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三人站定，丫頭先謹慎在四周貼了幾張靜音符。

第二張符籙已經被她取出，放入寧奕掌心。

裴旻大人的劍藏就在眉心安處，只需要一道神念，便會有無數劍器貼身繚繞，絕不會受到絲毫衝擊。

寧奕皺眉道：「怎麼找到我們的？」

壯漢委屈道：「這一趟弄丟了，回琉璃盞又要遭受責罰。」

壯碩如塔的漢子，肩頭坐著一個瘦小孩童，此刻他皺眉望著肩頭的幼嫩孩童，聲音沙啞，眼神困惑。

「鬼先生，為何追不上？」

寧奕翻了個白眼，「想得美，你要是長得像東廂徐姑娘一樣好看，還差不多。」

孩童一巴掌拍在壯漢的腦門上，打得壯漢一個踉蹌，再抬掌時，竟然打出了一個凹陷，只不過這個凹陷緩慢恢復。

……

繼續破空。

丫頭無奈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四張「破空」符籙。

他幽幽道：「同樣是『破空』符籙，你我二人不應該被對方拋下，就算有些許落後，也不應該被甩開百里……真是見了鬼了。」

寧奕揉了揉眉心，想不通對方是怎麼察覺的。

太暴力了。

並沒有什麼太多收拾的物事。

柳十一眼神有一絲訝異。

神性滾滾而出。

這是何等強悍的體魄？

裴煩沉默片刻，「可能是特殊的追蹤之術，我不清楚，三教九流太多，如果真是符籙高人，涉及到我所不通的方面，也只能慢慢細查，按理來說，我們三人，臨行之前，換了一身新衣，又有藏匿氣息的符籙當做遮掩，就算有高人坐鎮，也不會如此快的追來。」

裴煩的這句話，讓柳十一明白了「m.hetubook.com.com如芒在背」的感覺，從何而來。

做完這些。

掌心羅盤上的指針兜兜轉轉，時靈時不靈，指向了一個模糊方向。

第三張符籙，瞬間炸開。

丫頭的聲音，在虛空里響起。

三人停在了一處山水瀑布前，柳十一蹲在小溪旁邊乾嘔，天旋地轉。

柳十一戴上斗笠，皺眉道：「你早就準備好了？」

寧奕並沒有向柳十一解釋，此行不騎馬的緣故。

「此地已不在皇城庇護地界，若是找到姓寧的，我一拳就可將其轟殺成渣。」壯碩如塔的男人，沉聲道：「要不請先生降靈？」

三人的裝束有些奇怪，柳十一戴著一頂竹笠，雪白霜竹做胎骨，附上一層層銀白葵絲編製而成，看起來價格不菲，再加上一身輕飄飄的白衣，簡直就是貴族翩翩公子，背後拴著那柄「長氣」，長氣特地換了一身古舊的大黑布包裹，仍然點綴出三分仙氣。

直到連續動用了十三張「破空」符籙之後，丫頭的聲音才停下。

寧奕回頭去看，已經掠出了約莫百里，這等速度，神仙難追，只是破空符籙後勁太足，自己渾身上下仍然微微一動，骨骼便噼里啪啦作響，隱約作疼。

眼前是一片漆黑，龐大的衝擊力砸在柳十一的身軀上，他從來沒有進行過如此匪夷所思的「挪移」，一柄重鎚砸中後背，砸得他踉蹌飛出，再跌出之時，眼前昏天黑地，已經換了一副景象。

風沙捲起，那股如芒在背的感覺猶存。

「不會弄丟。」鬼先生木然道：「有那樣印記在，他們逃到天涯海角，一樣可以找到ｈtｔps://m.hｅｔｕｂｏoｋ•ｃom•coｍ，先生給了我們很長的時間，我們可以慢慢去找。」

寧奕鬆開護住丫頭的那隻手，面色稍有蒼白，以他的體魄，亦是有些抗不太住，可見「破空」符籙力道之強悍，但裴煩面色紅潤，其實就算沒有寧奕，她一人催動這種霸道符籙，也不會有毫髮損傷。

臨行之前，寧奕給白鹿洞書院和太清閣各自留了一封信，算作告別，除此以外，並無其他掛牽。

柳十一面色蒼白，雙手扶膝，上一次的破空，讓他有了一些經驗，在撕裂空間之時，於後心凝聚出劍元，來抵抗狂暴的「破空」之力，大大降低了符籙作用下來的狂暴力量。

柳十一雙手撐在地上，想要嘔吐，卻吐不出來。

柳十一幽幽道：「下次能不能抱住我？」

天都皇城外。

深吸一口氣，運轉白骨平原，掌心瞬間凝聚風雷。

只是並無狼狽景象。

丫頭搖了搖頭，道：「不清楚，從天都出來就開始調動人手了，這一次東境的背後有高人。」

對方已經掠出了百里之外。

但如此之舉，增加了自身重量，能夠傳遞而出的距離，也就大大降低。

柳十一瞳孔收縮，這是何意？

丫頭神情平靜，木然道：「再破。」

他有些想不明白，寧奕剛剛催動破空符籙，靠的是什麼力量？那股力量萌生而出的一剎，就被柳十一敏銳的捕捉到了，他在長陵對決之時，曾經逼出過寧奕的「神霞」，他知道修行者修到最後，便要積淀神性，突破凡人的桎梏。

三人都帶著笠帽，行走起來風塵僕僕，等到了皇城城外的樹林里，和-圖-書柳十一才明白，寧奕口中「破空符」施展起來，那所謂的「動靜比較大」，是什麼意思。

可是他不敢相信，寧奕的身上，竟然帶著如此龐大的神性？

塵埃飛揚，一道身影被「破空」符籙包裹的磅礴力量逼出。

自己的法門，僅僅在百里之內，能夠有所感應，此刻羅盤指針兜兜轉轉，已經消失了對象。

寧奕皺眉道：「還在追？是因為我們，還是因為柳十一？」

二人在西嶺的時候就沒有「積蓄」一說，去哪到哪，也都是說走就走。

柳十一指了指寧奕，你你你了半天，一個字說不出來。

再睜開雙眼，已是一處小坡，塵土飛揚。

原先站立的小土坡，直接被崩掉了半個山頭。

「破空符」的催動，極其耗費「源力」，而且體魄不強的修行者，根本無法承受這種力量。

下一剎那，林中轟的一聲炸響，靜音符籙的遮掩下，最為猛烈的第一聲爆響，聽起來只是沉悶的一聲悶雷，圍繞三人周遭的七八顆老樹，瞬間向外拔地而出，疾射四散，木屑紛紛揚揚墜地，靜音符籙被撕開——

掌心捏符，首當其衝承受大部分衝擊的寧奕，面色只是稍微蒼白些許，眼裡竟然連一絲痛苦神情也沒有浮現。

……

在這片死寂之中，柳十一覺察到了一絲異樣。

土坡之上，三人瞬息消失。

寧奕掌心捏著「破空符」，一隻手放在丫頭的后心之處，確保護住了裴煩。

這一次的落腳點，仍然是小土坡，而且放眼望去，遠方是一片荒蕪。

一騎絕塵。

「這張符籙名為『破空符』，皇城內部，不好施展，動靜比較ｈｅtuｂoｏk.com•com大，等到出城之後，我便會催動。」寧奕擲了一頂斗笠，一身疊好的嶄新白衣，沒好氣道：「如果不想光天化日穿著一身血衣，還沒出城就被東境人馬盯上，最好換上這套衣物，衣襟內有『藏氣符』，可以隱匿修為境界，這頂斗笠不是什麼稀罕物事，比不了曹燃頭上的那個，但是可以遮掩面容和劍氣，中州太大，平日都不要摘，以免惹是生非。」

看到丫頭躲在寧奕的懷裡，柳十一的神情十分古怪。

「再破。」

丫頭從袖袍里取出了一張硃紅色的褶皺符籙，交付給寧奕。

塵埃飛揚。

這道身影，單看黃沙之中的輪廓，便可知曉，其體魄必然極為強悍。

四面八方，一片死寂。

笠帽上沾滿沙粒塵埃的白衣少年面色慘白，下山以來，即便是被「泰山王」迎著小腹捅了一劍，只差一絲命喪黃泉，他也沒有遠遠像如今這般如此難堪。

柳十一眼裡有些惘然。

他終於明白，這張「破空符籙」，為什麼只有煉體者可以使用了。

寧奕和裴煩來到天都，除了那盆萬年青，並沒有帶「身外之物」。

寧奕木然道：「說出來不知道你信不信，其實我是一個大善人，最喜歡雪中送炭。」

柳十一剛剛緩過破空符籙的衝擊勁頭。

「再破。」

……

丫頭則是穿著一身青衣，沒什麼講究，將「天下劍行」厚格劍系在背後，懷中抱著青葉，步伐飛快。

寧奕腰間油紙傘被布條拴起來，細雪盛名的緣故，天都許多劍客都喜歡在腰間別一把紙傘，傘骨藏劍，所以也不算多麼引人矚目。

柳十一瞳孔收縮。

柳十一一陣沉默。

柳和-圖-書十一面色蒼白，這種極度的異樣感，讓他無法適應。

他知道，二人之中，精通符籙之道的，不是寧奕，而是裴煩裴姑娘，按理來說，催動符籙的，也應該是裴姑娘才對。

靜音符已經布下。

孩童眼神木然，並沒有回答，而是低頭去看自己掌心鑲嵌在血肉中的羅盤。

……

丫頭取出了第三張符籙，平靜道：「再破。」

如芒在背。

裴煩神情凝重，道：「還不能確定，應該是甩掉了。」

之所以不騎馬，是因為他們一出城就被盯上了。

說話之間，寧奕張開雙臂，丫頭則是抱著那盆青葉，貼靠在寧奕懷裡。

她解釋道：「小子母陣可以悄無聲息離開，是交換了空間，包裹著兩處空間，進行斗轉星移，破空符不太一樣，則是暴力撕開空間，推動前進，這道符籙需要巨大的星輝力量做支撐，一般用於煉體者進行挪移。」

這等衝擊力，恐怕也只有煉體者可以安然無事的承受。

在寧奕和裴煩的「二人世界」里，很多時候，很多事情，都已不需要言語，唯有默契二字可以形容，譬如近日要離開天都，就是一件彼此心照不宣的事情，送柳十一去中州邊界，也只是順勢而為。

他吐出一口氣，並沒有放鬆，問道：「甩掉了嗎？」

「再破。」

磅礴的神性，從掌心滾滾湧出，匯聚而來，第二張「破空」符籙的衝擊力，再度降臨，砸在柳十一的後背，三人以此展開了挪移。

神性出竅，馭使符籙！

柳十一沒有想到，幾句話說完之後，寧奕和裴煩，就真的準備動身了。

三人離開皇城。

衝擊的餘波在老林里回蕩，沖刷。

半柱香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