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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起來的意思，陳嘉魚只是微微側轉了腦袋，目光無比留戀地看著身邊的女孩兒。

「怎麼流血了？」蔡佳怡發出一聲驚呼，她腳步飛快地跑了過來，看了一眼后，就趕忙去儲物櫃里翻出了藥箱。

陳玉藻揉著小臉，撇了撇嘴，「前天晚上，我起來上廁所，正好聽到老媽在和爸爸的照片聊天……」

半睜著惺忪的眸子，蔡佳怡問：「幾點了？」

「我就一直感覺，你最近奇奇怪怪的，不過想不出原因。前天晚上結合老媽的話，才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他表示自己一點都沒被安慰到。

蔡佳怡也一臉驚訝。

陳嘉魚卻一皺眉，抬手擰住了她的臉，以一種感到莫名其妙般的語氣疑問道，「你在說什麼？什麼循環？」

陳嘉魚笑了。

這一刻，他腦子裡甚至湧出了某些匪夷所思的念頭。

洗漱完后，又一起去了廚房。

陳嘉魚默默的看著她，眼神如果能發出聲音，就是：「……多大臉。」

陳玉藻挺了挺胸，煞有介事地道擺了擺手，「行了，我能明白你們為什麼不告訴我，這事情確實挺不可思議的，而且在你們的眼裡看來，我只是個小孩，就算知道了，也於事無補，說不定還會泄露秘密。所以，對於你們未經我的允許，就把我這個親密的家人排除在知情者之外這件事呢，我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你們計較了。」

陳嘉魚扯了下嘴角：「不就是高考嗎？能有什麼事。」

桌上擺著四菜一湯，分別是番茄炒蛋、蘆筍蝦仁，冬瓜排骨湯、紅燒鯽魚和地三鮮。

「啊！疼疼疼！」陳玉藻的眼淚都飈出來了，一邊奮力反抗著來自兄長的魔爪，一邊大聲地道，「陳嘉魚你還裝什麼呀！我都知道了，不就是你每到今天下午以後，一切就都會結束，重新回到高二的那個暑假嗎？疼死了，不許再捏我臉！」

一頓飯最終結束了。

定定地看著麵條在鍋里緩緩地變軟，蔡佳怡忽然抬起一隻手，慢慢的捂住自和圖書己的胸口。

陳玉藻對三人震驚的表情很滿意，揚起下巴，顯出幾分洋洋得意。

下一秒，陳玉藻咧嘴一笑，說出了一句話。

「該不會，是在擔心哥哥下午的事吧？」

蔡佳怡看了眼，「早上是吃青菜肉絲麵嗎？」

真愛無敵！

她拉過旁邊的垃圾桶，把嘴裏的食物吐了出來。

那個時間……是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嗎？

「幸好只是左手，不會影響考試。」

陳嘉魚睜開了眼。

陳嘉魚：「……」

「咸了？」

「唔……等會吧，」她卻往陳嘉魚的懷裡縮了縮，手臂環住了他的腰，一條腿擱在他腿間，懶洋洋地說，「……還能再躺十分鐘。」

這時候，陳玉藻忽然沖了過來，一雙手抓住了陳嘉魚的手臂用力搖啊搖，語氣信心十足，「哥，你放心，我相信你一定會贏的！」

「你自己嘗嘗嘛！」

他該怎麼辦才好？

察覺到陳嘉魚正要踏出大門，她忽地想到什麼，連忙問，「嘉魚，下午考完，要媽來學校接你嗎？」

「好哦。」

阮秀蓮嘆了聲氣。

「……」

她深知「循環」的事應嚴守秘密，但憋在心中越久，就越滯郁不暢，寢食不安，前天晚上，她就不禁對著丈夫的照片傾吐得一乾二淨。

陳玉藻不樂意了：「我又沒有撒謊，分明就很咸啊！」

對於少部分的學子們，以及他們的家長來說，這是他們的人生中極不普通的一天。這一天後，他們中有的人將成為這場持續了三年的戰役的最終勝利者，有的則是成為失敗者，黯然退場。或是不認輸的繼續戰鬥下去。

「……啊？」蔡佳怡回過神，笑了一下，「我剛才沒注意哦，現在再嘗嘗。」

陳嘉魚注意到了她的表情，也夾了一筷子番茄炒蛋。

上午十一點半，理綜考試正式結束了。

眼見一點半過了，陳嘉魚牽著蔡佳怡站了起來，說：「媽，我們先走了。」

……

「嗯，我來煮麵，你去換衣服。」

和-圖-書陳嘉魚「嗯。」了一聲。

這就是傳說中的——

驀然間，昨晚的那個問題，像是一團驅散不去的陰影，再次從陳嘉魚的心中浮了出來。

阮秀蓮也笑了，「今天你說了這麼多話，就這句還像點樣子。」

盛好了飯之後，阮秀蓮擠出一個笑，溫聲地說，「好了，吃飯吧。」

「……」

「你們一個個怎麼都魂不守舍的，連菜咸了都嘗不出來？」陳玉藻卻注意到了三人的反常，她烏溜溜的眼珠子轉了幾圈，忽然開口說。

陳玉藻看著她，大眼睛亮閃閃的，大有收穫「知音」之感，「是吧，佳怡姐，你也覺得我的話有道理！」

還很想打她。

無論結局如何，阮秀蓮去不去，都改變不了什麼，在答案揭曉之前，他不想再因為別的事情而可能分心。

蔡佳怡點點頭：「很有道理。」

「咦，嘴閉上怎麼吃飯？」

說罷，她放下筷子，大力地拍了拍身邊的陳嘉魚的肩，安慰道：「放心啦，你肯定會沒事的。」

阮秀蓮也是一臉震驚。

陳嘉魚轉頭看了眼鬧鐘，「六點三十五，起床嗎？」

陳嘉魚沉默了半分鐘，才鬆了手，臉色有些難看，「你是怎麼知道的？」

陳嘉魚把手指在水龍頭下沖洗乾淨。

陳嘉魚用眼神回：我沒告訴她啊，難道是我媽說的？

「哦，好。」阮秀蓮正在恍惚著，聞言一個愣神，然後擠出個笑臉，點了下頭。

她閉了下眼，再用力睜開，深呼吸著，足足過了一兩分鐘，這種焦慮的感覺才慢慢散去了。

「媽做了這麼多年的菜，什麼時候咸過了？」

然後，才語氣極度委婉地說：「稍微，稍微咸了一點點，但也還好……」

只有陳玉藻依舊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

「你知道我最不喜歡吃番茄，是你們喜歡吃我才炒的。」阮秀蓮哼了聲，看向了蔡佳怡，神情立即轉為和顏悅色，「小怡，你說說看，這番茄炒蛋到底咸不咸？」

不管心情如何，時間依舊是在一和_圖_書分一秒的過去。

丈夫生前，夫妻倆的感情非常和睦，發生了事，無關大小，都習慣與對方分享。丈夫去世后，阮秀蓮遇到煩心之事，即便明知不會有回應，依然會習慣性的和他的照片傾訴一番。

他將視線轉向了阮秀蓮。

而對於陳嘉魚來說，或許，它將是決定命運的一天。

夜色，如同一層薄薄的蛋殼，被某隻無形的大手緩慢的剝離了，乳色的晨光從青茫的天空中垂灑下來，流水似的漫布開。這個世界睜開了它的眼，再一次，自睡夢中蘇醒。

抱著她又躺了會兒，才低頭親了親她，「好了，到時間了。」

「……」

陳嘉魚將青菜在清水裡漂洗乾淨，把它們放在濾水盆里。

她又夾了一筷子的番茄炒蛋，放進了嘴裏。

阮秀蓮瞪了她一眼，「這話什麼意思？」

難道真的如蔡佳怡所說，在那時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所以自己才將它作為關鍵信號，把之後的所有記憶都給封閉了……

陳玉藻瞪著她烏溜溜的黑眼睛，又搖頭晃腦的安慰道：「陳嘉魚，你要學會往好處想。雖然你現在的心理年齡比我和老媽加起來都大了，但好歹看上去年輕啊，這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永葆青春！嘖嘖嘖，說出去，多少人羡慕都還來不及呢……」

早上六點半。

陳玉藻握緊小拳頭，一臉慷慨激昂，超級大聲地說，「影視劇和動漫里都是這麼演的啊，本來主角被反派虐得慘不忍睹，但當他找到真愛的時候，就直接變身超人，突破萬難，把反派反殺得屁滾尿流，然後就完美大結局！」

「我說的不是高考，是你的那個什麼循環啦。」

倘若，倘若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她……

一秒后，他有些艱難的咽了下去，又端起面前的湯碗連喝了兩口湯，才說，「媽，真的有點咸了。」

陳嘉魚靜了靜，才說，「不用了。」

早飯後，陳嘉魚和蔡佳怡一起前往考場。

陳嘉魚忍無可忍，一個爆栗敲了過去。

吃了兩口飯後和-圖-書，她拿起筷子，在面前的盤子里夾了一筷子番茄炒蛋，剛放進口，立即叫道：「媽，今天的鹽是不要錢嗎？」

雖說一整晚他都睡得不算安穩，但八九個小時睡下來，以時間換質量，倒也恢復了大半。

陳嘉魚打開了冰箱，從冰箱里拿出一把青菜和半塊豬肉，幾根小蔥。

三人面面相覷，阮秀蓮張口結舌。

陳玉藻一點也沒注意到他越來越黑的臉色，巴拉巴拉地繼續道：「當然了，我也理解你的心情，畢竟你不想和佳怡姐分開，唉……不過，這循環真的解決不了嗎？你想過其他辦法沒有？我感覺好魔幻啊，簡直是小說里才會出現的情節，下午我能不能跟著去看看……」

她怕女兒會保守不住秘密，所以從陳嘉魚告訴她之後，一直到現在，都對陳玉藻守口如瓶，別說一個字了，連半個字都沒透露。

陳嘉魚／蔡佳怡／阮秀蓮：「？？？」

于無數人來說，這隻是他們人生中普普通通的一天。

一切都和昨天大同小異。

儘管飯菜如此豐盛，四個人中，卻有三個人吃得都味同嚼蠟，畢竟五個小時后，那柄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就要落下，結局是如何卻依然猶未可知。

陳嘉魚帶著蔡佳怡回了家。

陳嘉魚也終於彎起了嘴角，抬手揉了揉妹妹的頭頂，「嗯，托你的吉言。」

他右手握著刀，左手按在肉片上，鋒利的刀鋒切入肉片，將它們變成一根根的肉絲。

兩人起了床。

陳嘉魚問：「你醒了？」

蔡佳怡也說：「阿姨，再見啦。」

還有一會兒才能進考場，抓住僅剩的幾分鐘時間，老方在做最後的戰前總動員，周圍的家長們眼神看上去比孩子還要焦慮，卻還不得不擠出笑容，生怕給孩子造成一絲半點的壓力負擔。

而後，再把豬肉也沖洗了，放在案板上，用刀快速的切成肉片，再將肉片斜疊在了一起。

「……」

下一秒，臉色很細微地變了變。

阮秀蓮有些懷疑的掃了幾人一眼，衝著番和*圖*書茄炒蛋伸出了筷子。

為什麼每一次的重生，都是在同一個時間呢？

手指上傳來的痛感突然打斷陳嘉魚的思緒，他一低眸，頓時愣了一下。

阮秀蓮打斷了她，「閉嘴，吃你的飯！」

陳玉藻：「你以為我不關心哥哥嗎？我也很在乎他的！」

距離最後一門英語的開考還有三個多小時。

又嘆了聲氣，「可能剛才我在想事情，把糖當成鹽放了……行了，這盤菜不要吃了，吃其它的吧。」

「番茄炒蛋怎麼這麼咸啊？！你放了多少鹽？」

陳玉藻吃痛地捂著額頭，嚶嚶嚶了半天，見沒人理她，才不甘不願地捧著飯，繼續吃了起來。

陳玉藻也在家，雖然今天是周一，但她的學校是考場，所以這兩天，她都放假在家。

許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女孩兒蝶翼般的睫毛動了動，隨後就在他的注視中，一點點地掀開。

蔡佳怡第一個反應過來，她轉頭看向陳嘉魚，陳嘉魚從她的眼裡讀出了疑問：你不是說，你妹妹不知道這件事嗎？

只是她萬沒想到，竟然這麼湊巧，就剛好被女兒聽到了。

蔡佳怡不禁彎起了雙眼，笑著說，「嗯，你說的對。」

陳嘉魚竭力讓自己將這個念頭自腦海中甩開，可距離那一刻越是逼近，就越是讓他心如沸水般悸動不安，無法平靜。

左手食指多出了一道刀口，一縷鮮紅已經從裏面涌了出來，指尖瞬間紅了，有些觸目驚心。

阮秀蓮愣了下，立即板起了臉，說，「怎麼可能，你哥和小怡都吃了番茄炒蛋，他們怎麼不說咸，就你覺得咸了？」

不知為何，裏面突然跳得猛烈無比，重重的撞擊著，似乎要將它給撞裂開。

「老媽你看，哥和佳怡姐都說咸了，我沒騙你吧！」陳玉藻得意洋洋的揚起了臉。

「……為什麼？」

傷口倒不是太深，蔡佳怡用碘伏給他消了毒，再用創可貼仔細地包上，才呼出了一口氣。

她抬眸看了陳嘉魚一眼，欲言又止，最後起身說，「我去煮麵。」

午飯很豐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