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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不要爭了，我的計劃還需要沈念初同學的幫忙，自然要告訴她一切經過。」莫芸笑著說了句，然後，走到那張椅子前，坐下，將那本小王子輕輕地平鋪在膝蓋上，雙手再交疊地擱在上面。

這三張椅子上，各窩著一道身影，合計三道。

是一本《小王子》。

陳嘉魚的眼皮也終於合攏了。

而陳嘉魚，同樣也會感到愧疚。

蔡佳怡看了陳嘉魚一眼。

「但突然間，我記起了之前那個叫蔡佳怡的女孩在見到我的那一瞬間，眼中不及掩飾的驚訝，那聲脫口而出的導師，以及，她竟然知道我對花粉過敏……」

因為有司機在，不方便談論沈念初的話題，陳嘉魚和蔡佳怡都沒有再說話，只是各自看著車窗外的景物。

「萬一，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幾率……它確實是真的……」

「我覺得匪夷所思，卻又開始考慮這些話內容真實的可能性。」

一個清脆的女孩聲音，忽然出現在房間里。

依舊是那副一身大棉服、帽子口罩圍巾的打扮。

莫芸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微微笑著，「放心，只要你們配合，很快一切就能結束了。」

他這幾句話不卑不亢，不僅提醒了莫芸事情的嚴重性，還給了她足夠的台階和後路。

「是你！」

「外面冷，你先把衣服套上。」說著抖開外套，遞給他。

……

「上了三樓，我找到了病房。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裏面傳出來有人說話的聲音。」

他已經猜到，接下來，莫芸會說些什麼。

「蔡佳怡同學，你能不能告訴我，究竟……」

莫芸回憶著那天的事情。

莫芸的臉露了出來。

「你想知道？」莫芸的視線似笑非笑地掠過她的臉。

匆匆忙忙折回去，很快，抱著陳嘉魚的外套出來了。

等了十幾秒之後，她才從思緒中回過神來，伸出手，從棉服的內袋裡，拿出了一本薄薄的書。

只會給她帶來愧疚……還有不甘。

陳嘉魚和蔡佳怡的眼皮都開始沉重地垂下來。

空曠的房間，白晃晃的頂燈。

「我不知道，」沈念初略帶茫然地搖了搖頭：「我只記得在去郭阿姨家的路上，看到一個戴口罩的人摔倒，我過去扶她，後面的事情……就沒有印象了。」

將棉服隨意地搭在椅背上，接著，她又取下了帽子、圍巾，最後是口罩。

車開動了。

蔡佳怡伸手拉開後排的車門，先坐了進去，陳嘉魚跟著坐了進去。

門被人推開了。

她所說的「循環」，又是什麼？

陳嘉魚皺起眉，「你所說的計劃ｗwｗ•ｈetｕｂook•cｏm.com，究竟是什麼？」

「哦，」蔡佳怡點了點頭，「這是什麼香，還挺好聞的。」

「不知道，買的時候聽說能安神。」

他那個痛苦的未來，和沈念初固然脫不了關係，但現在的沈念初已經不是那個沈念初。

「即便違背催眠師的守則，即便違背我自己的誓言，也必須試一試……」

陳嘉魚沉默了會兒，才回答，「可以說是有關，但也無關。」

「你不承認也沒關係。」莫芸笑了一下，姿態優雅地斜攏了一下鬢角的碎發，輕聲說，「我記得，在未來你應該是我的學生吧，那你應該清楚我的性格……我會說出這種話，自然是有了足夠的證據。」

陳嘉魚竟然說，他的未來原本是和她在一起……

莫芸笑了笑，從口袋裡拿出手機，點開錄音文件。

對方又笑了一下，先慢慢地扯下了手套。

「閉上眼，先閉上眼……休息一會兒……」

沈念初咬著唇。

窗邊放著張黑色的靠背椅，而在它對面兩三米處，則是並排擺著三張椅子。

陳嘉魚不去看她，只是說：「有些事情，你沒必要知道。」

「現在怎麼辦？」蔡佳怡看向他。

聲音又低又緩，似帶著某種奇異的魔力，如電波一般直侵入陳嘉魚和蔡佳怡的耳膜，卻又讓他們感覺非常舒服，像是有一雙無形的小手在腦袋上輕柔按摩，讓他們逐漸產生了一種恍惚的感覺，心跳逐漸放緩，視線也開始模糊，思緒也一點點地開始散亂起來。

她的步步緊逼，他的逃避和痛苦……

「所以，你們的手機已經被我在半路上處理掉了。而且，這個地方也是相當隱蔽，就算郭教授報了警，沒有兩三天時間，警方也不可能找到這裏……」

三人都是一愣，接著。

讓她知道那些還未發生的事情，又有什麼意義呢？

「靠我轉述，可能不太容易說得清楚，還是你自己親耳聽一遍吧。」

重生？！

「莫教授！」

因為他知道沈念初還在喜歡著他，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主動且心甘情願地放棄了和沈念初在一起的那個未來，選擇了另一個女孩兒……

「你們好啊。」

還沒等陳嘉魚回答，門口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她出什麼事了？」

司機的聲音從口罩下透出來，顯得有幾分沙啞悶沉：「去哪？」

陳嘉魚眯起眸子，「莫教授，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從法律上來說，你這種做法已經算是綁架和非法囚禁，而且，郭教授已經知道沈念初失蹤了，hｔtps://m.hｅtｕbｏoｋ.cｏm•coｍ她應該很快就會報警。只要你及時懸崖勒馬，我向你保證，我們可以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棉服內是一件黑色緊身高領羊絨衫，黑色小腳呢絨長褲，以及一雙深棕色尖頭短靴。

沈念初聽著聽著，眸子一點點地睜大了。

「……該怎麼樣才能用這本書回到過去呢？」

然後，這雙手脫掉了身上的棉服。

除了沒開空調和盤亘著一股頗為好聞的淡淡香味之外，與普通的計程車並沒什麼區別。

可惜，莫芸卻只是莞爾了一下。

「為什麼？」

陳嘉魚握住蔡佳怡的手，目光下意識地巡視了一遍車廂內部。

沈念初的腦子裡嗡的一聲，瞳孔驀然緊縮，扭頭望向了蔡佳怡。

她也是一愣，隨後看向陳嘉魚，「我們不是在坐計程車嗎？怎麼會在這兒？」

陳嘉魚將地址告訴了司機。

然後陳嘉魚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身上，也被捆綁住了……雖然綁得不算死死的那種，但陳嘉魚試了試，卻沒法輕易掙開。

陳嘉魚說：「師父你看著辦，總之越快越好。」

「先去找郭教授吧。」陳嘉魚低頭看了眼手機，就在剛才，郭蓓已經把她家的地址發了過來。

在蔡佳怡出聲之前，沈念初再次看向了莫芸，問道：「什麼證據？」

她進入病房，催眠了郭蓓，讓後者忘記錄音的事情，並將錄音複製給自己，然後刪掉了駱錦手機里的那份。

可是那些事情，在這個世界里，從未發生過。

「睡吧……睡吧……」

司機指了指角落的一個小玻璃瓶，聲音低沉，「車廂不透氣，有時空氣不太好聞，所以特地放了瓶香薰。」

蔡佳怡也注意到了車廂里的香味，「師父，你這車裡怎麼有香味？」

最右邊的那一個，是沈念初。

在她連續叫了好幾聲后，陳嘉魚才隱約聽到了動靜，又感覺到身子有些異樣，終於頂著昏昏沉沉，緩慢地睜開了眼。

羊絨衫的胸口部分，別著一枚水晶胸針。

蔡佳怡先閉上了眼。陳嘉魚還在竭力支撐，他感覺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可被倦意充斥的大腦已經讓他無法深入思考這個問題，在他的雙眼之中，窗外明亮的景物漸漸幻化成一片顛三倒四的模糊……

「……我聽完了全部內容，感覺很不可思議，這該不會是什麼小說的台詞吧？」

蔡佳怡睜大了眸子，裏面滿是震驚，「莫教授，你這是……這是幹什麼？」

……

聽到這裏，沈念初終於忍不住問：「那段錄音究竟是什麼內容？！」

「這個就m.heｔｕｂｏok•cｏｍ•com不用陳嘉魚同學你擔心了……有人報警的可能性我當然考慮過……」

他轉頭問沈念初：「怎麼回事？」

「這是哪兒……怎麼回事？」陳嘉魚喃喃了句，跟著便想起了蔡佳怡，立即朝另一邊看去。

「可那些事情，和我有關，對不對？」沈念初的目光依舊緊緊地鎖在他的身上，冷靜地發問，「既然和我有關，為什麼我不能知道？」

幾分鐘后，陳嘉魚和蔡佳怡就來到了醫院的大門口。

三人都抬起頭，三雙眼睛一起望向了門口。

隨後，她便離開沈念初媽媽所在的病房，等看到沈念初進了病房，才走了進去。

「具體情況我還不清楚，回頭再和你說吧。」

其中一面牆上有著窗戶，但被厚重的深咖色絲絨窗帘覆蓋，連一絲光線都無法逃逸進來。

「你別著急，」蔡佳怡也跳下了床，快速道，「我和你一塊兒去找她。」

剛走到門口，她看到陳嘉魚身上的病號服，又想起什麼，「再等十秒鐘。」

【當時，我也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就決定賭一把，乾脆衝到那片黑暗之中……】

無非，就是未來他和沈念初的那些愛恨糾葛，以及……蔡佳怡的真實身份。

「嗯。」

「莫教授！」

「那天，因為聞教授的囑託，我先去探望了陳嘉魚同學……」

說到這兒，莫芸又靜了幾秒，才幽幽地嘆了口氣。

蔡佳怡往陳嘉魚的肩上靠了靠，抬手捂嘴，輕輕打了個哈欠。

手套一消失，出現的便是一雙蒼白到近乎毫無血色的手，瘦長而纖細，一看就是一雙女人的手。

沈念初一愣，她當然聽出，說話的人是蔡佳怡。

……

就是方才的計程車司機。

司機繼續低聲說道。

沉浸在回憶里片刻，莫芸才收回了視線，輕聲道：「就從，郭教授去探病的那一天開始講起吧……」

「……莫教授，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說什麼……」蔡佳怡咬緊了嘴唇，不去看沈念初。

重複了上百次的高三循環……

莫芸幽幽地嘆了口氣，抬起眼睛看著蔡佳怡的臉，表情有幾分失望。

儘管隔著一個人，蔡佳怡依舊能感覺到，沈念初的視線穿透了陳嘉魚，直接刺在了她的身上。

進來的人自顧自地走到了那張空著的椅子旁，才看著三人，開口說道。

莫芸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地嘆了聲氣，轉過視線，悵悵地望著窗外。

被遺忘的記憶……

「怎麼了？」蔡佳怡看著驚訝地問。

等她一睜眼，就發現自己身在這陌生房間，身旁還多了陳嘉魚和蔡佳怡。

「莫wｗw•ｈetuｂoｏk.ｃｏm•ｃom教授，你在說什麼，什麼用這本書回到過去……我怎麼聽不懂？」

他和沈念初兩個人之間，誰欠誰的更多一點……

路過的一名護士瞪大了眼，在兩人身後喊道，「哎哎哎，306的，你這是要去哪兒？你還沒出院呢！」

「哦。」司機慢吞吞的說，「要去那邊，最快是走中山路。但我才剛從中山路過來，那邊有兩輛車撞了，堵得很厲害，估計起碼得堵半小時以上……要不然，繞條稍微遠一點的路？」

「等我從陳嘉魚的病房回來，就去找沈念初了。」

這一次，是陳嘉魚和蔡佳怡同時開口，打斷了莫芸。

在她看來，除了她之外，便沒有第二個人會知道這段錄音的存在。

而當他抬頭，發現眼前這個陌生的房間，和身邊被布條綁在椅子上的沈念初時，眼神頓時有了片刻的凝滯。

沈念初眸子一凝，接著，轉頭看著陳嘉魚，輕聲問：「為什麼不讓她說下去？你是怕我知道什麼嗎？」

椅子也動彈不得，像是被固定在地面上。

世界徹底陷入黑暗。

只是……

委實難說。

果然，她就在他的左手邊。

車窗前擺著一盆塑料小花，花蕊是一張圓圓的笑臉，不知道是用電池還是太陽能的，此刻正很有規律的左右搖晃著。車內的cd機里則是正播放著輕柔的純音樂，聽起來令人心神愉悅。

同樣是在椅子上，同樣被布條綁住，閉著眼。

陳嘉魚彎腰穿好鞋，又緊了緊鞋帶，就直起身子，快步走向病房門口。

……

這個問題一出，蔡佳怡眼底的震驚更甚，但只是一閃而過，又恢復茫然。

就在這時，沈念初回到病房。於是，她又催眠了沈念初，讓沈念初以為自己一直在走廊盡頭處打電話……

恰在這時，不遠處駛過來了一輛計程車。

許是為了省錢，這輛計程車沒開空調，車裡面有點冷，司機自己倒是全副武裝，一件厚厚的大棉服，外加帽子圍巾口罩手套，只露出一雙眼睛。

……

【對了，你和我說說，你是怎麼讓循環結束的？】

可惜這聲音沒能阻止兩人的腳步。

車在兩人身邊緩緩停下。

「幫忙？」沈念初也是一臉疑惑，「幫什麼忙需要這樣？」

還有，身為心理諮詢師的蔡佳怡……

「很抱歉用這種方式，將你們邀請到這兒，我不用再做自我介紹了吧。」

「到了現在，你還抱著我不知道你是從未來重生回來的僥倖嗎？」

後面，她又去找了徐雄，讓徐雄也忘記了所有與駱錦、陳嘉魚有關的記憶。

莫芸垂著眼睛，手指輕輕撫摸https://ｍ.ｈetubｏoｋ.com•cｏｍ著書光滑的封面，過了許久，她才輕聲說出一句話。

沈念初盯著對方，目光又驚又疑，「你是誰？」

陳嘉魚招了下手。

但此刻事出突然，郭蓓自是毫無防備，中了招。

司機從後視鏡里瞥了眼，視線很快收了回來。

……

頓了頓，她繼續問。

兩人沿著走廊快跑起來。

她的目光緩慢地，從左向右地，從陳嘉魚三人的身上掃過。

「失聯了，郭教授說一直聯繫不上她。」

「我有些疑惑，於是沒有敲門，站在門口聽了會兒……」

她一怔：「什麼意思？」

緊接著，陳嘉魚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時，蔡佳怡也輕微地扭動了一下身子，過了一兩秒，那雙琥珀色的眸子緩慢地從睫毛下顯露了出來。

只是視線落點，卻透過了他們，落在某個遙遠的地方。

從未來？！

舒緩的音樂、淡淡的香氣，明亮溫暖的陽光，輕微震動的車廂，來回規律搖擺的小花……這些單調而令人舒緩的元素組合在一起，讓兩人不知不覺地放鬆下來，甚至有了一絲倦意。

車開得速度並不快，甚至可以說是平緩，只有著輕微的震動。

蔡佳怡的視線瞬間凝滯，她脫口而出，「我的書怎麼會在你這裏？！」

莫芸淡淡地說：「沒什麼，只是想請你們幫我一個小小的忙罷了。」

看著三人，莫芸微微地笑了一下，眼角細緻的皺紋中帶著沉澱了歲月的寧靜氣質，溫聲輕語地開口。

陳嘉魚穿好外套，拉住她的手，「走吧。」

那地方離醫院有近十公里，走去是不可能的了。

「沈念初……可能出事了！」陳嘉魚邊說邊低頭找自己的鞋。

「嗯，從哪兒說起呢……」

「而兩三天的時間，已經足夠完成我的計劃了。」

「聽完錄音，我在門口站了近一分鐘，才終於下了決心。」

「我的聽力一向比常人更靈敏，即便隔著門，也聽出了這是方才見過的陳嘉魚，以及那個叫蔡佳怡的女孩的聲音……只是，他們的聲音怎麼會在這個病房出現，又在說些什麼？」

其實同為催眠師，從理論上來說，如果郭蓓有所準備，那她想要催眠郭蓓並不容易。

「你們要是困了，可以先眯一會兒……放心吧……好好睡一覺，等到了地方，我會叫醒你們的……」

她正扭轉腦袋，望著另外兩張椅子上的兩道身影，焦急地喚道：「陳嘉魚，蔡佳怡，你們醒醒，快醒醒。」

「也對，你也算是當事人之一，有資格知道這些事……」莫芸悠悠地說，「而且，在我的計劃里，你也必須知道……嗯，那我就告訴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