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她才要死死地抓住他，不能放手
「找人借了一部分。」
是牙膏和幾包紙巾。
「念初，對不起。」年長的陳嘉魚看著她，聲音低沉地說，「我知道會傷害你，但我太痛苦了，沒法再堅持下去了。」
「本品用於治療抑鬱症（包括伴有焦慮的抑鬱症）及廣泛性焦慮障礙，詳見說明書。」
聽到這句話，沈念初先是一愣，接著，無邊諷刺轟然在她的臉上蔓延開，「你竟然說，你想要好聚好散？」
他不時拉開柜子和抽屜，似乎在尋找什麼。
年長的陳嘉魚再次退後一步，喘著氣道，「我的頭很痛！」
都談了七年的戀愛了，總不可能兩人一直沒聊過天吧？
……
沈念初的手指蜷縮了下，表情卻依舊淡然，「哦，我剛才幫你刪除了。」
還有蔡佳怡，她在裏面又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呢？
在他看來，鬍子是男人的象徵之一。
沈念初定定地站在那裡，細白的手指慢慢地握緊了。
沈念初怔了怔。
等年長的陳嘉魚快吃完的時候，她方才放下手機，看了他一眼，忽然說：「我請個假，今天不去公司了。」
顯然對他的反應很意外。
一個叫做「念你如初」的用戶被置頂了，顯然是沈念初。
怎麼傷害的？
此時，這個擔憂終於沒了。
可此時，怎麼顛倒過來了？
鏡子中，他上唇邊和下巴處都冒出了一層挺明顯的青黑色胡茬，也不知道幾天沒有颳了。
這是一條銀行卡轉入500000.00元的簡訊。
「別拿什麼痛苦啊，抑鬱症啊的做借口了。」
他像是一個台下的觀眾，看著台上的一齣戲。
是沈念初傷害了他？
沈念初竟然會是他未來的女朋友……
當真了不說，他還真的想方設法拿出了這筆錢。
她的聲音彷彿也籠了一層寒霜，盯著他，皺眉的問，「你剛才給我轉了五十萬？」
沈念初臉色陰鬱，整個人都仿若籠罩在冰霜之中，只是拿出手機，向他出示了一條簡訊。
二十多歲的他，其實跟十八歲的他比起來，也沒很大的變化。
「這不是你的責任，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電話那端，傳來了蔡佳怡柔和的勸慰聲道，「我說的那些話，是對的。但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有效的愛情，必須要建立在良性的親密關係上。所以，在一段對你造成了傷害的親密關係中，即便分手，也不一定就是錯誤的。好了，你不要想那麼多，現在最重要的是，必須先整理好你自己的情緒……」
失憶又是為了什麼？
她將剛才擺弄過的那部手機遞給他：「這是你的手機，我的號碼就在聯繫人和*圖*書裏面，你要是想我了或者有事找我，給我打電話……嗯，在微信上也可以找我。」
畢竟，他是唯一一個能走進她心裏的人。
年長的陳嘉魚左手放在桌下，動作隱蔽地摸了摸口袋裡的藥盒，沒有再說什麼。
「不，既然我做到了，我們就已經結束了。」年長的陳嘉魚垂下眸子，低沉地說，「念初，錢你拿去，我們分手吧。」
年長的陳嘉魚沉默不語。
在未來，自己和她又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又是什麼關係？
與之相反的，沈念初則是挽回與拒絕分手的那一方。
過了好幾分鐘，方才意猶未盡地決定體驗體驗刮鬍子的感受。
雖說，他現在已經認清了，當初的他，與其說是喜歡沈念初，不如說是少年慕艾的懵懂情懷，於是，便將那個像是天上遙不可及的月亮一般，讓人遠遠地觀望著便沉溺於她的美麗的女孩兒，想象成了自己心目中最完美的女孩形象，然後便喜歡上了。
「最近感覺怎麼樣？情緒好點了嗎？」
「那我去上班了，你一個人要注意點，我中午也會給你打電話的。」
她話音一落。
……
顯然，他已經下定了分手的決心。
他又拉開中間那個，果然看到了一個電動剃鬚刀。
她對陳嘉魚的收入情況很清楚，即便他再怎麼努力工作，畢竟才畢業短短几年，能攢下多少錢？
「是你先招惹我的！」沈念初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度，顯得愈發尖銳，「為什麼要追我，為什麼當初要救我？先說愛的是你，等我愛上了你，現在先說要放手的也是你！你怎麼能這麼無恥？！」
「我的用意就是不想和你分手，你難道這都不懂嗎？我知道你拿不出那麼多錢，才故意這麼說的，」沈念初咬著唇，輕聲道，「陳嘉魚，我不要你的錢，都還給你。」
年長的陳嘉魚黑眸凝了凝，但只是點點頭，說，「沒關係。」
較年長的陳嘉魚接過手機，隨手打開了微信。
年長的陳嘉魚正在打電話。
話說回來，在十八歲前，陳嘉魚的全身上下該長的毛都長了，就是鬍子不怎麼冒頭。
看著她冷冷的側臉，年長的陳嘉魚語氣平平的道，「上次你不是說了，只要給你五十萬，當做這幾年的補償，就答應和我分手嗎？」
電話那端的人，是蔡佳怡！
「你哪兒來的這麼多錢？」她嗓音僵了僵，問。
「你怎麼來了？」
結果，為什麼又要和沈念初分手？
畫面繼續上演著。
更更讓他意外是，提出分手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鹽酸艾拉法辛
和圖書緩釋片……」
下一段記憶發生在夜裡，依然是那個房間內。
多少顯得成熟了些，不過那雙眼睛的深處，依舊有著沒被閱歷和時間磨滅的少年氣，還有著一層淡淡的哀傷。
幾秒過後，她的黑眸蒙上了一層水霧，凄然地問，「為……為什麼？為什麼你寧願給我這麼多錢，也要和我分手？」
片刻后，從某個抽屜里翻出了一張就診卡和一個病曆本，封面上寫的是陳嘉魚的名字。
難道說，即便相戀了七年，沈念初並沒有和他住在一起？
這也是陳嘉魚想知道的問題，他緊緊的盯著沈念初，隨後，便捕捉到了沈念初表情細微的變化。
故事中，小王子被玫瑰刺傷了，又是指的什麼？
「為什麼要轉給我？」
可是，陳嘉魚竟然當真了……
看了下時間。
讓他意外的是，記錄里一片乾淨。
年長的陳嘉魚只覺的頭痛無法抑制，直直向後倒了下去。
年長的陳嘉魚向後靠著牆壁，勉強支撐住自己，低聲道：「我的頭好疼！我喘不過氣！」
這幾行小字躍入眼中的瞬間，兩個陳嘉魚都是臉龐微怔。
同時，這齣戲的內容，也委實出乎了陳嘉魚的意料。
等沈念初離開后，較年長的陳嘉魚開始在屋子裡走動起來。
「我和她，還是……分手了。」年長的陳嘉魚垂著眸，神情疲憊到了極點，「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差勁？承諾過會一直愛她，可到了現在，我沒有辦法再堅持下去。你也告訴我，愛是要接納她的不完美，是要包容她的缺點、理解她的小脾氣，不求她的回報……可是，我還是失敗了，我沒有力氣再愛了。」
沈念初看了他一會兒，才輕聲地說：「那好，我下班以後再來。」
家庭條件也擺在那裡，要他拿出五十萬來做分手補償，只是她一時脫口而出的氣話。
陳嘉魚知道，這段記憶結束了。
這也正常，以陳嘉魚對沈念初的了解，她從小接受的家教相當嚴格，加上她矜持清冷的性格，即便再怎麼喜歡一個人，也不可能輕易就做出婚前同居這類違背傳統的事。
「好。」
陳嘉魚再一次往前走去。
沒有鬍子的男人，不是完整的男人。
眼前的這一幕，讓陳嘉魚感到有些滑稽。
可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才會到這樣的地步？
他們都想到了什麼，但又摸不準，那究竟是不是真相……
年長的陳嘉魚看著她，說：「可我當真了。」
「……這裏應該會有剃鬚刀吧……」較年長的陳嘉魚邊喃喃著，邊伸手抽開了最左邊的那個。
雖然兩人和_圖_書已經戀愛了七年，但這兩年來，他們之間的話是越來越少了，尤其是近幾個月里，陳嘉魚總是想逃離她的身邊，哪怕是偶爾的交流，他看向她的每個眼神，甚至是眼角的餘光，都透著深深的痛苦和疏離。
年長的陳嘉魚則是起身去了洗手間。
「你不是說，做人要有責任感嗎？你不是說過，答應別人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嗎？你不是說過，你爸爸告訴你，牽起一個女孩子的手以後，就要一生一世對她好嗎？你不是說過，你最羡慕你父母那樣的愛情嗎？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你為什麼做不到？為什麼？難道你全都忘記了嗎？你對得起你死去的爸爸嗎？」
如果在未來，提出分手的是沈念初，陳嘉魚倒是完全能夠理解，畢竟，他有自知之明，自己的家庭條件與沈家相比，差距太大，堪稱門不當戶不對的典範。
即便如此，她還是對他懷有期待。
「念初，我的頭很痛。」他臉色開始發白，抬起手捂著腦袋，「別說了。」
……
所以她才要死死地抓住他，不能放手啊！
她的嗓音直鑽耳膜，年長的陳嘉魚的腦袋裡忽然傳來一股劇烈的疼痛。
沈念初瞳孔遽然一縮，眼神中透出一絲難以置信。
具體是什麼情緒，陳嘉魚不得而知，但顯然，沈念初並不太想討論這個話題，「好了，你快點吃面吧。」
是蔡佳怡！
說完后，沈念初抿了抿紅唇，突然湊過來，看樣子，似乎想在他的臉上親一下。
沈念初咬著唇，破釜沉舟般的冷笑著，「我告訴你，我不同意分手，你給多少錢都沒用，你要是非要分手，我會讓你內疚一輩子！」
「論家庭論智商論前途，你哪一樣比得上我？我唯一要你的，只是一顆真心，你卻都給不了我？」
較年長的陳嘉魚吐出口氣，認認真真的解釋道。
但當時的他，應該還沒有足夠的能力認清這一點，按照他對沈念初的戀慕程度，追到了沈念初后，不說千依百順，肯定也會儘力去珍惜的。
他大概推測出來未來的自己要和沈念初分手的原因了……
「而且情侶嘛，總會有吵架的時候，既然要重新開始，還不如刪除的好……」沈念初看著他，輕聲地問，「抱歉，沒事先徵求你的意見，你不會介意吧？」
「可能……是之前撞到了頭的緣故吧。」
為什麼短短几年，就從深愛她變成了避之不及的疏遠與厭惡呢？
其實他不回答，她也早已明了答案，他說了，因為他要離開她，路人皆知。
……
年長的陳嘉魚翻開了病曆本。
年長的陳嘉wｗw.ｈｅtuｂoｏｋ.ｃoｍ•cｏm魚下意識地將身子側了側，她便沒能親到。
果然，沈念初緊繃的表情一點點的放鬆下來，紅唇彎出了一個愉悅的弧度，「知道啦，以後你就會習慣的，那我先走了，下班以後，我們一起吃晚飯，就去你最喜歡的那家粵菜館。」
沈念初則是低下了頭，擺弄著手中的一部黑色手機。
年長的陳嘉魚則是在打量著鏡子中的自己。
電話里的聲音，讓陳嘉魚驀地一震。
蔡佳怡呢？
世界為之一黑。
她俏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淡，眼神顯得有些複雜。
「沒什麼可看的，平時我們本來就不怎麼聊天，也沒什麼特別有意思的內容……」
年長的陳嘉魚一怔：「請假？」
自己又為什麼會突然失憶？
「不好意思，我還沒習慣你這麼主動，嚇了一跳，畢竟在我的心裏，你一直都特別遙不可及……」
「你就這麼想要離開我嗎？」沈念初向前一步，卻看到陳嘉魚竟然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她喃喃地問，「你就這麼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嗎？連我會傷心也已經不在乎了嗎？」
觀眾是他，但台上的主演也是他，不過——是記憶中的未來的他。
陳嘉魚很快注意到洗手間里只有一套男款的洗漱用具。
從小到大，她本以為自己是一座無人愛的孤島，到了幾年前，她本以為自己真正的找到了一直在渴望著的愛，在這世上億億萬萬的人中最愛她的那個。
更讓陳嘉魚意外的是，聽沈念初方才的口氣，在相戀七年後，兩人竟然到了要分手的地步。
「啊，我居然長了鬍子……」
年長的陳嘉魚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整個人都臉色都變了，同時掛斷電話。
年長的陳嘉魚吸了口氣：「是的。」
以至於照鏡子時，他偶爾會升起一絲憂慮——他該不會不長鬍子吧？
或許，那個滿心滿眼都是她的少年，便能回來了……
還有，蔡佳怡寫的故事里的玫瑰——難道指的就是沈念初？
「不用了，還是工作比較重要，」他擠出一個笑，「而且……突然失去幾年的記憶這種事，對我衝擊挺大的，我想先一個人適應適應。」
「就算是我自己的責任吧。」年長的陳嘉魚皺起了眉，低聲道，「念初，我們好聚好散吧。」
浴室櫃有三個抽屜。
嗯，這個理由很好。
……
……
「你給了我這份愛，你讓我第一次感受到被愛的感覺，卻又要將我拋棄，又要將這份愛收回去？」
除了剃鬚刀之外，裏面還有一盒葯，盒子已經被拆開了，其中有一板很明顯地少了幾顆。
他有些納悶，「我們和圖書的聊天記錄呢？」
就在這時，門鎖突然傳來了開啟聲。
「……對了，我為什麼會失去記憶？」較年長的陳嘉魚突然抬起頭，若有所思的問，「在那之前，發生了什麼嗎？」
……
年長的陳嘉魚的胸口忽地湧出了一股讓人悶窒的不安感。
「為了你，我放棄了多少東西？」
盒子下方還有幾行小字。
沈念初坐在桌前，小手托腮，饒有興趣地盯著正在吃面的較年長的陳嘉魚。
她不知道放走了他，她還有沒有力氣去找到下一個。
「真的不行了嗎？」
……
頓了頓。
不光會長，看樣子如果放任不管的話，還能有往一臉大鬍子發展的趨勢。
片刻后，她突然發出了一聲譏誚的冷笑。
陳嘉魚看了她一會兒，最終決然地搖了搖頭。
現在看來，上天還是站在她這邊的，他失去了記憶，反倒是好事。
這就讓陳嘉魚頗不理解了。
她冷冷地道，話語像是刀鋒一般，直扎向陳嘉魚的心口。「抑鬱了就要和我分手？你的意思是，我讓你痛苦了嗎？這個世界上誰沒有痛苦的時候，怎麼別人沒得抑鬱症呢？陳嘉魚，你不要把什麼都怪到我的身上，我媽對我比我對你還要嚴格，為什麼我沒有抑鬱？！」
「刪了，為什麼？」
「我媽不愛我，我爸不愛我，現在連你也不愛我了嗎？」沈念初卻不管不顧的嘶聲喊道，「你說過會永遠愛我，還是說，你和那些人一樣，原本愛的就只是我的外在？我只是讓你努力一點，成熟一點，變得更優秀一點，和我共同進步，這有錯嗎？！」
下一刻，沈念初出現在門口。
較年長的陳嘉魚伸手拿起藥盒，同時，目光掃過了藥名。
「那只是吵架時的氣話！」沈念初頓時臉都白了，「陳嘉魚，你怎麼能把我們吵架時說的氣話當真呢？我說這種話，只是不想分手的意思，不是真的要你的錢，你覺得我會缺你這五十萬嗎？」
這是沈念初萬萬不能接受的。
「嗯，」沈念初看著他，淺淺一笑，「你現在這樣，我放心不下，想多陪陪你。」
……
在看清了上面的內容后，他的瞳孔遽然一縮，像是被一把重鎚，猝不及防的砸在他的腦子裡。
這種不安感從何而來，他不清楚，但像是源自身體內部的一種趨利避害的生物本能，讓他下意識地想要拒絕。
沈念初在廚房煮麵條。
年長的陳嘉魚有些興奮的盯著鏡子，來回摸著唇邊和下巴上的胡茬。
她看著陳嘉魚，近乎咬牙切齒地說，「你有什麼資格和我提好聚好散這幾個字？」
緊接著，他注意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