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那，你們準備什麼時候結婚？
雖然她沒看清內容，但分明瞥到陳嘉魚的手機屏幕上是簡訊界面。
沈念初的手指剛落上去，書頁頂部的一串粗黑體標題跳入了她的眼中。
只是……
他在這裏胡說八道，其實九成九倒是為了緩解緊張。
她拊掌笑道：「很好，等你22歲的時候，你們就結婚吧。」
接著，又由茫然轉為不可思議——
而它的另一個名字，是《命運》。
……
這一排的書排列得非常緊密，一本壓著一本，幾乎毫無空隙。
那到底是誰，策劃了之前那一切呢？
進到客廳，蔡媽媽先招呼陳嘉魚和蔡佳怡坐下，自己則是去倒了三杯茶，放在三人面前一人一杯。
「小怡的意見還用問嗎？她的一顆心早就全部系在你身上了。她爸爸……我聽小怡說，應該也不反對你們兩個的事情……至於我嘛……只要她喜歡，我就OK。」蔡媽媽慢條斯理的說，「至於什麼房啊，車啊，彩禮啊……這些東西，我們家其實都看得不太重要，孩子喜歡才是第一位的，畢竟我們生她養她，不是為了用來賣出一個好價碼。」
蔡佳怡的臉微微紅了一下，「我想什麼時候結婚就什麼時候結婚，誰說要一到年齡就結婚了？」
她不禁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在看什麼？」
周日上午。
「……好的。」陳嘉魚自然連忙答應。
蔡佳怡看著他，忽然噗嗤一笑，「那你叫媽吧。」
密集書庫的書架比尋常書架要高得多，她先放下手中的幾本書，再將旁邊專門用來取書的滑梯拉過來。
沈念初說，「謝謝郭阿姨。」
「聽說……前段時間你救了小怡，自己卻因為車禍進了醫院，差點就昏迷不醒？」
「沒事，看了會新聞。」陳嘉魚笑笑，站起來，將手機放進口袋，問道，「試好了嗎？」
但未來的走向，就一定能順她的意么？
如果排除了郭蓓的嫌疑……
過了十幾秒，門打開了，一個女人出現在門口，笑吟吟地看著兩人：「來了？」
駱錦嘆口氣，又搖了搖頭。
沈瑞坐在了她的身邊。
蔡媽媽的眼睛彎了幾分。
過了片刻，沈瑞溫和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阿錦，你又在聽《命運》了。」
「不客氣。」
「嗯，我前幾天看了一本書，它後面的參考文獻中有幾本書我很感興趣。但那幾本書已經絕版了，網上也沒有電子版……我查到咱們學校的圖書館還有，不過是孤本，被存在密集書庫里，我問過圖書館管理員，他們說密集書庫只對教師和研究生開放……」
蔡媽媽讓開了路。
「挺好的。」沈念初想起什和*圖*書麼，說，「對了郭阿姨，我正好有點事情想找你幫忙呢。」
「謝謝郭阿姨。」
「這個問題還不夠正經嗎？」
「嗯。」蔡佳怡抬眼看向一邊的導購，指了指手裡的兩款內衣，淡淡道，「就這兩件吧，謝謝。」
那本文獻躺在地上，書頁像一隻蝴蝶的雙翼般從中展開。
下一秒，沈念初觸電般地撿起書，快速將它翻到了封面。
沈瑞問：「你不想說？」
莫芸？
講真，他是巴不得越早和蔡佳怡結婚就越好，但——
蔡佳怡端著切好的果盤從廚房裡走了出來。
「媽，你和陳嘉魚在聊什麼呢？」
陳嘉魚立即將手機翻了個面，抬頭看過去，不知何時，蔡佳怡已經從試衣間里出來了。
「從認識你到現在，你一有心事就喜歡聽它。」沈瑞伸手握住她一隻手，溫聲道，「最近幾天，我也感覺你確實有點心事重重的……你有事千萬別埋在心裏，對身體不好，也可以和我說，我們商量怎麼辦。」
「我記得念初國慶回家之前，你還好好的，」沈瑞試探地猜測，「難道……你和念初吵架了？」
陳嘉魚被她看得心裏有點發毛，端起茶杯，佯做喝茶掩飾。
沈家。
即便她緘口不言，保守著這真相的秘密。
陳嘉魚和蔡佳怡下了車。
她不是不想說，是不能說，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蔡佳怡起身去了廚房。
蔡佳怡白了他一眼，「你正經點。」
「好的。」
而女兒，會不會一頭撞到網上，成為它的獵物之一呢？
「沒有呀，我和小陳一見如故，相談甚歡。」蔡媽媽瞥了一眼陳嘉魚，笑著說，「再說了，他一看就是很有主見的年輕人，這點小事怎麼可能嚇到他呢？我們都已經商量好了，等他滿22歲，你們就結婚。」
簡訊內，還附有一張照片。
駱錦靠在沙發上，雙目閉攏，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條堅冷的線。
「所以，我們這邊沒有意見。」她看著陳嘉魚，笑眯眯地，「不知道……你們家呢？」
陳嘉魚正坐在椅子上，等著蔡佳怡換衣服，忽然收到了一條來自沈念初的簡訊——
駱錦沒有睜眼，只是「嗯。」了一聲。
駱錦終於睜開了眼睛，卻是搖了搖頭。
一天時間很快過去。
一輛計程車停在燕京某個小區的大門外。
郭蓓說：「我已經和圖書館那邊打過了招呼，他們同意讓你進密集書庫查資料，別把資料帶出圖書館就行。」
陳嘉魚去付了錢，然後拎上東西，笑著說：「走吧，我們再去給阿姨買點禮物。」
……
這一天和-圖-書，正是蔡佳怡家遭小偷的第二天。
一貫理性的她，甚至連一個字都不相信。
看了幾眼后，沈念初的視線掠到了照片右下角的日期。
那天，其實她中途就已經醒來了，在所有人都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她的耳朵聽到了絕大部分的關鍵信息。
「咳咳咳。」
但是……
沈念初低頭抿了口杯子里的茶水，輕聲說，「原來是這樣，我知道了。」
——我計劃一畢業就和您女兒結婚。誒，不管您和岳父大人同不同意，反正我是這麼決定了。
「那，你們準備什麼時候結婚？」
等陳嘉魚說完，蔡媽媽啜飲了口杯里的茶，才慢悠悠地說：「行啦，你不用和我說這些虛頭巴腦的客套話。」
陳嘉魚卻皺起了眉：「不對。」
「哦，你問這些照片啊。這兩年我突然喜歡上了騎行，還加了學校的騎行俱樂部。」郭蓓笑著說，「暑假從你媽媽那裡探病回來，我就約了幾個俱樂部的朋友，花了快兩個月騎了全國不少地方。這些照片就是那時候拍的……」
但很顯然，那個人並不這樣覺得。
郭蓓後面還說了些什麼，沈念初卻一概沒有聽進去。
這不叫情商低，這得是純純情商負數，才能說得出口。
他瞅著蔡媽媽：您這問題的進展，會不會太神速了？
偌大的客廳里，只剩下了陳嘉魚和蔡媽媽兩個人。
……
沈念初低呼一聲，趕忙爬下滑梯，蹲下身子，伸手去撿，想看看有沒有損壞。
「我突然想起來一個嚴肅的問題——」
「除此之外，我們催眠師的第一條、也是最為重要，絕對不能違背的一條守則，就是——」
這種話，能在丈母娘面前說嗎？
蔡媽媽笑著接過禮物：「真是有心了，謝謝你。」
更何況，一旦女兒知道了真相，很有可能會更加無法忘記那個陳嘉魚。
來到一棟高樓前，蔡佳怡拉著他進了電梯。
荒謬，可笑。
「哎呀，瞧我這記性，居然忘記準備水果了，」她看向蔡佳怡，微笑著說，「小怡，你去冰箱里切點水果出來，招呼你男朋友。」
「哦，這是小事。」郭蓓渾然不在意地笑道，「回頭我給圖書館的人打個招呼，讓他們放你進去查吧。」
蔡媽媽剛坐下，端起茶杯，忽然想到什麼。
「傻丫頭，」蔡媽媽笑眯眯的，「遇到優秀又喜歡的男孩子要抓緊機會下手，不然被人搶走了多虧呀。」
「絕不能將催眠術用在滿足自己的私慾上。」
這是一本有關心理學的學術期刊，而發行時間，距今已有十余年。
郭蓓去了廚房，沈念初喝完了茶ｗww.hetｕｂｏｏk•ｃｏｍ.coｍ，便站起身，在郭蓓的屋子裡隨意地走動、打量了起來。
她突然悠悠地說。
……
頓了頓，郭蓓接下來的語氣更嚴肅了幾分。
……
沈念初接到了郭蓓的電話。
前幾本書她已經找到了，只剩下最後一份論述心理學與新聞學聯繫的文獻資料。
陳嘉魚點點頭。
蔡佳怡帶著他走了出來。
他們是不是有危險，是生是死，她需要在乎嗎？
這裏便是燕大圖書館的密集書庫，一些出版年代較為久遠、借閱人數較少，但又有一定保存價值的書籍便被存放在這個書庫里，存書高達百萬冊之多。
空曠的客廳一片寂靜，唯有落地音箱內正回蕩著的疾風驟雨般的音樂聲。
可是……陳嘉魚不是說，莫芸不懂催眠嗎？
陳嘉魚反應過來，深吸口氣，鄭而重之地頷首：「我們是求之不得。」
當看清「燕京大學莫芸」這幾個字時，沈念初的表情先是變得茫然——
許是因為陳嘉魚的事，「催眠」、「記憶」這幾個字眼頓時吸引了沈念初。
……
過了會兒，蔡媽媽才不疾不徐地問：「那個……聽說你是今年的高考狀元？」
「不能。」
直到郭蓓的腳步聲在身邊響起，她才扭頭問道：「郭阿姨，這些照片是……」
不然，女兒怎麼會來口口聲聲質問自己，認為自己採取了什麼見不得光的手段，要對那個叫陳嘉魚的小子，還有他的女朋友不利呢？
如果非要說郭蓓可以一邊在外地騎行，一邊扮演幕後BOSS在那裡「遠程遙控催眠」，從理論上來說，倒不是絕對沒有可能。
「為什麼？」
當然，嚴格說起來，日期還相差一天。但從照片上來看，很明顯，當時的郭蓓是已經在騎行的路上了。就算她真的插上了翅膀，也沒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在漢楚市安排好一切再回到燕京然後再出發去騎行。
郭蓓的神情突然一凝，想也沒想地回答。
如果事態真的演變成那樣……
沈念初稍稍用力，終於將資料抽了出來。
「嗯，先進來吧。」
「阿姨好。」陳嘉魚忙笑著開口。
盯著那條簡訊，陳嘉魚漸漸出了神。
陳嘉魚和他的女朋友的安危，關她什麼事？
「好的。」
這時，電梯停下，門開了。
陳嘉魚在腦子裡再次回顧了一遍事先排演好的步驟，繼而將手裡的禮物遞過去，「阿姨，這裡是漢楚市的一些特產，是我媽媽知道你從國外回來，特意讓我帶來送你的。還有，我聽小怡說你偶爾會腰痛，又聽說這個牌子的按摩儀效果不錯，所以買了一台，希望能對你有作用和_圖_書。」
對方又交代了沈念初不要在書庫內飲食等一些注意事項，便允許她進入了書庫。
這是她的看法。
蔡媽媽雙眸的弧度更深。
那時她氣得幾乎失去理智，幾乎要將真相全部說出來，但當那些話在腦子裡稍微過了一遍，還沒到口邊的時候，她就已經冷靜了下來。
那麼……
陳嘉魚：「……咳咳，我擔心丈母娘沒有心理準備，還是等下次吧。」
她又與郭蓓閑聊了幾句，才掛斷了電話。
蔡佳怡失笑：「哪有第一次見面就問這個的呀？你也不怕嚇到他。」
前兩次來的時候，她就看到了這面照片牆，但今天才是第一次細看。
陳嘉魚小聲說，「等下見到丈母娘，我是應該叫她阿姨，還是叫媽？」
畢竟見丈母娘這種事，這麼久他還是第一回，沒有經驗。
當看清那個日期的下一瞬，沈念初像是發現了什麼極不可思議的東西，漆黑的瞳孔遽然一縮，凝固在那裡，一動不動。
來到文獻區，按照編號搜尋了會兒，沈念初終於在書架的最上面一層處發現了它的蹤跡。
「啊。」
現在的她，唯一珍視的人，只有自己的女兒和丈夫。
如果彼莫芸就是此莫芸……
……
陳嘉魚：「……」
——《論催眠對大腦記憶的影響。》
「……能被人搶走的我才不稀罕呢。」
燕大圖書館，密集書庫內。
「？」
「好了，很完美，」她笑眯眯的，「別緊張，我媽肯定會喜歡你的。」
「……」
……
蔡媽媽捧著茶杯，一臉笑盈盈地，也不說話，只是上下打量著陳嘉魚。
「這幾天你聽了它好多遍了。」
……
駱錦沉默。
蔡媽媽的眼睛亮了亮，唇角高高彎起，顯然對陳嘉魚的回答頗為滿意。
【媽媽，拋去我喜歡陳嘉魚這件事，我依然把他當做我的朋友……蔡佳怡也是。朋友的事，我做不到坐視不理。】
畢竟她也沒開上帝視角，理應不知道自己已經懷疑到了她的身上，這種未雨綢繆的可能性，只怕和從二十樓跳下去而不死相比，也大不了多少。
最左邊，是十幾張郭蓓做騎行打扮，笑容爽朗地騎著自行車的照片。
蔡佳怡按了按門鈴。
陳嘉魚又點了點頭。
燕京大學的莫芸？是她所知道的那個莫芸嗎？
這棟樓是一梯一戶，只有一扇門。
儘管她的動作已經足夠小心翼翼，但旁邊的一本文獻依舊跟著掉了下來，落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
她又該怎麼做呢……
「沒什麼，就是討論你們什麼時候結婚。」蔡媽媽自然又直率地回答。
找到一名工作人員，沈念初說明了來和*圖*書意。
如果有熟悉古典音樂的人在這裏，便能聽出，這是貝多芬的《c小調第五交響曲》。
她按下第23樓的按鍵，趁著電梯上升的過程里，又仔細地打量了陳嘉魚幾眼，抬手理了理他的衣擺和袖口，再打量幾眼，方才露出滿意的神色。
沈念初正在找著自己想要的書。
一旦做出決定，哪怕撞到頭破血流，哪怕遍體鱗傷，也不會輕言放棄。
陳嘉魚盯著照片，很快也注意到了其右下角的日期。
那個人……或許此刻正安靜地潛伏在陰暗處，不動聲色地、虎視眈眈地張開了她的陷阱，在靜候著獵物的上鉤。
陳嘉魚立即正襟危坐，誠惶誠恐道：「阿姨，我當然是十萬分認真地在和她談戀愛的，實話實說，除了她，我從沒想過和另外的人結婚。但婚姻這種人生大事，不光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我們還要尊重小怡的意見，還有雙方家庭的意見……」
但……這說法未免太過強詞奪理，吹毛求疵。
燕大圖書館。
「……」
沈念初捧著書，站在那兒，手指禁不住地細微顫抖起來。
「行了，我們聊點別的。」郭蓓笑笑，拿起水壺給她的杯子里續了一杯水，「你也上了快一個月的課了，感覺怎麼樣？」
蔡媽媽似笑非笑的，「怎麼了，該不會你和我女兒談戀愛不是以結婚為前提的？」
所以，她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出口。
「好了，我去洗碗。念初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對方看過了她的證件，先領著她來到偏館，再乘坐電梯來到地下一層，然後左彎右拐，來到一扇頗為隱蔽的大門前。
小心地爬上滑梯，沈念初身子微微前傾，伸手去抽那份資料。
突然蔡佳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給你發了一張照片，如果照片是真實的話……我想，它應該足夠能洗清郭阿姨的嫌疑了。」
身邊的沙發往下陷了陷。
蔡佳怡笑著介紹：「這是我媽媽，媽媽，他就是陳嘉魚。」
這個丫頭，和自己真的太像、太像了啊……
「什麼事，你說吧。」
「一個人如果不喜歡你，即便通過催眠，讓他產生了『愛上你』的感覺，那也不過是一種虛假的自我欺騙，沒有任何意義。」
視線在標題上停駐了幾秒，隨後，她又下意識地去看作者的性名。
蔡佳怡一愣，「怎麼？」
陳嘉魚剛含了一口茶入嘴，此時差點全噴到蔡媽媽身上，好不容易才狼狽地咽了下去。
駱錦的腦子裡突然再次閃出女兒堅定的臉龐，倔強的目光，執拗的語氣。
……
甚至，還為此付諸了行動。
過了會兒，腳步停在了一面照片牆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