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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馬車停下的時候，不等那家僕開口，段如峰就聽到了一陣陣嘹亮的啼哭，和架在在啼哭中的謾罵與哀求。

「太祖遺脈，兼詹事府洗馬，許崇。」

段遠暘則在一邊坐著，一手像拎垃圾一般，倒拎著一個看著剛足月的男嬰。

「老爺！老爺！大喜事啊！大喜事啊！」

「還不速速動手！！！」

砰。

帶著這個念頭，段如峰推開虛掩著的房門，走了進去。

被吊在房樑上的段遠暘，一臉的莫名其妙。

動手……

段如峰老早就厭煩了給段遠暘擦屁股，只不過念在過世的國公夫人，最終才一次次放任。

方樂中點了點頭，「第二個問題，那枚無相衣，現在在誰的手上？」

「功臣不功臣，得先驗過才知道。」

段如峰彈了回來，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他從段如峰的臉上，看到了慈祥、疼愛、喜悅……很多很多。

「用大量的財富，向皇室換取而來。」

一層厚厚的雲層，將整個小院籠罩在內。

「是同一個人。」

也沒看見他什麼多餘動作，一道血箭從段遠暘手腕激射而出。

但被標紅的，只有五個。

「我知道你不信，但這是事實。」

段遠暘仍舊吊在那裡，看著段如峰的眼神只有仇恨。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方樂中有些感嘆。

不過，現在多了男嬰這個意外的籌碼，段遠暘的存在已經不重要了。

段如峰一愣，接著剎那間反應過來，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往屋外爆射。

等到兩股血液徹底攪勻，這才徐徐落向石板。

時間一場，哪怕首尾處理的再乾淨，成國公府的聲譽也慢慢的臭了。

段如峰深深的看了方樂中一眼，「因為我的記憶，也被篡改了。」

「老爺您猜怎麼著？」

「你是不是傻？跟著我成國公府，後半輩子什麼東西沒有？」

但說句實話，誰特么記得誰是誰啊！

現在這個，自己意外弄出來的孽種。

段如峰的背影定格成最後的畫面。

「我要讓你親眼看看，即便再有天賦，再有才華，他長大后又能比我和-圖-書好到哪兒去！！！」

再後來……

雷光繞體。

「是不知道還是不想說？」

段如峰從懷中取出一份經過多次彎折的紙張，「這裏面，有我被篡改記憶之前，所分析出來的可疑人選。」

「要麼……呵呵呵呵，我會像你對我一樣，去對這個孩子！」

但無論哪一種，都是他這個段家的嫡長子，所從未享受過的待遇。

段如峰眼看著無法變相和減速，只能儘力的將男嬰互助，扭轉身體，用後背當做盾牌。

這是法相境無疑了。

段遠暘聞言一愣，接著面色狂變，驚聲嘶吼：「不！！你之前不是這麼說的？！你答應過我的！！！」

此時，段如峰抱著男嬰回到了院中，開口問道：「閣下想知道什麼？」

後來，段無邪出生，再次印證這個猜想。

「這裏面，有三個我已經暗中查過，沒什麼問題。」

「還沒有，小的就是來取血脈石的……不過不管是算時間，還是那看眉眼，應該沒錯了！」

家僕說著，拱手深深下拜：「小的提前恭喜老爺……」

方樂中眯起雙眼，「令公子可是交代了，說他當初領了你的命，帶兵出征，給你兒子和孫子報仇……別告訴我，你叫仇人是誰都不知道就要報仇。」

「今天我跟著少爺遊玩，又到了那處村莊……」

這次，他打算不放任了。

「閉嘴！去取血脈石！」

「我本打算如果段家實在不能有后，便豁出去一切……算了，現在用不到了。」

「後來，他突破通脈后，我就將無相衣連同無邪道子的身份，一起給了他。」

「……」

可惜還是慢了一步。

事關段家香火，不由得段如峰不謹慎。

這娃娃真是自己的？

「第一個。」

「他不是您的孩子啊！求您了求您了……」

段如峰如臨大敵，警惕的看著四周。

「問個問題？」

段遠暘記憶被篡改還能理解，畢竟只是國公之子，又不掌權。

有小事，也有大事。

下意識的，段遠暘看向自己的父親。

「好吧。」

這是嫡系血親的ｗww.heｔubook•ｃoｍ•cｏm象徵！！！

「呵呵。」

「如果段家有了別的血脈……」

「今天，你要麼殺死我！」

段如峰嘆了口氣。

這個女人以及這個嬰孩，只不過是恰好能利用，所以才被他找來充當工具而已。

方樂中猛的一挑眉。

段如峰臉色鐵青。

方樂中淡淡說道。

方樂中緊緊盯著段如峰：「段無邪，和衛無邪是什麼關係？」

段如峰，好像只對自己沉著臉？

可這並不代表只能借用，無法改變了。

下一瞬，砰砰砰……

他也好，方樂山也好，早就對段遠暘厭惡到了極致。

這個倒真是讓人有點意外。

家僕看見段如峰，當即一巴掌抽開管家的手，道：「一年前，世子偷偷溜出府，在城外的一處村莊臨幸了幾名村婦。」

潔白光滑的模樣，顯得異常刺眼和諷刺。

「既然如此，請閣下容我處理一下家事，很快就好。」

段如峰彷彿被一柄巨錘砸中，佝僂無比的身子一點一點兒直起：「血脈……測過了嗎？」

「我可是給段家添了香火的，是大功臣，快放我下來啊……」

「恨我也好，怨我也好，來生，投個普通人家吧。」

無邪道子，一開始是段如峰假扮的？

只要施法者願意，風可以是最犀利的刀刃，雲可以是最堅硬的牆壁。

說著，方樂中一揮手，就這麼散掉了罩住小院的雲層。

方樂山直接越過段如峰，呵呵一笑，「說不定，以後還有合作的機會。」

「如果他是殺了遠暘和無邪的兇手，那麼無相衣一定就在他身上。」

可段如峰這個堂堂國公，記憶也被篡改了？？

「那個，我太高興了，沒忍住……」

「這……」

人名有數千。

看著漂浮在半空，渾身雷光閃爍的人影，段如峰徹底放棄了試探的打算。

就是現在了。

「哭什麼哭，我是你親老子，不準哭！」

段遠暘大叫。

段遠暘瘋了一般大吼。

段遠暘的笑聲猛的一頓。

而段遠暘正如同方才那個男嬰一般，被倒過來吊在了房梁之上。

「呵呵呵和_圖_書——額。」

段如峰顧不得衣衫不整，死死盯著那名家僕，聲音都有些顫抖：「你剛剛，說什麼？」

段如峰深吸一口氣。

！！！

因為鮮紅的血液，已經順著脖頸流到了他的面上。

段如峰對著方樂中點了點頭，轉身又朝屋內走去。

至於嬰孩，自然是回到了襁褓，被段如峰抱在了懷裡。

一連串的人體碰撞聲響起。

還沒來得及問出口，一道人影剎那間出現在了身旁。

段如峰自己也是種道，雖然走的是玉池的路子，但這並不妨礙他了解另外的種道之路。

段如峰下車，走向這個平平無奇的農家小院。

段如峰臉色狂變。

段如峰臉色一板，擺出架勢，「要麼放我走，要麼就試試，我這個剛突破的金身一轉，能不能在拖住你的同時鬧出足夠大的動靜，吸引竇天淵來此。」

段遠暘大笑起來，「這句話，應該是我來說才對……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從一開始就不要出生，更不要成為你這種人的兒子！！！」

從頭到尾，他都沒覺得男嬰有丁點兒可能會是自己的種。

段遠暘看著已經被丟到一邊的石板。

借用風雷雨雲等種種天象，是黃庭種道的手段。

「這個我沒騙你，我的確不知道。」

這裏居然有兩個人！！！

「……」

哪怕對方因為某個原因要留自己性命，也不至於說故意操控雲氣變成跟棉絮一樣了。

「放心吧……我們並不打算殺你。」

「這份名單，是我兒遠明在章華府慘死之時，所有章華府內的官員名單。」

一年前，他的確寵幸過這個村子的女人。

家僕有些畏懼的說了一句，而後以更大的聲音開口道：「是世子，世子他有后啦！！」

「無論二位想問什麼，或者是想殺我，都可以。」

三三兩兩的段家僕役圍在屋中，婦人跪在地上磕頭，哭求不止。

管家猛地一驚。

直到段遠明出生，他才反應過來。

怎麼回事？

「什麼？！」

紙張迎風而展，飄到方樂中年前時，其中內容顯露無疑。

「不應該如此……」

段如峰ｗｗｗ.hetｕｂook•ｃｏｍ.cｏm嘆了口氣，「直到他死為止。」

「呵呵呵呵呵……原來，你看不上的從頭到尾只有我……」

從一開始，他們就打算在事後弄死段遠暘。

「我能告訴你們的就這麼多了。」

可現在……

段如峰直接打斷，看向管家：「管好府上所有人，在我回來之前，不許任何人與外人接觸，違令者就地格殺！」

一個聲音從包裹住院落的雲層中傳出，「只要你配合，回答我這個問題，我馬上就走，絕不動你和男嬰一根汗毛。」

分不清是血液阻隔還是快死了，他的視線開始模糊。

「等到他二十歲，衛無邪這個身份有了道子的名頭。」

下一刻。

段遠暘慘笑。

成國公府雖然沒什麼生死仇家，但也做不到榮國公府那樣八面玲瓏。

「你就給我去死吧！」

一點米粒大小的血珠自嬰孩指尖冒出，與段遠暘的血液凌空攪在一起。

「成國公言重了，看來還是不相信我的誠意……那這樣吧。」

段如峰看著男嬰又哭又笑，動作小心翼翼到無以復加。

「剩下的兩個，葛萬山是章華府血衣千戶，我也查過，結果是，他一樣被篡改了記憶。」

段如峰繼續到，「在我的記憶里，殺死遠明和無邪的兇手，都已經被我殺死了，而之所以我知道這是篡改……因為我身上還保留了一份名單。」

「父親這是作甚？！」

瞬間，段如峰就激動起來。

段如峰迴答。

本就黑如鍋底的臉色，在看到院中倒在血泊里的老人家后，徹底轉變成了殺意。

「在他十八歲那年，我開始用無相衣，在太平道塑造出一個衛無邪的身份。」

除了段遠暘之外，所有段家人全都猛的一僵，歪倒了下去，瞬間斃命。

方樂中若有所思，「你的無相衣哪裡來的？」

「如此喧嘩，成何體統！」

饒是他早就泯滅了人性，此時也不由自主的扭頭，去看向那個男嬰。

「老爺！」

方樂中打起精神。

說來也是奇怪，明明在他手上瘋起哭的男嬰，一進段如峰懷裡，哭聲戛然而止，此時正瞪著大眼睛愣愣的看著和-圖-書段如峰老臉。

「一個家族想要傳承千年萬年，鎖魂印必不可少啊。」

對比起來，嬰孩那邊就溫柔多了。

「嗯？！」

段如峰沉聲開口，「我只有一個要求……放過這個孩子！」

從很早開始，成國公府就不停地給段遠暘擦屁股。

「名單？」

「只剩下一個可能。」

很快，一輛規格不高不低的馬車從成國公府駛出，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管家黑著臉出現，一把拎起家僕的衣襟，低聲怒斥：「吵到了老爺，一百個你都不夠死！」

「那些個村婦裡頭，有一個居然在數月之前，誕下了一名男嬰！」

一聲輕笑，方樂山自段如峰背後的屋子走出，「我是金身七轉，你鬧不出足夠的動靜。」

「你再不死，老子就要被你害死！」

段如峰冷笑一聲，對著屋外一招。

段遠暘，死。

「成國公不必緊張，我沒有惡意，只是想問個問題罷了。」

在很小的時候，他以為父親段如峰就是這麼個永遠沉著臉的人。

「是！」

「哈哈哈哈……」

「成國公不要誤會，我答應令公子的，只是權宜之計，對比起令公子這樣的貨色，我更願意直接和成國公商談。」

管家躬身領命。

段遠暘茫然無比。

所以說……

「如果可以，我希望從一開始就沒有你。」

段如峰低頭看了一眼懷中襁褓，然後笑著將那疊著的紙張拋向半空。

段如峰直言不諱，「無邪生性跳脫不喜束縛，對朝廷各方各面都很厭惡。」

只一眼，恨意如山呼海嘯爆發。

石板吸收了血液，從原本灰撲撲的粗糙模樣，逐漸潔白光滑起來。

家僕一回到國公府，就大聲嚷嚷著，完全沒了往日那副謹小慎微的樣子。

「……」

「真的！居然是真的！」

「我段家有后了，有后了！」

「不知好歹，別以為給我生了兒子就有恃無恐了，來人！！」

「求您了，放過孩子吧，您要我怎樣都行！」

一塊形狀不規則的石板從馬車飛出，飛進屋內，落入段如峰之手。

段如峰一陣凝眉，片刻后搖了搖頭，「說實話，我並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