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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

金東來悚然動容，幾乎是頃刻之間，也跟著反應了過來。

「當虛無可以被殺死，當真實盡數湮滅，光明將於大墟重現。」

一者形似老農，麻衣赤腳，皮膚黝黑粗糙，肩上扛著一把鋤頭。

「拖延時間……」

土三山仍舊有些震撼，一時沒反應過來。

「什麼意思？」

「不，長生天可能不存在了，但長生規則有可能還在，而且就在我們身邊……」

「不僅僅是這麼簡單。」

「你們說，有沒有可能……」

五行天帝留下的財富有很多很多，但除了五靈境本身之外，最重要的寶物只有兩件。

「不，你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任務。」

水雲子知道土三山在想什麼，道：「與其讓他們與我們一樣，因五靈境的必然結局而痛苦，倒不如讓他們帶著希望死去……再者，我們說的這些本就是最壞的打算，興許都是誤判，什麼危機都不會發生呢？」

「沒錯。」

「沒錯。」

金東來和土三山同時沉默。

「這……」

「長生天？」

土三山對此表示認同，感嘆道：「我等不是三歲小兒，這麼久的相處，足夠我們看清一個人的品行了……我可以確定，姜道友一定會選擇這麼做。」

大墟之中，三尊無比偉岸的身影傲立黑暗，將毫不起眼的五靈境界門，給牢牢的護在了裏面。

如果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而讓本該能徹底完成合併的兩界，推遲到了遭遇強大邪魔而中斷……

也就是在與神文接觸的瞬間，金東來和土三山的眼中齊齊閃過一絲詫異。

有什麼事是要瞞著火不凡和木芳芳進行的？

土三山隱約想到了什麼。

最後一位是名女性，頭戴十二旒冕，身著紫金袞服，有種無法形容的尊貴。

水雲子繼續道。

五靈境，界門一旁。

金東來無聲的緩緩吐出一口氣，「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還是別告訴他們了。」

因為神文足夠小巧，而且顏色近乎與大墟和-圖-書一致，所以火不凡和木芳芳二人沒有任何察覺。

「呼……」

金東來緩緩吐出一口氣，將之前跟水雲子的對話複述了一遍。

土三山心神震動，好不容易才平靜一些，緩緩道：「如果真是如此，那就意味著姜道友很可能掌握了長生規則……只要白玉京不失，他就能擁有無窮無盡的壽元？！」

「那火道友和木道友……」

「如果是一等位格呢？」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光明失落，我等於大墟中就是實實在在的劣勢一方。」

「！！！」

金東來的雙眼浮現出灰敗之色。

「沒辦法，要怪只能怪時運吧。」

「所以……」

「是的，我想說的就是這個。」

土三山輕鬆的笑道：「可惜……我們怕是沒機會，替他老人家看一眼光明的重現了。」

金東來跟土三山的身軀猛地一僵，本能的想要轉身去看水雲子。

金東來皺起眉頭，「驚魔大陣不具備攻伐之能，便是進入陣眼操控，也只能讓這三個假人靈動一些，看起來更逼真一些罷了，如何禦敵？」

再加上前陣子的五行異動，以及五行權柄的誕生，所有的跡象都在表明，五行天帝所有的布置，都是在保全一個人。

火不凡面色凝重，咬牙道：「如果對方仍舊在繼續靠近，至少要靠近到兩萬里我們才能察覺。」

水雲子坦然承認，又道：「戮魔大陣一經啟動便無法逆轉，所以局勢未定不得輕啟，而我不到玉仙境，完成戮魔大陣的啟動又需要一段時間……」

「如果真碰到了……」

這是神文的一種運用技巧，只有一個傳音的功能，算不上有多高深。

「想都別想。」

金東來心中一緊。

金東來主動開口解釋，「那有沒有可能，姜道友也能以之由實轉虛呢？」

突然，兩枚黑色神文悄無聲息的從水雲子體內飄出來，落向了金東來和土三山。

「由實轉虛……」

金東來斬釘截鐵，「如果對方懼怕三尊ｈtｔｐs://m.ｈｅtｕｂｏoｋ.cｏｍ•cｏm巨人，就會主動退走，如果對方不懼三尊巨人，也根本不會把你我這等螻蟻放在眼裡……而如果對方已經看透了巨人本質，更是會因為你我的出現而起疑，到時候，五靈境難逃一劫。」

「但問題是，一旦到了那一步，就代表來者絕對是一等位格的存在。」

「這沒有意義。」

土三山不解，問：「長生天無法在環天破碎中倖免，應該早就被侵蝕了才對……就算還存在，如今也不知在大墟的哪個角落，跟讖言有什麼關係？」

火不凡的牙齒都快咬出血。

「是啊，所有的布置，所有的遺留，都證明了作用。」

「不。」

一個是天帝令，一個是至寶『遁空』。

「正是。」

水雲子回頭看了一眼界門，道：「一旦有邪魔出現在我們眼前，土道友便帶著火道友木道友二人，入主驚魔大陣的陣眼。」

土三山渾身一顫，想起了一則久遠到幾乎被徹底遺忘的傳言：「虛實位格？！」

但問題是，這裏只有五人在，為什麼還要傳音呢？

「……」

「別動，這事兒我們三個知道就好。」

金東來似乎明白了過來，喃喃道：「應該是先嘗試著與我等聯手對敵，若實在事不可為，就儘可能的帶走我們和五靈境之人，最後再遠遁……」

那真是死一萬次都難辭其咎。

水雲子突然笑了起來，「如果姜道友並不是三等位格的真實之種，而是三等位格的虛實之種，那麼天帝讖言就完全沒有了衝突的地方。」

「不行，驚魔大陣的邊界在十萬里之外，我們在大墟的環境根本看不到那麼遠。」

「……兄長應該多慮了。」

「真該死！」

「不會再有……」

他們對這種『僥倖』，已經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在此之前，包括水雲子金東來，包括土三山還有其他人，所有人都認為，這兩件寶物是五行天帝留給五色神鳥族，用來保障地位和傳承的。

但他hetubook.com.com從沒有哪一刻有像現在一樣如此痛恨虛無，甚至恨不得自己就是那真實之果的活屍，去大墟中將一切虛無都囚禁起來。

金東來咀嚼片刻，一股濃烈的不甘快速上涌，瞬間充斥了整個胸膛，「兄長說吧，我們要怎麼做？」

「不愧是土道友。」

仍舊馬力全開，在不斷製造幻身奔向四面八方的許崇，緩緩睜開了雙眼。

土三山喃喃複述，並用自己的話開始解讀：「姜道友可以殺死虛無，也可以轉變為虛無，而當大墟的所有一切真實都湮滅后，他會讓光明重新照徹大墟……」

水雲子嘆了口氣，「邪魔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看到了希望后出現……偏偏這個希望還未徹底降臨。」

「當虛無可以被殺死，當真實盡數湮滅，光明將於大墟重現。」

而『遁空』封存了不俗的空間規則，連二等位格都足以強行制住，遠遠的放逐進大墟深處……放逐一個三等位格，可以說沒有任何懸念。

土三山毫不猶豫的打斷了火不凡，道：「我們連它在哪個方向都不知道，哪怕全都分散開查探，也根本顧全不了所有方位，而且……就算我們運氣好真的碰到了對方又如何？」

木芳芳喃喃自語。

火不凡生出一個大胆而又決絕的念頭。

不久前，她是最反對兩界合併的那一個，但現在，她甚至開始反思，自己有沒有耽誤到兩界合併的進程。

此時，水雲子等五位太上長老正圍聚在界門周圍，面朝五個不同的方向，雙眼死死盯著三尊巨人所在區域之外的黑暗。

「長生規則，是因善無由虛轉實而誕生。」

至此，三人不再交流，而是與仍舊毫無察覺的火不凡木芳芳一樣，緊緊注視著各自方向的黑暗。

水雲子感慨非常，「先祖他真的看到了一切。」

「這麼說，從一開始，一切就都已經註定了？」

很近，很近。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許崇的幻身，就在他們身邊。

「希望不會到那一步…和_圖_書…」

「那怎麼辦？就這麼老老實實幹等著？」

——以『姜妄』為名的白玉京之主。

火不凡鬚髮皆張，紅光在體表不停流轉明滅，「若是以前倒罷了，但現在……五靈境明明有了希望，明明有了希望的啊！只要合併完成，有姜道友在大墟中靈活應對，哪怕遇到危機，也不用像現在這樣陷入完全的被動。」

水雲子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有可能無論我們做什麼，都無法避免真實的徹底消亡，但還有另一種可能……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做，真實會徹底消亡不說，甚至連『光明重現』這個結局，都不會再有了。」

一者身著白杉，面若冠玉，眸若星辰，背負著一柄寒芒凜冽的長劍。

水雲子的語氣低沉到無以復加，「這是天帝讖言要應驗了？」

水雲子緩緩吐出幾個字：「長生天。」

「他……」

時間慢慢流逝。

木芳芳面露不甘之色：「只要不瞬間喪失意識，我可以引開它！」

雖然真實與虛無的對立是從古至今，天生就附帶了的。

「我不知道。」

除了身軀龐大無比之外，這三位還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周身上下有無數細小的灰霧正在不停地重複『逃離——被拉回——再逃離……』這個過程。

金東來想都不想就搶著說道，「玉仙境可以瞬間開啟戮魔大陣，你我雖然只是兩個金仙，但加在一起，至少能比你獨力完成要縮短一半時間。」

「莫非……」

「不，不是禦敵，是替我拖延時間……」

事情到了這一步，所有的跡象都在表明即將會發生什麼了。

「……」

但在這一刻，三人恍然大悟。

水雲子笑了笑，問：「你覺得，如果真到了那一步的話，姜道友會怎麼做？」

雖然三人的對話，全程都是在用水屬神文以類似『傳音入密』的方式在進行，可這如何又能瞞過掌握了五行權柄的許崇呢？

水雲子連忙制止，這才避免了火不凡二人發現異樣。

金東來瞬間明白了，艱難的吐ｈｔｔps://ｗｗｗ•ｈｅtｕｂoｏk•ｃｏｍ.cｏｍ出幾個字：「戮魔大陣？」

「加上我就行了！」

天帝令封存了五行輪轉，的確可以用來壓制同境界的所有五行修士，但它還有另外一個作用——開啟戮魔大陣。

土三山有些遲疑。

金東來想通了一切，「我的任務，就是保證姜道友能在第一時間，從邪魔出現的相反方向遠離這裏。」

水雲子盯著黑暗深處，語氣異常複雜，「在這之前，我一直認為天帝的讖言前後衝突，畢竟真實都盡數湮滅了，光明重現大墟又有什麼意義呢？但現在我不這麼想了……」

金東來艱難的傳音回去，「只是驚魔大陣被觸發罷了，雖然我們是第一次經歷，但在五靈境歷史上可不是第一次，不也都這麼過來了么……就連姜道友當初，也是有意識的避開，才沒有觸發的，或許這次又是一個驚才絕艷的真實天驕呢？」

木芳芳雙拳緊握，「一等位格，足夠看清驚魔大陣變化出來的三尊巨人，這意味著只要它繼續靠近，要麼就是看破了驚魔大陣的本質，要麼就是不懼三位真實之果……等它進入兩萬里的範圍，一切都遲了。」

是以，許崇將三人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聽了個真真切切，沒有絲毫遺漏。

水雲子將天帝讖言重複了一遍，深吸一口氣，道：「我有些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了。」

很快，他們就知道了答案。

水雲子的語氣很平靜，就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姜道友出身低微，對一等位格的認知，遠不如你我清晰……可以說任何些微的猶豫和耽誤，都會讓本就微小的生機變得更加渺茫。」

相比於二人的各種情緒，水雲子三人則顯得要冷靜得多，已經開始在思索局面不利到各種程度的應對了。

水雲子沉聲說道，「無論對方是什麼層次的存在，我們現在只能等待。」

「要不……」

土三山否決道，「我們可以樂觀的往好的方向去想，但同時一定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水道友，你可是有什麼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