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你們會發現，這一切根本就不是夢……
……
陳嘉魚半閉上眼睛，靠著床背：「沒什麼，昨晚有點失眠。」
鬧鐘響起，陳嘉魚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
陳嘉魚陡然驚醒，自床上彈起，全身冷汗，大口喘氣。
沈念初抿了抿唇，站起來，過了會兒，她端著一杯溫熱的牛奶過來了。
沈念初怔了怔：「什麼事？」
「但到那個時候，你們會發現，這一切根本就不是夢……」
下一秒，那對琥珀色的瞳孔，猛地緊縮起來。
……
地圖顯示，諮詢中心離他住的地方並不遠，步行數百米后，再往右拐一個路口就到了。
他點開搜索，一邊回憶著昨天聽到的那個名字，一邊試探地輸入。
剛踏出房門，手腕就被人從後面一把拽住。
陳嘉魚沒說話。
「可它能助眠。」
陳嘉魚邊回憶著蔡佳怡給他的地址，邊辨認了一下方向，找到后，開始大步往前走。
那股自沈念初出現后，便一直在胸腔內擁堵著的悶窒感，終於減退了少許。
還是蔡佳宜？
伴隨著一聲沉悶得讓人心臟一震的撞擊聲，陳嘉魚的身子飛出了數米，然後落在了地上。
「我打算和你一起回趟漢楚市，」她晃了晃手裡的衣服，柔聲道，「正好，你趕緊起來吧，和我一起收拾東西，票已經買好了，下午的飛機，得抓緊一點時間了。」
「我不會吵你的。」沈念初笑了一下，「就是想多陪陪你。」
蔡佳怡將他的手握得緊緊的，連關節都泛白，眼淚像開了閘的龍頭一般，止不住的衝出來。
「我不想跟你吵架陳嘉魚。」沈念初閉了閉眼，語調沒有任何起伏，平靜到古怪。
「是的，怎麼了？」
「為什麼連說都沒和我說一聲，突然要領結婚證？」
人群逐漸圍攏。
陳嘉魚又愣了一下，「回漢楚市？幹什麼？」
「知道了，我喝牛奶。」
「……有點複雜，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解釋。」陳嘉魚怔了怔，苦笑道，「但是，它的答案對我很重要，請你務必一五一十的回答我。」
頁面刷新。
沈念初說完，自己也怔住了。
「馬上，你們的夢就要醒了……」
坐著電梯，來到樓下。
這兩天，他整個人都好像在虛幻之中，恍恍惚惚的，什麼都不真切，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我今天上午的預約已經排滿了，」她聲音溫和平靜，帶著一種令人安定信任的力量，「這樣，我幫你安排到下午兩點半，到時候你來我的諮詢室，有什麼問題可以當面問我，行嗎？」
沈念初驀地睜大了眸子。
地板上放著個打開的行李箱，沈念初拿著陳嘉魚的衣服和圖書走過去，再將衣服一件件地放在裏面，頭也沒抬，語氣近乎漫不經心地說，「拿一下戶口本，然後，我們再去把證領了。」
陳嘉魚看著她，搖了搖頭。
他才說了兩個字，對面的蔡佳怡已經楞了下。
那個心理諮詢師的名字好像是caijiayi……
「請假？為什麼？」
漆黑的房間中。
看著陳嘉魚喝完牛奶，沈念初從包里拿出一個手機，放在他的枕頭邊。
隨後，才有些疑惑、遲疑地發了聲。
貨車司機像是終於從夢中醒來一般，看到前方的人影。大驚失色，猛踩剎車。
客廳鴉雀無聲。
凌晨三點半。
「失眠啊，難怪。」沈念初嘆了口氣，「我買了早飯來，你吃完早飯再睡一會兒。」
「這麼大的事，你總應該先問過我的意見！」陳嘉魚深吸口氣，勉強壓制住了即將脫韁的鬱積與窒息，「我連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視線挪到了那台手機上，陳嘉魚伸出手，將它拿了起來。
莫芸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在心裏倒數著。
……
她眼中的整個世界，彷彿都瞬間崩塌了。
沈念初垂眸，喃喃道：「我要是不愛你，為什麼要和你在一起？我要是不愛你，為什麼會放著工作不管，放著那麼多追求我的人一眼都不看，只在意你？我要是不愛你，為什麼連我們家庭之間的差距都可以無視，可以不在意，甚至主動提出和你結婚？但現在，你卻問我是不是真的愛你？如果這樣還不算愛你，怎麼才算？」
「我還沒告訴過你，我喜歡你……」
幾分鐘后。
「陳嘉魚，不許去！」
陳嘉魚也加快腳步，改走為跑。
「之前我發現了自己抑鬱的病歷，你說是因為工作上的不順心……但我總覺得可能並不單純是這個原因。」陳嘉魚扯過放在旁邊的外套，套在身上，拉起拉鏈，「我想搞清楚，到底是什麼事情讓我精神狀態不好，會不會我的失憶也和它有關，這幾年裡，在我身上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哦，我和公司請了幾天假。」
「……我真的不想喝。」
……
陳嘉魚忍不住問。
蔡這個姓還好說。
臨街的某幢寫字樓。
很顯然，蔡佳怡楞了下，所以有三四秒的時間，她沒有說話。
陳嘉魚先輸入「蔡嘉怡」再加上「心理諮詢」這兩個關鍵字，點擊搜索。
……
他一醒來，就被告知失去了這幾年的記憶，對他來說，這幾年的人生就像是空白，就彷彿整個人生從此斷成了兩截。
「現在，我不是和你說了嗎？」
陳嘉魚又換了一個名和-圖-書字。
難道說，他的抑鬱其實是和沈念初有關？
「來了，終於來了。」
回頭看了眼，沈念初朝他跑來，邊喊著，「你站住，不要去！」
快速瀏覽了一遍，陳嘉魚沒發現任何有用的線索。
夢中是鋪天蓋地的黑霧，而在那黑暗中，似是有什麼極其可怖的事物，讓他湧出發自靈魂深處的驚栗、恐懼，心臟也彷彿被某種可怖的力量給緊緊捏住，瀕死的感覺瞬間將他淹沒。
但，來不及了。
不遠處，莫芸望著一前一後跑過來的陳嘉魚和沈念初，又扭轉頭，看向從右側行駛過來的一輛大貨車，臉上的表情半期待半癲狂。
「1！」
「怎麼回事，現在才是中午，你怎麼就來了？」
陳嘉魚邁出去的腳步頓住，卻沒有回頭，沉聲問：「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你這麼在意這件事？難道說……我的抑鬱和你有關係？」
眼見前方就要到路口，忽然，身後傳來沈念初尖銳的叫喊聲。
「你……是我的心理諮詢師？」
沈念初看著他，輕聲問：「怎麼不喝？我試過了，不燙的。」
「……」
蔡佳怡握住手機的手指緊了緊，輕聲問：「你是有什麼事嗎？」
「這是我的備用機，你先用著吧，號碼是15XXXXXXX，常用的app也給你裝好了。」
如果陳嘉魚還有記憶，就會知道，通常這樣的語氣，就是沈念初動怒的前奏了，如果接下來，他依然不退讓，那麼她就會真正的爆發出來。
還不到九點，距離下午兩點半還有將近六個小時。
「……謝謝。」
陳嘉魚怔住了。
倘若真是這樣，這幾年裡，他和沈念初究竟發生了什麼？
「還是說，你根本沒打算對我承擔起責任呢？」
「結婚證。」
很長時間，沒有任何的聲音發出。
沈念初頓時彎了一下唇：「嗯，這才對。」
這句話，讓沈念初的身子搖晃了一下，臉色也瞬間雪白一片。
掛了電話，他打開地圖app，輸入蔡佳怡告訴他的地址。
最後回蕩在陳嘉魚耳邊的，是蔡佳怡聲嘶力竭的喊聲。
兩點半……
「我給你泡了杯牛奶，喝了吧。」
沈念初閉了閉眸，聲音緩和了幾分。
她喃喃地說，「我喜歡你很久了，求求你，一定要沒事……用我的命來換你的也沒關係……求求你……」
「你、你去她那裡幹什麼？」
「陳嘉魚，我們已經戀愛七年了。」沈念初站起來，凝視著他，語速極慢極慢，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心平氣和，「七年，不算短了。換做任何一對情侶，談了七年的戀愛，還沒考慮過和_圖_書走進婚姻，才是真正的奇怪吧？」
「嗯，知道了。」
再加上沈念初的種種異常，讓他更迫切地想要弄清真相。
她低頭，看向手中握著的那本《小王子》。
「為什麼非要知道以前的事情呢？你只要知道我愛你，不就行了嗎？」
沈念初深吸口氣，顫聲說：「那些不愉快的東西忘記了就忘記了，不行嗎？」
陳嘉魚一怔：「對，我是陳嘉魚。」
還差兩分鐘，就是下午兩點半。
陳嘉魚默默記下。
他人高腿長，沈念初只能在後面不停追趕。
司機目光獃滯，前方分明是紅燈，他卻像是沒看見一般，毫無剎車的動作，而是直接往前開去。
沈念初眉頭皺緊了，過了兩秒，她又去了廚房，過了會兒，拿著一個勺子出來了。
先摸到手機，關掉鬧鐘，剛坐起來，一道站在衣櫃前的人影躍進眼中。
她聲音變冷，像是覆上了一層薄霜，「陳嘉魚，你要是再這麼固執下去，我們就完了！你自己選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即將說出的那三個字的特殊之處，她平常只以淡然平和為主的嗓音，竟然攜上了幾分溫軟。
沈念初眸子一震，整個人僵住了，臉色微微發白。
即便算上諮詢和回來的時間，應該也足夠趕在沈念初過來前結束了。
長腿一邁，出了門。
「陳嘉魚！」
端詳著全身都散發著疲憊氣場的陳嘉魚，一早過來的沈念初走到他的床邊坐下，關心地問：「你怎麼看上去很累，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看到躺在地上的陳嘉魚，蔡佳怡的臉刷地變成一片慘白，身子顫了顫后，直接撲倒在地，嫵媚的眼睛里，淚水滾涌而出。
她盯著陳嘉魚，一個字，一個字地問。
陳嘉魚低聲說：「……你不用特意過來了，我想一個人待段時間。」
等看清是沈念初后，陳嘉魚直接愣住。
沈念初回頭看著他，微微一笑，手裡還拿著幾件陳嘉魚的衣服。
過了一會兒，又坐到了陳嘉魚的身邊，嗓音放得低軟了幾分：「對不起，我只是太擔心你的身體了。要知道你失眠本身就很影響健康了，現在又不吃東西……我知道你可能沒胃口，但是你得想一想我的心情……」
他看了看旁邊的鬧鐘。
結果，網上還真有個叫「蔡嘉儀」的心理諮詢師，但卻不在燕京，而是在花城。
應該就是她了。
地上的陳嘉魚勉強地睜開了眼，目光有些茫然的看著她，嘴唇動了動，彷彿想說什麼，但最終，什麼聲音都沒發出。
陳嘉魚搖了下頭，「不用，我……」
砰！
……
「那我先去公司hｔtｐs://wｗｗ•ｈetubook.ｃoｍ.ｃom了，你記得把早飯吃了，再睡一覺。」頓了頓，她的語氣更溫柔了幾分，「我一下班就來看你，你好好休息，養好身體，別胡思亂想。」
眸子里的光，也一點點地晦暗了。
過了良久，陳嘉魚的喉結上下滾了一下，才低聲問，「你真的愛我嗎？」
蔡嘉怡？
「地址？」蔡佳怡又是一怔，但她沒有多問，只是將諮詢中心的地址告訴了陳嘉魚。
陳嘉魚接了過來，喝了一口，但依舊提不起什麼食慾，甚至胃裡還有些犯噁心，便將杯子放在一旁。
「好，給我地址。」
他伸出手，不算太用力地將她的手指緩慢但堅定地一根一根地掰開。
一個漂亮女孩用力推開四周看熱鬧的人群，沖了進去。
陳嘉魚閉了閉眼，睜開后，把杯子拿了過來。
但是jiayi這兩個發音，就有太多選擇了。
按照網頁上的聯繫號碼，陳嘉魚拿起手機，撥了過去。
「對不起。」
「為什麼？」
「你醒了？」
「這樣吧，我用勺子喂你喝。」
蔡佳怡靜了會兒，問：「今天下午，你有時間嗎？」
按道理，陳嘉魚應該欣喜若狂，但此刻，他的心裏卻只有匪夷所思。
「蔡佳怡」，「心理諮詢」。
可陳嘉魚並沒有記憶，於是，他只是愣了愣，「什麼吵架？為什麼要吵……」
「不用了，放著吧。」陳嘉魚搖了下頭，「我現在沒胃口，等餓了再吃。」
她走到窗邊，朝外望去，「陳嘉魚應該快到了吧？」
「陳嘉魚，你醒醒！」她喊得聲嘶力竭，肝腸寸斷，「陳嘉魚！」
沈念初抬眸看著他，唇角浮起一個淺淺的笑。
「應該有。」
他並不傻，提及他的抑鬱症以及心理諮詢時，沈念初避而不談諱莫如深的表現，讓他已經足夠判斷出，這其中必然存在著某種問題，某種對她來說必須要迴避的問題。
……
貨車在疾馳。
客廳陷入了安靜。
沈念初依舊是笑著，「好啦，你別問東問西，快起來和我一起收拾，不然趕不上飛機了。」
「而我，也將會知道，這個費盡心思的計劃，究竟能不能成功……」
幾秒后，陳嘉魚才嘆了口氣。
沈念初愣住，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陳嘉魚！」
幾秒后，他瞥了眼手機上的時間，站起了身，低聲說，「對不起，這件事以後再說。下午我有別的事情，要先走了。」
「這個問題……什麼意思？」
一絲倦意湧上，陳嘉魚看了眼時間。
「你好，這裡是燕京XX心理諮詢中心，我是心理諮詢師蔡佳怡。」
她慌亂地拿出手機，顫抖著撥打了12和-圖-書0，接著低下頭，將躺在地上的陳嘉魚的一隻染著血跡的大手握在手裡，聲音顫抖著說：「陳嘉魚，你堅持一會兒，我已經叫了急救車了，他們馬上就到……你、你再堅持一會兒……」
「……」
陳嘉魚下意識地問，「什麼證？」
蔡佳怡看了下時間。
陳嘉魚側首，沈念初抬起雪白的俏臉，緊盯著他，聲音有種不受控制的冷厲，「我不許你去！」
「陳嘉魚？」
燕京……
……
「可能不行。」
幾秒后，昨天那個好聽的女人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陳嘉魚皺緊了眉。
「你的意思是，你不同意嗎？」沈念初停下整理東西的動作，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
看著陳嘉魚已經走到門口，並伸手拉開了大門，她的指甲用力掐入了掌心，卻感覺不到疼痛。
零點幾秒后，看著頁面上顯示出的若干條結果，陳嘉魚的雙眸瞬間凝住。
「好了，就這樣，我先走了。」
做了那個噩夢，他還心有餘悸，對食物一點渴望都沒有。
他又換成了「蔡嘉儀」，再加「心理諮詢」。
「不太想喝。」
「你好……」
「我約了昨天那個心理諮詢師，要去她那裡。」
「我相信你愛我……但是，我必須先弄清楚這件事。不然的話，它會永遠埋在我的心裏，成為一個死結，一團陰影，一個我無法釋懷的死結，一團讓我一直背負著對過去未知的恐懼的陰影……」
他做了個噩夢。
……
陳嘉魚的指尖動彈了下，他似是想抬起手，摸一下她的臉，但只是向上移了一厘米的距離，便再次無力地垂了下去。
他剛開了個口就被打斷了，沈念初手中捏著瓷白的勺子，聲音和眼神一樣染上了一層涼意，「你又不睡覺，又不吃東西。我給你倒了牛奶，也不喝，現在說喂你你也不肯，你擺這麼大的架子是想幹什麼？難道要我跪下來，求爺爺告奶奶一樣的求你？陳嘉魚你別得寸進尺，要知道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蔡嘉儀？
說罷，陳嘉魚朝著門口走去。
陳嘉魚再次搜索。
「對不起，我不是不承擔責任，但結婚這種大事……我想等我記憶恢復了，或者知道了發生過的一切再考慮。」
於是，他在手機上設了個下午兩點的鬧鐘，躺下，閉眼。
於是，陳嘉魚再一次抬起了腳。
陳嘉魚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過了會，才問道：「能不能告訴我，我為什麼會來找你做心理諮詢？」
很快，頁面里跳出了一些混雜著廣告的結果。
等沈念初離開后，陳嘉魚睜開了眼。
不知過了多久，陳嘉魚終於慢慢地平復下來。
「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