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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去讀大學，可以看到媽媽接過他的錄取通知書時，露出的欣慰笑容。

聞清澤點了下頭：「可以，告訴我你的准考證號和名字。」

話語方出口，陳嘉魚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心猛然突突地跳了起來。

陳嘉魚低下頭，看著她，感覺她原本就小巧精緻的臉，竟然比印象中又小了一分，心裏很是心疼，在她白皙光潔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他可以看著陳玉藻順利考上美術學院，實現她的夢想。

阮秀蓮也連連點頭：「好的，謝謝醫生。」

陳嘉魚笑了笑，還沒說話，又有幾道身影走進了病房。

他也可以繼續牽著她的手，和她一起看日出與日落，經歷那些有著生老病死，悲歡離合，有意氣風發，也有艱難困阻的未來。

陳嘉魚的這句話還沒說完，一個溫暖柔軟的身子就撲進了他的懷裡，她反而哭得更加厲害，淚如泉湧的同時，斷斷續續的叫著他的名字。

是真的！

下一秒，聞清澤差點沒嗆到。

「哥，你是理科狀元，牛逼啊！」

這個念頭冒了出來后，他便朝著哭聲的來源大步跑去。

靠在他的懷中，蔡佳怡輕輕「嗯。」了一聲。

那哭聲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輕到模糊難辨，但他卻依然能感受到其中的傷心和無助。

十五分鐘后，他們給陳嘉魚做完了一次簡單的檢查。

聞言，聞清澤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對了，陳嘉魚同學，你知道你是今年全省的理科狀元嗎？」

在雙腳踏出出口的那一瞬間，陳嘉魚便醒來了。

「哦，」陳嘉魚笑了，「現在知道了。」

聽到前半句，聞清澤便忍不住露出了笑容，結果後面一個轉折，他又愣了。

「現在也不晚。」陳嘉魚微微笑了一下，想起來了什麼，「對了，你說那個八音盒摔壞了啊？讓我看看。」

說完后，他一臉期待的看著陳嘉魚。

夢裡是一片迷霧般的昏暗與荒蕪，分不出任何方向。

剛認識蔡佳怡的時候，她一直表現得成績平平。陳嘉魚雖然直覺有點不太對勁，但也找不出原因，後來也就接受了。

蔡佳怡依偎在陳和*圖*書嘉魚的懷裡，抬起手，撫著他的臉，臉上是笑，眼中卻還帶著朦朧的水汽，將這些天的事情大致的說了一遍。

701分……

陳嘉魚恍然了。

她大喊了一聲，然後就猛然撲了過去，緊緊抓著陳嘉魚的手，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叫道：「快，你快點敲一下我的頭，讓我看看是不是在做夢？」

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些使不上勁。

那聲音是那麼的低，即便在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房間里，也微弱得幾不可聞。

陳嘉魚深吸口氣，將蔡佳怡再摟緊了一些，重複道，「對，已經沒事了。」

「我已經和這邊的醫院說過……」

「小夥子，從目前來看，你的身體很正常。」主治醫生笑呵呵道，「現在時間晚了，先好好休息，等到明天白天，我們再給你做個進一步的檢查，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對了，這幾天還是要盡量在床上靜養，不要做太激烈的活動。」

阮秀蓮抬手就給了她後腦勺一下：「女孩子家的，說話注意一點！」

但陳嘉魚沒有著急著去詢問什麼，只是靠在床頭，動作有些笨拙地輕拍著懷中女孩兒單薄的後背。

除了陳嘉魚，蔡佳怡和阮秀蓮也沒有太過形於色的訝異，只有陳玉藻「嗷」的一聲叫了出來。

阮秀蓮和陳玉藻一進門，就看到了坐在床上的陳嘉魚。

「但是什麼？」他連忙問。

但是？

陳玉藻先反應過來。

「別客氣，我們又沒做到什麼。」

等醫生走後，聞清澤也進來了。

陳嘉魚也愣了愣。

蔡佳怡剛要起身時，病房的門再次被人推開了。

說完后在，立即捂上嘴，大眼睛骨碌碌的打量著阮秀蓮。

迫不及待，貪婪又瘋狂。

剛醒來就這麼壞。

不行，他必須去找她。

他還想再勸陳嘉魚幾句，這時候，一旁的蔡佳怡忽然笑著說，「聞老師，您這裏應該可以查到我的分數吧？」

「其實，如果不是你剛才哭了，我可能還沒那麼快醒。」陳嘉魚用下巴輕蹭著她的頭髮，緩緩的說。

那些甘美的液體自他們的口中淌進了心和_圖_書裏，再隨著心髒的搏動，流向全身每一個部位。

她也半天沒能反應過來。

彼時的陳嘉魚，像一縷找不到歸宿的遊魂，在幽靜中毫無目的的四處遊走。

過了一會兒，他的唇角露出一絲微笑，並沒有轉身，而是悄然倒退，再度將門給輕輕的掩上了。

難怪她看到他醒來，會這麼激動。

「陳嘉魚同學你好，我是來自燕京大學的聞清澤老師，很高興能看到你醒過來。」

是幾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見到陳嘉魚后，他們也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猶豫了會兒，聞清澤還是決定為了學校，豁出他這張老臉。

她終於確定了眼前的一切並非幻覺或是夢境。

這一吻非常的長，直到兩人都感覺有些缺氧了，才慢慢的分開了彼此的唇。

嗚——好疼！

阮秀蓮和陳玉藻也露出一副「理應如此」的表情來。

但在這期間，兩人沒正兒八經的考過試，所以，她的成績是怎麼個不錯法，陳嘉魚心裏沒什麼具體的概念。

這次，他才算知道了。

蔡佳怡報出了一串數字。

原本心中持續了半個多月的不安、忐忑和恐懼，此刻，逐漸被巨大而洶湧的喜悅給取代了。

為什麼她哭得這麼傷心？

「怎麼了，不要哭……」

「蔡佳怡。」

「哪有腫……你少誇張了。」蔡佳怡的臉頓時微微一紅。

但陳嘉魚並不清楚這點，何況，他們也沒幫上什麼具體的忙，萬一他現在開口提出報考的事，陳嘉魚會不會認為他是在挾恩圖報？

她好像瘦了。

「早知道我哭這麼有用，我就應該早點大哭特哭的。」

「是的媽。」陳嘉魚笑了一下，回答她，「我已經醒了……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

對於兒子的成績，她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畢竟經歷過那麼多次的高考，只要不是頭豬，那都能考出個高分來。

聽到「蔡佳怡」這三個字后，聞清澤猛然一愣。

蔡佳怡微怔了下。

陳嘉魚說：「我知道了。」

「其實，昏迷時的我，好像在做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不知何時，病床上多出了一道有些虛ｈｔｔｐs://wwｗ.ｈetｕboｏk.ｃｏｍ.ｃom弱的半坐著的身影。

直到蔡佳怡向陳嘉魚坦誠了她是重生者后，也告訴了他，她是想找機會和他多接觸，真實的成績其實是不錯的。

「你選吧，反正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蔡佳怡看著陳嘉魚，彎著眼睛說，「除非你和我分手。」

最後，她心花怒放的笑出了聲，「阿姨一直都不知道你這麼厲害，居然能考這麼高！！」

「原來是這樣……」聞清澤鬆了口氣，「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你也沒必要非得和她一所大學啊，都在燕京也是不錯的……」

但小怡竟然考了全省第六名，對她來說，就沒那麼能淡定了。

也許，臨到老時，他還可以和她一起躺在搖椅上，安靜地回憶著過去，每一個生命階段里的點滴……

像是睡了很久很久，以至於它們都忘記了該如何運作的感覺。

陳玉藻眼淚汪汪的捂著額頭，嘴角卻咧開了。

聞清澤的聲音突然頓住，腳步也跟著頓住。

「哥！你、你、你醒了？！」

是幻覺嗎？

沿著長廊，陳嘉魚向前又跑了許久，耳邊的哭聲也逐漸由模糊到清晰。

按照平時的套路，招生老師在見到了目標考生后，就會詢問對方的意向學校，如果是燕京大學，那自然是皆大歡喜，如果不是燕京大學，那麼就要想方設法說服對方改變心意。

在這一刻，時間似乎靜止了，整個世界似乎全都靜止了。

彷彿整個胸口都要被這喜悅撐到爆炸。

滿臉的不可思議。

不知持續了多久，直到，他隱隱地聽到了蔡佳怡的哭聲。

他微笑著，對陳嘉魚伸出了手。

「聞老師你好，」陳嘉魚和他握了下手，「剛才我已經聽我女朋友說過了，感謝你和燕京大學對我的幫助。」

所以說，循環是真的結束了！

她又轉身跑回去，扯著阮秀蓮的手臂又蹦又跳，嘴裏又哭又笑又叫，「老媽，你看到了嗎？哥哥醒了！他醒了！」

之前脫離循環的時間過於短暫，還沒等他咀嚼反應過來這個事實，就被車撞了……以至於醒來了這麼久，才後知後覺的想到了這件事。

發生hetubook.com.com了什麼？

……

下一秒，蔡佳怡忽然抬起頭，手臂勾住了陳嘉魚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

他清了清嗓子，「那個，陳嘉魚同學，你有沒有考慮過報考哪所大學？以你的分數，我們燕京大學敞開大門歡迎你，不光專業任你選擇，而且按例還會有一筆獎金……」

這也意味著，這下，她想去哪個學校的話，都沒問題了吧？

蔡佳怡噗嗤一聲笑了。

「別擔心，已經沒事了……」

「聞老師，燕京大學挺好的，我很喜歡，」陳嘉魚略一沉吟，開口道，「但是……」

過了幾分鐘，蔡佳怡似乎宣洩得差不多了，哭聲慢慢地平復下來，只是還在陳嘉魚的懷中，將他緊緊的抱著。

驀然間，前方大放光明。

陳玉藻又蹦了過去，好奇的問：「哥，你一直沒醒，怎麼突然醒了啊？」

「你等下，我記一下。」聞清澤用手機記下，然後邊撥號邊問，「名字呢？」

「嘉魚……你真的、真的醒了？」

「嗯……」陳嘉魚有些虛弱的抬起手，緩慢的摸著她的頭髮，這時候他的鼻子里聞到了濃濃消毒水的味道，再看看四周的一切，陳嘉魚才意識到自己在醫院，又逐漸想起了車禍的事情。

陳嘉魚笑了，看著她問，「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你說我『終於醒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原本就虛掩著的病房門被人從外推開。

但是，陳嘉魚的情況不一樣。

後面的事情，便不用再重複了。

阮秀蓮沒敲她腦袋。

阮秀蓮手指顫抖著，抬手揩了下眼角，「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跑著跑著，不知怎地，進入了一條長長的走廊。

陳嘉魚抬手給她來了個爆栗。

兩人的瞳孔都是瞬間睜大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

阮秀蓮並沒有哭，可似乎已經要落淚了，她一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兒子，聲音啞的厲害。

如果不是她的哭聲，陳嘉魚也不知道他還會遊盪多久。

陳嘉魚愣了一瞬，便將她摟緊了。

「大叔，你查到佳怡姐考了多少沒有啊？」陳玉藻好奇的把小腦袋湊了過來，她很快在名單中發現了蔡佳怡的名字，接和_圖_書著「哇」的一聲驚呼了出來。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立即掛掉還沒接通的電話，再翻出了學校發給他的排名前百的考生名單，快速掃了起來。

「總分701，全省第六名！佳怡姐你太牛逼了！」

只剩下緊緊摟抱在一起，熱烈的，難捨難分般的親吻著彼此的少年少女。

「是這樣……」

「我想和女朋友去同一所大學，所以，等知道了她考的情況，再做進一步的考慮。」陳嘉魚略帶歉意的說。

這名字怎麼聽起來有點耳熟呢？

出口到了。

他記憶中的最後一刻，還停留在當時那輛黑色奧迪撞過來的時刻。

這意味著，一切終於不用再重新開始，他可以回歸平凡生活了？

「嗯，我去拿。」

陳玉藻抱著頭，哼哼唧唧的不說話了。

蔡佳怡的身子繃緊了，她蹲在那裡，慢慢地自臂彎中抬起了布滿淚痕的臉，視線看向前方。

這時候，聞清澤張了張口，看著陳嘉魚，一番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雖說自己和學校幫他，並不是衝著想讓他報燕京大學這個理由，只是覺得可惜，想在能力範圍之內幫一把對方，是完全的問心無愧。

見到他的表情里竟然沒有多少驚喜，聞清澤有些意外，不過轉念一想，對方經歷了這一遭，也算是大難不死，行事自然會穩重淡定些。

少年面孔帶著些蒼白，但注視著她的目光卻是明亮又溫柔。

「滿足你。」

感受到他的大手一下一下的落在她的背上，溫暖又真實。

「意義是一樣的。」

這半個多月里，想必她和媽媽、妹妹都擔心壞了……

「我感覺我的嘴唇都被你親腫了。」陳嘉魚抬起手，摸了摸嘴唇，然後嘆了口氣的說。

「陳嘉魚、陳嘉魚……你醒了……你終於醒了……我不是在做夢吧……」

所以，他已經昏迷了半個多月。

她用力的吮著陳嘉魚的唇，像是在沙漠中跋涉了三天三夜，沒有碰觸過任何水源的旅人，突然見到了一汪清泉。

如果沒有蔡佳怡，那麼衝著聞清澤做的那些事，他會二話不說的選擇燕京大學，但現在他肯定要為蔡佳怡考慮，不能直接承諾對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