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蝠時是太陽下山的時辰，而今天，太陽根本就沒有升起過。

「長夜來了……」瓊恩語氣複雜地說道，「傳說異鬼降臨會帶來嚴酷無比的寒冬和永不終結的長夜，他們是凜冬的主宰，是黑暗的使者……或許他們就是在等待這一刻，等長夜到來，他們的力量達到頂峰，再發起攻擊。」

戴佛斯看著身旁少女臉上和脖子上大片的灰黑色死皮，心中暗自祈禱學城有辦法治愈灰鱗病的後遺症。

大概走了半個小時，隊伍終於來到學城門前。

「好……」希琳乖乖地摘下兜帽，帶著一絲怯懦和希冀地問道，「老師，您會治療灰鱗病嗎？」

鐺——鐺——鐺……

「尊敬的希琳小姐，您是想去參天塔歇息一下？還是直接去學城？」

「長夜來了？」有人發出驚呼。

到後來，整個大地都開始震動，彷彿有什麼無比可怕的東西即將從黑暗中衝出來。

馬爾溫博士驚異地看了女孩一眼，顯然是沒想到這個看起來膽怯的小姑娘，居然還有開玩笑的勇氣：

因為他知道，不管怎麼說，眼前的這位少女按照血緣關係來講，還是國王的表妹。

走進之後，希琳才注意到這支蠟燭的不同尋常，它不是普通蠟燭，火焰的眼色也很古怪，白如新雪，微微閃爍著黑光，最詭異的是，剛才開門關門的動靜下，它的火焰沒有絲毫波動。

「什麼樣的時機？」

隨著大船進入港口，兩艘小帆船靠了過來，進行檢查。

這裏到處都是書和捲軸，一摞一摞地堆在書架上、桌上，甚至地板上，褪色的織錦和破破爛爛的地圖覆蓋著牆面，壁爐里燒著火，除此之外，唯一的光亮來自房間中央的一支高高的黑色蠟燭。

最近白天太短，大部分時間天都是黑的，所以很多人都習慣了被黑暗籠罩。

而且，在得知希琳想要學習醫術后，凱撒還特地派人將她送到了學城。

牆壁上的拱形窗戶突然響起叮叮噹噹的hetubook.com.com聲音，嚇了希琳一跳。

而這件事牽扯到父親的名聲和信譽，他認為就算真的要澄清，也該先徵求父親的意見。

——————————

「諾倫博士，您好。」希琳提起裙擺，屈膝行禮。

「國王也不能改變學城的規矩！」

頸澤防線上，一名鎧甲外面裹皮襖的騎士望著黑暗籠罩的北方，問道。

「吹號！」瓊恩立刻大吼道，「敵人進攻了！」

「你們還有人記得現在是什麼時辰嗎？」瓊恩問道。

隊伍離開港口，沿著迷宮一般的街巷，穿行在這座古老的城市中。

她的命運已經足夠悲慘了。

「那玩意兒會害怕？」立刻就有人反駁，「估計是在等後續大軍集結……」

希琳也愣了一下：

「您好，希琳小姐。」諾倫博士笑得很和善，「請跟我來。」

「不管你怎麼想，馬爾溫。樞機會已經討論決定，由你來負責教導希琳小姐。」

希琳盯著門側那對斯芬克斯像看了許久，直到貝勒來帶她下車。

「不，公主殿下。」戴佛斯搖搖頭，「那是三塔堡，科托因家族的城堡。參天塔可要比這個高大恢弘得多了。」

雷頓·海塔爾伯爵之子貝勒爵士得知消息后，親自帶人前來迎接。

戴佛斯帶著希琳前去交涉，很快，他們的船隻便被允許靠岸。

雖然拜拉席恩家族已經失勢，但貝勒爵士還是對希琳保持著應有尊重。

三天前，屍鬼大軍就已經抵達，但卻一直在原地打轉，並沒有發動進攻。

「我見過異鬼。」瓊恩壓下內心的擔憂，道，「他們與屍鬼是完全不同的生物，確實有智慧。所以，我們不能掉以輕心。」

「一般來說，癥狀擴散到臉部時，往往伴隨著失明。你這種情況確實有些特殊……不過，灰鱗病有潛伏期，也許有一天你一覺醒來，就會發現自己什麼也看不見了。」

絕境長城崩塌，對於駐守在影子塔的史坦和*圖*書尼斯·拜拉席恩來說，也是一場浩劫。

「行吧，算我倒霉，進來吧。」

「是，希琳小姐。」戴佛斯道。

他不想讓自己的悲觀影響到少女的情緒。

船隻繼續前行，直到第二天早上——或者說按照時刻來講應該是早上，雖然天色依然黑漆漆一片——他們才終於看到了參天塔頂那日夜不息燃燒著的火炬。

「應該快了……」

他們在一扇橡木鐵門外停住腳步。

「老師……是我數錯了嗎？現在是……蝠時？」

凱撒十分大度地寬恕了史坦尼斯，還將雨林中的一座城堡賞賜給他。

「我這些一直待在船上，晝夜顛倒，已經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了……」

「我想直接去學城，可以嗎？」希琳向來不喜歡參加貴族的交際活動。

「別害怕，」諾倫博士安慰道，「只是一群過分活潑的烏鴉而已。」

「帽子摘下來，讓我看看你的臉。」

「或許是。」瓊恩點點頭，但隨即又搖搖頭，「又或許，它們在等待一個時機。」

「瓊恩……大人，」皮襖騎士問道，「您見過異鬼么？」

「不會的。」希琳捏著小拳頭，信誓旦旦地說道，「凱撒陛下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什麼事？諾倫。」

要知道，學城是不接受女學徒的，可在七國國王的命令下，他們也不得不低頭接受了希琳這個特例。

「你們會後悔的。」馬爾溫道，「學城之所以禁止女人，是因為她們會讓我們分心！這個女人……」

馬爾溫博士猛地站起身來，在書堆里一陣翻找。

穿著灰色長袍的學士們快步經過，紛紛向這位少女投來好奇的目光。

這也意味著——

對於一個史塔克家的私生子為何能騎上巨龍，所有人都在暗自猜測。

希琳點點頭，沉默片刻，又道：

而且，國王既然願意為了她，強制打破學城的規矩，應該也是喜歡這位表妹的。

在他心中，艾德·史塔克永遠都是自己的父和-圖-書親。

進了門，幾個沒有戴頸鏈的學徒紛紛向博士問候，希琳將臉藏在兜帽下，跟著博士走上螺旋階梯。

塔樓外，黑暗籠罩一切，幾支零星的火把如溺水的蟲兒，在搖曳閃爍。

希琳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因為眼前這人著實不像一個學識淵博彬彬有禮的學士，更像是碼頭上的惡霸。

很快，房門打開，一個健壯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

「屍鬼或許沒有人類，不懂什麼叫集結，但異鬼應該是有智慧的。」瓊恩·雪諾爬上城頭，望著前方幽深的黑暗，眉頭緊緊鎖在一起，「他們現在越是安靜，即將到來的攻擊，恐怕就會越兇猛。」

「這是陛下的命令。」諾倫博士彷彿早有預料，從懷中取出一份手札，攤開展示在對方面前。

「我現在早上醒來就什麼也看不見，有時候會以為還是深夜。老師，聽說異鬼南下，會帶來長夜，這是不是真的？」

希琳·拜拉席恩站在船頭，凝視著懸崖上的一座城堡，對身旁的騎士問道：

「這麼說……異鬼即將進攻？」

不少似真似假的流言都冒了出來，有猜測艾德·史塔克的情人是個坦格利安的，有說瓊恩其實是瘋王私生子的，也有人猜到他是雷加王子和萊安娜·史塔克的私生子。

希琳也在默數，等到鐘聲停止，她臉色僵硬地開口道：

直到現在被提醒，他們才意識到，昨天太陽落山之後，竟然再也沒有升起！

「給你安排了一位學徒，」諾倫博士笑呵呵地將希琳拉到面前，「希琳·拜拉席恩小姐，相信你應該聽說過她的名字。」

自從成為雷戈的龍騎士后，瓊恩·雪諾的大名頓時傳遍了頸澤防線。

「哦，好。」希琳連忙避開目光，才發現視野中竟還殘留著蠟燭的殘影，久久不去。

「凱撒那傢伙還欠我一顆龍蛋呢！現在又塞給我一個女娃！」馬爾溫博士不忿地嘟囔，「行了，別看了，那是玻璃蠟燭，不要長時間盯和-圖-書著它看，眼睛會受不了。」

「學城樞機會已經開會討論過了。」諾倫博士悠然道，「同意接收希琳小姐成為學徒。」

希琳告別貝勒爵士，跟著諾倫博士在黑暗中向前。

「我這種長在臉上的，總不能切掉腦袋吧。」希琳道。

希琳意識到老師應該是在找時鐘，正想著也幫忙，但就在這時，外面忽然響起悠長的鐘聲——

「該死的！」馬爾溫博士毫不客氣地咒罵道，「這不符合學城的規矩！我們不接受女人！」

凱撒是國王，又不是神。戴佛斯暗自嘀咕，卻沒將這些話說出口。

「該死的，你們這幫孬種！」馬爾溫博士罵道，「是怕了凱撒的巨龍么？」

馬爾溫博士一邊看，一邊搖頭：

「不。你沒錯。」馬爾溫博士語氣凝重的說道。

諾倫博士敲了敲門。

「誰？」門內想起一個粗豪的聲音，毫不掩飾自己的不耐煩。

「它們在等什麼？」

希琳點點頭，藉著火光，果然看到窗戶外正有幾隻黑鳥撲騰著翅膀，似乎想要衝進來。

馬爾溫博士說著說著，忽然瞥見希琳藏在兜帽下的灰黑色皮膚，頓了一下，又放緩了語氣：

商船進入低語灣的時候，黃昏已經降臨。

「長夜已經來了。」馬爾溫博士站在窗前，宣佈道。

「戴佛斯爵士，那是參天塔嗎？」

「好像剛過蝠時……」有人道。

像你這種……」

「照這麼說，屍鬼真的是在等同伴集結，再一起發動進攻？」

既是性格原因，也是由於臉上的疤痕讓她自卑。

馬爾溫博士回過頭，就見屋中的玻璃蠟燭還在閃耀著沒有溫度的光芒，刺眼，冰冷，令人不安。

在耗盡了最後僅存的一支軍隊后，這位國王終於認清了現實，摘下了王冠，選擇向凱撒投降。

雖說遠比不上風息堡，但也算是給拜拉席恩家族留了一些體面，不至於就此消亡。

「是我。開門，馬爾溫。」

這聲音越來越響，逐漸連成一片，如同雪崩一般，迅和圖書速蔓延。

「是，老師。」希琳向諾倫博士告別，隨後帶著一絲膽怯進了馬爾溫的房間。

如今黑暗籠罩，他也看不清對面到底已經聚集了多少屍鬼了，但從那此起彼伏的嘶吼，和空氣中瀰漫的令人窒息的腥臭味來判斷，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

「是啊，已經過了蝠時。」瓊恩道，「一天又過去了，可上一次太陽是什麼時候升起的？」

他們穿過庭院，越過戴倫一世的雕像，又過了幾座石橋，來到一個長滿爬山虎的古舊塔樓。

不過，對於這些流言，瓊恩都沒有加以理會。

馬爾溫博士停下了翻找，細數著鐘聲的次數。

「屍鬼不會害怕了吧？」有人用故作輕鬆的口吻道。

希琳聳聳肩，道：

「諾倫博士，這位就是希琳·拜拉席恩小姐。希琳小姐，這位諾倫博士就是學城的當值總管，今後就由她來安排在這裏的學習和生活。」

「集結個屁！你以為對面也是人類軍隊么？」

「當然可以，請跟我來。」貝勒找來一輛豪華馬車，讓希琳坐了進去。

「夜晚越來越長了。」戴佛斯看著遠方的火光，嘆息一聲，「或許有一天，太陽再也不會升起。」

希琳掀開車簾，好奇地向外張望，此時天色黑暗，火把的光亮只能透出幾米遠，整座舊鎮都還籠罩在謎一般的黑幕中。

這下眾人才反應過來，紛紛臉色大變。

「不要再叫我殿下了……我的父親已經向凱撒陛下俯首稱臣，不再是國王，我也不再是公主了。」

但是……父親現在在哪？

話音剛落，北方的黑暗中就響起密密麻麻的腳步聲。

「沒人會治灰鱗病。切除感染的軀體是阻止疾病繼續發展的唯一方法，當然，這也不是百試百靈，很多人切掉了一隻胳膊或者一條腿，卻發現身上其他部位還是出現了病症。

「傳說的東西，誰弄得清呢。不過，夜晚確實越來越長，今天這該死的太陽居然到現在還出現……咦？不對，現在什麼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