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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卧在後排座椅的夏侯抬起頭，看著內後視鏡里兩個人的臉，打了個長長地呵欠。

他牽起她的手，快步離開酒吧。

林躍把懷裡的黑貓放到地上，拿起鞋架上的車鑰匙：「明天上午八點，我來接你。」

「相信自己的直覺。」

她倚著房門，兩手蒙臉緩緩蹲下。

葉藍秋小聲說了句「謝謝」，接過紙巾走出洗手間。

她不想林躍為她傷心難過，更不願意帶著眷戀離世，因為她覺得世間最殘酷和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此。

「講不聽也偏要愛。」

「現在你在我眼前。」

當她打開自己博客，發現頁面居然修復了，那些詛咒她去死的圖片和文字統統沒了蹤影，辱罵她的留言也全被刪除了。

「我不怕誰嘲笑我極端。」

「記者？是妓者吧？」

「底線？底線是什麼？如果說底褲是等著被扒的，那麼底線就是用來拉低的。」

把葉藍秋送回22號玫瑰旅店，他看了一下腕表刻度：「現在是九點半……」

心死了，人也死了，什麼都一了百了。

「臉都被打腫了。」

後半和-圖-書句聲音很小，只有她自己能聽見。

說完話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直到坐上那輛MINI，林躍手扶方向盤說道：「你不是嫌我庸俗嗎？那就來點文藝的唄，怎麼？感動的沒話說了？」

叮～

沒有人注意到，在歌唱到一半的時候，葉藍秋離開座位，走進不遠處的洗手間。

吉他回到了原主人手上，在正對洗手間的隔斷邊，林躍站在那兒等她出來。

林躍看了一眼吧台後面緊抱雙臂的老闆兼酒保。

「頑固的人不喊累。」

「……」

葉藍秋低著頭說道：「你能不能別對我這麼好？我可是一個道德敗壞的小三兒。我不值得……你去喜歡。」

本來酒吧的環境偏暗，倆人坐得又偏，基本上沒人能識破她的身份，這讓她很安心，可是沒想到林躍不僅走上舞台，還當眾叫出她的名字，葉藍秋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他轉頭看向剛才就坐的角落：「我想把它獻給葉藍秋小姐。」

「把昨天都作廢。」

「愛上你我不撤退。」

「你走吧，我要洗澡了。」

和-圖-書嗚嗚～

「樓主牛逼，咱不帶這麼拆台的。」

為什麼？

不知道過去多久，外面傳來輕柔的敲門聲。

「認定你就是答案。」

葉藍秋抽了下鼻子，趕緊用手抹掉眼角的淚水，站起來打開門。

從離開酒吧到返回停車場，這段路她一直沒有說話。

鋪天蓋地的報道，無處不在的議論，遍布網路的罵聲，可以說想不知道葉藍秋是誰都難。

一開始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葉藍秋身上，但是隨著旋律向前，人們的目光被拉回舞台，誰也沒有想到他唱得這麼好，就算不是原唱，也有八九分相似。

「要麼說這些記者討厭呢，一天天就知道陰謀論。」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我知道你不是媒體描述的那種人，你是一個溫柔，善良，有愛心的好姑娘。就算整個世界都背叛了你，別難過，你還有我。」

她抬起頭，抽了一下鼻子，捏起一片紙巾擦掉臉頰的淚痕，翻開放在桌子上的筆記本電腦，按下電源鍵。

「請給我機會。」

又過去五分鐘。

「膜拜。」

「和圖書走吧，回家。」

叮叮叮～

為什麼命運讓她見證了絕望和孤獨，又讓她遇到一個可以在大雨天給她撐傘的男人，他就像是黑夜裡陪伴迷路孩子的星辰，那麼耀眼，卻又遙不可及。

林躍不再多言，迎著下方客人的目光，手指在琴弦撥過。

「我說過我不閃躲。」

隨手點進去一看，版面中間是《今日事件》對老頭子的採訪，往下是有引導性的評述文字，暗示觀眾有人在為葉藍秋打抱不平。

一個急著上廁所的女人站在外面，注意到她的狀態后遞出一片紙巾。

哭聲哀婉，溢出指縫的眼淚弄濕了腕上在燈光照耀下閃亮的手鏈。

為什麼？

她抿著嘴往下拉，想要看看網友的毒舌評論。

五分鐘后，她直起身子，用手理了一下頭髮，放到眼前一看，掌心落著三四根斷髮。

房門關閉。

「我想愛。」

葉藍秋站在靠門的地方看著他。

她不死心，又去電視台的網站尋找不讓座專題，然而版面焦點已經不是她，是那個一直不肯放過她的老頭子，關注度最高的文章標題是《一位和_圖_書七十歲的老人嫖娼？是打擊報復還是人之常情？》

葉藍秋帶著好奇心點了一下鏈接，界面彈出一個新窗口，網站轉到了優酷。

《偏愛》唱完。

「更努力愛讓你明白。」

「沒辦法，陰謀論有市場啊，真是難為他們了，每天精分地活著，一邊信誓旦旦地講實事求是是新聞工作者的原則，一邊兒想法設法製造吸引人眼球的新聞，為了收視率連底線都不顧了。」

她的父親死了，母親改嫁了，現在她又患上絕症，面對的是鋪天蓋地的罵聲與指責，在這樣的環境下，一個她喜歡又信任，最近還多了一份依賴的男人當眾對她說「如果我錯了也承擔，認定你就是答案，我不怕誰嘲笑我極端」，她的心情會是怎樣的？

「我非要這麼做。」

「……」

「如果我錯了也承擔。」

她已經兩天沒有上網，因為圍繞她的是鋪天蓋地的謾罵和指責，看到那些東西心情會很壓抑。但是今天，她想上網，因為只有那些負面的東西才可以消磨掉她對生存的渴望。

「啪啪啪～我似乎聽到了打臉的聲音www•ｈeｔｕｂｏoｋ•ｃｏm•com。」

「這話別人信，我不信。」林躍發動引擎，駕車離開停車場。

嗚嗚嗚～

「葉藍秋」三個字像在擦火皮擦過的火柴，嗤的一聲點燃黑夜，大廳里的男男女女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酒吧老闆強子和留著小辮子的歌手也忍不住合著節拍輕輕點頭。

這個人為什麼來得那麼遲。

然而點贊數最高的是一個匿名用戶提供的超鏈接，她也確實看到了毒舌評論，不過不是罵她的，都是諷刺電視台的。

她鼻子一酸，兩手蒙臉又哭起來。

嘶～

「先謝謝強子願意給我這個機會，然後呢，如果唱得不好，也希望大家包涵。接下來這首歌……」

咔～

門縫裡又鑽進來一股綿軟的煙味兒，他在她身邊的時候從來不抽煙的。

咚～

葉藍秋走回椅子前面坐下，仰起頭，怔怔看著天花板，腦子裡的念頭很亂。

她也不敢告訴林躍自己身患絕症的事，因為可以確定的是，那個人絕不會害怕受到牽連離開她，一定會陪在她的身邊，她不願意拖累他的人生，更不願意他看到她被病魔折磨得不再美麗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