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馭海
第一章 逃離
他清了清嗓子，淡淡開口：「中洲那邊對你很感興趣，聖城的第一次報價，源之塔甚至沒有還價，已經全面接受……」
一隻手掌，輕輕搭在了顧慎肩頭。
他們只在乎自身的利益。
這一搭，讓顧慎心頭一驚。
風暴微微垂眸：「古文會那邊呢？」
聽到這。
他忽然明白春犁聖者剛剛那番話的真正意思了。
便是因為……
「時候不早了。」
太陽吞沒了靈魂。
這裏唯一的主人就是他。
「……嗯。」
「呵……」
青年狀態常駐，外加雙重黃金神域壓制。
星艦表面的冰原頓時消散，潮汐讓道，露出艦艇內真實的模樣。
春犁被迫動用了一半的權柄本源，才將其徹底鎮壓！
「紅龍被我囚禁在潮汐籠牢之中。」春犁低聲彙報道：「中洲那邊願意用大量的強邏輯材料和閑置飛艇做置換……源之塔似乎並不在乎我們索要這些強邏輯材料和閑置飛艇的目的，他們只想要得到『紅龍』。」
這是什麼意思……南洲也會加入這場戰爭么？
在物質世界中，那是陣列盒破裂的聲音。
春犁聖者伸出修長的手指，緩緩指了指額頭。
潮汐權柄在海面波動，春犁再度消失。
「別緊張，是我。」
熾光消弭之後，紅門，死海，全都消失不見。
他柔聲笑道：「如果你再聰明一些，或許就明白……聖城真正在做的事情是什麼了。」
……
有輕微的碎裂聲音響起，在精神世界中那是紅門被死海擊碎的聲音。
三十年前，他「得到」了這艘無主的殘破星艦，探索過北部舊世界的超凡者都知道，星艦是何其珍貴的東西，北洲因為一張源能艇圖紙而實現了巨大的戰爭技術跨越。這艘流落到冰海的星艦，比起源能艇的殘破圖紙要珍貴無數倍。
元汀島的海面之上，矗立著一座巨大的神像。
兩人似乎已經分出勝負……但其實這幾日的纏鬥，讓春犁聖者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倦，憑藉著權柄之力，他在封號境界的戰鬥之中，向來橫掃，從未遇見過敵人。
他的聲音之中，滿是疲倦。
「接下來，我會離開這裏……關於關押你的具體坐標，我已經無償送給花幟了。」
陸和_圖_書南梔那個女人，也算是有點腦子。
這些話，並不能使紅龍的神情產生絲毫變化。
他要修好這艘巨艇，然後帶著自己的教會，永遠逃離。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
他早就想好了自己的「未來」。
於是，最後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此刻，春犁聖者已經平復了心湖。
如今五洲陸地之中，唯一可以自由行動的神座，就是風暴！
囚禁紅龍的目的很簡單。
顧慎心底一沉。
紅龍緩緩抬起頭。
說完這句話后，春犁聖者便站起身子，這一整片海域都被【潮汐】權柄鎖死，至於紅龍更是被廢去了大半個身子，這接連數日的鏖戰讓源之塔第一神使徹底失去了戰力，春犁根本就不擔心眼前男人可以離開這座水籠。
他依舊保持著張開雙臂的姿勢，但睜開眼后，褚靈已經消失不見，磅礴的威壓也隨之一同消失……眼前的整座世界都被光明所籠罩，就好像剛剛那場死海戰爭從來沒有發生過。
陵園那一戰，他受傷很重……白朮熔煉火種不到十年，卻與「斗戰本源」完美契合，面對這樣的對手，如果有的選，風暴絕對不會踏入對方的神跡之地。
離開？
紅龍瞳孔收縮，驟然抬起頭來。
這片巨大的海域只剩下一個孤零零的渺小身影，以及那尊威嚴莊重的高大神像。
七位最高席，分別駐守一地，南洲臨靠冰海，這些年北洲調查軍團將北部邊陲之外的【舊世界】探索地乾乾淨淨。
「棄子，有什麼不好？」
精神世界和物質世界在此刻重疊合一。
春犁聖者仰起頭來，他看著高空中那道縹緲的黑影，眼神滿是崇敬。
風暴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
顧慎站在凈土簌懸木下。
圖靈以一己之力，攔在了凈土之前，被深海調動的精神力量淹沒……那一幕顧慎通過褚靈的精神海旁觀看到了。
圖靈先生為了這場戰爭，布局三十年……不可能出現如此嚴重的紕漏，他實現通過「占卜術」已經無數次窺視命運，雖然火種不可被直視，但卻有其他辦法可以看到未來的南洲畫面，很顯然南洲不是決定這場戰爭的「關鍵者」。
春犁聖者的聲音情不自禁和-圖-書激動起來。
萬丈渦流支離破碎。
風暴神座就這麼靜靜坐在「自己」的肩頭，他看著遠方碧藍無垠的廣闊大海，熔煉火種之後，這片海域的一切便盡數在視野之中，他能看到數萬米外結冰生霜的海面，以及更遠更遠的遠處。
「神座大人，我回來了。」
但沒想到，圖靈還活著！
圖靈故作輕鬆，笑著收回手掌，在唇邊握拳，然後不受控制地咳嗽了兩聲。
紅龍最擔心的事情，就是春犁通過自己，布置交易陷阱，聯合深海一同獵殺古文會成員……
圖靈搖了搖頭。
聖城最傑出的「研究者」都被他搬到了這裏，而且再也不准許離開，這艘星艦之前的名字不重要，從他發現的那一刻起，這艘巨艦就被命名為「風暴號」，為了修補風暴號，南洲耗費了數之不清的人力物力，而為了不被外洲發現，這些資源的挪動都由春犁聖者來負責。
熟悉的聲音在簌懸木下響起，顧慎回過頭來，看到了那被白光包裹的虛影。
站在「自己」肩頭的男人，最終先前踏出一步，就這麼落了下去。
單單將紅龍壓制，根本無法結束戰鬥，這個傢伙如瘋子一般，不斷出刀嘗試劈砍水籠，逼迫春犁不斷增加力量。
先前那次獅醒代碼的釋放，並沒有擴散到南洲地界，便是因為「風暴神座」的立場之故，在蟬翼城事變中，東洲陣營已經基本確定風暴背叛，所以即便開戰，也只會把南洲視為敵人。
就好像……時間凝固定格在了這一秒。
可沒有人知曉，冰海的深處是什麼。
風暴神座之所以不在乎南洲這片土地發生的一切。
南洲從來就不是棋手。
風暴神座默默注視著那艘慘白艦艇。
「仔細想想，五洲艦隊為什麼會在冰海遭遇『襲擊』？南洲為什麼會主動引爆源能艇，摧毀其他艦隊？」
他聲音虛弱地笑了笑：「你想想，如果南洲真的是值得在意的敵人，那麼林蕾白朮可能會先去源之塔么？」
顧慎怔住了。
南洲太貧瘠，這裏彷彿是被上天遺棄的土地，開採不出什麼高品質的強邏輯材料。
林蕾白朮，直接動身去往源之塔圍剿清朧！
顧慎屏住呼吸。
就是將其wwｗ.hｅｔｕbｏoｋ•ｃｏm.ｃｏm作為「貨物」，賣給願意接受高價的第三方！
那張滿是鮮血的面頰上，反而擠出了一抹笑容。
這是一片「廢土」。
對手，不僅僅只是中洲？！
風暴繼續注視著自己身下的那片海。
在源能艇空曠的艙腹之中，褚靈和顧慎就這麼相擁在一起。
自己輸得不冤。
這裡有近千位超凡者在「工作」……
而是棋盤。
……
這一點，即便他們擁有神座，也無法改變。
紅龍對面，那位南洲最強大的聖者盤膝坐在海浪之上，神情一片陰沉。
所以……他能夠看到其他人所看不到的東西。
此刻紅龍眼中並沒有失望。
風暴不在乎南洲子民活得怎麼樣，他只在乎自己的信仰，只在乎自己的教眾……最高席中，真正自私自利到極致的人不是清朧，而是風暴，這些年來教會在南洲地界近乎「透支」般的傳教，由於沒有外力制衡的緣故，風暴神座瘋狂地收割這片地界的「信仰」。
「你想說，源之塔將南洲視為食物，答應之所以這場交易，便是因為源之塔認為，這場交易所付出的一切，未來都可以將其收回。」
元汀島，天幕昏暗，海浪滔天。
站在簌懸木下的圖靈，攤開手掌，上面躺著一枚小小的指針。
他輕輕一道令下。
主場作戰的白朮實在太強大了。
「圖靈先生……」
啪的一道輕響。
那麼圖靈先生的意思是什麼？
春犁神情有些複雜，他停頓道：「通緝令屬實的話，陸南梔應該就是古文會的負責人之一……我將逮捕紅龍的消息送抵，她沒有絲毫要回復的意思。看這樣子，即便我們開出條件，古文會也不會理睬。看樣子，我們只能收到一家的『貨款』了。」
「古文會那邊……沒有回復。」
風暴面無表情地俯視著身下。
風暴教會不在乎報復，不在乎戰爭，不在乎這片大陸上發生的一切。
李青瓷，鐵五，亞當，洪衷……
可如今來看，最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一個有趣的消息。」
他回過頭來，看到了面前那神情焦急的一道道身影。
而是……其他神座。
……
能毫不猶豫動用五百年壽命，為古文會魂靈進行祈願。和圖書
……
上天給南洲最大的福蔭，就是海。
……
這兩個字點醒了他。
這是為什麼？
死海最後的怒浪實在太狂暴。
世界很吵鬧。
「戰爭並沒有結束，戰爭只是剛剛開始。」
顧慎開口詢問：「需要注意的敵人，還要再加上一個南洲么？」
紅龍聲音沙啞地開口：「你能坐上聖者這個位子，總該有點腦子，這世上哪有公平的交易？你難道就沒想過，源之塔那邊願意答應你的要求，這是為什麼？」
這片大海的秘密，就是他的秘密。
碎裂的陸地在虛空中如泥流般翻滾，爆發出怒龍般的轟鳴。
他輕輕站在了那片巨大艦艇的表面，這裏像是一塊廣袤無垠的冰原……
他擁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壽命。
「……是！」
上天給予南洲最大的恩賜，的確就是冰海，這片大海不被深海所監察，也無法被外人所探索。
春犁聖者笑眯眯道：「你說得有道理，但是無意義……因為神座大人不在乎。」
「開。」
「別擔心，很快你就會知曉答案了。」
終於，到了那一天了。
這是逆天的手筆。
顧慎懸著的心在此刻倏忽放下。如果有人能夠做到讓時間凝滯靜止，那麼似乎也的確只有圖靈了。
「我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裏輕易的死掉？」
只是……對抗命運，總是需要付出代價，這場大戰對他的消耗可想而知，即便再怎麼故作輕鬆，此刻他的語氣之中，也沾染了濃濃的疲倦。
被這些碎石裹挾的源能艇，靜靜懸浮。
春犁緩緩睜眼，看著被水籠困鎖的年輕人，眼中滿是冷漠。
顧慎微微蹙眉。這裡是他的神域，李青瓷鐵五是自己凈土麾下的魂靈，想要讓他們全都靜止，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離開之前的心愿……
離開哪裡？
滾滾渦流之中，可以看見一片慘白的巨大影子……這片巨大的慘白影子像是一頭死去多年的「鯨魚」，但事實上，這是一艘沉寂多年的「巨大艦艇」。
「這叫什麼話……」
他還活著，卻如同死了一般。
「南洲……」
這裏的其他人，指的不是普通凡俗。
他輕輕道：「那就這樣吧。」
「但古文會，卻對你沒有任何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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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靈一隻手輕柔搭在顧慎肩頭，道：「所以……接下來的對話，很重要。」
這些身影，此刻全都凝固，如同木雕。
一座由潮水構建的堅固籠牢，就這麼半浸在海面之中，被數十根青銀鐵鏈刺穿身軀的紅龍，被吊在籠牢之中，他身上滿是鮮血，半跪在海浪之上，隨著浪花起伏而顛簸，天幕之上的怒雷已經熄聲，但重重陰雲卻是久久不散……
可偏偏如今遇到這位源之塔的昔日第一神使，讓他耗去了極大的心力。
但……也不完全是。
「轟隆隆！」
春犁笑了笑，道：「我們對花幟提出了報價，但陸南梔那邊沒有任何反應，甚至沒給一句回復。都說古文會內部情誼深厚，不會拋棄夥伴，可現在來看……似乎有些出入啊。你被我抓住之後，便已經成為了棄子。」
出乎春犁的意料。
熾光吞沒了死海。
風暴緩緩撐著膝蓋站起身子，他悠悠吐出一口氣，道：「這些日子，你把最終名單確定……把聖城的那些年輕人，以及對聖城做出過卓越貢獻的教眾，都帶上。」
然後攔在死海之前，消耗命數，對抗深海。
紅龍茫然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皺起眉頭。
「這縷精神剩餘的時間，並不多。」
所以……
他本以為圖靈先生遭遇了不幸。
潮汐權柄之力裹挾著海浪，在神座雕塑腳下凝聚，春犁聖者恭恭敬敬站在雕塑之下，不敢抬頭。
顧慎聲音顫抖：「您，還活著？」
這咳嗽聲音之中，夾雜著無法掩蓋的沉悶和痛苦。
春犁感慨說道：「如果他們真的把你當做夥伴，那麼至少應該來看一看。說起來，我很期待古文會的『劫獄』，如果古文會敢來，我很願意將來者全部葬入大海。這也算是離開之前的最後一點小小心愿了。」
都遠遠落後，而且是極大幅度地落後，根本沒有追趕的希望。
除了春犁。
圖靈沉聲道：「即便三洲完成獅醒，想要打贏這場戰爭……依舊很不容易。因為我們的對手，不僅僅只是中洲。」
海水翻滾，頃刻間陷出一片巨大渦流。
如今的海面看似「平靜」。
紅龍怔了怔。
無論是軍事，還是教育，科技，醫療……
但源能艇內很安靜。
巍峨數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