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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宇推了推眼鏡，「附議。」

「咔嚓」！

「……」

這時，陳嘉魚見到她唇角處有一滴琥珀色的酒液，說，「轉過來。」

給幾個男生都倒了一杯之後，侯子凡晃晃酒瓶，衝著同桌的幾個女生問：「你們要嗎？」

「回去給你泡杯茶醒酒。」蔡佳怡說。

身處其中的時候，我們都滿心期盼著早點與它告別，但此時，當我們赫然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這一段光陰的盡頭時，卻也不免感慨著時光太匆匆。

鴨舌帽撇了下嘴，「沒有。」

只是，無論我們有多留戀這段時光，無論有多少人多少事，逝去的太匆匆，以至於我們沒有來得及握在手中，唯留下滿心遺憾，卻終究還是要與它告一聲別。

相機閃出白光。

高中啊，這是讓我們都又愛又恨的時光。

甚至，已經開始不舍與懷念。

然後，他看了看身邊的蔡佳怡，一副我很乖的神情：「寶寶，我可以喝嗎？」

我們懷念的是經過某間教室時，佯做無意的朝裏面投過去，卻又怕被她發現，還沒看清就急忙收回來的眼神。

「閉上眼。」

陳嘉魚只來得及瞥了對方的背影一眼，對方的後頸上有一顆黃豆大的黑痣。

「……當我數到三的時候，你就會忘掉所有與我有關的事，就像做了一個無法回憶的夢，而再當你數到第十個呼吸時，你就會醒來……」

眾人則是很給面子的紛紛鼓起了掌。

……

長時間蹲著，再加上站起的速度過快，聚集在軀幹和下肢的血液不能快速迴流到大腦，他突然有點頭暈目眩。

「怪了，這路怎麼是彎的？」夏宇抬抬眼鏡，看著前方，面不改色的開口。

看樣子，夏宇是去不了的了。

為了應景，每桌還各上了一箱啤酒，老師校長那一桌則是白的啤的都有。

待校長講完后，便輪到了方永平，他端著一杯酒，站起身，環顧了四周一圈后，有些感慨地道：「同學們，這一杯是方老師敬你們的。」

不知何時，女人已經從陰影中走了出來，腳步停在了鴨舌帽的身邊。

選擇座位時，大家基本是按照關和_圖_書係親疏遠近來坐的。

戴著鴨舌帽的男人回頭看了眼，見沒人追來，才放緩了腳步，又鬼鬼祟祟地向四周張望了幾眼，抓到個旁人沒注意的機會，溜進了不遠處的一條巷子。

她聲音戛然而止。

「不能微信轉賬嗎？」

蔡佳怡搖了下頭，小聲說，「倒沒什麼特別值錢的。」

鴨舌帽嚇了一跳，立即站起身，回頭望去。

「什麼？」

「啊，」女人有些驚訝的開口，聲音里透出一絲歉意，「不好意思，我沒拿好，麻煩你撿起來吧。」

眾人：「……」

陳嘉魚伸手從褲兜里摸出一串鑰匙，選了把，插|進鎖孔內。

蔡佳怡哇地叫了一聲：「你好噁心！」

然後，大聲地說：「很開心能和你們一起度過這三年，但接下來的旅途，方老師不能陪著你們一起走了，祝福你們都能前程似錦，大展宏圖！來，乾杯！」

……

中午十二點，方永平約好的攝影師來了。

侯子凡咬牙切齒的說：「仗著畢業了，當著方老師和校長的面也敢眉來眼去勾勾搭搭是吧？能不能考慮下我們這群人的心情？」

陳嘉魚的那一桌自然還是侯子凡夏宇還有幾個關係比較要好的同學。

話說完，她微揚起頭，直接一飲而盡，然後放下了杯子。

那人抓住機會，直接從門口沖了出去。

站在門外，蔡佳怡在包里翻了會兒，沒發現鑰匙。

蔡佳怡大概也想到了這點，心臟咚咚跳得厲害，在他懷裡，像只受驚的小貓兒般簌簌抖著。

「吐，你都要吐了？」她故作驚詫，「那還說沒醉。」

我們懷念的不是那些被如山一般的考題與試卷折磨的痛苦，懷念的不是六點起凌晨睡的艱辛。

鴨舌帽，「你到底給不給錢？」

「你幹什麼？！」鴨舌帽的火氣冒了起來。

她撓撓小腦袋，嘆氣道：「我記得放在包里的啊……塞哪兒去了？」

「茄子。」高三（3）班的學生們都洋溢笑容，齊聲大喊。

「靠！」

「怎麼樣，找到我要的東西了嗎？」

「奇怪……我怎麼跑這兒來了？」

錢掉了滿地，和-圖-書有不少張還飄到了幾米外。

現在這種場合，蔡佳怡自然不會刻意掃大家的興，淺淺笑了一下：「喝可以，克制一下，畢竟你剛出院，別喝太多啦。」

兩人一路胡說八道，一直走到蔡佳怡家樓下，再一起上樓。

其實兩瓶啤酒下去，陳嘉魚就感覺有點昏沉了，蔡佳怡也喝了一瓶多啤酒，兩個人都算是介於幾分微醺到正式的醉倒之間這個程度吧。

她的聲調平和緩慢，卻彷彿含著一種讓人無法違拗的力量。

眾人嘻嘻哈哈的出了酒店，方永平和校長他們走了后，就更無拘無束了。

「怎麼回事，我明明記得……」

有的和大家告別，有的則是三五成群的約著再去什麼地方玩。

我們懷念的是那段青澀的時光中，單純而乾淨的你我，真摯與純粹的情誼。

他們都不去，朱舒和田恬兩個女生自然也不可能和侯子凡去，眾人便約著以後有機會再出來，就分道揚鑣。

到門口時，他突然出手，重重地推了蔡佳怡一把——她離門口很近，擋住了他的路。

兩瓶啤酒對他來說已經不少了，畢竟極限也只有兩瓶半，現在已經開始昏昏沉沉，只想找個安靜的所在待著。

蔡佳怡一愣，陳嘉魚擰完了剩下的小半圈，伸手一推，門徐徐朝內打開。

「女中豪傑！」侯子凡豎起大拇指，給她也倒了一杯。

除了那本《小王子》，其它的東西她並不在意，丟了也就丟了。而《小王子》就在她背後的包里，沒有放在家中，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鴨舌帽停下腳步，咽了口唾沫，問：「錢呢？」

「別找了，我有。」

侯子凡喊：「老陳，夏宇，何彥你們去不去唱KTV啊？」

我們懷念的是夕陽下，那一條條被拉得長長的、背著書包並肩徐行的影子。

一張、兩張、三張……

氣氛越來越嗨，男生們都喝了不少了，甚至有些女生也加入了其中，朱舒更是直接捨棄了杯子，拿起一瓶啤酒，直接用瓶吹。

高三（3）班的全體學生一起拍畢業照。

等他走到巷子的深處，不遠處的陰影里和_圖_書，突然傳過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夏宇，你呢？」

「反鎖了呀。」

陳嘉魚揉了揉眉心，說：「我有點頭暈了，下次再約吧。」

侯子凡舉起一瓶打開的啤酒，衝著陳嘉魚嘻嘻哈哈地道：「今天老陳你算是雙喜臨門，既成功出院，又得了理科狀元！為了慶祝，我今天必須把你給灌趴下，快點，杯子拿過來，我給你滿上！」

「什麼？！」

陳嘉魚：「……吐你嘴裏。」

他舉起了杯子。

對方戴著個鴨舌帽，帽檐壓低，陰影擋住了大半張臉，看不清長相。

全班五十多個人，加上老師和幾名校領導，分成了七桌。

「錢不會少你的，先把我要的東西拿來。」

陳嘉魚的俊臉也微微有些發紅了。

再一轉念，又有些后怕。

陳嘉魚正要說「好。」侯子凡已經大聲嚷嚷了起來。

調整好隊列后，攝影師擺了擺手，示意學生們看向鏡頭，「大家一起說茄子！」

「老子差點把她家地板都翻過來了，別說什麼《小王子》了，就連《小王八》也沒看到一本！」

……

蔡佳怡甜甜一笑：「謝謝哦。」

鴨舌帽的胸口緩慢起伏著，到第十次后，他睜開了眼。

兩人對視一眼，腦子裡不約而同地湧出個念頭：難道有小偷？

陳嘉魚連忙一把抱住她。

鴨舌帽的眼中露出一抹貪婪之色，正要接過來，女人握著錢的手忽然鬆開了。

陳嘉魚卻沒有碰杯子，只是說，「等一會兒，我得先問下女朋友。」

蔡佳怡有恃無恐：「你來呀。」

飯越吃越熱鬧，最後鬧鬧嚷嚷，差點把酒店的房頂都給掀了。

聞言，不少學生們也都紅了眼眶，無論男生女生，都舉起了手中的杯子：「乾杯，方老師！」

陳嘉魚呼出口氣：「先報警。」

女人，「好吧，你過來，我給你錢。」

這個念頭其實連一秒都沒到，事實上，根本沒等兩人思考太多，一道人影就突然從房間里躥了出來，徑直的往外沖。

「……two。」陳嘉魚回答。

陳嘉魚用紙巾替她擦掉了。

巷子里，女人的聲音幽幽地回蕩著，彷彿從ｍ•ｈｅtuboｏｋ•cｏm.ｃoｍ遙遠的異空間內傳出來。

……

女人沉默了兩秒，站在陰影中，含糊地低喃了句什麼。因為音量太輕，鴨舌帽沒聽清，依稀像是「看來只能再找機會了，反正以後……」

在陳嘉魚端起杯子之前，蔡佳怡的手卻先搭在了他的手腕上，彎起眼睛，溫柔的發話，「好了，你已經快喝兩瓶了，夠了。」

擰了大半圈，陳嘉魚忽地感覺不太對勁，轉頭問她：「你今天出門時沒反鎖？」

見女人不說話，鴨舌帽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很不耐煩地說，「事先說好的，就算沒找到，錢也一分都不能少。」

中途，校長端著酒杯，站起來講了一番老套的勉勵語。

看到這一幕的單身狗們，頓時發出嘔吐聲。

「兩瓶啤酒，我這才算開了個頭，老陳你就不行了？還有啊，蔡佳怡你現在連喝這麼點啤酒都要管著他，等你們要真結婚了，老陳不會活得像犯人一樣，一點自由都沒有吧？」

巷子里除了他，什麼人也沒有。

「真的？」蔡佳怡眨眨眼，手指比劃了個三，嘴裏卻問，「一加一等於多少。」

看著這一幕，侯子凡再次被痛擊，掩面痛苦地哀嚎著，「你們夠了，夠了！」

她忽然說，「有人來了。」

我們懷念的是，那段一起笑一起叫一起流淚一起流汗一起放肆歌唱一起放肆愛的少年時光……

蔡佳怡則是眯起眼睛看了侯子凡一會兒，手指落在了陳嘉魚的杯子上，將杯子輕端了起來，放在紅唇邊，同時巧笑嫣然地說，「那我來代替他喝，行了吧。」

幸好他送她上來了，幸好這時她不是孤身在家，否則……

陳嘉魚挑了挑眉，「收到，謝謝寶寶關心。」

我們懷念的是籃球場邊，遞給我們一瓶飲料的女孩兒微微發紅的小臉。

侯子凡很無奈，早知道還不如剛才讓陳嘉魚少喝一點。

陳嘉魚下意識地把她摟緊了幾分，另一隻手輕拍著她的背，低聲道：「別怕別怕，我在就沒事……對了，家裡有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一直到下午近兩點，這餐飯才終於結束了。

「現金比較安全。」

嘩啦。

和_圖_書他滿臉茫然。

客廳里一片凌亂，東西散落一地，宛如颱風過境般狼藉。

「……」陳嘉魚挑起眉，指了指他，「警告你，別挑撥離間啊。」

好么，原來這位才是狠人，不聲不響的醉了，直到現在才暴露。

校長也來了，他一臉樂呵地坐在第一排的正中間，還特別關照陳嘉魚站在他的身後，蔡佳怡則是站在方永平的背後，和陳嘉魚並排在一起。

陳嘉魚正要追上去，又不放心留下蔡佳怡一個人，只猶豫了短短兩秒，那人已經跑得沒了影子。

到了中午，諮詢會結束了。

鴨舌帽下意識地就按照她說的話去做了。

蔡佳怡猝不及防，叫了一聲，往後跌倒。

女人的語調里透出疑惑：「真的沒見到？你所有地方都找過了？」

「……」陳嘉魚嚇唬她，「我要吐就吐你身上。」

「你的眼皮很沉重，像是塗了一層膠水，上下眼皮沾在了一起，怎麼都分不開……你睜不開眼……你很困……越來越困……你快要陷入深度睡眠了……」

「那怎麼一擰就開了？」

「不用。」陳嘉魚攬著她的肩，懶洋洋地說，「我就是頭有點暈，又沒有醉的很厲害，腦子還清醒著呢。」

女人忽然抬起手，輕輕拂過鴨舌帽的眼皮。

何彥則是擠出個笑：「我爸這幾天心情不太好，我也先回去了。」

「媽的，真是麻煩。」鴨舌帽罵了一句，開始彎腰撿錢。

侯子凡再次捂著胸口，一副遭受到暴擊的樣子。

「……一、二、三！」

眾人浩浩蕩蕩的前往海天大酒店，吃畢業飯。

陰影里，女人伸出一隻手，手中握著一疊紅色的鈔票。

田恬和蔡佳怡搖了搖頭，朱舒把杯子往前一放，淡淡道：「來！」

自從上次他在蔡佳怡面前上演了「兩瓶半」倒之後，蔡佳怡就不怎麼讓他碰酒了，即便不得不喝，也要和她說一聲。

蔡佳怡將臉轉向了他。

眼見陳嘉魚的杯子空了，侯子凡再次拿起酒瓶給他斟滿了，「來老陳，再來一杯。」

鴨舌帽想想也有道理，往前走了兩步。

「我沒找到你說的那本書。」

青春，在這一刻被定格。

沒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