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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虛言，我段家斷子絕孫！」

段遠暘突然跳腳，滿臉都是怨毒，「那個老東西，可太有的選了！」

方滿霞說完，看兄長沒有反對的意思，又繼續補充了一句：「如果他能無視雷網的話，何必要等到現在？」

「這麼一想，所有的事情都能說的通了。」

「是了……」

這好一通輸出，直接給方家兩位族老聽的一愣一愣的。

方書越突然問道：「就算是永泰小兒潛入了春秋冢，他怎麼解決假死這個問題的？」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方滿霞也好，方樂中也好，都是如喪考妣，一臉的沮喪。

「一睜開眼就喝葯，一喝葯我就失去了意識……他這是把我當兒子？」

方書越緩緩說出最後的結論，「就是永泰帝的身外化身？」

「在幾年前，我連這扇門兒都不一定擠得進來！」

「他沒的選？！」

段遠暘登時表態，說的乾脆無比，緊接著立馬話鋒一轉：「如果說有人能知道的話，那一定是家父了……」

「合作？」

「有一些。」

「一旦讓姬慶之提前知道了春秋冢崩毀在即，縱然我們從永泰帝的分身那裡得到無相衣，也絕不可能奪取百草園了。」

「呃，是是是。」

方樂中的眼中已經隱含怒意。

方滿霞愕然。

「我也這麼想過，但有鎖魂印在，這個可能性不大……略作提防就好。」

「此事不急。」

「是啊，除了我之外，方顯宗是唯一和林狂獨處過的人了……為了讓六房佔據先機。」

京城。

很快，一名家僕興高采烈的縱馬而出，往京城狂奔。

「陽神示警！」

段遠暘的表情有些不屑，又有些得意，「這幾年，我好歹還給段家添了幾個女娃，而他那邊一點兒動靜都沒有，真是個廢物……」

方滿霞恍然大悟，「你曾經讓方顯宗與林狂獨處過。」

「不用擔心。」

「在方樂天的描述中，方敬言是在看到方顯宗死亡后，慌亂之中主動找到的他，而後才有了他覬覦神通，才有了林狂的死。」

「閉嘴！」

方樂中鬱悶無比，「現在看來，一切都只是那個林狂的謀划，後面的方顯宗，一直都是他假扮的。」

方滿霞激動起來，「現在有了具體目標，我們的把握就更大了，只要召集諸多種道雷霆出擊，一舉拿下他，再從他那裡獲得無相衣……」

「！！！」

方滿霞不甘心的問道，「他還有我們急需的無相衣啊……」

方滿霞由衷的感嘆。

二人凝神聆聽。

方樂山沉聲問道。

「林狂，到底怎麼出的詔獄？」

方書越再次打斷了方滿霞。

剛剛那一剎那，與警鐘鳴響前的感覺有些類似。

「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方敬言。」

方書越搖了搖頭，「在永泰帝眼裡，我們方家的威脅肯定是要比姬慶之大的，他肯定不願意見到我們方家得到新的洞天。」

「他知道，卻並不告訴你？」

「一旦姬慶之也進了春秋冢……」

所以許崇沒太在意，繼續錘鍊https://m.hetubook.com.com肉身。

方書越橫了二人一眼。

方滿霞的臉色猛地一僵，囁嚅半晌，卻是不敢再言。

不過這次，他並沒有停留在京城之中尋歡作樂，而是乘坐馬車，帶著浩浩蕩蕩的家僕隊伍出了城。

「……」

只不過出現的極為突然，消失的也異常快速，而且警鐘並沒有真的響起。

「瞧見我現在這個樣子了嗎？跟個快餓死的難民一樣！」

「還有一點你們別忘了。」

「如果他能無視我的雷網，按照我們方家人的習性，任何孤身出現在山體外的族人都有可能被他頂替，根本沒必要等到方敬言。」

方書越眯起眼睛：「找姬慶之，告訴他，永泰帝有神通，分身在春秋冢！」

「差點兒沒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不，應該不是。」

方樂中搖了搖頭，「然後，我又想，如果林狂這個身份死亡之前，他就頂替掉了我們方家的人，那又會是什麼時候呢？」

「因為這幾年，那老東西自己也是在女人堆里過來的！」

「可為什麼，林狂連神通都肯傳授了，卻一直對詔獄避而不提呢？」

「你認為，是我們拿到無相衣，再奪取百草園的動作快。」

「不可。」

「可涼亭四周布滿了你的雷網，他是怎麼從雷網中出來，殺死方敬言並取而代之的？」

方滿霞一驚，「這樣的話，我們不應該越早殺死他越好嗎？」

方樂中的語氣斬釘截鐵，「不是林狂找到了逃離詔獄的辦法，而是永泰帝，找到了逼供林狂的辦法！」

「這樣的話，至少在他還需要利用春秋冢的這段時間，我們不用擔心什麼。」

「如果林狂有辦法，有機會，從詔獄逃離，那一定是在被囚禁的最開始幾年，而不是二十多年後的現在。」

方書越雙眉一揚，「你可知曉，一旦方敬言並非他人假冒，這將會造成什麼後果么？」

「在我意識到有族人被假的林狂頂替后，我就在想，他是什麼時候頂替掉方家人的。」

「是什麼？」

「一旦他們打起來，我們暗中偷襲……」

「如果是之後，那最大的可能，就是方敬言和方樂天。」

……

在外界看來，段遠暘這個腌臢貨色，只是又去逛了一趟勾欄，虐殺了兩個匠籍女子罷了。

「嗯？」

一聽這個，段遠暘立馬變臉，眉開眼笑起來。

「是在林狂這個身份死亡之後，還是在之前？」

「你想得太簡單了。」

「結果，還真的給我找到了。」

「是的，只有這樣，一切都能解釋的通。」

方樂中沉聲道：「最大的可能，是方敬言。」

方書越點了點頭，「只要姬慶之進入春秋冢，永泰帝分身肯定會猜到我們的打算，為了不讓我們得逞，他極有可能與姬慶之聯合起來……好處是，如果姬慶之警惕不肯來，我們仍有機會按第一個方法行事。」

良久，方樂山才開口：「他現在在國公府嗎？」

「這個我知道。」

「二位大人和*圖*書可能不知道，這幾年下來，成國公府里多了多少女人。」

「但越到後面，肯定越強硬，同時，也會越加防範他逃走。」

「……」

方書越繼續說道，「甚至，鄭家和林家，還會對我們虎視眈眈，隨時都會上來咬一口。」

「歷代先祖傳下來的天玄紀年，對過往絲毫不加掩飾，為什麼？就是為了讓我們這些後人，對大慶保持足夠的警惕。」

按照方樂中的推論，方顯宗知道，那就等於永泰帝也知道了。

「而方敬言從地階練功堂出來，到山腳求見方樂天，是要路過山腰涼亭的。」

方書越沉聲道，「那個已經死掉的方顯宗，是知道春秋冢即將崩毀的。」

「其實……」

方滿霞正色回答，「現在基本上可以確定，衛無邪就是段無邪，問題是那個成國公世子知道的不多，應該是被篡改了記憶，所以樂山準備親自前往京城，擒拿成國公。」

段遠暘快速說道，「到了國公這個級別，府上都有工部打造的法兵守護，這種法兵有一些預警的能力，萬一給他逃掉就不好了，到時候我們都要死，所以，我們要想個辦法把他騙出來，最好是騙到城外去，這樣才能保證殺死這個老賊，而又不驚動任何人。」

而方樂中更是咬牙半晌，突然噗通一聲跪下：「此事皆由我而起，請大伯責罰。」

方書越語氣微冷，「你想一想，如果他真的是永泰帝，既然膽敢孤身進入春秋冢，就肯定準備了手段，應對有可能的暴露。」

「為什麼？」

「如果是為了延續段家香火，我忍忍就算了。」

正是方家的方樂山和方樂中。

方樂中突然開口，「有一個辦法可以驗證方敬言的身份，而且，如果我的猜測沒錯，這個方法不會被他察覺……用鎖魂印，直接滅殺屬於方敬言的那縷神魂！」

「親自？」

「正是如此，至於我說的代價……」

方樂中的眼睛亮了起來，「不！我們可以假裝幫助姬慶之，趁姬慶之不備，殺人奪取洞天！」

「的確如此。」

「這件事情，應該遠沒有神通更重要吧？」

方滿霞並沒有察覺到兄長的語氣，自顧自說道，「就算那永泰帝再強又如何？實實在在的只有他一個人罷了，如果他真的強大到了不懼方家，只怕早就動手了……」

「難不成就讓他在方家這麼隱藏下去？」

方書越的眸光冷冽起來，「除非，方樂天和他達成了某種合作？」

「之所以我方家至今還能保持凝聚，便是因為鎖魂印從不輕動。」

方樂中點了點頭，「繼續頂著方顯宗的身份，很快他就沒辦法繼續推辭神通的傳授了，所以選擇讓方顯宗跟林狂這兩個身份同時死去。」

「如果他真的是永泰帝，不到萬不得已，最好不要正面對上。」

方書越擺了擺手，「剛剛我之所說，也全都是建立在『方敬言是永泰帝分身』這一點之上的，我更希望，從頭到尾都沒什麼永泰帝的事情。」

「不，不一定www.hetubook.com.com是逼供。」

對他這個從小就被灌輸家族大義的人來說，如果不是還要利用到段遠暘，恨不得現在就將其一巴掌拍死。

方滿霞一驚，「兄長你……」

「意思就是，你能確定你侄子段無邪，和弟弟段遠明都死了，卻並不知道死在了誰的手上？」

方樂中的語氣帶上威脅。

於是，段遠暘剛一回府，就被強行按住灌下了一碗湯藥……

「這就要從那些女人說起了。」

方樂山一陣無語，道：「說說你的計劃。」

「奇謀是力量不足或者條件不足的無奈之舉。」

「大人，大人！」

方樂山略作思索，點了點頭，「不過，想要不漏任何破綻，還得再推敲推敲……」

「因為最好最穩妥的辦法，仍舊是在暗中獲得一枚無相衣，暗殺姬慶之。」

方書越胸有成竹的一揮手，「第一個，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直等待李向學的半年之期結束，屆時安排方敬言護送李向學與姬慶之碰面……」

「不！這是把我當種馬了啊！」

許崇心頭一凜，「我的身份暴露了？！」

方樂中點頭，繼續分析。

「那就先不管這個。」

「所以，我試著先確定他無法突破雷網，再去尋找他頂替族人的可能。」

方書越厲聲呵斥，「的確，他保持隱藏，因為他沒辦法靠個人武力對付整個方家，但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制住他，需要付出多少代價？而這種代價，是方家目前能承受的嗎？」

段遠暘一把鼻涕一把淚，還狠狠的啐了一口：「我呸！為老不尊的東西，還踏馬國公，丟人丟到滿城皆知了！」

「如果是平常時期倒也罷了，鎖魂印可以強行壓下這件事，讓歲月沖淡一切，但現在……」

畢竟十二房之間的勾心鬥角就從來沒有停止過。

方滿霞終於明白過來，瞬間冷汗淋漓。

！！！

二人剛剛有些振奮的心情消散一空。

方書越打斷方滿霞，示意方顯宗道：「你繼續說。」

一間暗室之中，『竹竿』版本的段遠暘神情忐忑。

就這樣，三人細細密謀了一番。

「方敬言！」

「您猜怎麼著？」

「你憑什麼覺得，現在那個遠在大慶京城的永泰帝，無法通過分身得知春秋冢的動靜？」

「他真正的目的，是直接跳過我，將國公之位傳給除了我之外的段家男兒！」

「是。」

方書越語氣深沉無比，「而姬慶之並不知道我們在謀划他，有不小的概率會上鉤。」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方書越冷冷道，「因為身外化身是神通。」

「如果是這樣，七房必不與我干休。」

「還是永泰帝針對性的，直接通知姬慶之更快？」

方樂中有些無奈，「最大的可能，是他隱瞞了身外化身的部分能力，那種假死正是這個能力的體現。」

「兄長奇謀！」

「因為方樂天是法相境，哪怕是竇天淵來，也不可能在殺死他的同時，不造成一丁點動靜，更別說，旁邊還有個方敬言一直在看著。」

段遠暘ｈeｔｕbooｋ•ｃom•ｃｏｍ說著說著，怨毒之色消退，凄慘無比的哭了起來：「那老東西，他給我下藥啊！」

除非方家人能在同為春秋冢的內部，製造出像禁法棺槨那樣屏蔽感應的手段……說實話，沒這個必要。

在方家隱藏於京城的勢力遮掩之下，這一場會面沒有任何人得知。

「方樂天的話，應該不可能。」

說到這裏，方樂中露出苦笑，緩緩吐出三個字：「方顯宗。」

「倒是可行。」

「所以，你認為方顯宗早就死了，而那個所謂發現了方顯宗之死的方敬言……」

「確實……」

方書越思索片刻，道：「樂中你也一起去吧，能拿到無相衣最好，如果實在拿不到……我會親自去找姬慶之。」

段遠暘連忙收斂，「總之，段家現在並沒有第三個男丁，只要我騙他，我在城外已經有了個兒子，他一定會跟我去的……剛好，一年前我曾偷偷溜出去，在城西六十裡外的一個小村子里過了一夜。」

方書越不在意的擺了擺手，「我是金身五轉，外加法相五品，或許殺傷力比你二人略有不及，但若論生存之能，天下間能超過我的寥寥無幾。」

「以永泰帝的神通誘之，以太平道的大義壓之。」

方樂中緊緊盯著段遠暘，「但問題是，現在你的弟弟和侄兒都已經死了，你是成國公的唯一繼承人，他根本沒的選。」

「說重點！」

「二位大人，我已經洗身一重了啊，洗身一重啊！」

方滿霞跟著補充，「我們完全可以將他困在洞天之內，同時在外面尋找百草園。」

「我想並不是他不想提，而是他根本就無法編造一個能合理逃離詔獄的辦法。」

「話雖如此，可想要當著方樂天的面，頂替方敬言也不太可能吧……」

「第二個方法的把握就大一些了，只不過我們方家要面臨的損失也可能更大。」

身為古族的族長，方書越必須要縱觀全局，找出對目前的方家來說最優的選擇，不可能聽信任何一個族人的一面之詞。

說著，方書越看向方滿霞：「可有新的消息？」

方書越面色難看的搖了搖頭，「也有可能是交易。」

「就是給榨乾的！」

「兄長未免太謹慎了。」

段遠暘連忙開口解釋，「您是太平道的大英雄，對京里的事兒可能不太清楚……那老東西，打從我出生開始，就一直瞧不上我，眼裡只有他那寶貝二兒子，和寶貝孫子。」

方樂中臉色無比難看，顯然是已經反應了過來。

「風險在於，我們不知道這個方敬言是否會對姬慶之產生興趣，萬一他不配合，或者出了春秋冢后，直接殺死李向學，會讓我們失去這個謀划百草園的重要途徑……別忘了，他也知道我們交好李向學的目的。」

「一旦在沒有任何確鑿證據的情況下動用，且造成了族人無辜枉死，不只是七房，整個方家十二房，數萬嫡脈必將離心離德。」

方樂中點點頭。

「就算現在證實了他真是永泰帝的分身，我們也拿他毫無辦法……相hｅtuｂooｋ.ｃｏm•coｍ反，我們還要盡量避開他，不能被他看出任何端倪，讓他在春秋冢安安穩穩的待下去。」

方滿霞蹙起眉頭。

段如峰也是這麼認為的。

「雖然不比二位大人那麼強，但好歹也算的上個高手吧？」

「最開始，我只是想不通，一個明明擁有血肉之軀的人，怎麼會死的這麼乾乾淨淨。」

身形再次消瘦了那麼一絲的段遠暘得以從段府離開。

「你的初衷也是為了家族，更何況當初抓捕林狂的行動，是經過族老會共同商議，我也點了頭。」

許崇斟酌片刻，又搖了搖頭，「如果方家發現了我的身份，這個感覺不會消失的那麼快……應該是方樂中吧，因為方顯宗死了，所以對我產生了敵意，最後又很快放棄針對我。」

「只不過而這樣一來，我們就只能冒著未知敵方強弱手段的風險，開啟全族大排查……我不甘心。」

「快了。」

方滿霞躍躍欲試，「如果你推測無誤，那他現在一定是用無相衣偽裝成了我方家的某位族人，只要召集全族議事，逐個排查，很快就能把他揪出來……」

「所以。」

在他的對面，坐著兩個老者。

與此同時。

真發現了他的身份，直接殺過來就行了。

「於是我就一點一點的往前回想，最終，想到了詔獄，這個被我們選擇遺忘的問題之上。」

……

方滿霞剛剛從震撼中回過神，聽到這個頓時信了幾分：「是了！只要永泰小兒告訴林狂，當年是我方家透露的消息……被囚二十年之仇，林狂恨不得我們方家死絕才好。」

二人齊齊抬頭。

方書越深深的看著方樂中，「鎖魂印的存在，除了能保證方家的凝聚之外，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懸在所有方家人心頭的利劍。」

方滿霞和方樂中頭皮發麻。

「可他不只是為了這個！」

「不……」

「這個沒有依據，只能是單純的猜測。」

「可以設身處地的試想一下，如果我們方家抓到一個這樣擁有神通的人，一開始肯定是懷柔，盡量以收服為主。」

幾乎是在方書越幾人做出決定的瞬間，正在錘鍊肉身的『方敬言』，心頭突然掠過一絲異樣的感覺。

「有兩個方法，既不會影響到我方家人心，又可以破此困境。」

「還有一個問題。」

方樂中點頭，顯然是也想到了這個層面，「我沒猜錯的話，林狂以神通為交易籌碼，要求永泰帝幫他報仇。」

「是在國公府，不過你們最好等我把他印出來。」

「哈！為什麼我這麼說？」

方書越繼續道。

方書越擺了擺手，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起方樂中，「更何況，此事也並非無解。」

「這樣么……」

「連詔獄都不能限制神通，遑論禁法棺槨。」

話說到這裏，方滿霞實在忍不住疑惑，出聲詢問。

「所以，這件事要等京城那邊出了結果再考慮。」

「金身一轉……」

兜兜轉轉半日，車隊來到半年前段遠暘曾去過的那個小村莊。

想來想去，這是唯一能解釋的通的了。

一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