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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刀的是一個高手。」寧奕兩根手指捻過一片牛肉，緩慢咀嚼，眼前忽然一亮，含糊不清說道：「唔……黃牛肉竟然比黑牛肉好吃？三司的庖廚手藝這麼棒？就是汁水少了一點。」

丫頭眯起雙眼。

天都居，大不易。

「公孫越的案卷，被我復刻出來了……案卷裏面的東西，你肯定想象不到。」

「回小侯爺，您不在的時候，一直無人前來。」麻袍道者恭恭敬敬道：「白鹿洞書院的幾位大人寄過幾封書信，其他的就沒有了。」

「近日可有人來府邸拜訪？」他來到門口，皺眉問道。

「還有你，顧謙……執法司那個姓公孫的，官職雖小，只是一個持令使者，但是背景深厚，恐怕能牽扯到天都皇城裡哪位皇親國戚，你在他身邊做事，一定要小心謹慎。」徐瑾揉了揉眉心，認真說道：「等這件案子結了，一起喝酒去。」

接著便是一連串的痛斥，怒罵，徐瑾愁眉苦臉推開情報司府門，看到了在一旁笑得前胸貼後背的顧謙，他忍不住踹了一腳，「我被少司首罵慘了，你還笑我？」

聽完之後，丫頭細細思忖片刻。

丫頭揉了揉眉心，努力讓自己不去想那麼多。

顧謙站在沈靈面前，一同眺望遠方的窗檯。

「一切有我。」寧奕揉了揉丫頭腦袋，「放一萬個心。」

「你以前跟我說過，徐記的鹵牛肉還不錯，汁水很足，橫切刀，黑牛肉。」丫頭低垂眉眼，她端起餐盒，鹵牛肉的汁水並不飽滿，順著紋理豎直切開，「這是豎切的，不和-圖-書好切，但是因為刀很鋒利的緣故，所以這些牛肉看起來很是整齊……這是黃牛肉，大隋皇城內部官員的特供肉。」

那聲音頓了頓，停歇了一下，似乎是想喘口氣。

最後一句，幾乎是咆哮出口。

顧謙忽然也沉默下來。

沈靈已經好幾個晚上沒睡。

「二殿下要查姓裴的丫頭，懷疑青山府邸疑案的陣法大師，就是姓寧的妹妹。」沈靈揉了揉面頰，喃喃道：「給寧奕和裴煩監察身份的案底被挖出來重新研究，大司首將這份案底放在我的手裡，我發現了很多疑點……不僅僅是那個姓裴的。」

「好，一定。」

顧謙拍了拍自己好兄弟的肩膀。

「好。」

大隋的繁華昌盛背後，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這間名利場上，本來就沒有多少人是清白的……沈靈是一個行得正坐得直的人，在徐瑾的十一年裡，他只見過沈靈這麼一個清白到兩袖無風的男人。

再往前走去，寧奕看到了好幾張陌生的面孔，這些人吆喝著對自己微笑，打招呼，以前便是這樣……天都的商販素來很熱情友好。

徐瑾低垂眉眼，他九歲入天都，十六歲結識沈靈，如今在情報司，已有十一年。

「姓宋的需要畫一張符，這張符籙，可以讓他和大隋公主破開三司的陣法壓迫，離開南疆。」寧奕說道：「很巧是的……三司的桎梏陣法，正好是由應天府的陣法大師所篆刻，事情大概就是這樣。」

寧奕拍了拍丫頭的肩膀，道：「這幾日……我和*圖*書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具體還不清楚是哪一位，但是姓宋的正在幫我打聽，我們被盯上了，這一點毋庸置疑。」寧奕坐下身子，找了個舒適的腰鼓墩子，他一隻手端著餐盒，並不顧及自己的吃相，捻著黃牛肉，一片一片塞入自己的口中，毫無儀態可言，「回來的路上，我也發現了……唔，這牛肉真好吃。」

寧奕一回來，裴煩就站起身子，她認真開口道：「我早上去器物閣置辦甲胄，發現了一些不太對勁的地方。」

「徐瑾說的那些話，我都聽到了。」沈靈雙手扶著欄杆，沙啞說道：「等案子辦妥了，你們倆都會陞官，先當個地方的持令使者，別嫌官小，東西兩境隨便挑，再過幾年，去個安逸地方當少司首了，天都直派的，路已經找好了，成家之前，先幫你們立業。」

「很好。」

寧奕撓了撓頭。

死寂一片。

回府的路上，寧奕發現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

「我們被人盯上了。」

顧謙來到屋門口的時候，聽見裏面暴跳如雷的憤怒聲音，那根本來要扣下的手指，懸停在屋房門口。

被點著額頭不斷挨罵的男人，似乎剛剛想說什麼。

丫頭皺起眉頭，她也搬了個腰鼓墩子，「這算是例行排查？他們會不會查出一些不該查的？」

「別害怕，沒什麼，有我陪著你呢。」

臨近劍行侯府邸的街道，那些熟悉的面孔仍然在，只是有一家賣滷製牛肉的小鋪子，換了一戶鋪主，原本生意冷冷清清，現在竟然十和圖書分火爆，鋪主的目光掠過排隊擁擠的人群，迫不及待踮起雙腳，高高遠眺，望向自己，然而生意實在太好，他的目光被淹沒在人頭攢動當中。

他站在窗口，背對顧謙，神情鬱郁。

「你很好。」

寧奕一一笑著回應，然後返回府邸。

顧謙笑了笑，道：「徐瑾知道的東西少，他有這些憂慮，是應該的。」

顧謙深深吐出一口氣來，他搖了搖頭，認真說道：「這不是你我可以考慮的，天都水有多深，你徐瑾和我顧謙都不知道……沈靈只是一個少司首，他可能是得到了某位大人物的授意，人在天都，身不由己，如果上面執意要查寧奕，那麼就算寧奕真的清清白白，也一定能夠查出一些端倪。」

最顯眼的是已經開拆一半的小盒鹵牛肉。

「我、是、讓、你、去、賺、錢、的、嗎？！」

「你是怎麼跟我保證的，放一萬個心？」

「我特么讓你去賣牛肉，你把情報司的特供肉拿去了，你這幾天賣得起勁啊，你忘了你是去盯梢的嗎？」那個咆哮聲音更氣憤了，「你店鋪里擠著幾十號人，你盯誰的梢？徐瑾，你盯你祖宗傳下來的黃牛肉嗎！」

屋子內，有風吹過，漫天的紙張，案卷，拋飛，桌案上雜亂無章，潑灑的墨水，掀翻的書卷。

……

八仙桌上，攤放一堆物事，都是丫頭從天都路邊買回來的吃食，有些已經拆開。

「這件事情麻煩不大，七日之期，時間差不多足夠。」裴煩揉了揉眉心，道：「只是被三司盯上，讓我總有一種不適的感覺https://m.hetubook.com.com，如芒在背。」

「如果沒有青山府邸的事情，他們應該都不會查出什麼，如果真的要查，也註定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他們甚至不會派人來盯梢。」寧奕的語氣有些無奈，他沒有隱瞞丫頭，認真說道：「每年來天都的人實在太多了，三司的人也很忙，盯梢這件事情，說明他們覺察到了疑點，一直在調查，但是已經展開了很久，沒有實質性的進展，逼不得已出此計策。」

丫頭坐在庭院里，似乎在等寧奕回府。

好一段時間沒有回天都了。

徐瑾忽然面色嚴肅說道：「顧謙，沈靈罵我，沒什麼，少司首刀子嘴，豆腐心，罵完就完事了。但是……調查劍行侯寧奕的事情，我一直覺得有些不妥，天都的按例調查，這幾年來沒少展開，排除疑點之後，就可以視為通過，我大隋怏怏天下，包羅萬眾，只要不違律法，誰都可以在天都得到一個嶄新的開始。」

說到後面，寧奕的神情有些惋惜。

「三司？」

背靠在門口的顧謙，努力憋笑。

寧奕把東廂園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徐清焰的事情，也沒有隱藏，丫頭聽到靜白身死之後，神情明顯也鬆了一口氣，惡有惡報，那個壞尼姑活該如此，只是可惜這件事情沒有牽扯出宮內的後續。

寧奕嗯了一聲，推開府邸。

「不知道為何，我的心裏一直有些不祥的預感……罷了，罷了。」徐瑾過了許久，輕聲說道：「沈靈執意要查，那便一起查吧，怏怏大隋，光天化日，還能有誰作妖不成？」

與丫和-圖-書頭不一樣，寧奕在天都皇城居住的日子，每天都會有外出，他記得天都城裡的每一條街道，大大小小，街道兩旁吆喝的商販，大部分都有固定的場所，執法司的末流分支，管理著這座皇城的大小事宜。

顧謙笑了笑，他拍了拍徐瑾肩頭，推門而入。

顧謙拍拍屁股站起身子，忍俊不禁拍了拍自己好兄弟的肩膀，挑眉道：「姓徐的，聽說這段日子，徐記黃牛肉賣得脫銷了，我們倆穿開襠褲長大的，別忘了給我留兩塊。」

「三司似乎調動了一些行動人物，在劍行侯府邸附近盯梢，菜場，小巷，店鋪，這個時間應該不會維持太長，估計也是從剛剛才開始。」寧奕很快就把餐盒裡的黃牛肉吃光，他拿著袖子擦了擦嘴角，微笑道：「我從西嶺來，無父無母，身世成謎，身邊跟著的，只有你這麼一個妹妹，初來乍到，天都里一定會有人對我們倆的身世很感興趣。」

「徐瑾這人性子憨，直。」沈靈低垂眉眼，搖了搖頭：「這件案子背後的關係太多太密，不告訴他，反而更好。」

屋裡聲音的主人，以一根手指，不斷點著另外一人的額頭，道：「情報司第一次把手伸進天都，好不容易從執法司手裡搶下這口肥肉，讓你去南城擺攤——」

「這件事情，一直是由執法司來做，沈靈這一次把『調查寧奕』的事情攬了下來，據說在入天都的時候，就已經有人查過了，沒有問題。」徐瑾眯起雙眼，壓低雙眼：「他現在瘋了一樣調查寧奕，還想方設法把你送入執法司，就不怕招惹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