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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70年代買了自行車，修修補補騎了六七年，已經是到了要換新的時間點，然而70年代至80年代末這十幾年時間里，自行車的更新迭代非常慢，且價值相對穩定，如今改革開放了，允許個人經商，那收購舊二手自行車進行翻新，自然是一樁堪稱暴利的買賣。

……

「算了嗎？一輛自行車的收購價合多少錢？」

城市裡的破舊自行車，再不濟還可以推去廢品收購站賣廢鐵，山裡的村莊呢？收破爛的都不稀罕去，那不是給兩雙鞋，幾隻襪子就能把事情搞定了？一如三十年後的廢舊手機換菜刀、洗臉盆的營生，小區里的老頭老太太就覺得自己撿了便宜。

至此方才恍然大悟，原來【妙手回春】這個技能名並未取錯，註釋里的「提高品質」的意思是商品全新未用的情況下，會提升其等級，商品使用后，尤其是出現損壞的情況下，這個技能可以將其修復。

「嚯，挺能幹啊。」

實話實說，他說話時的表情很醜。

何瘸子點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遞過去，頁眉是「租賃協議」四個字，右下角歪歪扭扭寫著「何大有」的簽名。

當然，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在何瘸子的院子裡布置了一間掩人耳目的翻新工坊，使用【妙手回春LV4】的時候也會盡量控制效果，搞個八九成新就可以了。

林躍將人送走，把面前那輛破舊自行車的坐墊拆下，盯著手裡的東西和_圖_書心念一動。

陳金柱躺在床上睡大覺，胡麗不僅沒像以前那樣吼他趕緊出門掙錢，還很貼心地蓋上一張毯子，原因很簡單，老頭子出去一天掙了三塊錢，比兩個兒子加起來還多。

「市場里的人都說你這裏自行車便宜，怎麼賣的啊？」

吱呀……

實際上這種行為的出發點還是基於對林躍的信任，因為常廠長就是他爭取來的嗎，可以說是全村最能複製陳江河生意經的人。

陳金水咋說的，雞毛換糖這門營生，是把別人瞧不上的蠅頭小利，我們去賺。

「嗨，別提了，我是來給我弟弟買自行車的，說什麼別人有，他沒有，廠里的女工連正眼看他的興趣也沒有。」馮艷一提起那個弟弟，話里話外透著一股子恨鐵不成鋼的酸勁兒。

林躍說道：「你們以前做的是雞毛換糖的營生，拿出去的是糖，換回來的是雞毛，老年間收到雞毛可以用來做雞毛撣子，成色不好的搞到地里漚肥，現在呢？雞毛撣子還好賣嗎？有了化肥后，對雞毛漚肥的需求也少了，所以你得轉換思維，先要知道人們需要什麼，再去規劃自己的商業內容。」

……

按照林躍跟他說的，收上來一輛舊自行車，倒手一賣利潤能有五六塊，就按五塊算，除以7塊多的本錢，利潤足有七成，妥妥的暴利。

他還是有些不理解，要不是陳大光、陳洪、陳平……陳家村年輕一代跟著陳江河賣豬m.hetubook.com.com皮手套掙了錢，回到家裡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搞得他們這些當爹做爺的很沒面子，他也不會採納這小子的點子。

以上便是他給陳金柱建議的賺錢之道。

林躍說道：「其實不難，六個字，膽大心細手巧。修自行車這手藝，只要肯學，沒什麼難度。」

「勤工儉學？」她一個沒讀幾年書的婦女，哪裡懂這個。

「那是，再怎麼說我們也是雞毛換糖的老手藝人。」

「林躍？你是叫林躍吧？你怎麼在這兒？」

林躍隨口說道：「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出來做事，既能漲見識，又能提升社交技能。」

唰～

雖然不知道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為什麼如此精明，但是就他的條件，能遇到一個不嫌棄他是個殘疾人的僱主，已經稱得上幸運了。

「走，跟我去取。」

「林躍，這東西……真能賺到錢？」

「好。」

陳金柱說道：「何麻車煤球廠東邊的院子嘛。」

「你媽不是跟省城的地毯廠成為合作夥伴，帶著十里八村的婦女縫地毯嗎？怎麼還要你跑出來掙錢？」

現在不換雞毛不換錢，用鞋子襪子換不能騎的自行車。

林躍掃了一眼院子里的東西。

數一數，一共七輛，也就是說他們今天出去一趟花了50塊。

「你知道舅舅沒文化，說清楚點。」

「就是趁著放假的時候出來打零工掙錢。」

之前的破銅爛鐵被五輛自行車取代，最差的看成色https://m.hetubook.com.com也有七成新。

「大家怕就這麼送去，別人不收，我想先扛來這邊給你掌掌眼。」

陳金柱想起之前的對話。

「你……怎麼做到的？」

駱賓王公園斜對過，倉后村沿街商鋪。

這其中也包括一家稍顯另類的修車鋪，因為老闆是個瘸子，而且除了修自行車，還做回收/出售二手自行車的買賣。

何瘸子穿著一件華達呢中山裝由堂屋走出來，把鑰匙遞給他：「有事到家裡喊我。」

林躍說道：「勤工儉學啊。」

「你……故意的吧。」

說完這句話，他朝外面走去。

「馮姐，你不在湖清門市場擺攤，怎麼有閑心來這邊逛街？」

【妙手回春LV4】疊加【師奶殺手LV3】，再疊加【討價還價LV4】……整套流程下來，修復一輛自行車能賺多少錢呢？

院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與此同時，林躍正在何麻車村口的大院子里研究那些二手自行車。

小時候罹患小兒麻痹，以致終生嘴歪腿瘸的何瘸子杵著短小的單拐走進來，看到眼前一幕的時候驚呆了。

「平板車呢？」

之前他就奇怪，一個能給商品升級品質的技能為什麼叫「妙手回春」，這明明是對醫生的讚美詞嘛，在《風犬少年的天空》的世界里，他曾對一部二手手機使用過這項技能，結果並未帶來品質上的提升，而是消除了使用痕迹，變成一部全新手機。

陳金柱說道：「這個真能掙到錢？」

「和*圖*書借到了，在我二哥家。」

「等晚上沒人的時候搬去那邊，你說找何瘸子，對方自然會把錢給你們。」林躍囑咐完，背起竹筐準備走人。

東西憑空消失，下一個呼吸又憑空出現，不過樣子變了，不再是破破爛爛宛如狗啃，是乾乾淨淨，完完整整，看起來有八九成新。

還記得隔壁村死了十多年的摸骨先生說過，他的命不好，不過運勢可以，有貴人扶持，能衣食無憂過完下半生。

「好，我明白了。」

陳金柱站在房檐下，看著跑了幾十里山路的成果還是很得意的。

距離1982年規劃湖清門小商品市場，滿打滿算不到半年時間，攤位就被一搶而空，連帶著附近街道的門頭房也成了搶手貨，賣衣服的，賣鞋帽的，賣手套襪子的，賣五金製品的，賣首飾和工藝品的，賣肉食的……各種各樣的店面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

陳金柱答應一聲，把他送到門口。

林躍看了看放在院子里的破舊自行車，有的車軲轆沒了，有的銹跡斑斑，有的輪轂扭曲變形，有的腳踏就剩一根鐵棍，居然還有一輛帶點棍的加重自行車。

說起來，70年代結婚四大件，自行車、縫紉機、收音機、手錶，80年代結婚四大件，電視、冰箱、洗衣機、錄音機，90年代又加了空調和彩電，由此可見，像縫紉機、收音機、錄音機什麼的，興盛周期也就十年，只有自行車，從70年代一直風靡到90年代，哪怕是四五十年後和_圖_書，汽車成為普通人的出行工具，自行車依然在交通中佔有一席之地，也不過是製作工藝變得更加精良而已。

林躍走進院子，皺眉說道：「不是讓你直接把東西給何麻車村的何瘸子送過去嗎？」

交代完畢，何瘸子一瘸一拐地走了，順手把門帶上。

「真厲害，比我那弟弟懂事多了。」

第二天。

林躍放下手裡的鋸條回頭一看，發現跟她打招呼的是駱玉珠的好姐妹馮艷。

何瘸子一瘸一拐地跟著。

「其實經營理念沒有跟不上時代一說，跟不上的是人的腦子，或者說眼光。」

坐墊有這樣的變化，得益於被林躍奉為實用技能的【妙手回春LV4】。

林躍走到一輛破舊自行車前面，拍拍被狗啃過一般的自行車坐墊，下面的彈簧震動幾下，揚起一團灰塵。

陳金柱伸出兩隻手掌，把右手小指到中指壓下：「七塊錢多。」

「對對對，是我。你怎麼在這兒？」她又問了一句。

何瘸子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自己的腳，覺得這傢伙是在嘲笑他。

八個小時后，雲霞被塗上一片金黃，夕陽沉沉，炊煙裊裊。

「我不是說了嗎？會把修車技術傳授給你。」林躍伸出手去：「事情辦好了嗎？」

一道女聲響起。

「記得我跟你說的地兒吧？」

「你是……馮姐？」

他嗅嗅院子里的漆味，走過去摸摸恢復光亮的車把手，撥了撥鈴鐺，又轉動腳踏，盯著嘩嘩轉圈的後輪看了好一陣，還是有些不相信眼前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