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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曉駿晃著那份印著成冬青頭像的日報，眼望窗外感覺穩紮穩打，天下我有的時候，坐在會客廳里看電視的王陽突然「啊」了一嗓子，嚇得辦公室里的兩個人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

所以往後的日子里，他想的都是如何把「新夢想」做大做強，從一個迎合時代被動建立的英語培訓班，成長為一個批量製造留學生的企業。

奧迪車、大哥大、數以千計的學生……

要說孟曉駿在國內的牽挂對象，父母還在其次，良琴和林躍才是重點，因為這兩個人讓他第一次認識到自己並非天之驕子的事實。

孟曉駿跟在成冬青後面走出車廂，朝前面的所謂學校走去。

孟曉駿一臉茫然，不明白成冬青說這話什麼意思，都出國了還在國內發展？鬧呢！

「你們快來看，快來看呀。」

1962年生人的他今年已經32歲，再加上當校長這幾年積累的人生經驗，土鱉如他，亦能夠察覺孟曉駿聽到「林躍」這兩個字時眼睛深處一閃而逝的痛苦。

財富和事業，成冬青和王陽都有了，這似乎印證了林躍在課堂上說的話——對比國外，國內機會更多一點。ｈｔtps://m.hｅtｕｂoｏｋ•com.com

在那邊，一所大學的助教，說開除就開除，國內呢？只要不犯大錯，沒人可以讓你捲鋪蓋捲走人，最多就是靠邊站，無法升職，工資和福利絕對不會少。

「為什麼帶我來這裏？」

是，從外面看這所學校又破又舊，不過比較附近雜草叢生的其他廠房廢墟，確實稱得上精心打理過。

很多人恥笑中國留學生去了美國最喜歡乾的一件事就是刷盤子，當年他帶著對林躍的怒火坐在飛機上，也曾鄙夷過那些人，就像讀書時說的那樣，他是去干大事的，是要在二十年後用金錢、名聲、地位把林躍踩在腳底，讓良琴後悔的大人物，然而十年過去了，他居然淪落到去餐館當服務員，還是連小費都沒有的那種，領班偶爾會給他以美分為單位的獎勵，那在他看來更像是羞辱。

先去成冬青的房間理了個發，又到學生們學習的地方和住的地方看了看，孟曉駿想起一個詞，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王陽告訴他整個校區住了近2000人，都是立志出國的大學生。

「哎，你們……」

「提他hｔｔps://wｗｗ•ｈetubｏｏｋ•ｃｏm•ｃｏｍ幹什麼，他又不在這裏。」

五年後。

他對此很熟悉，因為當年蘇梅前往德國時，他看著她的背影也是這般表情。

他最大的缺陷就是沒有眼界，而這正是去過美國的孟曉駿所擁有的，從心懷夢想，立志做人上人的留學生，到小飯館端盤子的服務生，他知道市場經濟下的生存法門是競爭力。

王陽是個隨遇而安和小富即安的人，這一點從他沒有記恨孟曉駿舉報林躍間接導致他被學校開除，只是揍了孟曉駿一頓就可以得到證明。

王陽推開車門走下去，看著後車廂坐的孟曉駿：「走吧，孟海歸。」

對於成冬青等人來講，戴姆勒公司在國內投入多少億美元不重要，能為當地製造多少工作崗位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簽協議的會議桌中間坐的那個人，他們認識，而且很熟。

對於這一點，成冬青也是心知肚明。

靠近北牆的29寸背投電視正在播放一則新聞，大體內容是山西大汽代表團前往德國參觀戴姆勒公司汽車生產線，並在相關人員斡旋下籤訂了戰略合作協議，雙方準備以合資方式在大同境內建造賓士和-圖-書汽車生產基地。

他這正要說點什麼，王陽一腳剎車悶下去：「到了。」

「新夢想」離開廢工廠，搬進了新落成的教學樓，而成冬青也被譽為留學教父，登上了報紙的頭版。

一開始是助教，完事很突然地被辭退了，搶走他工作的人居然是燕京大學的校友，離開前他怎麼對那位教授說的？一個喂小白鼠的工作居然要碩士學歷？這是對人才最大的浪費。

自從孟曉駿回到北京，加入土鱉成的英語學校，他們跟林躍就斷了聯繫，他也不給國內打電話，他們打去德國，領事館的人要麼說他出差了，要麼說他調崗了，總之一直沒有消息。

接下來發生的事跟電影里差不多，孟曉駿不走了，專門負責簽證模擬面試，因為他最熟悉美國，也知道簽證官的思維方式，這是成冬青和王陽的軟肋，有了他的加盟，「新夢想」的口碑才能更上一層樓。

「他也出國了？他不是要留在國內發展嗎？」

孟曉駿不由得感慨萬分。

「對，外交官，駐德國領事館的二等秘書。」

「怎麼了？」

所以，看到眼前一幕，他的心態有點崩。

林躍！

「外交官？」

孟曉駿很和-圖-書不甘心，然而又能怎樣，王陽、成冬青、林躍，前面兩個是英語學校的校長，林躍是副處級外交官，他呢？他在美國混成什麼樣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王陽說道：「你去美國不久，他也出國了。」

成冬青呢，被風吹起來的土鱉是什麼？還是土鱉。

王陽說林躍很可能是知道孟曉駿回國了，心裏生氣，選擇跟他們斷交。成冬青不這麼認為，他覺得林躍是不想讓他們兩個人夾在中間為難。

孟曉駿扭臉看向窗外，只見遠方一片荒蕪，殘垣斷壁中立著一塊牌匾——成陽英語學校，再往前是一條清理乾淨的走道，院子里還有一組很長的水槽，旁邊懸挂的晾衣繩上是一件件洗過未乾的衣服。

王陽抬頭看了一眼馬路對面的紅燈：「因為他現在是一名外交官。」

孟曉駿的臉色有點難看，完全沒有想到林躍被燕京大學開除后還能有這樣的發展，十年時間就混到副處級了，燕大、清華的優秀畢業生也就這水平了吧。

跟成冬青這種土鱉不一樣，孟曉駿在外國生活了十年，對於外交系統的人員架構了解不少，二等秘書，一般為副處級，放在燕京這種一塊板磚丟hetubook.com.com下去砸到十個人九個是幹部的地方自然上不了檯面，可要是放在地方，那是和副縣長、法院院長、檢察院檢察長一個級別的公務員。

這個詞還是林躍發明的，被他活學活用了。

孟曉駿從未忘記令良琴改變主意的那堂課，現在林躍居然出國了，這是不是意味著出爾反爾？自己打自己的臉？

成冬青和孟曉駿一前一後走出來。

反正無論有怎樣的原因和考慮，再次見到林躍的臉，居然是在電視上，而且從新聞內容來看，這項對國內汽車製造業影響深遠的合作，他在其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

成冬青說道：「你不是說家裡有個規矩，出遠門回來一定要先理個發再進家門嗎？剪刀什麼的都在我的房間里，而且我想讓你看看學校的情況，給我們一點意見。」

成冬青說道：「他出國也是在國內發展。」

「二等秘書嘛……」

孟曉駿還想掩飾，但是架不住王陽挑逗：「你真不想知道他現在做什麼？既然你不想知道，那就算了，是我們多管閑事。」

孟曉駿懂了，是，外交官的工作地是在國外，但是職能的變更由國內決定，所以別看他現在國外，但是事業確實位於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