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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源於青春時期的懵懂萌動，那些也曾甜蜜歡樂的過去，那些矛盾與掙扎……

可是蔡佳怡呢？

年長的陳嘉魚閉上眼，呼吸有些急促起來：「念初，你就讓我好好吃完這頓飯吧。」

「我說好。」年長的陳嘉魚重複，「我們先暫時分開一段時間。」

過了片刻，侯子凡又看著年長的陳嘉魚問，「我說老陳，沈念初是不是管你管得特別緊啊，每次我想約你出來見個面吃頓飯，都難得要死。上次我們一起吃飯……那都半年多以前的事了吧？」

年長的陳嘉魚垂下了眼：「對不起……我不想和你吵架。」

但此時此刻，聽到沈念初這樣說，他居然第一次生出了「先分開一段時間的話，或許也不是不能接受」的念頭。

……

……

陳嘉魚的心情有些複雜。

順著記憶的鏈條，陳嘉魚一步步地向前走著，對於未來回憶也一點點的充實起來。這並非易事，因為這些回憶是夾雜著濃厚的情緒的，並且都是未來的他自己親身經歷過、體驗過的，引得他自己的情緒也隨之起伏。

一段記憶結束。

沈念初正站在他的公寓門前，她的臉慘白慘白的，整個人在走道略顯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脆弱。

年長的陳嘉魚還未回答，旁邊有人說，「要我有這麼優秀的女朋友，管著我也樂意啊。」

望著她的那雙眼睛后，鼻頭的酸澀猛然從陳嘉魚的喉嚨里蔓延上來。

「……」年長的陳嘉魚胸口有些發悶，低聲說，「就這一次，下不為例，行嗎？」

年長的陳嘉魚用力的抿了抿唇，淡聲地回，「好。」

年長的陳嘉魚撐著雨傘，回到了租住的公寓樓。

被咬上一口，只會帶來一絲暗傷，但無數暗傷堆積在一起，最終便能致命。

「我們聊聊吧，你是有什麼煩惱嗎？」

而直到現在，他還不能確定，恢復了記憶便真的能找回她。

「你怎麼老是和你媽媽打那麼久的電話？」

看過了那麼多，他才明白，她給予他的愛是多麼難得。

「陳嘉魚，你聽到了嗎？」她略略提高一分音量。

「以後每次出門超m•hｅtｕbook.com•ｃｏｍ過半小時都要和我報備。我要隨時知道你在什麼地方，在做什麼，和什麼人在一起。」

隨著它們越積越多，最終凝聚在一起，成了一條漆黑可怖的巨蛇，它昂起上半截，在那裡扭動著，並張開了嘴，沖陳嘉魚齜出雪亮的毒牙。

雨下的愈發大了，整個城市像都能起澇了。

「為什麼不和我說，你忘記我說過，除去工作之外，在外面超過半小時的話，都要提前和我報備嗎？」

「肯定不同意的事，報備又有什麼意義呢？」

「外面？在做什麼？」

沈念初明白了他的意思，突然笑了起來，「陳嘉魚，鑒於你這次的表現讓我很失望，我覺得我們還是暫時分開一段時間，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

電話里，沈念初問：「陳嘉魚，你今天到家怎麼沒有發消息給我？」

什麼都要聽她的，不能這樣，不能那樣。

因為她永遠是對的，永遠正確。

……

「就是就是。」眾人嬉笑著。

之前的那些記憶都只是短暫的片段，並不連續，有些像是被剪輯過的電影畫面，所以陳嘉魚一直沒明白，蔡佳怡究竟和未來的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關係。

「……是你自己說的。」

「告訴他們，你要回來陪我。」

房間里開著暖氣，應該是秋冬之類的季節，室內的溫度很宜人，她現在穿的是一件奶白色的薄毛衣，下面是咖啡色的格紋緊身褲，搭配咖啡色小皮靴，小臉上還戴了一副精緻復古的金邊眼鏡，根據陳嘉魚對她的了解，這應該只是用作裝飾的平光鏡，卻為她添了幾分沉靜與知性。

沈念初反問，「不想和我吵架是什麼意思？」

年長的陳嘉魚靜了片刻，才說：「我還在外面。」

是他在未來認識的朋友，還是大學同學？

沈念初的聲音有一絲難以置信：「陳嘉魚，你忘記你答應過我，每天八點前必須回家嗎？」

一家小餐館內。

手機響了起來。

年長的陳嘉魚正坐在雙人沙發上，而斜對面的單人沙發上，則是坐著一個女孩。

「我在等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回來。」沈念初抬起雪白的小臉，看著他。眼睛像剛哭過，紅紅的，眼睛周圍也有淚痕，她哽咽的問，「陳嘉魚，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你自己不完美，她也不例外。

「你愛我嗎？愛我就按照我的話去做。」

年長的陳嘉魚平復了心情，繼續講了下去。

直到現在，才終於得到了答案。

「不行，不要吃了。」沈念初語氣不容置疑的道，「半小時以後，我在你家門口等你，我來陪你吃晚飯。」

這段記憶結束了，陳嘉魚繼續往後走，也都是大同小異，充斥著他和沈念初兩人零零碎碎大大小小的爭吵、矛盾與和好。

「既然你道歉了，那這次就算了。」

可是，他已經把自己所能支配的99％都給她了，剩下那最後的百分之一，都不可以讓他稍微保留一下嗎？

聽著聽著，有那麼幾秒，蔡佳怡像是也逐漸沉浸在了裏面，微微出了神。

看著牆上貼著的「心理諮詢師守則」，陳嘉魚忍不住彎起了嘴角。他早該想到了，她這麼喜歡心理學，又擅長察言觀色，會選擇這個作為工作一點也不奇怪。

一個人的控制欲，多半源於恐懼。

年長的陳嘉魚看了眼號碼，走到了旁邊接電話。

一個小時后。

年長的陳嘉魚沉默了會兒，有些疲憊地嘆了聲氣：「念初，我說過很多次了，我的世界不是只有你，我也需要朋友。」

等了一會兒，沒接收到對面的回答。

如果不按照她說的做，她就會拿出「分手」或是「低氣壓」這兩樣武器，而無論是為了什麼原因爭吵，她都不會放下她的驕傲，都是他先妥協，去低頭道歉。

這是個夏季的傍晚，正下著雨。

電話那端的沈念初難以置信：「你說什麼？」

講到了一半，年長的陳嘉魚眼中竟然有些濕潤了起來，他似是覺得作為男人，這樣有些丟人，抬起大手捂住了自己的臉，低聲道，「對不起，我先平復一下情緒再說……」

「陳嘉魚，你畢業論文寫完了嗎？怎麼又看這種沒用的閑書？你有沒有為我們的未來考m.hetubook.com.com慮過？」

而那時的陳嘉魚，也同樣只是有著一腔熱情，一開始儘力付出，但當他付出和消耗得越來越多，也試著去與沈念初溝通過，事態卻依然沒有改善，他便精疲力竭，愛不動了，但心底的責任感和負疚感卻無時無刻不在譴責著他。本能讓他想逃離，責任感又讓他堅持，強烈矛盾的情感彼此瘋狂的糾纏消耗，長期以往，最終給精神帶來了無法承受的巨大壓力。

那是一個整體呈現著柔和的奶油色的房間，布置得簡潔、溫馨、大方和明亮，靠牆擺放著兩個開放式的小書架，一個書架邊是一張雙人沙發，不遠處還有另一張單人沙發，兩張沙發斜對著。

然而對陳嘉魚來說，這並不是一種好的體驗。

而且，你既然選擇了她，就要負起對她的責任來。你愛她，就應該接納這樣的她、包容和理解這樣的她。

沈念初一貫平和清冽的語氣，此刻稍微冷了幾分，「你是對我有意見嗎？」

「你簡直什麼你簡直，」侯子凡頓時不樂意的一拍桌子，「老陳配不上沈念初嗎？我看你是嫉妒吧！」

……

……

「開完會記得給我回信息。」

「晚上八點前必須回去。」

年長的陳嘉魚瞬間心跳一滯：「念初，雨下得這麼大，你怎麼來了？你來了多久？怎麼不進去？」

如果沒有這些記憶，他怎麼也想不到，未來的自己和沈念初竟然會是那樣的關係，又走到那樣讓人喘不過氣的地步。

「陳嘉魚，人要有壓力才能更優秀，我想向我媽媽證明，我沒有選錯人。」

陳嘉魚只能小心翼翼的控制著自己，不被這些毒蛇般的情緒纏上。

「我記得，但是……」

……

在他講述的時候，蔡佳怡只是用一種溫柔又平和的目光注視著他，很有耐心地傾聽著，不時低下頭，用筆在膝蓋上的筆記本上做著記錄，偶爾當陳嘉魚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時，她會巧妙地提出幾個問題，引導著他繼續下去。

而在回憶起這些后，他也並沒有對沈念初產生什麼怨恨。

「為什麼剛才回我的消息晚了幾分鐘，你在忙什麼？」

她只和-圖-書是為了他好，為了他考慮，為了愛他。

分明只是個背影，而且大部分身子還被沙發的靠背給遮擋住，髮型也不一樣了，但是他依舊能一眼認出來對方的身份。

大到高考填報志願，交什麼朋友，小到和誰出去吃頓飯，超市裡買哪款洗髮水，都必須按照她的要求。

年長的陳嘉魚胸口發悶，深吸了口氣，勉強讓自己的心跳緩下來，「沒有，你別亂想。」

「那是我一時的氣話，以前我一生氣，你不是就會馬上向我道歉的嗎，為什麼這次答應了？」沈念初撲到年長的陳嘉魚懷裡，雙手環住他，眼淚再次流了出來，「我只是太在乎你了而已，你不可以會離開我，否則我會死的……」

「……」

……

又有人附和：「當初我們學校暗戀沈念初的人，沒有一百估計也得有九十九。不過她的條件太好了，看著又那麼高冷，除了陳嘉魚，沒人敢做那個頭鐵的勇士，當時我還尋思著，得有個什麼樣的高富帥才配得上沈念初，後來知道她和陳嘉魚在一起以後，我簡直……」

陳嘉魚走向了下一段。

「但是外面在下雨，而且我們已經點好菜了。」

她和他又是怎麼認識的？

年長的陳嘉魚沉默著。

只是，儘管戴著眼鏡，鏡片後面，她那雙眼角微微上挑的眸子，依然是時時刻刻帶著讓人不由自主的心生親切的笑意，在顧盼之間，偶爾會帶出一抹陳嘉魚所熟悉的嫵媚，靈動、狡黠的少女氣息，似乎即便是最無情的時光，也未能將它們沖刷殆盡。

沈念初也是如此。

或許，這是她對他的愛的表現，想讓他百分之百的屬於她。

看著她那雙眼睛，年長的陳嘉魚從中感受到了一種讓人想要信賴和親近的魔力，猶豫了會兒，不知不覺的，便磕磕巴巴地開始講述他和沈念初的故事。

陳嘉魚剛想著，一段新的記憶便亮了起來。

「那你為什麼要和我分開？」

沈念初笑了一下，淡淡的說，「我也說過很多次了，不是不讓你交朋友，但是，你要交對你有用的朋友。你現在本來就很忙，時間用來提升自己都不夠，怎麼能浪費在那些和_圖_書對你沒幫助沒價值的人際交往上呢？好了，半小時以後見。」

是蔡佳怡。

畢竟，這些記憶多數都是讓人壓抑、煩悶和焦慮的，它們像是黑色的毒蛇，密布在世界的各個角落，以至於將整個世界都染成了黑暗。

她背對著他，看不見正臉，但一見到那個背影，陳嘉魚就立即怔住了。

蔡佳怡看著年長的陳嘉魚，她微微笑著，聲音很輕地說。

「和侯子凡他們一起吃飯。」

在等待上菜的時間里，幾人天高海闊的閑聊了起來，不知怎麼的，話題就扯到了年長的陳嘉魚和沈念初的身上。

「我當然不是這意思，有點意外而已。」之前那人連忙笑著岔開話題。

「沒有什麼『但是』，你只需要告訴我，到底按不按我說的話去做。」

「你在哪兒？真的嗎？視頻打開我看看。」

年長的陳嘉魚和包括侯子凡在內的幾名老同學，正同桌吃飯。

他走到了蔡佳怡的對面，看向了她。

她說東，他就必須往東走，可以猶豫一秒，但不能超過兩秒。

蔡佳怡注視著他，柔聲地說：「這沒什麼可對不起的，為你的那些情緒尋找到一個合適的宣洩出口，比將它們壓抑在心裏的好。」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這樣……

有人說：「讀高中的時候，你們誰想得到，我們中間最大的人生贏家竟然是陳嘉魚啊，不光高考成了大黑馬，考上了燕京航空大學，還追到了沈念初。」

誰也沒注意，自從這個話題開始后，年長的陳嘉魚臉上的笑意便慢慢地散了。

「要我給你一點自由空間？可我是你女朋友，我在乎你才會這樣。」

他只能反覆地告訴自己，你別太貪心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完美的。

此時此刻，年長的陳嘉魚突然有種疲累、煩悶到了極點的感覺。

她害怕好不容易體驗到的愛再次失去，所以才會想通過對陳嘉魚的絕對支配以及佔有，來保證自己在這份愛中的安全感，但她卻不懂如何才是正確的表達愛的方式。

「這件衣服我不喜歡，以後你不要再穿了。」

然而，他身後的電梯門還沒合上，準備邁出去的腿就停住了。

溝通同樣失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