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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林說道：「挺好的，挺好的。對了，初二跟我去鄉下看你五叔。」

他老娘聞說臉色一變，起手就打：「一天天的沒點兒正經心思。」

林躍大聲說道：「這就是你翹課的理由嗎？」

把話一丟，他春晚也不看了，麻溜兒地鑽進自己房間把門一關。

「正月初八？」

「喂，你那是什麼表情？怎麼看起來比我還難過，可憐我啊？」

海風兇猛，海浪滔滔，不斷地拍打著防洪壩，周邊空無一人，海面上連艘漁船都看不到。

「是是是，都是她的功勞。」

「齊小小，齊小小……」

「咦，以前不都是他來這邊嗎？」

「不啊，因為只有這一刻，大海才是屬於我一個人的。」

她忽然停住腳步，隔著呼呼的風聲回望他，兩手擴在嘴邊大聲說道：「林躍。」

林躍看著後視鏡里的女孩兒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就這還是他強迫她上車的結果，如果依著她，說是還要沿著海岸線走個三五公里，直到落日與海水相擁入眠。

兩隻海鷗乘風而起，不時交錯一下身形，不時排成一線，迎著夕陽的餘暉和海面的粼粼波光展翅翱翔。

「給人送禮去了？是你那個王老師嗎？」關於送禮對象，老林能夠想到的就這一個人。

「說完早點回家hｔtps://m.hｅｔubｏｏｋ•cｏm.cｏm。」

他給的這個新年禮物，秋雅應該會很喜歡吧……

因為雪天地滑，車子開得不快，用了差不多半小時才到家。

「走了也好，明天我會帶著他的骨灰回南方老家，要走很遠的路，能看很多不一樣的風景，他一定很開心。」

雪在輪胎下咯吱作響，深夜的路面上是雜亂的行駛痕迹，偶有一兩個騎自行車的人也是把身體裹得嚴嚴實實，盡量放慢速度。

林躍把熄滅的煙蒂彈進馬路牙子上的桶型垃圾箱，打開桑塔納2000的車門，坐進駕駛室，落下車窗看了秋雅家所在方向幾眼，檔位掛起，踩油門離開。

「齊小小……」

她停下腳步，側臉看過來，風呼呼地吹，把她的頭髮吹的張牙舞爪。

林躍想起她的翹課史，點點頭：「你會的。」

「看什麼看。」她瞪了他一眼，似乎還在為剛才的事情生氣。

「看吧，被我說中了。」

林躍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麼時候的事。」

「啊？」

林躍知道她的情況，父親早亡，母親跟人跑了，現在爺爺也沒了，這一家子就剩她一個人了。

他這愣神的時候，她推開他，向著前方跑去，一面衝著大海喊道：「沒有和圖書什麼能夠阻擋一顆嚮往自由的靈魂。」

「我說……我爺爺過世了。」

「就在兩天前。」

「我要是接不住呢？」

「哎，對了，我還聽你王老師說，你們班有個同學會上春晚，到他的節目了嗎？」

春晚結束后，夏洛是初三回到西虹市的，兒子上了春晚，成明星了，他媽當然要顯擺一番，在朋友和親戚間多方走動。日子眨眼而過，直到今天夏洛才騰出時間去找秋雅，可惜吃了個閉門羹，因為秋雅媽帶著她去吉林探親了，開學前一天才能回來。

正月初十。

老林搖搖頭：「這小子……」

「那你怎麼……」

推開房門的時候，老兩口正坐在沙發上看春晚，村裡的房子沒有暖氣，不過火爐里煤塊放得很足，只穿一件毛衣都覺得熱。

「需要幫忙嗎？」

恍惚間，一道黑影落下，林躍臉色一變，趕緊往前一步，把向後摔倒的女孩子抱在懷裡。

她咯咯笑著跑掉了。

老林點頭道：「你確實應該給人家準備一份禮物，前幾天開家長會，班主任王老師說你的數學成績和英語成績上升很快，這都是人家秋雅平時幫你的結果吧。」

林躍剛要說話，她忽然伸出手指，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完事指向西南。

聽他這麼一ｈｅtubｏoｋ.cｏｍ•ｃｏm說，老兩口反應過來。

也是在這一天，林躍在海邊兒見到了打電話約他出來敘話的齊小小。

「我聽不見。」她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

「已經過去了，就和那姐合唱《相約一九九八》的那個。」

她轉過身去，面朝大海，張開雙臂，風吹得手腕上的銀條叮噹作響。

「林躍！」

阿嚏～

「你就那麼討厭跟我在一起啊？」

「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個穿了一身綠，胸口扎朵小紅花的人。」很明顯，老娘的記憶力比老爹好多了：「歌唱得挺好，就是長相很老成，我記得……好像叫夏洛是吧。」

齊小小在外面吹了那麼久海風，上車后被暖風一吹，臉蛋兒紅得像熟透的蘋果。

年味兒逐漸淡去，除了學生們還在享受假期，各行各業都步入正規。

……

「那就跟深沉的大地來一次親密接觸，如果運氣好點兒，或許能在天國和爺爺重逢。」

對面凍得鼻尖通紅的女孩兒忽然笑出聲來，睜開眼睛直盯盯看著他。

人見不到，電話號碼不知，他只能耐著性子等待，不過事兒上沒有閑著，因為在春節聯歡晚會上的出色表現，好幾家唱片公司打來電話，想要跟他簽約。

「那邊剛放假的時候就送過了，這次是去給秋雅送禮。」

她的語m.hetubook.com.com氣很自然，眉眼彎彎，笑意盈盈。

「林躍！」

「五叔？哪個五叔？」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一點都不傷心嗎？」她微笑著道：「如果換成我，癱在那張掛滿瓶瓶罐罐的病床上，每次睜開眼睛看到的都是冷冰冰的天花板，肯定早就瘋掉了。」

「當然。」

「你說這大過年的不在家獃著，往外面跑什麼？不就買了輛車嗎，瞎嘚瑟，我跟你說，這過年的時候小偷和劫道的尤其多。」老頭子又在傳授他的人生經驗了。

她又恢復了開心的表情，繼續沿著長堤往前走。

他晃了晃她，有點著急。

「咱家不是要翻修房子嗎？你五叔是干泥瓦匠的，手藝可好了，到時候讓他帶幾個熟手過來，比在城裡找人能省不少錢呢，而且過去幾年都是你五叔來這兒，也該我們回去看看家裡的遠房親戚了。」

「沒錯。」

齊小小站在長堤上，張開雙臂，像個小姑娘一樣沿著半米高的水泥台一步一步往前走，風吹亂她的頭髮，揚起圍巾的穗子，不時推動身體短暫失衡，這一幕看得林躍心驚肉跳，生怕她掉下去，當事人卻在一邊嘻嘻哈哈笑得格外開心。

「哦，我給人送禮去了。」

就是不知道夏洛如果知道他在春晚上唱歌，想象著火了以後把秋雅搶走而開心快樂和-圖-書的時候，這邊自己把人家心目中的女神給上了會作何感想，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表情一定相當精彩，關鍵時刻得讓III型黑蠅無人機抓拍到這幅畫面，以後做成同學回憶錄給夏洛看，也算是一份紀念。

「那就是擔心我著涼。」

當夜色緩降，燈火漸生時，她問了他一個問題：「如果我這次去南方不回來了，你會傷心嗎？」

經營了好幾個月的人設，再配上一本20年後很火的總裁甜寵文，再加上高中生對愛情幻想的美化，她還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啊？」

「媽，你確定不是看我買了車要回老家顯擺？」

她沒有說話，只是撇過頭去看著窗外。

十五分鐘后。

「說吧，你叫我出來幹什麼？」

「叫魂兒啊你。」

沉默在車內發酵，只有暖風口吹出的熱風呼呼作聲。

「我沒事，就是想試試你能不能接住我。」

「啊。」

「大冷天的約在這裏見面，你是不是傻？」

……

「擔心你著涼催你回車上反倒是我不對了？」

「我爺爺過世了。」

阿嚏～

「啊！」

這傢伙的腦迴路果然跟普通人不一樣。

桑塔納平穩地行駛在通往市區的馬路上。

「對對對。」林躍說道：「就是他。」

老娘拍了他的手一下：「你有幾個五叔？就你三爺爺那邊的小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