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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快人一步，不僅可以早點回家，還可以不用擠在那個過拖拉機都費勁的學校大門前面，以厘米為計量單位挪動自己的位置。

在她看來，當著全班同學的面給王雨這一頓數落，正常情況下心態不崩也會受影響，他倒好，王雨前腳走，後腳又寫上了。

「還沒確定，不過問題不大。」

「你的意思是袁華寫小說可以理直氣壯，我就不行，憑什麼？」

林躍頭不抬，眼不轉，手下不停，繼續往下寫……或者說抄。

孫非繼續往下讀：「因為我的父母都是北京人，從我開始知道有高考那麼一回事的那天起，父母就每天告訴我：你一定要考到北京去，我的父母在這個異常繁華但也異常冷漠的城市裡，堅持著他們純正的北京口音，所以，我永遠是一個外地的孩子……老師，接下來的字太潦草，我看不清。」

袁華回頭看了他一眼，放在書桌上的手緊握成拳。

王雨一瞪眼：「行，你要能升，我從這兒跳下去，可你要不能升……」

王雨給張揚半推半拉離開了教室。

林躍給他逗樂了。

張揚會來事兒，一看話趕話說道這份兒上，趕緊起來給倆人拉開，畢竟打老師這事兒還沒完呢，他總覺得王雨看自hｅｔuｂｏok.ｃｏｍ.coｍ己的目光怪怪的，害怕被懷疑成背後打老師的人。

……

聲音里有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當然，這事兒跟他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你的家在三里屯，你爸是蹬三輪兒的，你媽在菜市場打掃衛生，你爸媽一說話滿嘴海蠣子味兒，不是炸醬麵，也不是北京烤鴨，你更不是什麼外地的孩子，你們家從你曾曾曾祖父開始就是西虹市人，像老師這種的，才算外來戶。跟你們說了多少遍，寫文章要取材於現實，服務於現實，別整天搞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沒經歷過的東西你能寫出真感情嗎？」他一面說一面拿著摺扇敲桌子：「啊，不能打動閱卷老師，寫得天花亂墜都是徒勞，你看人家袁華，就很寫實，《我的區長父親》，投稿前我看了，寫的是情真意切，句句入心。」

晚上，伴隨一陣下課鈴聲，教室裡衣袂飛揚，著急回家的學生沖入走廊，湧入樓道，帶著自由的心情奔向車棚。

「秋雅，你等等我，等等我，你看這大晚上的，修車鋪早就關門了，一個人走多危險啊，要不我送送你吧。」

「我叫崇明，我出生在上海崇明，所以很多人第一次知道我的名字的www.hetubook.com.com時候都會告訴我你的名字很有意思。」

「我能升，你要降啊？學夏洛跳樓怎麼地？」

眼鏡妹往他那邊探了探頭：「你還有心情寫啊？」

王雨說道：「你不叫崇明，你叫林躍，你也不出生在上海崇明，你出生在西虹市三里屯。」說完眼見孫非停了下來：「看我幹什麼，繼續讀。」

「我在北京的那所全國聞名的大學里念書，我記得當初高中時候班裡的好學生幾乎都是衝著復旦去的，而我準備單槍匹馬殺向北京，殺向那個比我的爺爺的爺爺都還要老上很多的城市。」

後面夏洛偏偏頭，射來一道「招你們惹你們了，怎麼又說我」的目光。

小黑站起來：「王老師，真要讀嗎？」

不是別人，正是早些時候借題發揮把他揍了一頓的林同學。

夏洛騎著他那輛貼著流川楓大頭貼的變速自行車，慢悠悠地跟在秋雅身後。

是，看的書多了可以提高寫作能力，但是武俠小說這種形式嘛，提高學生的想象力可以，才華是培養不出來的，王雨一直提倡大家看的是沈從文、朱自清、賈平凹等人的作品，而不是金庸、古龍、黃易、梁羽生、陳青雲什麼的，無數事實也證明，看武俠小說的效果和_圖_書最多讓你寫文章語句通順，文筆、結構、立意什麼的，提升效果並不明顯，而且從中學不到處世哲學和人生經驗。

「你管得著么。」林躍說道：「反正不是給你看的。」

他用扇子指著林躍說道：「不給閱卷老師看，那你要給誰看？」

「秋雅，哎，你慢點，我又不是壞人，你走那麼快乾什麼。」

「林躍！你說什麼呢？我在教你怎麼寫作文，你扯那麼多沒用的幹啥玩意兒？」

「你……你這是在自毀前途。」

「聽見張揚說的沒有，念在你是我學生的份上……」

林躍把信箋紙從孫非手裡拿回來，繼續往下寫。

「為什麼不寫？」

袁華一動不動地坐著，聽到王雨拿自己和林躍相提並論，表情沒什麼變化，不過眼睛里的光根本抑制不住。

嗯，這很王老師。

「這不是林躍同學嗎？怎麼地，你自行車也壞了？」

王雨算是領教到為什麼劉大痦子給他氣得高血壓犯了，回到辦公室就找降壓藥呢，這小子的嘴……太欠抽了。

林躍把信箋紙往後面的書桌一拍：「小黑，你來讀。」

林躍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才從樓上下來，來到車棚子的位置猶豫片刻，沒有去推那輛不鎖也沒人偷，更不會被賊惦記的破自行車，ｍ•hｅｔuｂｏoｋ.cｏm.ｃｏｍ11路走起，離開校門奔三里屯。

「變什麼變，你以為你是孫悟空，會七十二變啊？」王雨把摺扇一展，對準胸口一通扇：「不服是不？不服當著大家的面讀讀你寫的小說，讓我們也開開眼，看你是能變成金庸，還是變成古龍。」

嚯，冤家路窄。

幾名學生笑出聲來。

「我這不是在自毀前途，是在自謀升路。」說完好像生怕他聽不懂一樣，還加了句解釋：「上升的升。」

「還自謀升路，那我倒要看看你是怎麼個升法，就你這樣的，要是能升……」

「秋雅，秋雅，你說句話啊……」

他在後面追，她就在前面走，不回頭，不說話，還越走越快，這一幕任誰看到都不會認為他安的是好心。

「因為袁華寫的好啊，不然這次學校為什麼選了他的文章去參加區里的作文比賽，不選你的文章？哦對，你那是文章嗎？還記得上個星期作文課老師是怎麼說你的嗎？老太太的裹腳布，又臭又長，你以為把試卷的格子全寫滿就能得高分啊？一句話翻來覆去的說，揉碎了說，你不嫌煩，老師也看煩了。」

「老師，人是會變得。」

林躍點點頭：「哦，得獎了嗎？」

小黑面帶難色看了林躍的背影一眼，開始照著信箋紙上的字讀。

「www.hetubook.com.com笑，你還有臉笑！還有你，顯你牙白怎麼地？念，接著念。」

「你這不是廢話嗎？」

「挺好，到時候他爸進去了，寫悔過書不用找別人了。」

倒是後面望著秋雅背影發獃的電影主角一臉茫然掃過馬冬梅，感覺她的眼神有點怪。

「孫非，愣著幹什麼，讀！」

「王老師，王老師……過了，過了……你是老師，和學生置氣不值當……不值當。」

「你是在西虹七中念書，袁華的目標是北大，秋雅的目標是武大，你同桌的目標是東北師範大學，誰要上復旦？你要上復旦啊？就你這樣還上復旦？你這樣只能上複課班。」

夏洛說完，猛聽得後方腳步聲響，扭頭一瞧，發現人行道上一人夜跑，藉著路燈光仔細打量。

林躍沒有搭理他。

她的自行車氣門芯不知道被誰給拔了，現如今夜色深沉，又沒地方充氣，只能推著往回走。

「是我在扯沒用的嗎？是你吧，你也說了高考作文是寫給閱卷老師看的，我這又不是寫給他們看的，有必要參考你的意見？既然沒有必要參考你的意見，那你站在這裏得得得得得得，跟挺歪把子機槍一樣說了一堆，不是扯閑話是什麼。」

王雨說道：「怎麼？害羞啊？又不是情書，要不你也學夏洛同學，給大家跳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