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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完朋友了？」

駱錦擺擺手，靠自己的力量挪到了沙發處，再有些艱難地坐下。

而且按照陳嘉魚所說，現在他和蔡佳怡可能會有危險，她必須儘力幫他們……

所以駱錦剛才給她轉了一筆錢，作為她即將到來的生日的禮物。

遲疑忐忑了兩秒后，沈念初先扭頭看了眼書房的房門，見它緊閉著，方才站起身，腳步不自覺地放到極輕地走到了矮几前。

「我不知道，」陳嘉魚的手指用力攥住那個電子元件，聲音低沉地敘述，「但是……那玩偶是在我住院期間，你媽媽來道歉后的第二天，一個陌生男人送來的。」

「……謝謝。」

望著手機，過了會兒，眼眸微微閃爍起來。

那丫頭本來就想法多，何況這事又和沈念初扯上了關係，讓她知道，只怕會加倍胡思亂想，所以陳嘉魚覺得如果能順利解決，就沒必要讓她多餘緊張了。

蔡佳怡頓時撒嬌道：「我不管，就算這樣，你也必須在燕京多待一段時間，好好陪陪我才能走哦。」

她只會站在正確的那一邊。

目送著沈念初離開，陳嘉魚才拉開外套的拉鏈，從裏面的內袋裡拿出了一本薄薄的書。

「正確的那一邊。」

「在書房做康復訓練呢。」

擔心遺漏，沈念初又看了一遍。

她立即意識到了什麼，長睫掀起，視線隱含鋒芒地盯著陳嘉魚：「你懷疑這個竊聽器和我媽媽有關？！」

蔡佳怡正在翹首期待著，忽然聽到了手機的響聲。

轉賬……

但對於用途，她並不知道。

按照駱錦的性格，無論這件事是否和她有關，只要沒有證據，她都絕不可能直接承認。

「我選擇……」

而這些秘密，哪一個都不合適告訴沈念初。

那是個五官與蔡佳怡有幾分相似的中年女人，一手拖著行李箱，肩上還背了一個款式精緻的單肩包，捲髮及肩，是那種港風的黑色大卷，絲絨紅色的啞光口紅，但是搭配著那雙上挑的眼睛和弧度略彎的細眉，溫柔的笑容，顯得頗有氣質。

她頓了頓，才接了下去。

沈念初一直看著她走回主卧，才慢慢將目光收回，落回在自己的手機上。

「你、快生日……爸爸媽媽給你……轉賬……禮物……」

「還有，我也希望是我誤會了你媽媽，做這一切的另有其人，希望你能幫我確認，這件事到底和她有沒有關聯。如果真的是個誤會，我很抱歉。」

「洗澡水放好了。」沈瑞走過來，溫和-圖-書聲說，「我扶你回房間洗個澡。」

意思是，要的。

「先對蔡佳怡保密，我還沒對她說過這件事……」

聽到動靜，沈瑞走了過來。

陳嘉魚的心，也安了下來。

要不——直接和媽媽開門見山？

但，那是在沒有涉及到駱錦的前提下。

那是駱錦的手機。

望著窗外，她的腦海里千思萬緒，紛至沓來。

晚上八點半。

……

他看著她的眼睛，深深地。

那是一個小巧的電子元件。

他相信沈念初的人品。

沈念初皺皺眉，又低頭看了那東西一眼，隨即反應過來，眸光震驚。

沈念初直勾勾地看著陳嘉魚，和他那雙黑眸對視著。

沈瑞見她有些魂不守舍，開口問，「怎麼了，你有事找她？」

沈念初秀美的眉頭擰起，過了少頃，鬆開，她淡淡地道：「當然。」

陳嘉魚緊皺著眉，一個字一個字地斟酌著往外吐，「我懷疑，是因為有人竊聽到了我和蔡佳怡交談過的一些內容，所以才會刻意安排了小偷去她的家裡……」

沈念初滿臉的無法置信：「為什麼你家玩偶的肚子里會有個竊聽器？」

三個字就讓蔡佳怡心裏頓時一甜，笑容也甜如蜜，「乖啦，我也想你哦。等你過幾天回燕京，我們就可以見面啦。」

陳嘉魚沒有回答，只是重複了一遍。

陳嘉魚沉默了兩秒，說：「我想不到第二個有這麼做的動機和手段的人。」

還有一些地方，他沒有完全想通，但已掌握的信息，足夠他將最大的嫌疑目標鎖定在了駱錦的身上。

「媽媽！」

「你信任我嗎？」

「媽媽，這次你回燕京以後，還會去國外嗎？」

正是那本《小王子》。

有些事，是他知道的，有些則是聽阮秀蓮和陳玉藻轉述的。

接下去，她又檢查了駱錦的私人賬號，以及那段時間的來往簡訊、通話記錄……

……那麼，還有沒有別的方法呢？

陳嘉魚踏上前一步，看著她，「你不是說相信我嗎？」

如果說他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之一，那麼這句話顯然很沒有道理，因為從始至終，他們之間，從未曾有過什麼正式的承諾，又或是剖腹見心的交情……

竊聽器、玩偶、你媽媽、第二天、送來……

白玉般的纖長手指緩緩伸出，輕觸了一下手機的外殼，然後將它握在了手裡。

「先回答我。」

駱錦搖了下頭。

在送給陳嘉魚的玩偶里裝竊聽器的人，會是媽媽嗎？

和圖書「你先聽我說完，還有一件事。」

沈念初深吸口氣，轉頭望去，「怎麼了媽媽？」

「你向來都有自己的主意，我不同意有用嗎？」蔡媽媽看著她，微微一笑，「不過呢，我倒是對這個憑一己之力改變我女兒的男孩子挺感興趣的。而且，每次打電話時，你都把他誇得快上了天，我就更好奇了……怎麼樣，什麼時候能讓媽媽親眼見見他？」

沈念初站著沒有動。

換而言之，對方的目的，或許就是這本《小王子》。

沈念初的眼眶有些發熱，輕聲道，「媽媽，其實我不需要什麼生日禮物……」

駱錦額頭帶汗，稍微有幾分氣喘，顯然做訓練消耗了她不少體力，但她性格倔強，依舊選擇了拒絕讓身後的沈瑞幫忙，而是自己有些吃力地慢慢挪了出來。

「你還需要媽媽陪？」蔡媽媽瞥了她一眼，嘴角彎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不是已經有人陪著你了啊？」

沈念初輕輕「嗯。」了一聲，環顧了下四周，沒見到駱錦，問：「媽媽呢？」

她信任他，非常。

雖說過去的駱錦對沈念初的要求極為嚴苛，但各種儀式性的時刻，她還是頗為重視的。

在他蘇醒的那天晚上，他和蔡佳怡曾經毫無遮掩地交談了足足半夜。

陳嘉魚回：「在想你。」

「我記得，某個人之前還一直和媽媽說，這輩子都不會談戀愛。結果半年前居然告訴我，她交男朋友了……」

可該怎麼確認呢？

「……」

「現在在做什麼？」

儘管這句話被駱錦說得斷斷續續，很不清楚，但沈念初還是立刻聽懂了。

但那天蔡佳怡將書放在隨身的包里，沒有留在家中，所以才僥倖沒有讓對方得手。

從他入院，到駱錦引發眾怒，再到駱錦出面道歉、病倒、緊接著有人送來帶著竊聽器的玩具熊、他蘇醒、出院……

沈念初微微一楞。

「什麼意思？」沈念初愈發疑惑，「難道……你突然找我來，是和我媽媽有關？」

沈念初站在那兒，亭亭地，冷靜地看著他，「好吧，我相信你說的，有可能是我媽媽讓人在你身邊安裝了竊聽器……但，你有沒有想過一個疑點——蔡佳怡的家被偷時，我媽媽還卧病在床，我和爸爸、看護基本二十四小時陪著她——她怎麼可能去安排什麼小偷？」

燕京機場。

這時，書房的門開了。

駱錦生病後，因為身體不便，所以將不少事務都交給沈瑞和沈念初來幫她處和圖書理，自然，手機密碼也沒有瞞著他們。

「嗯嗯。」

沈念初：「……」

沈念初屏住了呼吸。

過了一會兒，她才開口，「好，我會想辦法去確認的。」

陳嘉魚點了點頭，「昨天我在我家一個玩偶的肚子里發現的。」

沈念初莫名有些緊張起來，下意識地扭開視線。

不，不會，她相信媽媽。

從頭到尾都看了一遍，但沒有發現任何可疑。

「小偷？」沈念初睜大眼睛，詫異地問，「可這件事和我媽媽有什麼關係？和這個竊聽器又有什麼關係？」

沈念初抿抿唇，「沒什麼，就是隨便問問。」

沈念初輸入密碼，進入系統界面。

蔡佳怡喜悅地揚起眉梢，「那你是同意我們啦？」

而這一次，他同樣沒把握，如果這件事真的和駱錦有關，沈念初會怎麼選擇呢？

手指緩慢撫摩著它那彷彿帶著某種神秘力量的封面，陳嘉魚盯著它，喃喃道：「那個小偷來偷的東西……難道就是你嗎？」

「說得也有道理。」蔡媽媽點點頭，笑著說，「其實我覺得，你能有一個喜歡的男孩子，能談一場正常的戀愛，能收穫幸福的愛情……還是挺好的。」

然後，伸手去拿旁邊的手機。

緊繃的神經一點點放鬆下來，沈念初從口中輕呼出一口懸悶了半晌的濁氣。

「你知道它是做什麼用的嗎？」

可是……萬一真的是媽媽……該怎麼辦？

盯著她，陳嘉魚冷聲說，「我出院后沒多久，蔡佳怡的家裡就來了小偷，將她的家裡翻得亂七八糟。後來我們找到了那個小偷，但奇怪的是，他卻說那天的事情，他完全不記得了！」

沈念初推開大門，進了玄關。

「什麼？」

沈念初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和蔡佳怡都談了些什麼，以至於甚至會覺得有人能做出這樣的事？」

沈念初的生日就在十月，按照往年的慣例，駱錦和沈瑞會為她安排相關的慶祝活動，以及準備生日禮物。

陳嘉魚從口袋裡摸出一個東西，放在手心裏，攤開在沈念初的眼前。

過了會兒，陳嘉魚將書重新放回內袋，又取出手機，給蔡佳怡發了條消息。

駱錦點點頭，又慢慢地站了起來。

她撲過去。

陳嘉魚突然伸出雙手，用力地握住了她的肩，迫使她停下腳步，並轉過來，和他面對著面。

蔡佳怡與女人並肩走在機場中。

「該冷靜的是你！」

「在接機呀，」她回復，「我媽坐的飛機剛到機場了，再過和*圖*書幾分鐘，我應該就能看到她了。你呢，在做什麼？」

「不，不可能，」沈念初的第一反應是否認，她往後退了兩步，手也不受控制的緊捏起來，搖著頭，「我媽媽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這幾個字眼，迅速在沈念初的腦子裡被織成了一條脈絡。

沈念初搖了搖頭。

「……」

沈念初抿抿唇，說：「知道了。」

「現在可以說了嗎？」沈念初看著他，問。

可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沒有道理可言。

低頭看了眼，嬌軟的唇角立即翹了起來。

不論親疏，不論遠近。

全部正常，毫無可疑。

她腳步頓住，看著陳嘉魚。

沈念初趕忙起身，快步走上前去，「媽媽，我扶你。」

緊接著，她打開駱錦的工作賬號，用最快的速度翻閱著裏面的聯繫人和聊天記錄。

當務之急，要先確認媽媽到底是不是那個裝竊聽器的人。

自然，沈念初站在駱錦那一邊。

她輕手輕腳地將手機放回原處，又憑著記憶稍調整了一下角度，才坐回了沙發上。

「好哦，但他這幾天不在燕京，回漢楚市去了。等他回來，我們就找時間一起見個面吧。」

這時，出口處又湧出一批旅客，蔡佳怡收起手機，朝人群中望去。

正要切換到聯繫人的頁面，和陳嘉魚交代一句他的推測錯了自己媽媽和這件事沒有關係時，她的視線，無意中落在了剛才那條「轉賬」信息上。

至少在目前，還不能告訴她。

「應該會吧。」蔡媽媽踩著高跟鞋，笑吟吟地說，「還有不少國家我都沒去過呢，你也知道，環遊世界是媽媽最大的心愿之一。」

蔡佳怡先是臉微微一紅，接著才說，「男朋友是男朋友，媽媽是媽媽，我也想要媽媽陪呀。」

「但是，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對不起，我不能說。」

「我沒有辦法相信這麼荒謬的事情。」沈念初深吸口氣，邊轉身邊說，「不好意思，我要先回去了，你冷靜一下……」

幾分鐘后。

「對不起。」

當視線捕捉到一張熟悉的女人臉時，她的小臉上也立即綻放出笑容來。

依舊沒問題。

沈念初怔了怔，「為什麼這麼問？」

「我先回去了。」沈念初說，「要是有什麼發現，我會及時告訴你或者蔡佳怡的。」

蔡佳怡的臉更紅了，「嗯～～人是會變的嘛。」

「也對。不過呢，有件事我倒是很奇怪……」

在陳嘉魚的記憶里，那個與沈念初在一起的未來，httｐs://wｗw•hｅtubｏok•ｃom.cｏｍ他們曾不止一次因為駱錦對她的強勢控制而產生爭執。

……

屏幕被喚醒，其上跳出了解鎖密碼。

不過，要確定駱錦是否真的和竊聽器有關，陳嘉魚思來想去，也只有沈念初能有辦法做到了。

「念初。」

沈念初低下眸，沉思了會兒，抬起來時，與陳嘉魚四目相對。

無意中一抬頭，視線落在沙發旁的矮几上的一個黑色手機上。

「那如果……我和你媽媽之間只能信任一個，你怎麼選擇？」

「好，那你先忙吧，有空再聊。」

「……」

話音剛落，她就聽到自己的手機傳來一聲提示——她的銀行卡內剛到賬了一筆錢，金額還不小。

她的語氣很淡，是種接近靜篤、理所應當的淡然，所以格外讓人心安。

今年卻是個例外，她在讀大學，生日也自然只能在燕京度過，而以駱錦現在的身體狀況，也不可能飛去燕京幫她慶祝。

她放下行李箱，伸出雙手環住蔡佳怡入懷，等女兒將腦袋貼過來時，又用一隻手輕摸了摸她的頭髮，眼底似是有淚般地笑嘆：「真是越來越漂亮了，媽媽都要差點認不出你了。」

「你說的也有道理。」陳嘉魚沉聲說，「但這不足以打消我的懷疑，因為竊聽到的內容，或許不止你媽媽一個人聽過……而且，很有可能，現在暗處有人在對我和蔡佳怡心存不軌……但現在，對方是誰、在什麼地方、有什麼打算、下一步可能怎麼做……我都毫無頭緒，只能先以你媽媽這裏為突破口，想辦法尋找線索。」

突然，耳邊聽到駱錦的聲音。

「你的意思，是說它是竊聽器？」

事實上，在約沈念初出來之前，他已經把整個時間線從頭到尾捋了一遍。

除了那本《小王子》的秘密，還有他循環的秘密、以及未來的他和沈念初的那些愛恨糾葛……他們誰也沒想到身邊的那個毛絨熊玩偶肚子中，竟然暗藏著這樣的詭譎隱秘，將這些秘密直接轉入到了第三者的耳朵里。

「等等。」

沈瑞去書房照顧駱錦了，沈念初踩過軟軟的地毯，走到落地窗旁的一張單人沙發處，坐了下來。

駱錦看著她，牽動嘴唇，露出一個笑容。

……

「那你知道，竊聽器是幹什麼用的吧？」

陳嘉魚立即鬆了手，並向後退了一步。

藉著路燈的光，沈念初看清了它的模樣。

但這個念頭一出來，便被沈念初否決了。

過了幾秒，她神情慢慢平靜下來，輕聲說：「你把我的肩膀捏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