備了兩成的料。

用了這和-圖-書麼多的鋼鐵木料，還有什麼蒸汽機，載貨量還比不上寶船，造出來不就是討皇上開心的嗎？

金英猶豫了一下，然後不是很確定地說道：「估計要一個月。」

看著面前的巨艦，他心裏一個勁地唏噓，花多少錢都值了！

「金英！」

朱祁鎮又問道：「這些問題，你確定需要二十天？」

若是以往，朝廷撥付三千萬兩銀子，浙江布政使司怎麼也要吃掉幾百萬兩，接下來，寧波府再吃掉幾百萬兩，經過層層扒皮，到了造船廠，能剩下一半就算是好的。

袁彬點點頭，又說道：「臣還查到一件事。」

張純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失算了！

「講！」

曹義跟他的心情差不多，雖然寧波府在整個浙江來說，遠不如杭州府名氣大，可是，皇上對杭州沒興趣啊，不但要留在此地準備第二次試航，甚至直接住在了造船廠，每天陪著匠人們在船上轉來轉去。

本以為鐵甲艦試航成功，皇上也該回京了，可是，現在又不走了。

更可氣的是，造船廠的人平日里也不鳥他們，逢年過節，從來不見他們登門拜訪。

比如說，弄點火藥，把重要的車間炸了。

關於牛大寶的死因，造船廠壓根就不知道細節，一直以為自己理虧，嗯，就說造船廠仗著皇上的恩寵，在寧波府欺壓百姓，還鬧出了人命……

隨行官員得知皇上突然決定不走了，還要等一個月，再次試航，頓時坐不住了。

皇上好不容易來一次，多好的機會啊，若是抓不住，以後可就難了。

不對啊，萬噸巨艦，他怎麼偷？

「皇上……」

總之，自己必須先下手為強，我告你的狀，總好過你告我的狀。

張純心裏很慌，當時自己可沒少給造船廠使絆子，甚至曾將那些前來討要說法的翰林和匠人們扣押，現在他們有了皇上撐腰，自己還會有好果子吃嗎？

朱祁鎮也感覺有問題，完顏古納哈為何要找一群混hetubook.com.com混到造船廠滋事？

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不搞點破壞活動？

況且那玩意就是個大玩具，看起來很霸道，實際上有什麼用呢？

可是現在，不管是曹義還是張純，一兩銀子都沒看到！

僅僅是給朝廷添堵嗎？

可是，朱祁鎮太清楚這艘船的重要性。

不得不感嘆，人類的智慧真的是無法想象的，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

他連夜找到曹義，開始商量對策。

鐵甲艦的試航，從出港到回港，一共只過了兩個時辰。

在皇上眼中，造船廠的重要性遠大於寧波府，自己這個知府完全成了擺設。

總體來說，這一次試航還是很成功的。

張純苦著臉，說道：「卑職真的是沒辦法，還請曹大人指點迷津。」

袁彬想了想，說道：「石將軍拿到這些供詞的時候，並沒有深挖下去，便將所有反賊處死，但是，臣以為……這其中似乎有些問題。」

難道你們不知道這裡是誰的地盤？

袁彬輕輕搖頭，道：「已經死了。」

「這……」

「你別問我怎麼辦，當初朝廷下旨設立造船廠的時候，你給人家使絆子，現在知道害怕了？」

正愁找不到造船廠的茬呢，這不就來了嗎！

朱祁鎮雙眼緊緊地盯著巨艦，問道：「全面檢修完成需要多久時間？」

這就不好辦了啊……

曹義一臉鄙夷地看著他，說道：「什麼事都要老夫親手教你嗎？」

「什麼……寶？」

科學院出來的人，都這麼囂張的嗎？

大航海時代已經開始拉開帷幕，鐵甲艦的誕生，標志著大明的海軍即將統治整個世界。

對於其他人來說，更多的感覺是震撼。

袁彬突然找上來，看樣子，似乎有事要稟報。

袁彬面色極為謹慎，說道：「臣有個猜想，不知……」

無奈之下，兩人連夜商量了個對策，首先將新政以來，浙江布政使司，特別是寧波府的成果，撿重要的彙報一下。和*圖*書

朱祁鎮粗算了一下，如果滿倉負載，理論上，續航時間可以達到十個時辰，也就是二十個小時。

「何事？」

滋事……有什麼用呢？

總之，你不把我放在眼裡，我肯定不會讓你好過。

朱祁鎮有些不明白，便問道：「這是為何？」

朱祁鎮沉下臉來，說道：「告訴朝鮮國，這座島現在屬於大明了，還有，再去查一查他們究竟背著朕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朕要找他們清算了！」

袁彬又說道：「皇上，牛大寶在兩年之前就已經死了。」

曹義眯著眼，說道：「現如今，那個沒卵子的金英定會在皇上面前告你的狀，老夫勸你一句，要准好完全的準備才是！」

豈不是更能拖慢鐵甲艦的進度？

為什麼熱鉚就不會鬆動？

朱祁鎮聽完，臉色也變得沉重起來，莫非……這貨是打算偷鐵甲艦？

自此之後，再也不會出現哥倫布，麥哲倫。

在這個沒有焊接技術的時代，熱鉚是完成船身拼接的主要手段。

朱祁鎮無奈地嘆了口氣，道：「石亨這傢伙，朕讓他不留活口，倒是真的聽話！」

這下子，張純終於老實了。

朱祁鎮更疑惑了，完顏古納哈是個及其工於心計的人，怎麼會和混混為伍？

那麼，問題來了，現在最大的成果是造船廠，是鐵甲艦，可是，兩人對鐵甲艦壓根就不清楚。

於是，張純連夜寫了一封奏疏，親自送到朱祁鎮榻前。

這還沒有計算利用風帆動力的情況，如果綜合考慮，續航能力還可以提升至少三成。

就在造船廠和寧波府的矛盾鬧得不可開交之際，朝廷一道指令，派了前任司禮監掌印太監金英任寧波守備太久，總督造船廠。

「名義上是屬於朝鮮國，可是，在十幾年前，就已經被當時的建州衛用重金買下，後來更是成為完顏古納哈的老巢，這些年來，他通過走私賺的銀子，都藏在那座島上。」

這樁案子就是一樁尋常的打架鬥毆，過激殺人，www.hetubook.com.com怎奈那個打人的家裡有些背景，在當地也是名門望族，給張純送來五百兩銀子，想要把這件事平了。

「一個月？」

金英擦了擦額頭的汗，說道：「就算奴婢和匠人們不吃不睡，至少也要……半個月！」

特別是浙江布政使曹義和寧波知府張純，兩人壓根就沒有任何準備，因為聖駕巡視寧波，是臨時起意，沒有任何提前通知。

「是！」

「這……卑職不是這個意思……」

「卑職正要請教曹大人，該如何準備啊？」

難道是……偷圖紙？

你不是要大量僱工嗎，我給百姓出限制令。

朱祁鎮很滿意，因為親眼見證了大明第一艘鐵甲艦下水。

如此一來，造船廠確實遇到不小的麻煩，可是，這些人似乎腦子裡缺根弦一般，竟然組團來知府衙門討說法。

朱祁鎮不滿道：「這麼多問題需要處理，怎能馬虎？朕就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後，滿載試航！」

皇上把他身邊最信任的太監都派過來了，說明什麼？

「這些鉚釘鬆動的原因是什麼？其他的地方，能不能保證不會出現鬆動？」

朱祁鎮衝著他揮了揮手，然後來到一處小的倉房，關上倉門，問道：「石亨那邊有消息了？」

袁彬回道：「根據供詞，完顏古納哈曾經找了許多這樣的混混，去造船廠滋生事端。」

「混混？」

張純心中暗罵，真是個老狐狸，出了事就把自己撇的一乾二淨。

只不過，這幾天朱祁鎮都泡在造船廠，張純等不到人，只好把奏疏留下，自己回去等消息。

「是一個叫牛大寶的混混。」

鋼鐵之軀，蒸汽動力，足以碾壓這個時代任何一艘艦船。

「你說什麼？」

「回皇上，石將軍來信說，反賊完顏古納哈的藏寶地已經找到，就在濟州島。」

「回皇上，船上大部分用的是熱鉚，非常結實，試航的時候，或許是由於船身震動，導致一部分鉚釘產生共振，這才出行鬆動。」

他的目的是什麼？

和-圖-書再也不會出現那個日不落……如果有，也是日不落大明！

比如說，熱鉚是什麼玩意？

「臣在翻閱完顏古納哈同黨名單的時候，發現一個人，叫牛大寶。」

金英這才鬆了口氣，原來，是自己想錯了。

還有，養活這麼多人，平日里肯定要採購大量物資，那我就找當地的商戶談個話，提個醒，他們以後還敢賣給你東西嗎？

張純晃了晃腦袋，把這個奇怪的想法丟出去。

曹義急了，趕忙說道：「你的意思是，你做的那些事，都是老夫指使的？」

因為寧波造船廠是朝廷直屬，無論是選址、建廠、招工……包括大大小小的人事任命，所有程序壓根就不走寧波府，全部由朝廷直接委任。

曹義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你還記不記得，當初建廠的時候，曾出過一樁人命案子？」

張純一開始沒放在心上，牛大寶就是個街頭混混，沒有家人，也沒有親戚朋友，死就死了，讓仵作記錄成疾病突發，此案也就結了。

「奴婢遵旨！」

「那個叫什麼寶的，還活著嗎？」

這樁案子持續發酵了許久，一直到金英的到來，張純有所忌憚，這才草草結案。

比如說，你不是需要採購鋼鐵和木料嗎，那好，我加征商稅！

「大概，也許……二十天也是可以的……」

猛地，他突然想到，三天前，牛大寶曾去造船廠鬧事，並和人發生過衝突。

張純猛地眼前一亮，當時，他暗中指使一些地痞流氓去造船廠鬧事，雙方發生衝突，沒想到科學院那幫人真的猛，竟然將那些地痞流氓打的抱頭鼠竄。

也就是說，寧波府養著這麼大的造船廠，而且，朝廷一個勁地撥銀子，寧波府卻只能眼巴巴看著，完全插不進手。

於是，第二天便有人送上狀紙，為牛大寶喊冤。

「奴婢在！」

從此以後，造船廠和寧波府井水不犯河水，張純也從來沒有過問造船廠的事，現在聖駕巡寧波，可是，皇上連地方政務問都不問，一頭扎進造船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