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你一定要等著我，等著我
「真巧，又碰到你們了。」
「我知道了，媽媽。」
「不好意思哦，我有點急事。」蔡佳怡很是禮貌地說了句，便腳步匆匆地走了。
永遠永遠，也不要鬆開。
或許，在他的潛意識中，已經將鐘樓的鐘聲視為了象徵著循環的特殊意象。
「就一個小口子。」陳嘉魚笑了一下，「上午就不疼了。」
聲音里已經帶著哭腔還明顯在顫抖。
一直等著他們走過來，沈念初才動了腳步，只是刻意落在了他們身後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
人生路漫且長，得之我幸，不得也不用著急著放下，慢慢地走，慢慢地等，也許某一天，就會自然而然的放下，也許某一天，又會重新迎來了命運的青睞……
奧迪中。
因為時間還很充足，陳嘉魚和蔡佳怡走的速度並不快，他們雙手相牽著，指縫契合，緊緊地扣在一起。
「只有兩分鐘了……」
……
幾秒后，懷裡的女孩兒驀然的抬起了頭，仰著腦袋，眸子一霎不霎地看著他。
校門外是烏壓壓的人群，而在十幾米外，有輛來自漢楚市電視台的採訪車。
「……」
出了包圍圈，陳嘉魚大步流星的朝前走去。
「我也一樣，我會想盡所有辦法，再來這個世界。」
約莫一分鐘后，自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
她還是，好喜歡他啊……
陳嘉魚扯了扯嘴角，說：「方老師，校長，沒別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女記者站在原地，再度陷入了僵硬。
只是，她轉瞬又想。
這時，原本落後陳嘉魚幾步的夏宇，突然快步趕了上來。
他揮了揮手，「好了，大家去考試吧。」
好漂亮的女孩！
但比起漂亮來，更特別的，是她眉眼之間的那種讓人過目難忘的靈動。
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足以用「帥氣」兩個字來形容。
待監考老師將目光投過來后，女孩兒揚起了白凈秀麗的面龐，輕聲道：「老師，我要交卷。」
陳嘉魚抬起了同樣有些僵硬的手指，一邊注視著前方的大鍾，一邊動作儘可能輕柔地撫摸著她的髮絲。
下一秒，侯子凡說。
「英語考得怎麼樣？」
「等分數出來之後，總分低的那人，要請另外一個吃一頓大餐。」
難道說，提前交卷了？
眾人懸起的心才wｗｗ.ｈｅｔubｏoｋ.com•ｃｏｍ陡然一松。
過了會兒，蔡佳怡將陳嘉魚的左手拿起來看了眼，問道，「現在應該不疼了吧？」
這幾天過後，也不知道他們幾人會笑，幾人會哭。
陳嘉魚也見到了沈念初，對著她禮貌地笑了笑，並沒有出聲。
陳嘉魚腦袋嗡嗡的，幾秒都沒能說話。
沈念初抿了抿唇，突然舉起了手。
方永平正在喊話，連續做了兩天的戰前動員工作，他的嗓子都有些沙啞了。
侯子凡立刻道：「我不是說方老師你的聲音難聽，我的意思是聽起來很有特點，很可愛，畢竟鴨子是一種很可愛的小動物，就是有億點點吵而已……」
沈念初抬起了眸，遙眺著頭上藍玉般的天空，有些微的出神。
說話的時候，她的視線先是看著蔡佳怡，而後，很自然地又挪過去，對上了陳嘉魚的眼睛。
「你說。」
「如果我們這次真的失敗了，你也不要太難過，你知道，你那麼難過我會心疼的……」
「陳嘉魚。」
一般來說，在高考里還提前交卷的，往往不是學霸中的學霸，就是學渣中的學渣。
……
陳嘉魚回頭看去，就見到蔡佳怡加快了腳步，而後，她近乎是跑著的過來了。
校門外依舊是滿滿的人，一張張的臉上都帶著即將解脫的如釋重負感。
「哎？這麼快就走？」校長和方永平先是一愣，旋即都笑容滿臉的點頭，「好好好，考了兩天，肯定辛苦了，去吧，回家好好休息，安心的等成績了。」
但無論對方是哪一種，都是一個絕佳的新聞賣點。
畢竟她那時還不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她那時還不明白她即將要放棄的是一段什麼樣的感情，她那時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陳嘉魚。」
蔡佳怡卻只是凄然地笑了一下。
下一秒，個個臉上都笑開了花。
沈念初已經將試卷和答題卡都檢查了兩遍。
「一個星期要夢見我一次。」
沈念初立即轉頭看了一眼。
「……好。」
駱錦伸手打開了後排的車門鎖，從後視鏡內注視著沈念初，淡淡的說：「你先去學校考試，媽媽下午還有個重要的管理會議要開，得去公司一趟，五點左右再來接你。」
方https://www.hetubook.com.com永平：「……」
看著眼前的一張張熟悉而青澀的臉龐，方永平的胸中突然湧出了極為複雜的情緒。
我愛你，是因為愛你讓我快樂，是因我願意，是因你帶給我變得更好的動力。
「方老師你誤會了，你現在的聲音和公鴨叫似的，等下影響到我們考試的心情了怎麼辦？」
拿著話筒，女記者快步走過去，同時笑容可親地將話筒伸到了對方的面前，「你好同學，耽誤你一點事情，做個小小採訪，請問你是提前交卷了嗎？今年高考的難度你覺得……」
學生們紛紛往考場的門口走去。
即便那時她握住了，沒有錯過陳嘉魚，就一定會快樂嗎？
一名女記者沖了過來，向他遞過話筒。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沈念初的心中就像是被它鑽出了一個洞，微涼的風往裡面不斷地灌入，讓她的一顆心，恍若失重般的虛浮著。
女記者急忙快步上前，臉上的微笑也更生動了幾分。
她伸手關上車門，並安靜地站在原地，注視著奧迪發動后一路遠去，才轉過了身。
半晌后，陳嘉魚才收回視線，輕嘆了聲。
女孩一直平靜無波的眸子，忽地出現了一絲外人難以察覺的波動。
在距離陳嘉魚還有一步遠的時候，蔡佳怡猛地向前，直接撲到了陳嘉魚的懷裡，手指攥著他的衣服，小臉也在他胸口處埋得緊緊的。
一邊跑，蔡佳怡一邊抬頭看了眼鐘樓。
沒關係，只要知道他好好的，那就足夠了。
「同學你好，我們是漢楚市電視台都市頻道的記者，請問你叫什麼名字，能不能耽誤你一點時間，接受我們的採訪？」
可還沒等她的話出口，有人已經搶在她的前面，包圍住了那個少年。
「哎呀，沒問題就行，沒問題就行。」校長則是笑呵呵地說。
就在沈念初推開車門，即將下車的前一秒，駱錦再次開口。
「你一定要等著我，等著我。」
「如果我不在，你不要老是想我，但也不可以一點都不想我。」
「一天里想我十分鐘就可以了……」
陳嘉魚的心驀然地被這句話給抽緊了。
沈念初垂著睫毛，擋住了那雙毫無波瀾的眸，一邊伸手解開身上的安全帶，一邊很輕地「嗯。」了一聲https://m.hetubook.com.com。
她沒有別的想法，只是想抓緊這高中剩下的最後一點時間里，再遠遠地看上他幾眼罷了……
方永平的心裏隱有一絲感動，只是呵呵笑道，「別擔心，我的嗓子還能再挺會……」
哎喲，這小猴子居然學會關心他了，真是難得啊……
「偶爾吃點辣椒，等我下次來了，你說不定就學會吃辣了。」
日頭逐漸往西方偏移著。
她立即拿著採訪話筒，腳步匆匆地朝那名考生跑過去。
每當他握著她的時候，她的手便會顯得更小了幾分，似乎被他寬大而溫熱的手掌完全保護住，蔡佳怡便感到一種極濃的安全感。
「方老師，你這嗓子都啞了，就別說話了吧。」
「不要緊張，沒事的，肯定會過去的……」
沈念初不禁心悸了一下，很想問他是不是最近有什麼很難過的事，但話在嘴邊盤旋了許久，還是沒問出口。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莫名地，她竟感覺少年的眼眸較之過去變得更深沉了幾分，而這深沉中，似乎還摻雜著淡淡的悲味。
……
「哎，我看到了，已經有考生出來了！這不是還沒到五點嗎，他提前交卷了？」
看清出來的女生后，她再度驚訝。
此時此刻，鐘樓上的分鐘，正緩慢地自11向12移動著。
回憶起來，難免偶爾會有被命運捉弄的懊悔和不甘。
此時，長長的分鐘已經挪到了11和12的中間位置。
隨著兩人逐漸的走近，沈念初的視線忽然落在了陳嘉魚和蔡佳怡牽住的雙手，極淡的一絲惆悵后，她快速的調整過來了自己的情緒，在蔡佳怡對她微笑，並抬手招呼的同時，也淺淺的笑了一下。
才剛過四點四十……
同時，只有她自己才感覺到，心臟咚咚的速度極快的跳了幾下，同時手指也無意的蜷縮了起來，將手中的文具袋捏緊了幾分。
一想到「提前交卷」這幾個字，女記者敏銳地意識到了什麼。
「你小子！」方永平心有餘悸，重重拍了一下陳嘉魚的肩，「故意嚇唬方老師是吧！早點說沒問題啊！」
女記者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僵住了，後面的話也被堵在了喉嚨里，只能轉過身，獃獃的望著少年漸去漸遠的背影。
陳嘉魚被方永平、校長和幾名校領導簇擁著，耳邊亦是和-圖-書響起了他們此起彼伏的問話。
走到了路口處，陳嘉魚停下腳步，黑白分明的眸子出神地注視著前方不遠的鐘樓。
神情極度溫順平和。
讓她只想一生都和他這麼牽著。
於是，他選擇了和蔡佳怡約定，五點時在鐘樓前碰面。
快到十字路口時，一輛黑色奧迪從兩人的身旁駛過，而後，速度開始減緩，最終停在了幾十米外的路邊。
現在雖然知道了，卻似乎已經晚了。
自從在操場邊上兩人一番交談后，這幾十天來，夏宇還是第一次主動找上他。
然後，猝不及防的就撞見了迎面走過來的陳嘉魚和蔡佳怡。
而等看清出來的那道頎長的身影后，她的眼睛明顯地亮了起來。
陳嘉魚放在她頭頂的手指瞬間繃緊了，他深吸了一口氣，語調冷靜低沉地說，「別胡思亂想，我已經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心理準備，肯定能行的。」
面對著攝像機，一名二十來歲的女記者正面帶微笑地侃侃而談：「……今天是高考的最後一天，現在是下午四點四十五分，再過十幾分鐘，最後一科的考試也要結束了，我們馬上就去採訪一下今年在我市實驗高中考試的考生們……」
在他曾做過的有關循環的噩夢中，每一次循環周而復始時，都會伴隨著鐘樓的鐘聲。
「最最重要的是，不許對別人太好，尤其是女生，我會吃醋的……其實我真的很小氣，很喜歡吃醋的……」
那是個身穿校服的少年，身材頎長，利落的短髮，劍眉星目，鼻樑高挺。
「什麼？」
等這次考完，再想見到他，應該就更難了吧？
「哎！人都到齊了！」一見陳嘉魚來了，他雙眼刷的就亮了，啞著嗓子道，「大家再堅持一下，就剩下最後的英語了，有始有終，老師祝你們都考出一個好成績……」
她哽咽著說，「萬一……不行，萬一不行……你也不要太難過，我既然能來這裏一次，說不定，就還能再來一次……你等著我，一定要等著。」
……
……
沒等陳嘉魚說話，她已經接了下去。
命運也曾經將幸福的機會放在她的手心裏過，只是她眼睜睜地任憑著它從手心裏溜走。
「陳嘉魚，你聽著……」
而這幾秒，已經足夠讓眾人的心都高懸起來。
侯子凡突然喊了起來。
好幾秒后，她才https://www.hetubook.com.com回過神來，衝著攝像機擠出個笑容：「可能這位同學的心情不太好……啊，又有一名女同學出來了，我們去採訪採訪她吧……」
陳嘉魚和蔡佳怡很自然地走去了三班學生所在的區域，而沈念初則是去了一班。
她喃喃地喚出了他的名字。
不少人都笑了起來。
「聽饒老師說英語是你的強項，應該沒問題吧？」
說完也不管她的反應，腳步沒有絲毫停頓，與她交錯而過。
「萬一，它和我們猜測的不一樣怎麼辦？」
陳嘉魚的手比她的寬大得多，手指很長，指節分明，掌心和指腹有些微的粗糙。
直到見到陳嘉魚微點了下頭，淡聲說：「沒什麼問題。」
夏宇抬了抬眼鏡架，表情淡漠地說：「我們打個賭，怎麼樣？」
從哪裡開始，便從哪裡結束。
又過了會兒，她才開了口。
她怔了怔，抬頭看向考場牆上的掛鐘。
陳嘉魚一怔，有些意外地看向了他。
果然是陳嘉魚。
看著前方少年頎長的身軀，她心裏依稀的冒出了一個念頭。
他聲音乾澀，裏面卻同樣透出了一絲顫抖。
蔡佳怡「嗯。」了一聲，指尖下意識地在他手背凸起的指節末端處輕輕摩挲著。
說到這裏，女記者的視線落在了考場門口，旋即便是一愣。
被侯子凡這麼一插科打諢，也到了該進考場的時間了。
而憑著直覺，陳嘉魚認為，有可能它便是所謂的「記憶關鍵點」。
但不是交易，更不是強買強賣，所以，即便沒有相應的回報，我也不會撒潑打滾，胡攪蠻纏。
「馬上，就要知道結局了……」
他怎麼就出來了？
少年看似散漫平和的眉眼，卻無甚波瀾地在她身上淡然掃過，這一幕已經經歷過多次。
下一秒，晶瑩的液體從蔡佳怡的眼中滑落下來。
「最後一門了，好好考，知道嗎？」
感覺到懷裡的女孩兒緊貼著的柔軟嬌軀細微地抖著，顯然是緊張到了極致。
「不用了，沒有意義。」
「還有，你打球久了膝蓋會疼，所以不要打得太久。」
這一次，希望他真的能等到分數出來的那一天吧……
正要核對第三遍時，從考場窗外走過的一道身影，莫名地吸引了她的餘光注意。
「怎麼提前交卷了，不再檢查檢查？」
說完后在，沈念初便下了車。
前往學校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