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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三姨帶著他去盤河口擺地攤的瞎子先生那兒算了一卦，人家說他是魚命，壯不壯還在其次，關鍵是一個躍字，躍的好，魚化蒼龍遨遊四海，躍不好，長得再壯也沒用。

林躍的自行車當然沒壞，在這二十多度的天氣里，他之所以跑步回家就是為了出出汗，改善一下皮膚狀況。

燈亮。

「剛才跟你媽說你三姨的事，看你這麼晚還沒回家，尋思出來迎迎你。」

「那今天總不能這麼亮著，一晚上得浪費多少電啊，你去搬個凳子過來。」

「夏洛，我不是告訴你了嗎？別跟著我。」

「回來了，車胎沒氣了，跑著回家的。」

前面秋雅停下來，轉身一瞧，果然看見林躍把校服搭在肩上，正以長跑姿態快行。

相比市區的燈火璀璨，車輛如梭，城中村更多的是沉靜，偶爾有一兩個人叼著煙從沒有路燈的巷子里出來，那是去村民家裡賭錢的牌友。

現在流行21寸遙控彩電，普通在崗職工一兩個月工資就能買一台，再富裕的人家會選擇25寸及以上的，這幾年到城裡打工的人不少，以老頭兒蹬三輪掙的錢，要換台電視機並不難，不過和-圖-書年前兩口子商量了半宿，還是決定湊合看，錢存起來供他讀大學……儘管去年王雨叫他老娘去學校，明確告訴她，以她兒子的成績，想考本科基本沒可能，讀專科也得看他的造化。

燈滅。

能容三人並排行走的門開著，老爹穿著背心褲衩，手搖蒲扇在等他。

嘩啦～

「要死啊你，嚇死媽了。」

壯壯是他的小名，據說是因為他小時候挑嘴，這也不吃那也不遲，別家孩子三四歲都快一米了，他才70公分多一點，人生得也瘦，還愛生病。

老頭子把燈一關，掀開門帘走進房間。

對於秋雅和夏洛的爭執，林躍理都不理，只是沖她投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加快速度跑開了。

在供孩子讀書這件事上，哪個家庭不是盡最大努力支持呢，即便明知希望渺茫。

但不管怎麼說，「壯壯」這個名字也陪了他兩三年，乾脆就當小名叫了，用老爹的話講，長得壯才能躍得高嘛。

咔噠～

夏洛騎著自行車沒注意，等到反應過來時已經超過班花，趕緊伸腿支停：「秋雅，你晃我，真壞。」

老娘一轉身，把門口放臉盆的m.hetubook.com.com凳子搬了出來，用手試了試：「上吧，我給你扶著。」

從學校跑到三里屯，已經過去半個小時。

林躍進了一個有路墩的大衚衕，左轉右轉來到家門口。

「你……」

他的肩膀挨了一巴掌，力道嘛，比撓痒痒重，但是距離疼，還有一段距離。

「我這不是怕你遇到壞人嘛。」

這邊老頭子正準備找干木棍、塑料棒一類絕緣的東西，那邊林躍動了，腳在凳子一點，人嗖的一下竄上去，兩腳岔開，踩著門框穩住身形，麻利地擰開閘盒，左手伸出去，將卡住的金屬片往上一撥，咔的一聲輕響，金屬片回歸原位，完事握住拉繩一試。

非常普通的三間瓦房，中間是客廳，放著陳舊的沙發茶几，正對面有一個八十年代流行的電視櫃，中間擺著17寸彩色電視機，西虹市電視台正在放《甘十九妹》。

「怎麼了？」

因為老頭子三十多歲才有了這麼一個孩子，生怕養不活或者長殘了，就尋思取個吉利點的名字吧，於是小學沒畢業的兩口子再加一個學都沒上過的爺爺研究了一整夜，研究出一個壯字，要叫他林壯m.hetubook.com.com壯。

壞人？跟他嘴裏的壞人相比，他更像壞人一點。

她是誠心跟夏洛對話的，目的是讓林同學意識到夏洛在糾纏她，這樣能夠給自身安全加一層保障，而且從林躍上午的反應看，搞不好他會摻合進來，這樣就不用擔心夏洛對她動手動腳了。

「你怎麼這麼晚還不睡？」

這不，幾個人回家又一琢磨，說算命先生說的有道理，為了讓他躍得好，躍得妙，躍得呱呱叫，就不叫林壯壯，改名林躍了。

「嘿，小樣兒，這大晚上的跑步回家，你說他是不是燒的。」

父母那個年代，一般二十齣頭就結婚了，別人三十多孩子都上初中了，老頭子三十多才有孩子，從大環境看也算得上老來得子了。是，家裡沒錢，不能提供好的物質條件，但是在幹活這件事上，向來是能不用兒子就不用兒子，哪怕他已經十八了，還是會給他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生活。

老頭子每天去汽車站蹬三輪兒，起的比母雞還早，現在都十點多了，擱以前早睡下了。

老娘走過去對著側板哐哐拍了兩下，好了。

咔噠～

老頭子點點頭。

老頭子在外面答應一句和*圖*書，握著屋檐下的拉線一拽，只聽咔的一聲，院子里的燈沒滅，上面的彈簧卡住了。

倆人說著進了小院，沒等老頭兒掀門帘，裏面傳來一道問話：「是壯壯回來了？」

「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晚？自行車呢？」

啪～

「閘盒又卡主了？」

夏洛挺開心的，沒想到這橫豎看不順眼的傢伙辦了件人事，沒有來攪他和女神的局。

「媽，你閃開一點。」林躍提醒她一句，收身一跳，穩穩地落在院子里。

秋雅別過臉去，推著車子繼續往前走，一面在心裏把那個見死不救的傢伙罵了個狗血淋頭，是，她是有那麼一點冤枉他，可是當時……當時他的動作……

青春期的男孩子，在缺乏護理的情況下多數會長青春痘，但是能不長誰願意長呢。

老頭子也瞪了他一眼：「電死你個小兔崽子。」

想法不錯，也符合邏輯，然而她算計的對象不是一般人，夏洛不是，林躍更不是。

他怎麼……他怎麼能這樣！

就他今天的行為，那真是把兩口子嚇了一跳的。

有句話叫打是親罵是愛，很多時候這個道理在父母和孩子間也適用。

「明天換個新的吧。」

秋雅跟夏洛對話，和圖書眼睛卻一直放在林躍身上。

仔細思考一下，林躍覺得盤河口那瞎眼老頭兒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告訴二老給孩子改名林躍，以後能魚躍龍門……他這不來了嘛，妥妥的鯉魚化龍，考大學？考大學叫事兒嗎？以他的條件，還不是國內學府隨便選隨便挑？

「車胎破了，我把它丟學校車棚，跑著回來了。」

三人進屋的時候，屏幕閃過一道橫紋，電視里的人物扭曲拉伸，畫面不斷跳躍。

用冰棍紙和曲別針編製的帘子從裏面撩開，一個看起來病懨懨的中年婦女走出來，抬頭打量一眼電燈泡。

夏洛繼續死纏爛打。

誠然，【變色龍】技能能夠讓他隨意改變皮膚狀態，但是屬於治標不治本的辦法，一旦關閉技能，就會回到原來的狀態，【超級汗腺】就不一樣了，毛囊分泌的汗液能夠促進肌膚代謝，疏通堵塞的毛孔，減少油脂分泌和保濕美白抗衰老，屬於由內而外的治本之道。

「行了，快別說了，進屋吧，外面蚊子多。」老娘往後頸拍了一巴掌，也不知道打沒打死吸她血的蚊子。

一老一少抬頭看著被小蟲子圍著飛的電燈泡，無奈又無語。

「秋雅，秋雅，你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