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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向師姐。

白帝平靜地端詳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幕。

制霸東妖域的白帝。

這便是……白長燈的選擇。

他更願意去觀看如今近在咫尺的這一出好戲。

她死死盯著寧奕的方向，但吸引所有眼神的並不是自己的寧師弟……而是那道傲立在天地之間的，雪白的身影。

白帝。

天海樓上空，一襲白袍，正在瘋狂燃燒自己的命元。

他不是真的傻子，那道慘白的身影，是谷小雨見過的氣息最強大的修行者……千手師父就像是一輪皓月，在師父面前，大隋所有涅槃以下的修行者，都黯然失色，而師父在那頭風雪席捲的魁梧大妖面前，卻像是一枚渺小的星辰。

谷小雨的目光沒有轉移。

……

谷小雨傻傻問道。

差距就是這麼的大。

谷小雨怔怔回頭，他惘然看著那片大雪起起落落。

他們的慶幸就是，那位白帝的力量，只籠罩在區區一片狹窄地界。

這場看似大隋穩勝的戰爭……東妖域還有最後和_圖_書一枚籌碼。

「那些涅槃，他們……會把寧師叔帶回來嗎？」

那道慘白身影出現的剎那，突破天海樓地界的其他大隋修行者，毫不猶豫，立即開始了撤退，一道道流光以瘋狂的速度向著天海樓地界外掠去……宗門內的大修行者，在隔著數里地看到那道雪白皇帝身影的時候，已經感受到了那股無形的恐懼。

那兩道身影，距離自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他如果真的衝出去了，連一剎那都無法堅持，恐怕會瞬間被消融，在白帝的殺念洪流中化為齏粉。

但此刻的「觀看」，卻讓他生出一些恍惚。

心底一慟。

千手的聲音沒有絲毫停頓，像是早就料到了這個問題，沙啞道。

雨落，會化。

小不點在這一瞬間想到了很多東西。

寧奕的雙手捧著一張易碎的嬌俏的面孔，就像是捧著一團風絮，生怕風一吹就散了。

天海樓的降臨，絕不是白長燈的「莽撞」之策，相反，是經過和圖書這位大長老生死熟慮之後的「艱難選擇」……唯一要付出的代價，就是擴散天海樓所需要的那股磅礴妖力。

……

為什麼這片地界的各處界口，會在同一時刻，如此巧合的被攻破了。

這是東妖域的釜底抽薪之計。

……

「大隋有涅槃，這不是我們的戰場。」

大悲無聲。

因為眼前的黑袍年輕人，實在哭得太傷心。

如今他殺裴旻子嗣。

只籠罩在……那兩個年輕人的身上。

丫頭就像是一團風絮。

這便是代價。

千手的掌心血肉已經被自己攥得一片模糊。

是將軍府和東妖域永世也不可能化解的仇怨。

走？

山霧破碎，霜雪倒開，寧奕和裴靈素兩人相擁的畫面，被雪白的殺念撕碎，就像是一場易碎的夢境……上一剎那，大家還沉浸在戰鼓煌煌的勝利之中，下一剎那，那位白色皇帝降臨，鋪天蓋地的殺念席捲而來。

溫韜的修行境界雖然不高，但他的探查能力卻是極強……和_圖_書他敏銳的捕捉到了小衍山界的血腥氣息，那道霜雪散開之後，大地上多了一道「盤踞」的大妖身形，而之前相互依偎的一男一女，此刻已然躺在血泊之中。

溫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沒有去截殺那些四散逃離的人類，在他眼中看來……星君和初境一樣，都是螻蟻，被囚壓在天海樓地界，無從逃離，接下來有的是時間去「屠殺」。

一報還一報，一殺還一殺……這是因果，是報應，是輪迴。

驟烈的霜雪在小衍山界外席捲。

「白帝」降臨的那一刻，磅礴的威壓傾盪開來，涅槃境界之下的修行者，直接被這股威壓，自血脈層次上碾壓，翻滾的氣浪將千手所在的小山頭直接打得支離破碎，一干修行者被這股氣浪掀得東倒西歪，因為距離「稍遠」的緣故，也因為白帝的殺念根本就沒有向那個方向傾注，各大聖山和書院的星君修行者，馭使護體罡氣，籠罩住身後的師門眾人，不至於受到傷害，一枚枚巨m.hetubook.com.com大的罡氣氣球升騰而起，將諸人包裹起來。

溫韜頓時怒吼一聲，雙目赤紅，怒髮衝冠，想要飛掠而出，卻被一隻雪白如玉的手掌拽住，千手狠狠拽住自己的三師弟，將他一把擲在地上，然後聲音低沉，無比痛苦道：「走。」

千手終於明白。

他問道：「寧師叔怎麼辦。」

為什麼頭頂的天海樓，要如此拚命的鋪展領域了。

紫衫上開滿了雪白如冰的花朵，冰花結晶內封存著鮮紅的血絲……還有白帝的怨念。

一枚足夠改變敗局，逆轉乾坤的砝碼……因為他自始至終都是東妖域的主人，所有的寶器，所有的性命，都歸他只手執掌。

蓋在寧師叔和裴姐姐的身上。

當年裴旻殺東妖域妖聖。

天海樓領域鋪展之處，便是白帝的絕對領域，領域之內，絕不會有人是白帝的對手……若是北境的將軍府不及時下令，大隋的鐵騎將在一瞬間被拉入領域之內，任人宰割。

寧奕的喉嚨里已經擠不出任何聲音，他的胸ｍ.heｔubook•com•ｃｏｍ膛乾癟震顫，血洞流淌，幾近枯萎，身軀的氣態萎靡到了極點……但他渾然不在乎，所有的意念都匯聚到雙手。

只要他出現，那麼東妖域低迷的士氣便不算什麼。

就是那位白帝。

不出他所意料的，人類的喜怒哀樂，萬般情緒，總是比妖族來的強烈，這些年來，他閉關修行，慢慢接近那一步，卻也慢慢喪失了一些東西……他逐漸品嘗不到喜悅，也品嘗不到痛苦，這人世間的情緒，一點一點離他而去。

只要他出現，那麼大隋牌面上的這幾位涅槃……也不算什麼。

霜雪翻飛。

這個問題……沒有回答。

風吹，會散。

溫韜冷靜的速度極快，深深吸了一口氣，雖然很不甘心，但不得不承認，千手師姐的抉擇是萬分正確的……因為如今的蜀山沒有任何資本，沒有任何力量，沒有任何勝算，可以去迎戰白帝。

他看到了寧師叔捧著裴姐姐嚎啕大哭的模糊影子。

……

千手面無表情，催動星輝，帶著幾人以最快的速度離開。