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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的不是你們，而是你。」咬血注視著喬甘草。

我很清楚青鳥對於我的愛情不是弄虛作假，不是因為僅僅對我有補償心理所以才會與我結成情侶，但是一碼歸一碼，她對於我懷有巨大的罪惡感，這也絕對是真實的。若非如此，又要如何解釋她會對我那般縱容，甚至僅僅是為了讓我開心而支持我與咬血做那種事情呢。

她以為自己原本的命運就是在無名山樹林里與「它」接觸，然後墮落為殺人無算的「魔女青鳥」，只不過這個命運不知為何被我這個「魔人李多」給頂替了。

咬血點頭，然後說：「我聽說你過去是魔人李多的心理分析師。」

而不用說，我當然也把「它」的真相告訴給了青鳥，這裏面還有著某個很重要的理由。

她居然進入了柳城，然後找上了喬甘草。

甚至就連引路人本身也被藏在幕後的成員所監控，以免出現敵人假裝同伴發起聯絡，再用心智支配法術把引路人控制住的局面。

有沒有什麼方法，能夠在我死去的同時，讓塞壬活下來呢？

而只要把入口測定成功就萬事大吉，雖然需要特定的進入方式才可以通過入口，但是傳教士的記憶里有著舊的進入方式，我也將其上交了。縱使前夜已經對其做過迭代也沒用，除非狂信徒死而復生，否則安全局就可以根據迭代前的信息計算出後續所有可能的變化再將入口打開。

雖然說是鬼魂，但即使是把「它」的靈體徹底摧毀也無法將其消滅。就像是階段三的不死人一樣，「它」也能夠在靈體消滅之後化為理論無法描述的迴響形態。但是階段三的不死人在化身為迴響形態之後依然會傳達出無止盡的痛苦信號，因為對於人類來說那種形態是無比扭曲的；而對於「它」來說，或許那種形態才是自己應有的面貌吧，因此也不會表達出痛苦，而是宛如死亡一般的沉默。正因為如此，列缺才會產生誤解。

喬甘草陷https://www.hetubook.com.com入了莫大的震驚和不安，同時反射性地將喬安護在了身後。

安全局如今已經更新了咬血的通緝信息，咬血返老還童之後的外貌也在更新內容里，因此喬甘草是認得出咬血的。

咬血再次出現了。

此外，前夜現在應該還不知道傳教士已經被我殺死了。通過傳教士記憶提供的信息，安全局可以暫時地捏造出讓前夜以為傳教士還活著的假象。這個做法其實只能夠在短短几天內起效，不過有那些時間也足夠了。

她在除夕夜裡流露出來的喜悅絕對不是裝模作樣的，我希望她可以在我死後也留在這個世界上。留到她覺得離開這個世界其實是非常令人惋惜的事情，接著還可以再繼續留下來。

「來自於另一個宇宙的鬼魂……」列缺凝重地念著，片刻后嘆了口氣，「這麼說來，我當初決定焚化海妖的屍體，倒是險些釀成大禍了。」

而棘手的地方則在於，就連傳教士也僅僅是知道入口的模糊地點，那是個半徑超過十五公里的圓形範圍。根據曙光夢境的規定，只有夢境的引路人才有許可權知道入口的具體|位置，而像是傳教士這種有許可權進入曙光夢境的成員則必須在蒙蔽知覺的前提下才可以由引路人帶到夢境里。

「它」來自於另外一個宇宙——這個信息或許能夠解開青鳥的心結。

隨著不斷地摸索和深入，我對於她異常的精神性也有了更多的把握。雖然現在的我在感情上傾向於將塞壬視為人類，但那很可能是我在無意識里將她與「它」做了比較，所以她身上的人性才在我的眼裡顯得格外突出。

這件事情發生在我和青鳥聯手殺死傳教士期間，而事情的來龍去脈則是後來我在電話里聽喬甘草說的。說真的，如果電話另一頭的是個我不怎麼熟悉的人，我肯定不會相信咬血居然有膽子進入柳城。那可是列缺鎮守的地和-圖-書方，咬血有多麼忌憚列缺，事到如今想必也不需要我多說。而列缺雖然最近在首都活動，但是為了處理柳城的公務，他也會頻繁地回到柳城。

我必須在今年之內追逐到這個方法。

懷著這樣的想法，我在私底下將自己的推理告訴給了青鳥。

一旦徹底摧毀「它」的肉體，就會完全解放「它」的真身，屆時爆發的災害絕不是用生靈塗炭就足以形容的。

當時喬甘草正在帶著放學的喬安去安全局。雖然喬安現在被登記為降靈術士，但安全局還是要定期檢查他是否仍然對於灰灰有著約束力。而就在半途中，一個穿著黑色裙裝，有著白色頭髮和紅色眼眸，外貌無比美麗卻令人感覺不似人類的少女，出現在了兩人的面前。

雖然我接下來也嘗試勸服她，但是她沒有接受我的說辭。

我的生命和塞壬的生命是強綁定關係，因此我的短命也就意味著塞壬的短命。

原本的魅魔對於咬血是絕對忠誠的，但灰灰與其說是生前的魅魔，不如說是魅魔主動捨棄的「少女時期的軟弱自我」。看得出來，魅魔的這一面對於咬血是恐懼到了極限。

「……那種事情還不好說吧。」聽完之後，她說，「你的推理有很多不確定的地方。比如說，如果命運這種東西真實存在，又為什麼一定會局限於單個宇宙之內呢？再者，說不定在另一個宇宙也有著隱秘的規則，海妖仍然處於隱秘之物的框架里；或者即使她不是，也有可能在來到我們的世界之後她就也遵循了那樣的規則。」

在回收完其他技術資料之後，我和青鳥前往了首都。

除此之外的細節就暫時不多說了。曾經的前夜還沒有那麼複雜的規定，只是這段時間安全局對於前夜打擊得非常厲害，導致後者為了保護自己的總部腹地而做了很多嚴格的措施。也難怪傳教士前段時間總是在外界活動而不見他回歸過曙光夢境，除去要在外界執行秘密計劃外，wｗw.hetubｏｏk.cｏm.ｃom像他那麼小心謹慎的人肯定不會樂意主動接受別人蒙蔽自己的知覺。

咬血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然後對著喬甘草說出了第一句話，「我沒有惡意。」

灰灰頓時全身繃緊，好像被對方這一眼看得整個石化了，動都不敢動彈。

以他的移動方式，從首都到柳城就跟到鄰居家串個門一樣，最近他每天都會回去個幾次。儘管他不在柳城的時候無法感應到咬血進入柳城，不過咬血也無法預測到他什麼時候會回來。

倒不如說，不那麼解釋的話很多問題就說不通順了。

列缺曾經斷言，「它」已經死透了。

塞壬對於我的所作所為毫無異議，就好像沒有意識到這個選擇會何等決定性地影響到她自身的存續一樣。

但是，哪怕她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我卻不可以不在乎她的命。

早在被列缺率領的隊伍殺死之後，「它」就已經被斷定為肉體徹底死亡且靈體完全消滅，但是現在的白駒依然認為不可以將「它」從斷手裡面解放出來。由此可見，白駒認為「它」與化為迴響之後就再也無法自由活動的不死人不同，「它」即使在誰都無法接觸到的迴響形態下也可以繼續威脅這個世界，是真正意義上的不死不滅。

而喬安的衣服懷裡則迅速地飛出來了一團灰色的霧氣糰子，正是灰灰。一看到咬血，灰灰頓時恐懼到「炸毛」，連忙掉頭推著喬安的胸口，想要把喬安推走。

後者的一部分表現在她對於生死的觀念上，她不在乎自己會死。這不是在暗地裡努力克服對於死亡的恐懼裝出來的勇敢，也不是對於死亡一無所知才會有的淡然，而是在她的精神性里從一開始就沒有生與死的位置。這非但不是人類的視角，甚至都不是生物的視角了，對於生物而言至關緊要的存續本能在她的身上是不見蹤影的。她彷彿處於某種更加超然的角度上。

為了接受短命的報應，我向青鳥隱瞞了那份技術資料的存在和-圖-書，這同時也是為了不連累到青鳥。但是如果我真的死亡，同樣也會連累到塞壬。這個問題是我必須面對的。

再過幾天，律法陣營就會全力攻打曙光夢境。

但是現在看來這個假設很可能只是青鳥想太多了。「它」既然不屬於這個宇宙，說不定也就不在我和青鳥「原本的命運」之中，是我們人生中的異數。

我的靈體也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在來到首都之後，我便通過列缺向總部申請了使用預知夢儀式所需的大量特殊材料。這些材料有很多都罕見到了總部也難以在短時間內準備齊全，不過還是能夠在攻打開始之前就搞定。

根據記憶里的信息，曙光夢境的入口是不固定的，有時候會出現在山區，有時候會出現在荒野，有時候甚至會出現在湖泊內部。按照入口的更新規律和頻率，下次的入口應該會在十二個小時之後出現在某座南方城市的郊區，而在一周之後那處入口就會發生轉移。

一切似乎都走在正軌上。

「你找我們有什麼事情。」她大著膽子說，「這裏可是柳城，你知道不知道這裡是誰的地盤？」

然而看似一帆風順的發展卻終究是免不了預料之外的插曲。

青鳥把那些技術資料全部上交給了列缺，而我則按照過去的約定，將自己得到的關於「它」的信息都向列缺告知了。

她也未必真的在乎我的生死本身，只不過她會在乎我在乎的東西。因為我有著追求存續的生物本能，所以她很重視我的生命，僅此而已。

我不是很能理解她為什麼要那麼執著于自己的罪惡感。

喬甘草指了指自己，不可思議地問：「找我？」

……

順帶一提，因為前夜的研究員們無論如何都無法參透狂信徒創造的曙光夢境，所以他們也無法自己決定入口會在何時轉移到何地。

而在治愈夢境里的我則因為沒有對於「它」的記憶，所以對於她的第一印象就是「魔性」和「異質」。儘管沒有被激發出所謂的恐怖谷效應和*圖*書，卻還是覺得她充滿了異常的氛圍。

我希望青鳥能夠在得知這件事情之後讓自己放鬆下來。

我感覺自己還有辯駁的餘地，但是她接著說了下去，「而且，即使真的全部都像是你說的那樣，當初你也是追逐著使性子走失的我才會跟著在無名山上走失的，這難道不是我的責任嗎？」

在不同時期的我的觀測下，她表現出了自相矛盾的性質。但是她本身從來沒有發生變化，變化的僅僅是我的觀測角度而已。她既有著鮮明的人性，又確實有著無可磨滅的非人性。

她是真的沒有意識到嗎？顯然不是。

好在列缺告訴我，我上交的報告書依舊對前夜造成了決定性的一擊。無法確定入口的具體|位置根本就不是什麼大事，也沒必要抓什麼引路人，只要派遣專業人士去秘密地測定入口在哪裡就可以了。

再者，從另一個宇宙造訪這個星球的「它」，真的會遵守「隱秘世界的自然規律」嗎？青鳥覺得自己作為天生的高覺察力者，理應與作為隱秘之物的「它」彼此吸引，但是「它」搞不好從一開始就不在隱秘之物的框架里。如此一來，也能夠解釋當年我這個普通人為什麼可以先於青鳥去接觸到「它」。

一開始，咬血沒有直接出現在我的面前，而是出現在了某個我做夢都沒有想到的地方。

現在看來，這個判斷本身倒是毫無錯誤，但就算是見多識廣如列缺肯定也未曾想過，自己如臨大敵的對象居然從一開始就沒有活過。

之後，我把傳教士的記憶里與曙光夢境相關的信息都寫進報告書並遞交了上去。

當然不是了，那不過是我幼稚愚蠢的後果而已。稍微有點腦子的人就應該知道女同學在深山裡走失了就應該去拜託大人們去找，而不是自己逞英雄潛入深山。都是我做事不過大腦的錯。

沒有惡意？喬甘草哪裡敢相信。惡魔術士對別人說自己沒有惡意，就好像大灰狼對小白兔說自己只吃素一樣。

咬血若有所思地看了灰灰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