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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為什麼能找到你嗎？就是他把你的住址告訴我的。」陳江河聽得出她的不爽，一定程度上講，也能理解她為什麼這樣，畢竟駱玉珠煽動陳家村村民去陳玉蓮家鬧事，最後的結果是被狠狠打臉，身敗名裂，背著詐騙犯的罪名逃亡江西，要不是這幾年來他幫忙把大麥錢的窟窿填了，搞不好駱玉珠這個名字還在警察的通緝名單上。

「合作協議書？」

「哎呀，別賣關子了，趕緊說，說完別說茶，你拿茅台洗澡都行。」

「唔，有點事耽誤了。」林躍沒有給他繼續追問的機會：「你猜猜我這次外出撞見誰了？」

楊雪沒有在意陳江河的態度，她兩眼逼視林躍，想聽聽這傢伙有什麼高招，能夠抵擋楊氏集團的攻勢。

襪廠？襪廠怎麼比的上喜歡的女人。

與此同時，陳江河把駱玉珠安排到廠長宿舍旁邊的房間。

「送什麼，多見外啊。」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陳江河連說三個「不會吧」，又在後面加了一句：「怎麼可能？楊氏那麼大的集團，會對我一個小襪廠做這樣的事情？沒有道理啊。」

很快，蔣振山和一名襪廠職工抬著一個編織袋進來。

「這……不好吧，你們倆……怎麼鬧成這樣了。」

楊雪是要通過入股的方式佔有浦溪襪子廠的份額，還要拿到決斷權，這樣一來，說浦溪襪子長是楊氏集團的合作夥伴並不過分，既然是一個系統的，那楊天賜自然就沒有道理趕盡殺絕，把他逼入絕路了。

「你跑哪兒了？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嗎？」

「散了？怎麼可能就這麼散了？我們受了那麼多苦，說不計較就不計較了？你可以大度，可以寬容，我做不到。」駱玉珠的態度很堅決，她就是這麼一個女人，小心眼兒，固執，善妒，愛算計。

「你……你……你這叫擾亂市場。」

林躍聳聳肩，一臉你高興就好的樣子。

陳江河說道：「我跟你說，你不能這樣對我的，我們倆怎麼說也算朋友吧？你……你這做的太過分了。hｔｔps://m.hetｕｂｏoｋ.ｃｏｍ.ｃom」

陳江河接受浦溪襪廠的目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等候駱玉珠，現在駱玉珠的下落有了，當然要第一時間把人找到。

駱玉珠最難接受，也是最不服氣的一點就是，事件發展到最後，好名聲全被那個無法無天的傢伙佔了，但凡對他有一絲不好的人，都沒好下場，這太古怪了，古怪到能讓人彆扭一輩子。

「等等。」林躍叫住她：「拿走你的協議書。」

駱玉珠本來挺高興，一聽這個名字，臉色一下涼了八度：「他怎麼在這兒？」

「玉珠……」

林躍又一伸手，蔣振山從兜里摸出一款本廠生產的襪子遞過去，他順勢把印有玉珠牌商標的卡紙取下來，往前面那雙襪子一貼：「怎麼樣？你覺得有幾個人能分出它們的質量差別？」

「你……你說誰獅吼？」

「玉珠，我覺得你跟他……都是誤會。」

「謝謝，謝謝……」

「林躍！」

「好，算我多管閑事。」楊雪扭頭就走。

林躍說道：「我不是說了嘛，最喜歡挑戰，那你覺得馴服烈馬算不算？」

言語間滿是不信。

「責任不在他，那你的意思是在我？」

「楊雪，你氣急敗壞的樣子還挺好看的。」

哪怕是八九年沒見，她對這個名字的討厭亦絲毫未減——出於女性直覺地討厭。

「這是……」

陳江河：「……」

「陳江河，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楊雪氣呼呼地道：「原本我還想拉你一把，現在，哼……」

「駱玉珠。」

林躍輕聲念著這兩個名字，手一下一下敲著窗檯，遊戲嘛，玩兒的人多才熱鬧。

浦溪襪廠的所有職工都知道了，他們的陳廠長帶著媳婦歸來，只看那高興的樣子，比中了十個五百萬都精彩。

「說吧。」林躍往沙發上一坐，示意她少廢話。

「打開。」

「你為什麼這樣看著我？我臉上有……」話說到一半，他蹭的一下站起來，走到嚴副廠長的辦公桌前，背對楊雪調整好情緒，深吸一口和圖書氣：「你爸？楊天賜！」

她起身就走，然而才到門口，正要伸手去拉把手，這時房門從外面打開，一個人走了進來。

……

春風送溫暖，喜報遍傳。

陳江河想去送人，被林躍一把拉住。

林躍走到窗戶前面，看著陳江河奔樓下，邊穿西裝邊往外跑，嚴副廠長原本蹲在一棵樹下抽煙，可能是被他的話驚呆了，煙蒂沒有拿住，落在身上燒了個洞，那張老臉比挨了一發猴子偷桃還要臭。

林躍敲敲茶杯。

隨著他一聲令下，蔣振山把系住袋口的繩子解開，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堆襪子。

「那襪廠怎麼辦？」

「你坐著，我去送送她。」

倆人是一個村的村民，他對林躍有些了解，知道他就是這樣的人，就是這個調調，當初陳金水那個霸王鎮長都敢指著鼻子罵，何況是楊雪，別說她是楊天賜的女兒，就算是美國總統的小公主，在態度方面也不會有差別，而作為天之驕女的她，怎麼可能忍受他的怠慢，所以……

「怎麼沒有道理？獅子搏兔，亦用全力，你陳江河管理的襪廠僅用半年就打入上海市場，對楊氏的襪子出口造成了不小的影響，再加上你們有能力組裝並改進電子提花機，再給你們點時間，搞不好林躍在展銷會上吹的牛真有可能實現。」

「這可是你說的。擺攤大姐講他男人去年出了事故，人沒了，娘兒倆就離開江西來到杭州討生活，還在附近的城中村裡租了一間房。」他拿出一張紙條遞過去，上面寫著一行小字，是個地址。

林躍接過一雙襪子遞給陳江河：「能看出有什麼不一樣嗎？」

駱玉珠不為所動，黑著臉說道：「陳江河，你知道么？」

「對了，你這段日子究竟幹什麼去了？也不給家裡打電話，知道玉蓮姑多麼擔心你嗎？」

楊雪說道：「我想，再有兩三天的時間，那些供應商就該一擁而上來襪廠提貨了，我看到時候你拿什麼兌現合約。」

氣急敗壞的樣子好看？這是夸人呢？還是擠兌人呢？

這次他不hｅｔｕboｏｋ.coｍ•cｏm埋怨林躍突然失蹤讓他找不到了，說完話轉身就走。

陳江河看看這個，瞧瞧那個，算是明白那天兩個人為什麼談崩了。

陳江河小聲嘀咕道：「看吧，急了。」

楊雪不說話，只是盯著他看。

距離上次倆人見面已經過去半年多，她發現自己還是沒法冷靜地面對他，這個傢伙……那真是氣死人不償命。

林躍沒有跟他答話，望楊雪眯眼微笑：「好久不見啊，楊小姐，怎麼？我剛來你就要走？老朋友見面，不喝杯茶，敘敘舊嗎？」

楊雪駐足回觀：「你偷聽我們的談話？」

「對，在杭州火車站外面的廣場擺地攤，還帶著一個五六歲大的孩子。我很好奇她怎麼跑杭州去了，就跟旁邊擺攤的大姐打聽，結果你猜怎麼著？」

「楊天賜可以動用壟斷優勢，搞不正當競爭，你覺得我有必要跟他講武德嗎？而且別說得那麼難聽，造假的前提是襪子的生產廠商追究，如果不追究呢？你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合作模式叫做貼牌代工嗎？現在玉珠牌已經小有名氣，陳江河只要把好質量關，盡最大可能維護好品牌口碑，襪子由哪家工廠生產，有什麼關係呢？你在國外生活那麼多年，不會不知道這就是很多國際大牌的經營模式吧。」

「哪兒來的？」

「他那也是一片好心，要不是為了讓叔接受你……而且我覺得事情變成這樣，責任不在他。」

林躍看都沒看，拿起來丟給陳江河。

陳江河的臉色變了。

「你！」

一個月後。

陳江河說道：「事情都過去那麼多年了，曾經的不愉快就讓它散了吧。」

「陳江河，你怎麼還不明白，不是我要對付你，是我爸要對你的襪廠下手。」

廠花們很失望，廠草們鬆了一口氣，而好事者議論紛紛，私下裡說什麼的都有，因為誰都看得出來，駱玉珠結過一次婚，還帶著個六歲多的男孩兒，這……他們想不明白，陳江河年輕有為，怎麼會傾心一個既沒學識又無魅力，還帶著個拖油瓶的女人，只能和*圖*書說這口味，實在是重得有些過分。

又是這個調調，想起他的作為就來氣。

大約五分鐘后，他明白了。

「沒錯，就是我爸。」

「玉珠？」陳江河變得很激動，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她在哪裡？」

楊雪話也不回，側身錯過，繼續往前面走。

代加工，他居然想到用這一招來解浦溪襪子廠產能不足的問題，而且以完全顛覆陳江河品牌經營邏輯的策略來向楊氏集團宣戰。

「哪兒來的你不用管。」

陳江河皺眉說道：「一個商人？誰？」

「杭州？」

「我……我去……去找駱玉珠啊。」

「煽風點火？開玩笑，我只是說了幾句實話，甚至還誇了你們，比如你陳江河的低調務實，林躍的經營天賦。」

「該你了。」

「跟我爸作對，你們是沒有好果子吃的。他一定會利用手中所有資源，讓你們從哪兒來的回到哪兒去。」

「杭州。」

「先在這裏湊合兩天吧，那邊的房間林躍在住。」

「誰？」

「誤會？」

「知道我這人最喜歡的是什麼嗎？挑戰。」林躍走到嚴副廠長的辦公桌前面，手放在地球儀上輕輕一撥，嘩，球體迅速轉動，四大洋七大洲依次閃過。

駱玉珠把王旭摟進懷裡：「當初如果不是他多事，我們早就在一起了。」

看到蔣振山把東西搬進來，他還以為這是襪廠的產品，仔細觀察片刻才發現二者還是有些微區別的，不過一般人很難分清。

楊雪往後倚了倚，帶著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說道：「很簡單，因為你擋了一個商人的道？」

噠噠聲一停，隨後調轉方向，楊雪重新回到辦公室。

「哎，你幹什麼去？」

她恨聲回了一句，一甩長發，噠噠噠地走了，就算不看臉色，不聽話外音，只從腳步聲也能知道她有多麼氣憤。

不搞事情的穿越者不是一個合格的穿越者，不是嗎？

「剛才是誰講獅子搏兔亦盡全力的？」

陳江河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這傢伙的腦迴路跟一般人完全不同，別人都是躲著麻煩走，他呢，像是巴不得天下大亂，和_圖_書事情鬧得越大，他越興奮。

「就你剛才的獅吼聲，站在樓下都能聽到，更不用說走廊里的行人了。」

「怎麼著？你倒是說啊。」

楊雪的臉色也變了。

「實話實說，實話實說……」陳江河念叨兩句，頓時恍然：「我知道了，一石二鳥，你爸知道你在林躍面前吃了虧，他在利用我幫你復讎，因為浦溪襪廠能有今天，有他一半的功勞在裏面。」

楊雪被上面這句話氣得不行：「我什麼時候吃虧了？」

她負氣轉身，繼續前行。

「玉珠，你是不知道，林躍為了幫我把玉珠牌襪子做大耗費了多少時間和精力。」陳江河把駱玉珠走後，圍繞浦溪襪廠和他、林躍三人的故事講述一遍：「就拿最近這次來說，如果不是他，玉珠牌絕對在劫難逃。」

楊雪很迷惑：「你這是什麼意思？」

「哼！」

而陳江河根本沒有興趣跟嚴副廠長和蔣振山廢話，叼著領帶，提著包走了。

「你？幫他？」

「你來管，我讓嚴副廠長和小蔣都聽你的。」

林躍笑而不語。

楊雪忍無可忍，站起來指著林躍說道：「你太過分了。」

陳江河嚇了一跳，聲音都帶著幾許顫慄，不過很快又被驚喜取代。

陳江河念完封面上的幾個字，往後輕翻，細細打量協議細則，表情不斷地變化著。

「駱玉珠，王旭……」

「知道什麼？」

林躍揚起手臂，兩手輕拍。

「你要……造假？！」

至此，陳江河再沒僥倖心理，慢慢地走回沙發坐下，苦著臉一語不發。

陳江河兩手哆嗦著接過來，嘴唇舔了又舔，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是笑還是哭。

「我不信，如果你沒有在他那裡煽風點火，他怎麼會這麼快就注意到我們襪廠唻？」

「扔垃圾桶里吧。」

「你告訴我你想怎麼拉他，我就告訴你我想怎麼幫他搞定楊氏，如何？」

林躍說道：「別走啊，你還沒說清楚怎麼拉他呢。」

楊雪怒沖沖地看著他，如此片刻，發現情緒化除了讓自己難看，沒有任何效果，便把手袋拉鏈一拉，從裏面取出一份合同甩到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