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意味再明顯不過。

寧奕幽幽望著田諭。

但是她覺得很遠。

田諭哭笑不得解釋道：「烏爾勒，你之前說的我都懂。該說的都說了，但可惜之前被拒絕了，出發之後，一路上再沒說過話……」

田靈兒有些受挫，仍不死心，好奇八卦道：「是南方的，還是妖族的？」

田靈兒俏臉飛上了一抹酡紅，她還沒有開口，琴姐便站了起來。

一隻雪白細膩的玉手，搭在了田諭的掌心。

寧奕無法回答田靈兒。

田靈兒有種感覺。

剛剛那個少女問自己的問題，在腦後里回蕩。

短暫的停頓剎那，寧奕望向少女身旁，一直沉默坐著的另外一位冰冷女子，看到那位冰冷女子，與少女形成鮮明對比的飽滿身材之後，立即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寧奕笑了笑，輕輕鬆開了田靈兒的手。

寧奕直截了當笑道：「田諭和先知騙你們的。」

田諭苦笑道：「時至如今，我除了默默守護她，也沒什麼可做的，也見沒什麼可說的了。」

葉長風先生曾經對自己說，劍修所修，不止是劍，而是劍心，大丈夫生在天地間，如劍一般挺直脊樑，所遇萬物，世間規矩，都要抬頭挺胸，斬切而過，這根脊梁骨，就是劍氣所在，人可死，劍骨不可斷。

單單看外貌，怎麼也無法把這個稍有秀氣的年輕人，與草原上獨抗雪龍捲的威武天神聯繫在一起，時至如今，田靈兒回想起那一副畫面，仍然覺得心旌動搖和_圖_書。

比不上洛長生這種謫仙人，但是還算清秀。

草原上的女子，與大隋截然不同。

這趟東行，千難萬難，生死關頭，田諭肩頭背負著整隻隊伍的生死……哪裡容得了兒女情長？

寧奕啞然道：「這你也信？」

田諭輕輕吸了一口氣，兩人貼地很近，篝火旁邊的節奏變得柔和而又緩慢，這一幕溫馨而又舒緩，他能聞到那女子身上淡淡的香氣，還有殘留的凜冽雪氣，大腦里一片空白，身體僵硬地隨著對方搖擺。

不遠處，寧奕找了一個斜坡，輕輕躺在草坡上，雙手抬起，搭在腦後，他眯起雙眼，篝火的焰浪，歡呼的人群，此刻都離他遠去。

田諭有些微怔。

「蠢貨。」

自己在皇陵沉睡了三年。

愛慕者。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原因。

不是因為他不願意回答。

寧奕只能無奈說道：「田姑娘，你是個好人。」

草原的歌聲在耳旁繚繞，篝火搖曳，他的思緒飄忽到了很遠的地方。

她望著自己哥哥的方向，田諭和蘇琴擁抱在一起，篝火燃燒，一切都恰到好處。

能夠對抗雪龍捲天災的年輕天神，誰又會不喜歡呢？

他保持著極好的距離，既不疏遠，也不親昵，兩個人一前一後，在篝火旁邊搖曳，田靈兒好奇地打量著這個來自外鄉的年輕人，與草原人粗獷的五官不同，寧奕的面容生得相對精緻一些。

她大大方方走到了寧奕面前，笑著伸出一隻手，「和_圖_書烏爾勒。」

寧奕語塞。

田靈兒沉默了。

她的大眼睛忽然多了一些紅暈。

他笑道：「有啊。」

寧奕隨意開口道：「我以後可不止是草原的大君，我還要手握兩座天下，執掌世間規則，萬物生滅。」

來了，來了，果然來了。

「需要嗎，不需要嗎？」

少女有一些失落，還有一些如釋重負的輕鬆。

寧奕和田靈兒都微微一怔，望向不遠處的方向，人群之中，蘇琴依偎在田諭的懷中，兩個人的嘴唇抵在了一起，火焰繚繞，映照得兩張面容一片緋紅，女子一隻手搭在男人的肩頭，另外一隻手輕輕以指尖在胸口勾勒畫圓。

少女有些自慚形穢，自己剛剛的表白，一定很可笑吧？

田靈兒。

寧奕挑眉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今天就當我幫你一把。」

這個人不屬於這裏。

篝火繚繞，田靈兒揉了揉自己的雙眼，望向身後。

事實證明，這句話不僅僅在大隋實用，即便到了北境再北的這片浩袤草原，換了一種語言……其中表達出的語言真諦，仍然流傳不減。

親生妹妹。

說完這句話，田諭便微微躬身，對著那位坐在地上的冷漠女子伸出了一隻手，邀請她站起來跳一支舞，周圍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歡笑聲，呼和聲，孩子們吹起了口哨，敲打著撥浪鼓。

道心若是動搖了，此後大道，該怎麼去走？

「烏爾勒說什麼我都信。」草原上的少女忽和*圖*書然抬起頭來，忍俊不禁地噗嗤一聲，「話說回來……烏爾勒喜歡的女孩是什麼樣子的？」

寧奕哭笑不得，田諭這妹妹真了不得啊。

一曲終了。

「你小子，大有可為啊……」

田諭咳嗽一聲，有些臉紅道：「烏爾勒……謝了。」

他頭疼道：「你……就這麼想知道？」

蘇琴輕輕問道：「如果沒有烏爾勒，你今晚就不會來邀請我了嗎？」

在紅山的時候，他也曾與一個女孩「跳過舞」，只不過稍顯滑稽，當年的一幕一幕，此刻都在心底流淌而過，寧奕想到了自己剛剛與田諭說的話。

「烏爾勒……」

田靈兒也笑了，認真道：「我哥哥說，你是天神下凡，先知大人也說了，烏爾勒以後是草原上的大君。」

人聲鼎沸。

寧奕嘆氣一聲，認真說道：「田姑娘，你如今的樣子就很好看，不用去改。」

「你有喜歡的人嗎？」

只不過到了此時，已經不重要了。

少女鼓起勇氣，繼續道：

她唯有抬起頭來，才能看到「烏爾勒」的臉。

「喜歡嗎？」

蘇琴將另外一隻手搭在他的肩頭，四目相對，女子眼神里有一抹幽怨。

雜念全都扔在腦後。

他現在有些後悔，替田諭兩肋插刀，早知道會遇到這種情況，不如當時插田諭兩刀。

一個在地下，一個在天上，像是草原上的霜草，與星空里的皎月，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田靈兒恍惚之間，發現了許多羡慕的目光，那些與自https://m.hetubook.com.com己年齡一般大小的少女，此刻都望向自己和「烏爾勒」，她站在那些人想要站在的地方，卻沒有看見不同的東西……即便靠在一起，也只能仰望。

……

「不喜歡嗎？」

四周忽然傳來了熱烈的歡呼聲音。

烏爾勒一個人離開了。

可若是他死在這裏了，那裡的人還會等……卻等不到了。

寧奕輕聲笑著，附和道：「是啊，我到哪都很受歡迎……無論是南還是北，都巴不得我趕緊死呢。」

老實人被這句話問住了，他一時語塞，此刻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支支吾吾道：「那個時候……你不是……拒絕我了么？」

原因很簡單……他是烏爾勒啊。

一切盡在不言中。

她頓了頓，認真道：「我信。」

寧奕笑著伸出一隻手，輕輕搭在其上。

寧奕最頭疼的就是這種情況。

你是個好人。

而是因為，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烏爾勒喜歡的女孩，是什麼樣子的？」

該兌現承諾了。

烏爾勒拒絕了自己。

一道柔和的，濕潤的聲音，在耳旁輕輕傳來。

她柔聲嗔了兩個字。

寧奕深吸一口氣。

少女怔了怔，眨眨眼，沒有說話。

眼神深處閃過了一絲黯然，但緊接著就變成了倔強，短暫的兩三個呼吸之後，女孩搖頭擠出了一個笑容，道：「烏爾勒，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只是想表達一些傾慕之情，如果烏爾勒不喜歡我現在的樣子，我可以去改，和_圖_書聽說南方的女子溫柔婉約，性情柔和，但我恐怕再如何努力，都無法變成那副模樣。」

似乎是看穿了寧奕的心思，說完剛剛那句話后，田靈兒立馬補充道：「烏爾勒生得很好看，又如此的……『強壯』，想必到哪都很受歡迎吧？」

他問自己。

年輕少女的眼彎成了一輪月牙。

田靈兒屏住呼吸，得到了這麼一個答案。

寧奕睜開雙眼，他看著眼前那張面頰飛紅，但相當直白的少女面容。

田靈兒看著自己的哥哥，臉上掛著略顯矜持而又憨厚的笑容，無奈搖了搖頭。

而寧奕則是有些恍惚。

……

田靈兒眨了眨眼，認真道：「不可以問嗎？我也想變成烏爾勒喜歡的樣子……草原上八大姓的統領者，都是三妻四妾，要征服兩座天下的烏爾勒，難道只喜歡一個女子嗎？」

鼓聲震蕩。

「喜歡一個人，需要理由嗎？」

琴姐。

「烏爾勒，你看不出來嗎，我喜歡你。」

眼裡帶著羡慕和祝福的少女，跟著人群一起鼓掌，人潮喧囂，她看著身旁的「烏爾勒」，大家都在笑，烏爾勒也在笑，但是卻不一樣。

想到這個問題，他腦海里浮現了天都那一日的場景。

就這麼直白的問了。

那裡仍然有人在等自己。

絕不會藏著掖著，打機鋒，拐彎抹角，偷偷暗示。

不用去想了，烏爾勒喜歡的女子，一定也是星空里閃爍光芒的繁星啊。

有人鼓起掌來。

哪怕她如今就站在寧奕的身旁，兩個人的距離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